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发现一艘扬着黑帆的大船已经逼近他们的船。
云梦泽上的妖盗类似于加勒比海上的海盗,专门抢劫各种船只。
画皮妖挑了挑眉,从纱帐中走出,厉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我是谁!”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敏捷地跳到他们船上。
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身黑衣,如影随形的杀意让人无处安身,如一把随时可能出鞘大开杀戒的利剑,有着化不开的阴翳的漆黑眸子冷冷地看过来。
画皮妖一下子嘴都合不上:“三三三,殿下?”
虞思眠:完了。
第19章 剥皮
“殿、殿、殿下?是您?”画皮妖多年前见过一次连祭,从此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这个世界没有生殖隔离,妖魔常常通婚,连祭身上流着最纯正的血液,身份高贵,天赋异禀,又有俊美的容颜,是不少妖魔的梦中情人。
可惜此后他成日沉浸于追杀尸妖,再也不见踪影。
此后世间开始流传他其实是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怪物。
“您、您、怎么会在妖盗船上?”画皮妖继续问。
连祭当时跳进了溧水河去捉虞思眠,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怀疑她进了云梦泽,虽然没有梦舸进不了妖族结界,但是连祭隐隐觉得如果是她,并非不可能。
而他为了进妖界,劫了一艘刚刚驶出结界的梦舸,这梦舸正好是妖盗船,正是愤怒的他顺手将上面的妖杀了个精光。
“殿下!您还记得我吗?”她从纱账中迈着麦色的长腿,妖娆地向连祭走来。
而连祭根本不理会这画皮妖,而是越过她看向虞思眠,眼中的愤怒若能变成火,虞思眠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就地火化了。
虞思眠想开口解释,但是连祭根本不会管自己当时是不是无心,他只在意结果。
结果就是自己用带血的唇亲了他。
于是樱色的双唇紧闭,最终没有开口。
她一开始还挺怕画皮妖,但是跟连祭比起来其他真的都是小boss,连祭可能做出的事可能比剥皮抽筋还恐怖,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居然本能地画皮妖身后躲了躲。
画皮妖看到连祭太过兴奋,兴奋到忽略了他眼中的愤怒。
当年她便看上了魔域这位传说中留着上古魔血的皇子,只是碍着有白羽在她无法施展,而且听闻他不近女色,也有一些忌惮,毕竟愣头青最不解风情。
而如今既然他有了那个人类做女人,也就证明他沾了荤腥。
男人,管他是妖是魔还是人,都一样,但凡尝到了个中滋味,就会从“不近女色”变成“不禁女色”。
她不像白羽一样期望能和连祭一生一世,她但求□□好,留下他至纯的上古血脉,优化一下自己的后代。
繁衍,它们原始的本能。
画皮妖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连祭,横了一下心,向他跑了过去,撞在了他怀中。
用□□丰盈的山峰抵着他的胸膛,还挤了挤。
她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殿下……我钦慕您已久,求您给我一个留下您孩子的机会。”然后她娇羞地缓缓抬起眼,在对上连祭漆黑的目光时,她本来砰砰乱跳的心,突然骤停。
冷漠、暴戾、杀意。
就像自己在他眼中宛如一具碍眼的尸体。
“滚。”
他话音刚落却不等画皮妖主动离开,一把抓住了她后脑勺的头发。
随着一阵惨烈的尖叫。
在画皮妖身后的虞思眠看见连祭抓着画皮妖的头发,连着头发将她的皮给剥了下来。
那场面让虞思眠差点作呕。
画皮妖的皮虽然不是自己的,却在穿上后和自己的血肉黏合在一起,连祭这样硬剥,也和凡人被扒皮的滋味相差不大。
头皮挂在颈后的画皮妖痛得面目狰狞,“我是大妖,也是妖界的贵族!你这么对我,难道不怕两界……”
这时连祭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虞思眠看见画皮妖身上混沌的光不断闪烁,即便使出使了全身的妖力跟他对抗,却根本挣脱不了连祭的桎梏。
她又见连祭用修长的手指穿进画皮妖没有皮后颈,嵌进她的血肉,缓缓将一条白色的东西给抽了出来。
虞思眠捂着嘴看着那白色的软软的东西,该不会是骨髓吧!
画皮妖嘶声裂肺的惨叫在云梦泽上空回荡。
听得虞思眠毛骨悚然。
画皮妖身边的豹头侍卫想上前去护主,但是刚刚靠近就只见一道紫色的火焰墙熊熊升起,那群来不及后退的豹头侍,在碰到紫焰墙的瞬间变为一堆堆黑色的碳末,被海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
虞思眠发现他的愤怒真的可以将一切燃烧殆尽,这些炮灰真的变成了灰。
看着被剥了一半皮骨髓被抽了一半的画皮妖,她隐隐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她转身跑向了船头。
连祭抽到一半看到了准备再次跳船的虞思眠,他一把松开了手中的画皮妖。
画皮妖死里逃生,拖着半条脊髓,不管不顾地向船尾跑去。
连祭看着跑向船头的虞思眠,咬了咬后牙槽,不再理会跑向船尾的画皮妖。
虞思眠刚刚跳起来,一条绳子在她腰上缠绕了一圈。
缚仙索!
他又拿这个捆自己,简直屠牛刀杀鸡!
而船尾的画皮妖也因此死里逃生,扑通一下跳进了云梦泽。
拉着缚仙索另一头的连祭冷着脸,往后一收,虞思眠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然后摔在了连祭面前。
连祭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取出手帕擦着带血的手,“你觉得你逃得了?”
虞思眠心中认栽。
连祭看着她沉默,冷笑一下,蹲了下来。
“怎么,才说是我女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般暧昧的话通过连祭的声线却变得极其的冰冷,冷得就像锋利的兵刃。
虞思眠头顶如闪了一个晴天霹雳,之前自己说的话他听到了?
这样的话他折磨自己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她不得不解释:“我当时是为了自保。”谁也不想被活生生地剥皮。
“之前凑到我嘴上来是为了自保?”
他说得直白,虞思眠突然脸红:“我不是故意的。”那算是个意外。
当时的情形她觉得觉得自己一阵阵发麻,低下了头,避开他咄咄逼人又带着嘲弄的目光。
连祭讨厌画皮妖那种上来就想和自己生崽的贪婪模样,但是她这副一边有求于自己,一边又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更他窝火。
“看我!”他声音暴躁。
“唔!”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呼,连祭另一只手掐起了她下巴把她脸给抬了起来,很用力。
连祭又凶又可怕,她又下巴吃痛,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连祭看着她那双本就如湖泊一般透彻的眸子,现在更像盛满了水,被明媚的阳光一照,波光滟潋。
他几分恶劣地等着她眼泪流下来,然而,他看见她硬生生地将泪水忍了一半回去,忍得鼻子都发了红。
而鼻子下……是她的唇。
不是娇艳欲滴的红唇,而是淡淡的粉色,像人间春天的樱花瓣,不仅颜色就连触感都很像,柔软娇嫩,揉一揉都会破,然后渗出甜蜜的汁水。
他用拖着她下巴的拇指向上移了移。
连祭滚烫的指腹碰上自己唇的一瞬间,虞思眠瞬间全身僵硬。
虽然都很烫,但是和他的柔软的唇不一样,他的指腹上应该是有茧,不仅有些硬,还有粗砺,手指沿着自己的唇线慢慢勾勒和描摹,惊起了她一阵阵的战栗,直到他的手指伸入她的双唇,似是要撬开她的牙齿。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起刚才画皮妖的惨状,他不会是准备拔自己的舌头吧!
虞思眠急忙道:“你有被我感染吗?”她快速说这句话,说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要咬到他的手指。
她之前紧张兮兮的样子本是让连祭很是舒坦,可是听到她这句话却沉了脸。
虞思眠看他脸色不好,不会吧,难不成……
就在这时,连祭一阵猛咳,松开虞思眠的下巴。
虞思眠看见连祭用手捂着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了下来。
虞思眠微微惊愕。
咳完的连祭从怀中抽出手帕,仔细地擦着自己手套和手指上的血迹,嘴角的鲜红,在阳光下格外妖冶。
他笑着反问虞思眠,“当时你嘴上的血都抹到我嘴里了,你说呢?”
哪怕再高的修为,那种程度的接触,也没人可以幸免。
当时虞思眠没有细写血疫,但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信息:这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所以……你追上来是为了亲手杀了我?”
连祭沉默。
他当时不知怎么就跳下梦舸,明知她也活不了多久,但是追上她若不是为了亲手杀她,又是为了什么?
“对。”
虞思眠垂了头,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但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连祭……你能痛快些杀我吗?”不要剥皮,也不要抽骨髓。
连祭看着她的样子,她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睫毛也在轻轻地颤动,她皮肤在阳光下也没有半点血色,她活不了多久。
连祭没有回答,手指碰上了她冰冷的脖子,还没用劲,她再次开始咳起来、咳得整个纤瘦的身体都在颤动,然后倒在了甲板上。
又长又湿的头发散在了甲板上。
连祭:“喂……”
……
……
虞思眠这次是被冷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甲板上。
她衣服本就湿透,一阵阵云梦泽上的风吹在身上很冷。
连祭还没杀自己?
她发现好像自己移了个位子,正正地躺在画皮妖的那个纱账前。
而只是纱账换了个主人,连祭斜躺在里面的软塌上,吃着果盘里的水果,那副模样比之前的画皮妖还要惬意,一点都不像得了绝症的人。
“你不杀我?”
连祭漫不经心地剥开手中的荔枝皮,“杀你?太便宜了。”
虞思眠立刻坐起来,戒备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连祭把通透的荔枝放进了嘴里,嚼了嚼,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是要做我女人吗?”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感谢被JJ吞了,再次感谢:
昨天的小天使
也谢谢今天为我投雷和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你们~~~
第20章 舞娘
虞思眠还没反应过来,连祭把通透的荔枝放进了嘴里,嚼了嚼,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不是要做我女人吗?”
虞思眠湖泊般的瞳孔震了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连祭,本是煞白的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连祭慢条斯理地嚼着荔枝,慢慢欣赏她的表情,眼中带着促狭。
然后他把荔枝核吐了出来,“你想得到美。”
虞思眠:……
果然是他。
倒是自己也虚惊一场。
连祭抬起了眼,“过来。”
虞思眠实在不知道他叫自己进去又是做什么,又退了一步。
连祭拔出腰中的匕首插在了桌面上,“剥皮的话,我可能比画皮妖更擅长。”
虞思眠:……我见识过了。
不仅剥皮麻利,就连骨髓都能抽得出来,你那么能还用什么刀啊,徒手就行。
虞思眠进了纱帘中才觉得舒服,这里既可以遮太阳,又可以挡海风,而且连祭身上温度很高,好像靠近他,人都暖和了不少。
连祭:“剥水果。”
虞思眠突然明白他这些年左拥右簇习惯了,连个话本都是鬼牙替他保管,离了人可能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留自己多活几天估计是想使唤自己。
被他使唤总比被他折磨的好,她坐在矮桌前,看着上面丰盛的瓜果,问:“你想吃什么?”
连祭觉得使唤所谓天道使者的感觉还有些快活。
“青椰。”
虞思眠:“那个我弄不开。”
连祭抱着手看了看桌上的刀。
虞思眠:“我试试。”
连祭分明就是想为难她,想看看她那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怎么弄开青椰的硬壳。
只见她从乾坤袋里抽出了一把大砍刀。
连祭嘴角抽了抽,她到底在储物法宝里放了多少杂物?
而且她举着砍刀的样子不仅格格不入,还有几分好笑。
她没做过什么家务,更没做过什么重活,站了起来双手吃力地举着砍刀,两条细胳膊都是抖的。
那架势和姿态看得连祭又挑了挑眉。
她刀起刀落,只听一声巨响,圆溜溜的椰子收力后往旁边一滚,她的砍刀插/进了桌面。
然后……
拔不出来了。
连祭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虞思眠抿着唇,努力地拔着被她砍进桌面的砍刀,只差把脚踩在矮桌上助力,最终那深陷桌面的砍刀却纹丝不动。
她悄悄看了一眼连祭,带着几分为难,“我拔不出来了。”
连祭笑得越发灿烂。
这一幕连祭一直记着。
后来他不知餍足地占有她,在她耳边说着放浪的话,其中就有这一句。
他总是克制着自己不把她弄哭,却又在发狂的边缘一遍遍宣示着他的主权,证明她是自己的女人。
那时候又羞又恼的她用双手捂上脸,用被折腾得几乎无力的脚踢他,他趁机捉住她的脚踝,轻咬她的脚趾……
而此刻的虞思眠则是偏着头看着大笑的连祭,她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明朗,不带一点阴霾。
连祭见虞思眠面对自己的嘲笑不仅没有生气,还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探究地看着自己,立刻收起笑容,恢复了那副桀骜冷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