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景光看起来就像是会坐在路边的敞篷跑车里,对着美女用洋文打招呼的多情池面,要到了电话号码当晚就在酒吧里点一杯翡翠游踪,然后用“Honey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家的弟弟其实是个女人”作为撩妹的开场白。
……确实,不太像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明白了吗?”烛台切郑重地问她,“谁也不能说哦,小日光。”
“我明白了。”优娜被他的称呼惊了一下,连忙笑着说,“兄长,请直接喊我‘日光’就好了。喊‘小日光’的话,感觉有点不太适应呢。”要是被小龙景光听到了,岂不是更怀疑他们两个人是HOMO了!!
烛台切和她真的不是基佬啊!
他们不过素好姐妹罢惹。
“走吧,工作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找小龙。”烛台切理了理领口,朝优娜伸出了手,语气很温柔,“兄长带你回去。”
“那个,兄长…我们两个牵着手回去的话,是不是有些怪怪的?”她小声地提醒,“我们是兄弟吧?”
“有什么关系。”烛台切不以为意,朝她招了招手,“照顾最小的弟弟,防止他迷路,这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优娜:……
她拗不过烛台切,邃很乖巧地把手递给了烛台切。他牵着她,两人朝小龙景光偷懒休息的木屋走去。
已经到了正午的时间了,太阳悬在天空正中,晒的空气发烫。小龙景光坐在木屋的屋檐下,用披风一角给自己扇风,一副巴不得将身上的盔甲扒下来的模样。
他听见自家两位太刀的脚步声,顺手开始打招呼:“烛台切,日光,你们回来了啊。夏天可真是好热……嗯?”
在小龙景光的目光触及两人牵着的手,身上的草叶,还有烛台切扣得格外严实的领口时,他的表情一瞬变得极为复杂。
为什么日光和烛台切身上都沾了这么多叶子?……是在地里滚来滚去吗?啊?
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小龙景光当即面色发青:“烛台切,你…怎么牵着人家的手回来了……”
“啊?怎么了吗?”烛台切不以为意,很好心地问小龙,“你也要吗?我也能牵着你回本丸去。这正是我照顾大家的职责所在啊~”
“不要!!”小龙刷的站起来,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仿佛炸毛的大猫,“我是直男!”
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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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任务完成后,烛台切领着小龙与优娜去主公面前复命。
虽说是“复命”,但他们并见不到那位深居简出的主公,只能见到近侍数珠丸恒次殿下。
这个本丸的规矩正是如此:所有的付丧神要想和主公说上话,都得通过数珠丸殿来传话。
隔着鸣板铺就的走廊,优娜和小龙景光立在台阶下,等着烛台切复命回来。小龙景光不喜欢无聊和安静,便开始和优娜闲扯:“日光,你有考虑过…穿裙子吗?”
“哈?”优娜愣了下,指了指自己,小声问,“我吗?…裙子?”
“是啊。”小龙景光摩挲着下巴,目光上下扫视着她秀气的面庞,“我有预感,你一定十分适合穿裙子,尤其是那种Miniskirt。啊对了,你知道什么叫miniskirt吗?就是长度到这里的短裙。”小龙比了比自己的大腿根,“不知道万屋能不能买到啊……”
优娜连忙提醒道:“小龙哥,可我是男人啊。”
“男人怎么就不能穿裙子了?”小龙景光发出灵魂提问,“你知道藤四郎家么?有个叫乱藤四郎的男孩子,整天穿裙子。大般若刚来本丸的时候碰见他,上去就对着人家喊‘美丽的小姐,能和我在今夜共赏艺术品么’,差点没被藤四郎家的大哥给活拆了。”
优娜:……
长船刀派,别称撩妹刀派,是这样么?
“啊,对了,高跟鞋也是很不错的东西哦。有空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小龙景光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鞋跟踩在玻璃面上的清脆声响…简直是太美好了。即使被鞋跟粗暴地对待,也会感觉那是在撒娇吧。”
优娜轻嘶了一口气,连忙岔开话题:“那个,小龙哥,我们平常没法见到主公吗?”她生怕如果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小龙景光就要开始走上女装大佬的道路了。
“诶?”小龙景光陡然回神,“啊,你说主公啊……当然啦。主公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啊,当然没法轻易见到啦。”
“是吗……”她的语气竟然有些失落。--
唉。
这次任务要收集的东西是佛经,指向性很明显,一看就是那位僧人主公的收藏物。如果她连见主公一面都难,那也就意味着任务的难度还挺高。
小龙景光见她失落,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大家都很仰慕主公,你应该尤其吧。”
付丧神的人格受到刀剑过往经历的影响——日光长光是德川秀忠下次给堀尾一族的刀,象征着“忠诚之心”。“忠诚与渴望”,原本就是构成日光长光人格的重要之物。
更别提来到堀尾家后,日光长光的两任主人,都是在郁郁不得志中倏然病死。这种有志而未施、憾然辞往生的怨恨,定也会附着在日光长光的身上吧。
“不过,如果你在出阵的时候取得了很优秀的战绩,主公就会见你哦。”小龙景光笑嘻嘻地说着,将她的头发一阵乱揉,“加油啊,日光。”
“出阵……吗?”她陷入了沉思。
小龙景光揉她头发揉的起劲,一双手如Tony老师施法,在她头顶乾坤大挪移。烛台切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妹妹的头已经成了个超级大鸡窝。
“小龙你在干嘛啊!”他当即拍走小龙的手,“不要对日光做奇怪的事情!知道女…男孩子的头发有多宝贵吗?!”
说完,烛台切如慈母一般,开始用手指温柔地帮优娜顺起了头发。
小龙:……
烛,你怪怪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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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本丸的巡逻工作后,长船家的三把刀就回了自己的休息处。
大般若长光今天空闲,闷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据小龙说,他闲暇时喜欢在屋子里鉴赏鉴赏艺术,搞搞服装搭配什么的,可以一个人自嗨一整天。而小龙好像也有事情要做,便率先离开了。
最后,留下一个烛台切,迟迟没走,像在优娜的房间里生了根了,端正地跪坐着喝茶。
“兄长,我想问一件事情。”优娜给烛台切的杯中满上,声音很客气,“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那个,嗯,出阵?”
只有在出阵战斗中表现出众,才能见到主公,这是小龙景光告诉她的。
“嗯?你想出阵?”烛台切愣了下,打量着优娜认真的面容,说,“现在还是算了吧。我和数珠丸殿说了你的身体不佳的事情,数珠丸殿也答应了让你先养养身体,出阵战斗之类的,以后再说。”
优娜眉心一结,有些抱歉地说:“虽然我看起来很病弱,但战斗却是没问题的。”
“出阵可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喔。”烛台切放下茶杯,语气有些担忧,“是真的战斗,需要拼命的那种。”
“我明白。但是,我想再度见到主公。”她认真地说,“只要出阵时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就会受到主公的嘉奖吧?”
“……原来是这样啊。”烛台切看着她秀丽的面容,有些头疼——日光对主公的儒慕之情很强烈,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你当真这样坚持的话,那我就去和数珠丸殿商量一下吧。不过,实话实说,出阵的名额可不好争取哦。”
“哈?出阵名额还需要争取的吗?”
“是啊,谁不想得到主公的嘉奖呢?所以一有出阵的机会,所有人都想去。”烛台切笑起来,“和你竞争的人里,还有‘天下五剑’、‘天家御物’这样的存在哦。听说过吧?天下最美的三日月宗近殿啊,还有什么平氏一族传家重宝小乌丸殿…之类的。”
优娜:……
她只是一把没名气的小太刀,既没有来头也没有传奇,先主还名不见经传,这可真是抱歉啊……
“总之,如果想要出阵的话,可要让主公和数珠丸殿看到你的努力。”烛台切说罢,沉思了片刻,“从明天开始,有空的时候就去练习剑术吧,我可以做你的练习对手。不过,我出手时可不会留情喔。”
优娜听了,十分感动。
“兄长,您对我太好了……”她语气很感激,“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的关照。”
报,报答?
烛台切有片刻的沉思。
“作为报答……”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日光,你要不要考虑,穿裙子?”
优娜:……
小龙景光和烛台切光忠确实是一个刀派的。长船派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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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优娜一个人去洗了澡,回房睡觉。
本丸有好几处浴室,除了公共的露天温泉之外,也有私人淋浴的单间,这恰好解除了她的烦恼。除了在浴室门口会看到打着赤膊的大汉对她打招呼之外,一切都好。
“这不是日光嘛!在大阪的时候,我们在战场上见过一回吧……?”
虽说对方这样打着招呼,但她却记不清对方的名字了,只记得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似乎是家康的爱刀。明历大火将日光长光的记忆烧掉了不少,这让她颇有些头疼。
也许是因为今天巡逻工作的缘故,她感到有些疲累,一躺下便睡着了。
入夜之后,本丸便寂静了下来,四处都悄然无声。她缩在被褥里,偶尔翻个身,枕布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这异样的响声惊醒了她的梦,让她很困惑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推门查看情况。
夜色依旧漆黑一片,走廊上静然无人。她环顾四周,总算在脚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只麻雀翻着白色的柔软肚皮,躺在她的门前。料想刚才那声“咚”的钝响,这是这小家伙一头栽在了地上的声音。
“麻雀……?”
优娜蹲下身,小心地查看着。这只麻雀似乎有半边的翅膀受了伤,秋叶色的羽毛凌乱带着血丝,此刻正惊慌地蹬着爪子,试图翻身飞起来。
“原来是受伤了啊。”优娜披紧了外袍,有些发愁。
这深更半夜的,她该如何处理这只受了伤的小家伙呢?想来想去,大概也只能包扎一下,留在屋子里喂喂水和食物,此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了。
斟酌了片刻,她就用双手将这只麻雀从地上捧了起来。小家伙受了惊,开始啾啾地叫着,试图挣扎逃离,一个劲儿地在她掌心里翻滚着。
“别乱动喔。”她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带你去找烛台切大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也不知是否是因没力气再动了,这小家伙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她的掌心里蹲了下来。它的肚皮很柔软,细细的绒毛蹭在掌心,相当舒服。
优娜见状,笑了笑,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了白色的发带。“就先用这个来包扎一下吧……”她喃喃地说着,咬住了发带的一端。
抬眸的瞬间,她忽然察觉到周遭有什么不对劲——
庭院中,竟覆盖着一片银白色。树梢与石上,都披着松软的积雪。不知
何时,夜空的云间也开始漫漫飘落白色的絮点。
……下雪了?
可是,本丸现在是夏天吧?明明白天在巡逻的时候,小龙景光还抱怨过“夏天可真是热啊”,现在怎么会下雪了?
她有些疑惑地盯着夜空中飘落的细雪,又看看手掌心中的小麻雀,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一道沉厚的男子嗓音。
“交给我吧。”
优娜轻诧,侧目望去。月色虽匿于云端,但依旧洒落了满庭华光。雪色映照着月色,愈发白的晃眼。一名身着乌色袈袍的男子,正沉默地立在走廊的末端,仿如纯白世界中唯一的墨痕。
察觉到她的打量,僧人缓缓阖上了眼,双手合十。红檀的数珠自骨节分明的腕间垂落,发出一阵淡响。
“主…主公……”她有些吃惊,连忙单膝跪下行礼,“您怎么在此处?”
“察觉到有血气,便过来看看。”僧人闭着目,声音沉缓,如一片凝滞的海渊,“虽说只是鸟雀……但也确为生灵。交给我吧。”
优娜瞥一眼掌心间的麻雀,很恭敬地将它递了过去。
僧者接过受伤的生灵,安置于掌心。他布满厚茧的指心慢慢抚过鸟雀的羽管,旋即,便有一道暗弱的光自指间迸出。待那道光黯淡下去,那只小麻雀便倏然展开了翅膀,很是轻快自如的模样,竟是伤口全都愈合了。
僧人的双手一伸,这麻雀便振翅朝着夜空中飞走了。
“真厉害……”她仰头望着夜空,颇有些惊叹。回过神来想再看主公,可环顾周身,却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僧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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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娜陡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天光透亮,屋外有零星的脚步声,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啊……是梦啊。”她戳了戳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奇怪的梦。”
说着,她从被褥里钻出来,一边套衬衫,一边推开了窗。庭院里,夏日的阳光晒的正醺,根本没有任何的雪后景色。两个穿着清爽短裤的男孩追闹着穿过庭院,嘻嘻哈哈的声音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