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夕听见了他的喃喃低语,心里暖了几分,别开头不再说话。
待即将行至目的地,她忽地又说:“其实咱们可以效仿共享单车,弄个共享马匹啊,现在马儿卖得那么贵,尤其是好马。若谁家有个急事儿,好马买不起,又着急送信,就能派上用场了。咱们可以选临近几个驿站做试点,交定金跟租金租赁马儿,等骑到下一个驿站,就能把马还了,若马无疾病无伤亡,定金全退,只收租金,多好。还可以开个共享月卡,共享季卡之类的。”
陆千琅笑得弯了眼睫:“怎么,你现在又想着要去做马匹生意了?”
说着,两人已经来在了尖齿岭的半山腰。陆千琅找了个能看到朗月繁星的开阔地,将她放在地上,又找了块石头仔细擦干净,让她落座。
苏镜夕坐在石头上,往旁边挪了挪,给他挪出个地方,拍了拍那石头,示意他坐过来,才不以为意道:“这可是个生财的好方法。”
陆千琅敛容,半晌,问她:“那……你不修道了?”
苏镜夕摇摇头:“陆千琅,我不想修道了。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何要修道。”言罢,她转过身,望着近在咫尺的他,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要修道?”
她的眼睛映了月华,分外明亮,一张小脸晶莹剔透,美得不似人间的姑娘。
他偏开目光,淡淡答:“为了成仙。”
“胡说。”她伸出手,将他的脸轻轻扳了回来:“你是为了让我成仙吧?”
陆千琅瞳孔猛地一缩,才微微锁起眉头回望她:“你都知道了?”
“自修一千年,渡我五百年,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亏得我还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修道人,闹了半天,其实我是最傻的那个。”她撅起嘴巴佯怒。
陆千琅沉了沉面容,道:“镜夕,你别气,是我对不住你。”
“你每天照顾我,无微不至,为了让我成仙,不惜牺牲自己的修为,你哪里对不住我?”苏镜夕柔了眼角,放在他下巴上的手向上轻轻一抚:“陆千琅,我现在才明白,我其实并不喜欢修道,也不喜欢降妖除魔。我只喜欢跟你一块下山,跟你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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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现实世界4
苏镜夕话音刚落, 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天际。
她站起身, 运了内力, 不悦地抱怨了一句:“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现在才来。”
这群不懂风月的狼妖。
陆千琅长剑出匣,伸手将她护在身后:“不喜欢降妖,便不降妖,你去山脚等我, 我解决了他们就去找你。”
“真是个木头。”苏镜夕瞪了他一眼, 气笑了:“我后头还有半句呢。我说,我只喜欢跟你下山, 跟你玩儿。”
陆千琅握紧长剑,看了她一眼,满脸都是心照不宣。
两人近三千年修为, 解决一群狼妖完全不成问题。他们三下五除二, 顺藤摸瓜便找到了狼窝所在, 将里面魔化的狼妖全部赶尽杀绝, 顺便还放了一把火,将妖怪洞府烧了个精光。
当晚, 陆千琅带着苏镜夕,拿着一大把狼妖的尾尖回到了杜家。杜员外欣喜若狂, 也不管天色已晚, 就叫家丁们在村子里走街串巷, 挨家挨户地报告这个好消息。村民也都不睡觉了, 争先恐后赶过来看狼尾巴尖。
降妖除魔实在是修道之人的举手之劳,苏镜夕不太适应这种为民称颂的盛大场面,便偷偷一个人出门上河边躲清闲去了。
河水潺潺,流淌的水面倒映着莹白的月光,如一条光带,绵延而去。
她坐在河边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好似身后那人是怕吓到她,刻意发出的声音。
“茯苓一晚上都不见人影,你又到这躲清闲,害得我一个人应付那一村的村民,有些头疼啊。”陆千琅语气愉快,几步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的大石头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啊?”
她顺着河流的下游朝远望去,眼睛里也倒映着浮动的光带:“我在想,此地的事情了了以后,我就不回山上去了。”
陆千琅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巴,最终只淡淡问道:“你要去哪?”
“天涯海角,流浪去。”她咧开嘴笑了笑,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陆千琅抬起头,看了看半隐在云中的月亮。那月光若隐若现,仿佛他们俩未名的心事。默了半晌,他又道:“那么多年苦尽甘来,眼看着便要渡劫飞升了,真的要在这个关口放弃么?”
她转过头来望向他,面色平静:“这次渡劫,不会成功的。”
他蹙起眉头:“镜夕,不要说丧气话。”
“这不是丧气话。”她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说,我肯定,这次渡劫非但不会成功,还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整个仙门都叫我连累了,你又怎么说?”
陆千琅怔了一怔,最后,露出坚定的神情:“苏镜夕,如果你想渡劫飞升,却害怕失败,害怕失败了连累其他人,那么我告诉你,我会拼了性命保全你,助你试上一试。但若你从本心就不想修道了,那么我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你说去哪就去哪。”
这番话着实是朴实无华,苏镜夕却听得眼底发热,鼻头发酸──她在这个世界,从未碰过什么男女之情。之前穿越到别处,虽然周旋在男子之间,游刃有余,但那些人爱的,毕竟不是她。她为委托人办事,功成则身退,没留下任何感情在。可是这里不同。面前的这位木头一样的男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陪着她,一点一滴的回忆,都是属于她自己的。
他对她好,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是苏镜夕。
她转过身,伸手环住陆千琅的腰肢,把头靠在了他膝头:“陆千琅,我喜欢你。”
陆千琅霎时间脊背一僵,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身上的幽香缭绕在他周围,柔软的发丝轻轻搔过他的指
节,刺骨的痒自被她触碰的地方传来,在他四肢百骸游走。许久,他伸出左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长发。
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是个修道之人,面对这样的感情,他不敢奢望。多少个日夜,他站在望仙台下,看着她跟着师傅和师兄弟们练剑,窈窕的身姿透过素白的道袍,玲珑有致。
有时望着望着,会想得心都疼了起来──除了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不知道卑微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直到那一天,她被魔教所抓,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违抗师命贸然行动。终于,师傅下令,让半个仙门的师兄弟们一同杀上魔教为死去的同门报仇,他主动请缨打头阵,终于在魔教的密室里看到了她。
她一身红色衣袍,望向他时,眸子里带着媚意,仿佛他长久以来的情思有了回应一般。
他彻底地陷进去了。
那天,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下魔山,便下定决心要做她的道侣,要守着她,看着她,帮她得偿心愿。
一守几百年,他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像现在这般,伏在他膝头,说,陆千琅,我喜欢你。
他捉住她挂在他腰间的小手,放在手心揉了揉,胸腔中激情澎湃的情感在燃烧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感受到他的局促,她阖上眼睛,缓缓道:“还记得那年我被魔教抓走了吗?那些日子,魔尊总是问我那个问题,为什么要修道。说来惭愧,我居然想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我不想修道了。我想跟你下山,每天吃藕粉桂花糖糕,打最好看的朱钗,穿最漂亮的衣服。”
良久,陆千琅点了点头:“我今晚就跟师傅飞鸽传书辞行,我们明日便走。”
正在这时,一道魔气划过天空,落在了安宁村境内。
苏镜夕感知到危险,腾地站起身子:“有状况,我们得赶紧回去。”
陆千琅不假思索,直接拉了她的手:“跟我走。”
二人随着魔气的方向,直接来到了村里最大的一间客栈后身,见几名黑衣男子手持兵器,其中一人正扼着茯苓的喉咙。
苏镜夕欲上前救人,步子还未迈出去,便听得茯苓大叫道:“你们答应不杀我,我可以把苏镜夕的事情告诉你们!”
那厮手上力道立刻松了些:“苏镜夕?”
他身后,有一男子上前道:“坛主,苏镜夕就是之前被咱们教主抓到总舵,却一直没杀的那个女子。”
“原来是那个勾引教主的祸害。”那厮啐了一口,将茯苓的身体往上抬了抬:“说,她在哪?”
“她现在就在这个镇子里。不过你这么轻易杀了她,实在不划算。”茯苓蹙了蹙眉毛,满面痛苦,却依旧坚持着说道:“我知道她一个月后就要渡劫飞升了,到时候,几位师尊都会来给她布阵护法。届时仙门防御最弱,你不妨兵分两路,一路攻上山门,一路去布阵之处……”
“哈哈哈哈!好毒的丫头,害死你的同门,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茯苓眸色暗了下来:“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总不会比现在更难过了。”
苏镜夕一直以为,她渡劫被害是魔教中人所为,今日一听才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居然都是这个小师妹一手造成的。
就为了陆千琅一句“我只有苏镜夕一个道侣”……
魔教一半人马攻山,一半人马来渡劫处杀人,两方大战,虽然最后仙门抵挡住了,却也身受重创、死伤无数。
她与陆千琅对视一眼,一同现身上前:“布劳费心了,这个劫我不渡了,仙也不想修了,想找我寻仇的,尽管放马过来。
霎时间,一正一邪两道真气撞击一处,几个人交起手来。
此次下山的不过魔教几位宵小,人不算多,修为也并不精进。功夫最好的那位坛主,也不过尔尔。陆千琅一柄长剑出鞘,很快,几人便丧生剑下。
茯苓瞧了瞧两人,满面心虚,还未等苏镜夕开口,便愤然离去。
当晚,陆千琅飞鸽传书至仙门,言明此事,谨请掌门对茯苓所为作出决断。
入夜,苏镜夕沉沉入睡,竟梦到了上一世的场景。
在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一个黑暗且漫长的道路上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
如今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可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明晰起来,她终于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经过一场大战,师傅、掌门全都丧命于魔教尊主手中,仙门的风水被破,一时间成为一座凶山。陆千琅卧薪尝胆,数月之后,他独自一人单枪匹马杀上魔教,将那群妖魔个个斩杀,最后力竭而亡。他捣毁了他们千年基业,更以自己的三魂七魄,封了那座魔山。
她看到他以魂魄封山时,脸上那冰冷的神情终于融化。他阖上眼睛时,嘴角也是上扬着的,口中喃喃念了三个字:苏镜夕。
他只身一人捣毁魔教的消息传回仙门,几位长老将他追认为第十三代掌门。很久很久的时光里,仙门都没有掌门,只有代掌门。而当年他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要日日查看苏镜夕的尸体,不要让她枯朽腐烂。
梦里,系统再次出现:【宿主,你明白委托人的心愿了么?】
苏镜夕点点头:“很简单,不过是找个喜欢的人,简简单单地活下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她醒来后,已是满面泪痕。她匆匆洗漱完毕,出了房间,见陆千琅正牵着两匹骏马给它们喂草,稍微高一些的那匹马背上,背着干粮细软,足以远行。
他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依旧俊朗如斯,高高的个子站在日头下,逆着光,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她只在梦里见过的柔和神情:“镜夕,真的决定好了,要跟我走么?”
明明是她先提出要离开师门,此刻怎的变成了跟他走?
苏镜夕也挑起唇角:“我能反悔么”
他将她箍在怀里:“你说了喜欢,今生今世,就再不能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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