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业障吗……?”他喃喃地说着优娜听不懂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小声地问:“客人,该怎么称呼您呢?”
他安静了很久,才说:“叫我‘岩胜’吧。”
她点头:“岩胜大人。”
她只是客客气气地喊一声敬称,但名叫“岩胜”的上弦却将头转了过来。隔着斗笠,她都能察觉到岩胜那打量的视线,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谁似的。
半晌后,他才松开了她的面庞,站了起来:“我明天还会来的。”
优娜轻轻地咳了一声,伏低了身体:“请慢走。”话虽这么说,但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优娜环顾着空空如也的屋内,几乎要怀疑方才的一切都是个梦了。可下巴上的疼痛又是那么鲜明,那个上弦之一的恶鬼又是分明存在过的。
更重要的是,他明天还要来——!!!
离宇髄先生回来的时间还早,而雏鹤她们又对上弦之一无能为力。现在,恐怕只能由自己来敷衍和拖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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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夜,花街上热闹非凡。
天已经很晚了,一勾极弯的上弦之月挂在夜幕之中,月色很黯淡,抵不过陆奥灯笼的红光。岩胜还没有出现,优娜情不自禁地想:也许他今天不会来了。如果那样的话,对自己和雏鹤都好。
她早早地将窗户合上了,用簪子将玻璃灯罩里的烛火拨弄的更亮堂些,仿佛这光明愈盛,鬼怪就会不敢光顾似的。
角落里有一册话本,似乎是前些天须磨来玩的时候落下的。她好奇地捡起了话本,在膝上摊开了。上头以连环画的形式,讲述了江户时的童谣传闻——
大津的山里藏着一个只吃女人的鬼,最喜欢吃的是要嫁人的美丽新娘。下雪的时候,他就会派遣小鬼来村里,“饿了!我饿了!快点准备好年轻漂亮的女人”。
村里有个姑娘叫阿若,她年轻、美貌又有胆识。村子里的人将她选做了祭品,她在家盛装打扮,等待吃人的鬼来临。
终于,窗开了,夹着冬雪的风灌了进来,鬼怪光临了。阿若对鬼怪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于是,鬼就坐了下来,听阿若讲故事。
这故事太好听、太有趣了,鬼不忍心杀掉她,于是便决定明天再来吃掉她。“我还会来的!”留下这句话,鬼就离开了。
第二个夜晚,鬼又光顾了,阿若又给鬼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也十分有趣,鬼听了,更舍不得杀掉她了。渐渐地,每天晚上,鬼都会来到这个村子里,光临阿若的窗前。
所有的村人都远离了阿若的屋子,没有人敢靠近,但大家都知道,在那间屋子里,美丽的阿若穿着白色的华服,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等着鬼的光临。
绘本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半,料想其后便是从哪里
来了一位武士,怒斩鬼头,抱得美人归的故事。一阵风起,吹得书页哗哗,优娜才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
等等——
她记得她关过窗了呀?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优娜侧头一看——原本除了她外无人的房间里,果然已经来了第二位客人。那身穿羽织、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屈膝坐在地上,安静地望着她。
优娜:“……晚上好,岩胜大人。”
一阵夜风吹来,她膝上的绘本哗啦翻过了几页,露出故事的后半部分来。
阿若和鬼怪的事情传出了大山,进了领主的耳朵。许多有名的武士都慕名来到这里,既想杀鬼以提高名望、又想娶走美丽的阿若。可所有的武士都有去无回,成了鬼的盘中餐。
最后,阿若成为了鬼的新娘,流着眼泪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uu和继国兄弟的剧情会放到本篇的最后以番外形式出现。
这应该是比较长的一个番外,放在正文里的话,影响uu在大正的征途,毕竟后面还有炭子猪子义勇炼狱啥的在排队呢。
你看童磨堂堂上二,也只有5章剧情;宇髄堂堂音柱,也只有5章剧情,没道理你黑死牟搞特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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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没看鬼灭的童鞋在看这一篇?
简单介绍1下哈,上弦之一,简称上一,鬼名黑死牟,外号6眼哥,变成鬼前的大名继国岩胜,初始职业高富帅城主~
第154章 154
如前次相同,名为“岩胜”的上弦之鬼,不知何时就已在屋中坐下了。无声无息,亦无人察觉,唯有半开的窗里,香风送入女子的娇笑,尚可见证他的到来。
优娜收起手边的话本,安静地端起了一旁准备好的茶水:“请喝茶吧,岩胜大人。”
戴着斗笠的男子接过了茶杯,却不喝,只是握在手心里。他问:“你想好了吗?跟我走。”
很冷硬的声音,像是雨敲在山间的石头上。
他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子,黑红相间的长发自斗笠下垂落,散在乌漆色的羽织上。与昨日不同的是,他的腰带上别着一支女子的发簪,上头有细细的椿花金叶子流苏。
优娜跪坐着,小声地问:“请问,岩胜大人为什么要带我走呢?我只是一介游女而已,如果您想光顾我,随时可以来到此地……”
岩胜沉默了一阵,说:“没有理由。”
优娜心想:完了,这说明对方就是想吃她,拿她当储备粮。
岩胜大哥,不带这样儿的啊!你看你同事,上弦之二那位教宗都没想吃她,你怎么就不能管管你的口腹之欲呢?
于是优娜垂眸,露出为难的神情来:“请恕我不能答应,我不能舍弃我的姊妹离去。”
玻璃罩里的烛芯轻轻一摇,灯光在人的面庞和纸门上舒卷着,一片朦胧的昏黄,宛如隔了一层纱障。她落在这片清淡的昏黄光影里,长长眼睫投落在面颊上,像是有温和的哀伤慢慢溢了出来。
大概是她这副表情太真实了,岩胜竟然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面颊。他用拇指去擦拭她的眼角,徒然地抚摸一阵后,才察觉到她其实并未流泪。
动作竟然异样的娴熟,仿佛曾经为哪个女子这般拭过泪。
他的手很冷,叫优娜轻轻打了个哆嗦。岩胜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是在害怕吗?”他问,“因为我并非人类。”
“……倒也不是在害怕,您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她昧着良心说话,“我只是不明白您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虽然你定然不会相信。”男子声音沉穆,“你曾经是我的妻子。”
静——
优娜歪过了头,脑袋上飘过一串问号。
她……没听错吧?
这位上弦之一的猛男,说,她曾经是他的老婆?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虽然她确实有过很多恋人不错,但如果她曾经和这样一位长着六只眼睛的猛男结婚,她绝对会记得清清楚楚吧?
还是说这人是宇智波光人转世(不)
“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岩胜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她。容貌也好,名字也好,气息也好,就是相同的人。就连呼唤我名字时的神态,也不曾改变,和数百年前相同。”
优娜:……
见
,见鬼了啊!!
她有些无措:“就算您这样说,可我也无法相信。岩胜大人,您是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漂泊的游女,又怎么会是您的妻子呢?”
一阵风自窗里漏入,吹得她耳旁的发丝轻曳。
“你曾经说过…”岩胜低声说,“你喜欢博识风趣,待人儒质,殷裕无忧的美丽男人,最好能与你当月对饮,闲暇扣棋。曾经的我并无法令你倾心以待,最后以业障将你送入转生……”
优娜一听,心底暗道一声“不妙”。
虽然岩胜大人用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古语来讲,但这,这,这这这绝对是她说的话!她就是喜欢风趣博学温柔儒雅幽默酒量好的有钱池面,这是她的恋爱座右铭!
靠啊!这么一看,岩胜曾经的老婆可能还真的是她。
搞不好,是自己在未来执行某次任务,被魔王打包塞回几百年前去了!然后这个六眼哥就成了她的便宜老公,宇智波光人二代目!
优娜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不行,她绝对不能认了这桩事,要不然就惹上□□烦了。
优娜摇了摇头,说:“岩胜大人,我与您的夫人并非同一人,还请您谅解。您对夫人的思念之情,我可以体会,但是……不是,便不是。若我欺瞒于您,那就是我的业障了。”
岩胜沉默不语。
她又说:“至少我所爱慕之人,并非是您所述的那样待人儒质,殷裕无忧;从这一点上瞧,我与您的夫人就完全不同。”
岩胜愣了一下,问:“你有爱慕之人?”
优娜微微颔首,面庞上露出淡淡的憧憬之色来:“是的。”
岩胜的右手忽而握紧了,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条条绽出。他的声音瞬时低了许多,问道:“他是怎样的男人?”
优娜硬着头皮继续向下编:“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貌不惊人,但十分耐心且有担当。他不嫌憎我的身份,愿意为我赎身,娶我为妻。我这样的游女,能够蒙获如此细小的幸福,已经很幸运了。”
女子的语气轻柔似一片羽毛,细细的,很惹人怜爱。但对于岩胜来说,这些话便像是可怕的刀刃,令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冷意。
优娜顶着他一身杀意,补了一刀:“我和您的夫人,绝对是两个人。请您不要错认了。”
——万万不可以承认啊!不然这前世今生的老公要纠葛不清了!月彦宇髄岩胜,凑一桌打麻将还差一个人,得穿越回去把宇智波光人或者千手扉间拉过来一起打麻将才行!
下一刻,岩胜的身形便从她面前消失了。
“岩胜大人……”她微微惊呼一声,便察觉到斗笠的青帷从她耳边垂下来,碰的她肌肤有些痒。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正将手慢慢地环上了她的颈间。
“不……你就是她。我是不会认错优的气息的……”冰冷的手指爬了上来,刮过
她的颈间。优娜半阖眼眸,颤了颤,说:“您…想做什么呢?”
“我们是夫妻。”他说。
她的肩膀被重重一推,“咚”的一声响,她扑在了榻榻米的软垫上。还未来得及撑起身子,便察觉到男人高大的阴影覆了上来,将她笼罩其间。
她的瞳眸微微一缩,心里觉得不太行。虽然这个岩胜大人肯定是她的老公没跑了,身材也还行,但是他身上那么冷和他搞的话肯定会被冻死,搞不好○○都是速冻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就在这时,纸门外映上了槙於的身影,她大大咧咧地问:“什么声音啊?‘咚’的一下好响哦!你没事吧?”槙於显然根本没能力察觉到上弦恶鬼的气息。
优娜简直吓die了。
——要是让槙於进来,发现她和一个鬼滚成一块儿,尖叫起来引来别人的注意,怕是这幢楼里的所有美女都要变成岩胜的盘中餐。美女来人间一趟不容易,不能让美女被吃!
于是,优娜立刻说:“没事没事,我不小心踢到桌角了。”
还好槙於是最心大的那个,一听她说没事,就“哦”了一声,啪嗒啪嗒跑回去泡温泉了。优娜松了口气,这才转头去看跪在自己身后的岩胜。
这一转头,就碰到他的手,冻得优娜浑身一颤。
她这轻轻战栗的样子,像极了恐惧恶鬼的模样。岩胜的身体一僵,他用手理了一下斗笠的纱帷,将自己的面容遮的愈发严实了,然后,离开了她的身体。
女子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交膝跌坐在地上,美丽的面容有轻微的惊慌。
岩胜看着她,发出了淡淡的叹息。
——她一定是在恐惧,恐惧着身为恶鬼、并无人样的自己。
他早已不是曾经坐拥一方的继国家的家督,也并非名震一时的剑客继国岩胜,更不是当年与她穿过满庭冬椿的少年人了。
从他饮下鬼之血,舍弃“继国岩胜”之名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只恶鬼,名叫“黑死牟”的鬼。
“算了。”他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支别着的发簪,“这支发簪给你。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一支很古旧的发簪,簪尾是一朵铂金片作成的的椿花,垂落下由叶片串成的、金光粼粼的流苏。椿花上的金箔有些脱落了;簪身的赤红也褪了色,露出内里的木色来,显然这支簪子已经年代久远。
“这是……”她捧着发簪,有些不解。
什么叫“这发簪是她想要的东西”?难道这是几百年前的她想要的礼物?嗯这个审美像是她喜欢的呢,金光闪闪又有珠宝……还挺好看嚯。
“作为交换,把这个给我。”岩胜将手伸到了女子的鬓间,轻轻一抽。镶着白珍珠的银杏叶发簪,被他自优娜的发间抽出。
优娜一怔,抚一抚自己的鬓发。她的长发已经如水似地散下来,落了一肩;而自己的发簪已经到了岩胜的手上。
岩胜将她的发簪斜插/入了自己的腰带间,站了起来:“明天,我还会来的。”
——恶鬼明日还会光临阿若的窗前,她终有一天要嫁入恶鬼的山中。
优娜怔怔地说:“……好。”
然后,岩胜便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优娜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当年她和月彦谈恋爱的时候,月彦送给了她一堆珠宝首饰,刚才那个白珍珠的发簪就是其中之一,是订婚仪式时戴在头上的。
虽然后来她做了宇髄的第四个老婆,但漂亮东西谁不喜欢呢?所以她还是常常戴这支簪子,这簪子也得过宇髄“华丽啊!”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