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做了恶劣之事,那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会的。”他拍了拍她的肩,说,“我们可是感情最好的家人。”
“那真是太好了。”她露出翩然的笑容,一副纯真清澈的模样。
看着她的笑颜,烛台切忽觉得脚步似有万钧。“…………我,先走了。”他沉重地向着门前走去,最后强撑着风度和她道别,“明天见,日光。”
“明天见。”她很乖巧地和兄长道别。
等烛台切一走,她立刻原形毕露,脸上的清纯笑容瞬间消失,比翻书
还快。现在的优娜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没想到啊,大哥的吻技还挺好的。这算什么?付丧神的自带技能吗?
思考了一阵,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因为傍晚时又练了一会儿剑术的缘故,她重新去冲了澡,这才回房歇下了。
这一晚,她又做了一个梦。
庭院里又下雪了,冬日的夜晚银装素裹。天上的满月亦近亦远,漫漫的长夜也无边无际。她走在转廊上,目光冷不防瞥见僧人的袈/裟一角,便连忙追了上去。
“主公……”
“是主公吗?”
但是,那僧人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越走越远了。他穿过庭院与回廊,步入茫茫的夜色里,向着远处的山与水间步去。长夜无垠,雪漫四野,他身披僧袍的身影在其间越走越远。
“主公,您要去往何处呢——”
她朝着夜雪之中僧人的背影遥遥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却把自己从梦中叫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本丸的早晨又来了。
门外十分吵闹,她打着呵欠仔细一听,似乎是小龙景光在喊自己。
“日光!日光!快点起来啊!主公安排你出阵啦!”
——出阵?!
她微吸一口气,连忙起身收拾。胡乱地把衣服套上,匆匆擦了把脸面,就推开了门。果不其然,小龙景光、烛台切光忠和大般若长光都在。
一家四口,齐活了。
门口的烛台切看着她,的眼底有微微的感慨之情:“日光,你真是好运啊。昨天我才告知了数珠丸殿你想出阵的意愿,今日主公就安排你前往函馆战斗了哦!”
“这…这么快吗……”她有些吃惊,莫名又想起昨天梦到的那个奇怪的梦了。
“好了,快起来准备一下吧。”烛台切摸了摸她的头,“第一次出阵,可要准备地帅气整齐一些哦。”
她点点头。
所谓地“帅气整齐”一些,就是要穿上全套的制服盔甲,将佩刀检查擦拭,热身至完备状态。等到在形象上苛求完美的烛台切都认为OK之后,才和长船派的三位家长一起去往出阵小队集合的庭院。
“同一天中,可能有四支不同的编队出阵战斗;小队集合的地点、队长的担当都不尽相同,你可千万不能走错了。”大般若左右张望一下,指了指右边的小道,“新人们的初次出阵,我记得…都是在这边吧。”
“啊,我看到岩融了。就是这边没错。”小龙景光笑起来,“真是久违的回忆啊!初初来到本丸,在岩融的带领下到处摸索着迷路什么的……”
“岩融?”优娜听到了一个新的名字。
“是的。岩融~”小龙景光竖着手指和她解释,“他是很巨大的薙刀,攻击范围是‘横’,意思是能一口气攻击很多对手。函馆那种地方会出现的敌人嘛……大概一见面就会被他全部干掉了。所以新人们跟着岩融的话,就不必担
心需要自己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了。”
“……”
这就是幼儿园的带队园长是么?她懂了。
又走了一段路,她终于见到了这位幼儿园园长本人——
足有两米的极高大身量,很狂放地将一柄薙刀横在臂间。虽说披着僧家的兜帽与袈裟,可气质却与寺庙中敲念木鱼的小乘僧人相去甚远,更像是战国时代骤然蜂拥的僧兵。
“长船家的来了吗?”他摇着手中写有队员名录的一张纸,语气很豪爽,甚至说有几分粗犷了,“啊,这次也有粟田口家新来的孩子啊!哈哈哈哈哈……一期一振又在大阪底下捡到了新的弟弟了吗?”
听到负责带队的队长这么问,烛台切连忙推着优娜的肩膀上去,说:“岩融,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孩子,日光长光,请多关照。”
模样仿佛开学第一天和班主任打招呼的学生妈咪。
入校第一天·新生·日光长光同学连忙很客气地欠身一躬,说:“请多关照。”
她站在岩融面前,就显得格外的纤小。她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位身量可怕的薙刀付丧神,能轻易地用单手将她的腰给折断了。
岩融低下头,轻眯起眼睛打量她。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狂气,仿佛是被猎鹰盯上了——不,或者说,更像是在审视她“是否够格作为对手”、“是否能取悦人”一般的目光。
片刻后,岩融发出评价:“好矮。是打刀吧?”
“不,是小太刀。”烛台切说。
“竟然也是太刀吗?好小啊。”岩融随手将那柄巨大的薙刀扛在肩上,咧开嘴笑起来,“不过嘛,我喜欢小巧灵活的东西。这样也好!”
笑起来时所露出的牙齿,竟意外地是很尖锐的形状,像喜欢在狩猎时撕碎对方喉管的野兽所会拥有的东西。
“总之,我们家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烛台切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希望日光也能变成漂亮、美丽、优雅又厉害的付丧神喔……”
小龙景光听了,不由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烛台切的用词奇奇怪怪的。是他的错觉吗?
正说着,岩融提到的粟田口家的“新来的孩子”也到了,还是由大名鼎鼎、颇受主公信赖的一期一振亲自送来的。
“这是包丁、后藤和博多,辛苦你了。”一期一振怀里托一个弟弟,手上牵一个弟弟,大腿上还挂一个弟弟,带着温和清爽的笑容出现在了岩融面前。
--
啊,是别的新生家长来了呢。(删去)
“我看看、我看看……”岩融凑过身去,打量着这群小家伙,再度很豪放地笑起来,“不错嘛,这次来的可都是小家伙!”
一期一振将怀中的弟弟放下来,和岩融低声交代起了话:“包丁喜欢糖果,所以请带上这个。必要的时候,也请分给大家一起享用。三个孩子凑在一起的话,难免会有些热闹,希望不会给大家增添麻烦……”
优
娜抱着刀在一旁听着,忽觉得一期一振的形象从金光灿灿的主公爱将,变为了柔和粉色的母性温情(……)
是不是每个刀派的家长都会具备这种属性?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期一振抬起头来,冲她露出了清风淡阳似的笑颜,招了招手:“又见面了,日光。你要出阵了吗?要努力变强哦。”
他的笑颜,实则是叫人心底舒怀,如遇春风。就连优娜,都不由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好了,别看了。”烛台切迅速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拧出了一期一振的视线范围,笑眯眯地说,“把衣服整理好,要确保仪态在每时每刻都是无可挑剔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终于,新人编队的成员们都到齐了,岩融很不耐烦地将家长们都赶走了,很大大咧咧地对自己的队员们说:“该出发了。准备好一起去狩猎敌人了吗?”
“准备好了——”
“请吧。”
岩融活动了一下肩膀的肌肉,正打算开启传送编队的仪器,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嗓音:“且慢。”
“啊?”岩融扭头,却看见是近侍数珠丸恒次来了,“什么啊……数珠丸啊。有什么事吗?”
数珠丸恒次低垂眼睫,慢慢步近了整装待发的新人们,最终在优娜的面前停下了。他伸出手,递出一枚红色的御守,说:“日光长光,这是主公吩咐我交给你的。请戴上吧。”
“诶?”
她怔了怔,看着数珠丸手中小小的御守,有些受宠若惊:“是给我的吗?……谢谢。”说罢了,便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
一群短刀立刻凑了上来强势围观。
“是御守!”
“因为日光先生还没有出阵过吧,所以主公才会给他戴这个。”
“呜哇…我也想要这个!”
数珠丸恒次却没有再多言了,而是嗓音平淡地说:“请出发吧。”
岩融打了声响指,伸手打开了编队传送的仪器。下一瞬,整支萌新小队便被一片白光覆盖,骤然从庭院之中消失了。
犹自立在庭院之中的数珠丸恒次双手合十,低声默念一句佛号。
“主公的迷惘…南无妙无莲华……”
///
白光散去,萌新小队就抵达了这次的任务地点,维新期间的函馆——后来被称作“箱管”的地方。
发生在函馆的战争,已经处于戊辰战争的尾声了,明治亲政的大势已定,再也无法扭改。不知是否因这个缘故,入侵维新时期函馆的时间溯行军都很菜,交给萌新们来练手,恰到好处。
总之,萌新小队的氛围十分轻松,仿佛学生们一起出来踏青。藤四郎家的三个孩子一直很活泼地嬉闹着;另一位左文字家的短刀小朋友则比较安静,一直板着脸沉默跟在旁边,并不想一起加入玩耍的样子。
……没错这个队伍除了岩融和日光长光之外全都是短刀。【点蜡】
从本丸出发的时候是早上
,但在函馆落地时,当地却已经是傍晚了。天空昏黄,残阳在天地的交界线处铺开,远处的城郭和海岸线都仿佛沐浴在湛湛的金色之中。
傍晚,所谓的“逢魔之刻”,最易招惹妖魔鬼怪,难免叫人起了戒备之心。
不过,领队的岩融却并不见丝毫的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即使偶尔会露出烦恼的表情,那也是回头看时,发现队伍拉的太长,藤四郎家落下了两个孩子,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收整队形。
“要是走丢了可就麻烦了!”他嚷嚷着,一副碰见棘手大事的样子。
似乎,对于岩融来说,照顾小孩子比和敌人战斗是更值得操心的事情。
会有这样的心态,大概是因为……他很强吧?
眼看着藤四郎家的短刀们还排排蹲在路边,热切讨论刚才飞过去的那只蝴蝶是什么种类的,岩融隔着兜帽颇为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啊啊…不要这么松懈啊!听话一点啊,小家伙们……”
优娜见状,提醒道:“岩融先生,一期好像给了你一袋糖果。要不然,试试看那个吧?”
“哈?”岩融歪头,表情有些迷惑,“糖果…啊?是这个吗?”他从袖管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袋口扎有绿色的丝带,“这种东西有用吗?”
“就是这个!”她接过了糖果,向着蹲在路边的短刀们打招呼,“要吃糖吗?这个…好像是金平糖呀。”
包丁藤四郎率先蹭地站了起来:“糖?”
博多藤四郎也跟着站了起来:“哪里买的?”
后藤藤四郎最高,站起来时呆毛也高出了另外两人一截:“哦哦!糖…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旋即,他们三个便凑了过来,连带着在一旁发呆的小夜左文字也小小地挪近了一些。优娜拆开了布袋的丝带,将五颜六色的金平糖倒入掌心,分给他们。
“吃了糖果,就要好好地跟上来哦。”她掸了掸手心的糖屑,笑着说。
“好——!”小短刀们很给面子。
岩融纳闷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尖牙一咬,低声地从喉间发出咕噜似的嘟囔声:“原来糖果真的有用啊!我也来试试看!”
说完,岩融把装着金平糖的布袋一扬,哈哈大笑起来:“喂喂!我们一起来找乐子啊?赛跑如何?谁第一名就能吃糖!不然我就一个人把糖——全部吃掉!!”他大笑着,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如刚饮了猎物的血。
寂静。一片寂静。
包丁看向岩融的目光,甚至有些委屈。
岩融:?
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很纳闷地凑近了包丁藤四郎,问:“是我太凶了吗?为什么感觉你们被吓到了啊?”
包丁藤四郎闻言,目光越发委屈。他倒退两步,远离岩融,靠近了优娜,轻轻伸手,攥住了她的西装下摆,一副凑在妈咪身旁撒娇的样子。
岩融看到包丁那副躲到优娜身后的模样,头顶就青筋突突直跳。“我是恶鬼吗?跑的这么远……”他抱怨着,“我才是队长啊!要跟在队长的身后防止走丢,明白吗?”
“别放在心上。”就在这时,后藤藤四郎的声音传来了。他虽然是短刀,却摆出一副很成熟的面色,劝慰岩融说,“包丁不是因为害怕才远离你的,他只是有着自己独特的个人兴趣。”
“哈?”岩融懵了一下,“独特的个人…兴趣?什么兴趣?”
后藤藤四郎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说:“他喜欢人/妻,所以会更亲近具有那种气质的人。……岩融先生,明白了吗?”
岩融:?
他不够人/妻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快速地搞一下岩融园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