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这副紧张的模样,也太像担心自己妻子出轨的丈夫了。可退一万步说,她也不会对十五岁的织田信长这种小屁孩感兴趣的。这位小弟弟再发酵个十年,二十年,那才差不多。
“听见我的话了吗?可别和兄长一样,总是不记得我说了什么。”膝丸又郑重地说。
“是,是。膝丸阁下,您这副模样,简直是在吃信长的醋似的……”她揶揄地笑起来,小声地问,“不会是怕我被别的男人骗走了吧?”
她又在开这样的玩笑了。
膝丸的面色一僵
,心咚咚地小跳起来。他说:“我只是…因为经常要帮着兄长,习惯了这样照顾人而已。”顿了顿,膝丸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当真觉得我在吃醋,那就觉得吧,我也…无所谓。反正吃亏的人不是我。”
“嗯?”优娜的目光微妙地亮起来,“膝丸阁下是承认了吗?……在吃信长大人的醋?”
膝丸胡乱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像是认命了,闷闷地说:“算吧。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只是不希望日光和那个织田信长走的太近。既是为了不改变历史…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吧。这叫做‘吃醋’吗?我不觉得。”
他的坦诚比优娜想象的要爽快多了。
但他大概不觉得这是什么男女之间的吃醋,只是不希望本丸的人被外头的野男人骗走罢了。
本丸事,本丸毕,外人插手是傻批!
优娜笑起来,她扯了扯膝丸的袖口,抿唇说:“膝丸阁下,来和我一起研究那本‘礼仪之书’上的内容吧?”
“……”膝丸的面色一怔。他的眉头轻跳一下,立刻拒绝,“不行。日光,你不要看那本书,会被带坏的。”
“可我很好奇书上写了什么。”优娜掰着手指头,“什么‘男女相对而坐’、‘互相对望询问姓名’,那之后的是……”
“好了,不要再往下说了。”膝丸连忙打住她,“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你只是扮演斋藤归蝶,不必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了。要是兄长知道了,也一定会这样告诉你的。”
优娜展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她慢慢地说,“找那位信长大人去问问这些事了。”
!!!
“不行。”膝丸立刻按住了她,“你在想什么?日光。不准去。”
“那,关于那本书的事情……”
膝丸深呼一口气,说:“我来吧。你要真的想学,和我一起。”
她的目光很亮,像是沾着一星半点的晨露。
膝丸看着她的笑颜,忽而觉得自己根本是被面前这个家伙给骗了。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想捕获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对着自己露出那种“展示羞涩与爱慕”、宛如在恋爱之中的神情?
那样的神态,并非作假,定然是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仅仅是自己这样猜测,那还不算数。可就连兄长——昨日同在这间屋子的兄长,也意味深长地说了,“日光是在喜欢着本丸中的谁”,那这事情就绝对是真的了。
“与其说是‘几乎和真的一样’,倒不如说‘就是真的’。……日光,你是在喜欢着本丸中的谁吗?”——兄长是这么说的。
绝对不会错了,日光喜欢着本丸中的某个人。
虽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念头、又是为何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想法,但膝丸并不觉得自己有吃亏。反倒是日光,成了损失最多的那个。
他尚在胡思乱想的片刻,一双手已慢慢地捧上了他的面颊,摸索过他薄绿色的散碎发丝,落在了眼窝处,轻轻地抚摸着。
女子再度展露出了那犹如深处爱恋之中的神情,笑说:“膝丸阁下,你不是说,我是你与髭切阁下所侍奉的‘公主殿下’吗?……那么,就请您尽兴地侍奉吧……”
纤细的指尖向下滑落而去,溜至了他的喉结上,又落在衣领深处。
膝丸的目光轻轻一凝,伸手拥住了她。
……
……
学习会不太成功,满分100分,膝丸得到了59分。
</>◎作者有话说:
合格是60分
烛台切98分
前卷的童磨20分
我们把童磨设定为单位,一童,那么膝丸约等于三童。
第224章 224
当事人膝丸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原本只是想阻止本丸唯一的姑娘被外面的野男人骗走,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赔上去了。
而且,他总觉得这姑娘是预谋已久的。
你听听,“请膝丸阁下好好侍奉公主”,这话是普通的纯情姑娘会说出来的吗?不仅如此,她还三番两次邀请他留下来一起挑灯看书、勤奋学习,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虽说不知道日光怎么就喜欢自己了,但喜欢都喜欢上了,那也只能受着了。仔细一想,也许是先前出战时自己的英姿太过耀眼,在一众小队队员里无比醒目,日光这才不可自拔地爱恋上了自己。
膝丸将衣领理好,一时间,心底竟还有些漂浮的感觉。他回头望一眼,名为日光长光的付丧神早已收敛好了衣衫,正坐在妆镜前梳理着长发。筒格纹的丝绢衣摆在身后铺开,如一片淡色的水波。
不知怎的,膝丸总觉得眼下的日光看起来似乎更为美丽。不仅肤光润泽,那双淡海色的眸也愈发清亮。简直就像是…浑身上下充满了灵力的那种丰沛感。
这一定是恋爱的力量了!
膝丸握拳,走到了正在梳发的优娜身旁,低下身来,道:“日光,放心吧,我会负责的。”
“……?”优娜放下梳子,眼帘轻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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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你喜欢我,对吧。”膝丸单膝跪地,声音愈发郑重了,“既然你选择将自己交给了我,我就不会逃避这份责任。等回到本丸,我就会告诉主公,我会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
“等等——”她连忙叫停膝丸的话,小声道,“不必…不必如此。膝丸阁下,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能默默地看着您,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膝丸笑了起来,语气愈发郑重:“我不是那种会让你吃亏的男人。源氏之宝,岂能做出有堕血脉之名的事?”
优娜一听,心底暗呼不成。膝丸要是真的追着她负责,那她可就要失去自由的双♂翼了。
于是,她立刻开启演技模式,露出黯然的眸光,小声道:“膝丸阁下,请不要这样做…我不想与您成为恋人。我们是付丧神,心中本该只有主公。我无法将心再分给主公之外的人,料想您也是如此。”
膝丸微愣。
日光的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好像没什么问题。
确实,身为付丧神,主公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自己恋爱了,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恋人与主公谁更重要呢?一边是忠义,一边是情意,这可是两难的选择。
膝丸一时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优娜的手搭了过来,悄然安抚地握向他:“只要能这样注视着膝丸阁下,我就已经满足了。”
膝丸心底很感动。
日光真是个愿意为旁人考虑的好女人。
为了不让自己在主公与恋人之间为难,竟然愿意就这样牺牲自己!太感动了。
膝丸伸出双臂,久久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在她耳旁说:“那么,即使没有恋人的名义,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感动的气氛+1+1+1
从优娜的房间离开之后,膝丸到处转了一圈,找到了自己那位在走廊上晒太阳喝茶的兄长髭切。“兄长!”膝丸兴冲冲地在髭切身旁跪坐下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日光喜欢自己”这样重要的事,果然还是要和兄长来分享才是。
髭切捧着茶,正注视着枝头的一缕早春绿叶。午后的风带着二三月的暖意,落在人的肩上洋洋发暖。他眨了眨那双如金箔所漆的眸,问道:“怎么了?耳丸。”
“是膝丸。”膝丸纠正了自己的名字,双手置于膝上,正经道,“我知道日光长光她喜欢的人是谁了。”
“哦?”髭切扬起眼帘,显露出一点兴味来,“是谁呢?她竟愿意告诉你吗?”
“当然愿意。”膝丸仰头,郑重地说,“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弟弟,我,膝丸。”
——她喜欢的人,是你弟弟我!
安静。
安静。
一片安静。
许久过后,膝丸听见自己的兄长慢悠悠地笑了起来,好似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玩笑话,又或者看到数珠丸恒次被鹤丸吓了一跳。然后,髭切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呷茶。
膝丸:?
几个意思啊!
膝丸皱着眉,问:“兄长,你在笑什么呢?”
“你是认真地这样认为的吗?日光长光——她所恋慕的男子是你?”髭切拢了下肩上披着的黑色羽织,如此问道。
“当然。她甚至还说了‘只要默默注视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之类的话。”膝丸凑近了兄长,试图严肃地说服他相信此事,“兄长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哎呀……这个…”髭切露出了困扰的神色,像是迷了路的孩童,语气纯良地说,“既然手丸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就祝贺一声吧,哈哈哈。”
膝丸:……
兄长说的话和兄长的笑声,都显得好敷衍!
算了算了。兄长是不会理解的吧?那种被女孩子所恋慕的滋味……
“还有,兄长,是膝丸。”
“是、是。膝丸。”
///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优娜的房间就被髭切造访了。
金发的付丧神似乎特别喜欢临床的位置,在刻意眺望城外山岚景色的木槛窗前悠悠地盘腿坐下了。优娜将移门合上,询问道:“髭切阁下有什么事吗?”
“我是为了我那令人操心的弟弟而来的。”髭切侧头,这样笑说着,“虽说我活了许多年,对普通的事情都已无所谓了…但是弟弟,却还是要关照的。”
优娜安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日光,你并不喜欢我的弟弟
吧。”髭切的语气是陈述句,“但是,我那单纯的弟弟好像笃定了你对他是有感情的。这让我这个兄长有些头疼呢!毕竟,单恋可是没有好结果的。”
顿一顿,髭切望向她:“不知道…这只是膝丸自己的猜测呢?还是日光你的有意戏弄呢?”
优娜闻言,露出了无奈的笑颜。
原来膝丸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事情分享给髭切了。
该说不愧是兄弟吗?弟弟对哥哥之间,从来不藏着什么秘密。
那不知道反过来呢?哥哥对弟弟呢?是否会藏掖一些秘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抱歉。”她用桧扇遮着脸,略有些腼腆,“开了些过分的玩笑,给膝丸阁下添麻烦了。不过,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毕竟,她可是清晰地对膝丸说了,“不想成为恋人”这样拒绝的话。
“不会再这样做了吗?”髭切的笑唇微扬,询问道,“不会再戏弄我的弟弟了吗?”
优娜点头:“不会。”
“口说无凭啊。”髭切的语气似有弦外之音,“不妨与我做个约定吧?”
“什么样的约定呢?”
“嗯。如果……”髭切摩挲着下巴,露出深思的神色,“如果,你再度戏弄了我那可怜又单纯的弟弟,我就会将你的作为,告知于你所恋慕之人。”
这与其说是个“约定”,不如说是个威胁。
优娜的笑颜僵住了。
好半晌后,她才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款款,说道:“髭切阁下,您在说什么呢。‘恋慕之人’?谁?连我都不知道那是谁,您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的眼前隐约浮现出一道背影,那是一位身披五色衣的僧人。她目光颤了颤,好不容易才驱散了这道虚幻的人影,凝眸望向了髭切。
“我迟早会知道的。”髭切的神态很闲散,“你不相信的话,那也无所谓。”
虽说髭切的神态总是散漫而无所谓的,仿佛对一切都是翩然看眼的过客。可他如此笃定地说了,却有让人不得不信的威慑力。
“……稍等。”优娜微呼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髭切阁下,我不会再戏弄于您的弟弟了。也请您不要再探寻于我的秘密了。”
“是吗?”髭切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步近了她,牵起她的右手,将掌背凑至了唇间。“日光,你可要遵守诺言喔。我的记性不太好,但却不会忘记约定之言的。”
很浅淡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像是个誓约的烙印。
旋即,他松开了她的手背,慢慢向上,直到轻挑起了女子的下巴。
“记得你的诺言——你可不能再对着我的弟弟展露出那种恋慕之情了。”他说着,语气轻快起来,“不过,你若是想戏弄别人,那我可是不介意的。”
“戏弄别人?”优娜闻言,语气有些怀疑。“‘别人’,是指谁呢?”
不会是指髭切阁下吧?
但是髭切却只是笑着,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