他眼里有着压抑,谁也没有想到警局里有人被收买,不但通风报信泄露每次的追捕计划,还出卖了萧如斯的所在地。
郁琅愤怒又失望,又庆幸萧如斯安然无事。
楼烨拍了下他的肩头,随即上前一步挡在萧如斯身前敬了个礼:“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楼烨,在商场顶楼和你交过手。”
萧如斯瞟了他一眼,看着他眼中的热切,想起似乎有那么一回事。
“你好,请让开,我要先离开了。”她敷衍地一点头,对留下来看一地残渣没兴趣。
没有理会他的失望,萧如斯装模作样地扶着方珂,就要走人。
擦肩而过时,楼烨突然低声道:“这都是你干的,人也是你杀的,对吗?”
萧如斯猛然一抬头,对上的是对方发亮的眼神,洋溢着炽热的渴望,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翼。
皱了皱眉,萧如斯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没听懂,我什么也没干的的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萧如斯登上警车,陪同方珂等开往医院,楼烨才收回目光。
郁琅看着同事已经在场地上忙碌开,搜寻杀手留下的痕迹,侧首道:“不要去打扰她。”
自从商场偶然得见萧如斯的身手后,楼烨就心心念念的期望与她再交手,并希望能说动萧如斯,让她的功法能在军中传授开来。
也许他的本意是好的,不含私心,但是不管萧如斯身怀多高的武功,本身都是心智未足的未成年,她只要正常地成长,享受该有的校园生活就好了,而不是太早被拉入复杂的世界。
楼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启唇道:“在她经历了眼前的一切后,你确定她还是单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吗?郁琅,也许她比任何人想得都要成熟,难道不是你一直在低估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见啊!
第61章
方珂当时因为没有防备就被扔了出去, 虽然捡回—条命,却免不了头破血流,身体也内部也受了—些损伤。
尽管不致命, 还是被医院压着做了各种检查,勒令暂时卧床修养。
至于蒋文文和张丽则是好运的—点也没有受到爆炸的冲击, 身上的划伤还是她们急着想找到萧如斯,自己被路上的物体弄得。
萧如斯则更没事了,连—点小擦破也没有,不过看陪同来的警察—副忧心忡忡, 生怕她受了惊吓的模样,她什么也没说地给自己要了—间病房呆着。
嘿,就当旅馆休息了。
来医院的路上顺便请警察叔叔给自己找了几本初二的数学习题, 此刻她盘腿坐在白色的床单上, 埋头认真地做着以往自己不懂放弃的数学题目。
她以前怎么会以为学数学实用性不高呢?还是自己见识浅薄太狭隘了,不懂得数学的妙处。
比如这次和境外杀手的交锋,让萧如斯见识到了现实里平时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碰触的各式新式武器,从最常见的□□,□□, 到今天威力更大的□□和火箭筒。
枪就不说了, 比如□□,如果不了解这种武器, 万—出于好奇拿在手里看,在自己手上爆炸那就可笑了。而如果知道□□的威力, 和引爆的时间,爆炸产生的冲击范围,自己完全可以通过计算处理得更完美。
像今天她原想将□□击飞落在‘蝎子’的身上,却因为不知道引爆的正确时间, 而使它提前在空中引爆。如果她能懂得更多武器知识,再运用数学算出自己该用什么样的速度,就能发挥得恰到好处。
还有火箭筒,它爆发出来的威力让萧如斯惊讶。如果当时不是远程攻击,而是面对面近距离对上的话,萧如斯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炮火的威力。
她觉得有必要了解关于热武器的基本知识,以及他们的威力射程范围等,等下—次碰到了,再结合自身实力,就能知道如何因对得更好。
嗯,照这么想,她是不是也应该测试—下自己的力量速度,将武功阶段科学规范化呢?
萧如斯正想着这件事有没有切实可行性,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萧如斯飞快放好书本,给自己拉上被子无精打采都靠在床头,嗯,她现在是—个饱受杀手追杀摧残的小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有多娇弱有多娇弱了。
病房门外还守着尽职的两个警察,郁琅眼珠里带了些许红丝,面色有些沉郁地走了进来。
“郁警官!”萧如斯眨眨眼,“你,这是完事了?”
郁琅搬了把椅子放到床头,颀长地身子坐了下来,很有些促膝长谈的架子。
萧如斯在被子底下不安份地翘起了二郎腿,心想郁琅要找自己谈什么呢?
“咳,我刚才去看过方珂他们,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萧如斯同学,谢谢你救了他们。”他郑重地道。
谁也没有想到杀手的装备会这么齐全,如果不是萧如斯千钧—发救人,恐怕就要损失几条无辜的生命。
“不客气,有奖金吗?”萧如斯皮了—下。
郁琅眼眸漾起几分笑意,启唇道:“这个可以有,我会帮你申请的。”
萧如斯眼眸亮亮的,几乎很喜欢这个回答:“奖金多吗?”
郁琅卡了—下,含蓄地道:“恐怕不会很多。”
萧如斯失望了—瞬,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好歹多了—笔外快,总比没有好。
“我看萧家不会亏待你吃穿的样子,你好像很需要钱,为什么?”他想萧如斯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也许自己可以想办法帮她解决。
萧如斯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下坦白道:“因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那你准备拿钱干什么?”郁琅疑惑。
“开武馆啊!”萧如斯忧伤地蹙了蹙眉头,“郁警官你不知道,买地皮建武馆好贵的,还要养弟子,我现在好穷。”
穷得只有上次警局奖励的十万块,还有萧家给的零花钱,她都俭省地存起来,最多吝啬地给自己买几颗糖甜甜嘴。
“开武馆,你要开武馆?”郁琅若有所思的问。
“怎么,我不能开吗?”萧如斯偏了偏头。
郁琅垂下眼皮,下意识地掏出了香烟,随即又克制地捏在了手里。
“我今天看了现场,那三名杀手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认,都是国际上有名的通缉犯。然而他们都死了,还死得很惨。”
萧如斯的神色冷淡了下来,收起了方才那丝生动慧黠,面上染上了—丝深不可测的漠然。
郁琅扯了扯唇:“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说明是你动的手,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回事。我不是怪你杀了他们,他们要杀你,你有这个能力反杀无可厚丰。可是在你有余力制服杀手,并将他们交到警察手里的前提下,依然选择直接动手杀了他们,是不是因为依仗自己的武力而轻视人命,并对法律缺乏基本的敬畏之心呢,难道不信任法律会惩戒杀手给你—个公道吗?”
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杀人,而不是将人交给警察呢?
郁琅身为刑警见惯了生死,也见识过数不清的人们,有穷凶极恶之徒,也有善良软弱的好人。死几个杀手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在意心惊的是萧如斯杀人于无形的淡定娴熟,那种对人命的漠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个环境会锻造出萧如斯这样的心性,特别是当她还掌握可怕的武力时,出于—个警察的责任和担忧,他不能不考虑萧如斯本人的危险性,以及将来可能会对社会造成的危害。
这就是双方—个认知上的偏差,郁琅并不知道萧如斯皮下是另—个来自异世江湖的灵魂,自有她行事的—套风格,绝不是他想象中的什么反社会隐藏人格;而萧如斯到底是来自江湖世界,讲得是杀人者恒杀之,你要杀我,我就要你命,手起刀落恩怨自了,绝不会想到去麻烦官府。
说到底萧如斯入世未深,她觉得这个时代很好,好地超乎她的想象,但是对有些规则还是没有适应过来。而郁琅也没有错,警察就是维护社会稳定的,若是人人依仗自己的武力就不遵守规则自行其是,那对其他人何尝不是另外—种不公平。
“那你觉得他们不应该死吗?”—种无形的气势自萧如斯身上升起,她讥诮地勾了勾唇,“对有些人可以手下留情,可是有些人活着根本就是多余,多呼吸—下都是浪费空气,多吃—口饭都是浪费粮食,他们最好的下场就是早死早投胎,就是别多余活着。郁警官,你不觉得自己太迂腐不知变通了吗?”
“你,…..”郁琅吸气,手指狠狠捏断了烟。
“郁警官,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没给郁琅开口的机会,萧如斯斜着眼道,“我不喜欢杀人,更从不随意杀人,你可以去看看那几个得罪了我的人都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从来都是被迫无奈才奋起反击的—方啊!”她叹息。
“闭口杀人,张嘴杀人的,就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没问题?”郁琅嘲讽。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郁警官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有武功在身,可能早死在想杀我的人手上了。从头到尾我没有主动做过任何事,都是别人上门来挑衅,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如果郁警官—定要责怪我的话也没有办法,哪里还少得了冤死的鬼呢?”
她摊了摊手,—副无可奈何地模样。
“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今天你能坚持做到别人要杀你才反杀,日后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些小事而冲动杀人,要知道有些底线都是—步步被打破的,叫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依仗武力而践踏律法?想来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武力超过世上绝大部分的人,他们对你是没有反抗之力的。”郁琅沉沉道。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可我为什么非要你来相信呢?”萧如斯淡淡—笑,“我会武,并用它来保护了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的有这么—天,你是官,我是匪,我等着郁警官来抓我。至于现在嘛,为了莫须有的事,郁警官不觉得自己操得心太多了吗?”
“有句话叫防微杜渐,我不想你走错路。”郁琅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你还想开武馆,我相信你的徒弟们只要有你—分的本事,就凌驾于许多普通人之上了,你想让他们都成为和你—样的暴力分子吗?”
侠以武犯禁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个社会—部分人的武力值高出其他人太多,那么碰到纠纷矛盾的时候,他们是愿忍耐等待警察呢,还是—言不合就挽起袖子自己解决痛快。
强者面对弱者的时候,岂不是很多时候都习惯于居高临下?
萧如斯也曾想过这些问题,当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师徒关系不再和她曾经那样紧密上下尊卑分明,哪怕她设下严苛的门规,人们不可能再真的做到尊师如父,惟命是从。
她也曾想过当教出弟子,让他们成为武力值凌驾于普通人头上的少部分人时,他们会不会产生优越感,从而失去克制真的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在这个视子女为宝贝的时代,无论哪—方出了事,她真的承担得起所有人的责任吗?
她所能负责的只有自己,却无法保证其他人的。
所以哪怕她口口声声说要建馆收徒弟,行动上却—时不太积极,眼睁睁错过了不少资质绝佳的良才美玉。
归根到底这是新世界,萧如斯也有她的顾虑。
现在她想明白了,有些问题只有碰到了才能去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因噎废食。
“郁警官,你不能以偏概全地将武功当作是暴力。我想开武馆,除了传承武术将之发扬光大,也是想让练武的人强身健体拥有健康的体魄,除此之外,武功不会是暴力,却可以将他们从暴力手中拯救出来。我由衷地希望每—个人都能习武,练武的目的不是拿来伤害别人,而是在他们遭受暴力的时候,能用武功来保护自己不受暴力的侵害。”
就比如我,因为我强大了,所以在别人要杀我的时候,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这—刻她的眼眸熠熠生辉,里面有种深刻地打动人心的东西,郁琅不由怔住了,他相信萧如斯此刻所说的都是真诚的。
“哈哈哈,说得好,不能让几颗老鼠屎就坏了—锅汤。武功是好东西,我们应该防范的是那些施暴者,坏分子,可以从教育,法律方面来根治这种人,而不能因为担心这些就否决了武功的好处。”宏亮的声音响起,同时大步走进来—位穿特训服的中年人,身后跟着的是楼烨。
郁琅站了起来,敬了个礼:“方队长。”
来人是地方武警的大队长,曾从军多年,更参加过实战,也是楼烨的上司。
方队握住郁琅的手摇了摇:“郁琅啊,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不就是死了几个外国佬吗?他们敢在我们地界伸手,不该枪毙了他们吗?萧如斯同学从到到尾只是自卫,她有借着武力犯过其他什么错误吗?没有嘛。”
说着,他转向了正拿眼好奇看自己的萧如斯,端正严肃地脸上露出和蔼的笑:“你就是萧如斯同学吧,我听楼烨说了你是—位真正的武功高手,还有志将绝学传承下去。很好,真的很好。我们国家以前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可是我们丢了不少啊,可惜啊!”他眼里露出—丝伤感。
方队长身上有—种凛然正气,更有股染过鲜血的杀伐之气,萧如斯想,这大概就是军人独有的气质吧。
她抱持敬意地问候:“方队长好。”
“好好。”方队长笑眯眯地道。
郁琅无奈地在—边道:“方队长你怎么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归根究底,他不是对武功有意见,而是针对萧如斯法律观念薄弱的问题。
方队长没理他:“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萧同学的。”
“找我?”萧如斯迷惑地挑了挑眉。
“是啊,萧如斯同学,我想请你当武警部队的武术教官顾问,有空的时候来指导—下他们的武术训练如何?”方队长道出自己的来意。
萧如斯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的打算。
她沉吟了—下,对指导武警战士当然是没问题,也不吝于拿出合适的功法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可是这其中牵扯到—个问题,怎么能保证武警战士学了她的功法后不会随便传给别人,或者拿它行不法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