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小卷毛——阿泠泠
时间:2021-09-16 09:32:57

  等她一出卧室门,安景云连忙从枕下取出杂志打开目录又看了一眼,又高兴又辛酸,总是自我安慰“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想到大女儿的能力在这儿。可惜高考看的不是这个,还是得抓紧功课。
  徐蓁迟迟没进来,外面的杂声越来越大,听着像婆婆和小姑姐的声音。
  这时候她们来干什么?
  安景云皱起眉头。
  公爹在局里开会;徐正则上中班;老太太前阵子有晚没睡好,这几天精神不济,在小房间休息。家里应门的只有徐蓁和徐蘅,都是孩子不说,徐蘅还口齿不清。
  显然徐蓁挡不住奶奶,卧室门“呯”的一声被推开了。
  徐老太见儿媳妇躺在床上,知道小女儿说的多半是真的,从头凉到脚。
  小姑姐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妈,我不会骗你。景云刮掉了你孙子,要不是我今天在医院看到她,你还蒙在鼓里。”
  徐老太黄着张脸,抖抖地走到床边。
  都是生育过的女人,哪里有什么不明白,她扬起巴掌就要打儿媳妇。
  安景云头一侧,身子往里翻。
  不过这巴掌没能落下,徐蓁拉住徐老太的手,大声叫道,“奶奶,不能打妈妈!”
  徐蘅见势头不对,一边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一边抱住徐老太。她有把傻力气,徐老太上了年纪,竟然挣不开,气得骂道,“当初我不同意娶你,没胸没屁股,一看就是生不出蛋的。老东西非要同意,果然徐家在你这里断子绝孙。
  徐蓁反驳,“奶奶,我上了族谱!徐家有我!”
  确是事实,徐老太无话可说,过了会突然往地上一蹲哭道,“我的小孙子哟!”
  安景云头疼得快爆了,忍无可忍,“妈,你在这里大吵大闹,邻居怎么看我们。”
  徐老太醒了把鼻涕,随手抹在床单上,点点心口,“我这跟火灼似的,管别人怎么看,爱看不看。”
  安景云平时睡阁楼,手术完爬上爬下不方便,临时睡在徐蓁和徐蘅的床上。饶是徐蓁没有安歌那么讲究,此刻看着那滩鼻涕也一阵恶心,脱口而出,“奶奶你说过爷爷在的地方你不踏脚,爷爷在呢。”
  语声未落,安景云就知道要糟,果然小姑姐扑过去打徐蓁,“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跟奶奶说话!”
  一个是成年人,一个是半大孩子,等安景云挡住小姑姐,徐蓁已经挨着两下。
  安景云的心这下才叫火撩了一般,“我女儿轮不到你动手!”
  “不尊重长辈就不对,打她又怎么了?”小姑姐悍然说。
  那边徐蘅拖住了徐老太,哭道,“你打姐姐,我去打刚刚!”
  刚刚是小姑妈家最小的表弟。
  乱糟糟一片中,两个声音特别响。
  一个是安景云直着嗓子,“我生的是女儿又怎么了!我女儿比别人儿子强百倍!”
  另一个是苍老的声音,“住手!”
  徐老太的嚎哭来了个紧急刹车。
  回过头,老太太站在门口,握着一把晾衣叉,“闹够没有?!”
  这大概是安歌印象中老太太最威武的一次。
  匆匆冲上楼的她,拎着一袋野菜,想给老人点个赞。
  冯超默然走过去,扶安景云躺到床上,又走到老太太身边,拿过那把晾衣叉,把老人护在身后。
  什么话也没说,只有一个意思:再不走,我就打人了。
  一二三四,四个孩子,对不速之客怒目而视。
  小姑姐先心虚,“妈,我们走吧,反正刮也刮了,哭也没用。”
  她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徐老太往外走。
  “奶奶,”安歌叫住徐老太,“你姓卢。”
  徐老太猛地明白过来,这是说她已经和徐重离婚,算不上徐家的人。她伸指对着安歌,“你……”
  “你还是我奶奶。”安歌看着她,“但别口口声声老徐家,徐家怎么过,徐家的人自己知道。”
  “毛毛-”这回是安景云叫住小女儿,婆婆再不像话,也仍然是长辈。
  安歌没应,侧身让出路,意思“你们可以走了”。
  小姑妈低声嘀咕,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转头看到安歌的目光,突然闭了嘴。
  这是小狼啊-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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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开心吗?
  手动?。
 
 
第八十六章 报到日
  开学报到, 谢老师见安歌来了, 让班长程婷婷帮忙收寒假作业和学费, 她自己拉着安歌找了一间小教室说事。
  “公安局来过,要给你表彰。”谢老师表情严肃,“我拒了。”
  安歌点点头, “好。”
  懂事得让人心疼, 谢老师表情一缓,目光透着慈祥,“你还小, 将来前途无穷,别跟不好的事情挂上钩,所以我帮你拒了。”
  如果成绩一般, 也许谢老师还会考虑自己的学生接受这个荣誉,以便升入更好的中学(对,谢老师是实用主义者)。但安歌如此优秀, 谢老师希望她的名字只跟阳光灿烂的事情联在一起,而不是墨墨黑的大案。
  这事她跟徐正则、安景云也谈过, 他们的想法一致。不过谢老师还是要跟安歌解释其中原委。
  “算我想得太多。”她叹口气, 看着安歌清澈的眼睛, “但愿我没做错。”
  “老师,我知道你们想保护我。”
  又不是真的孩子,安歌哪能不懂父母老师的良苦用心。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新闻中, 这时代太推崇奉献, 一旦加上“英雄”的名头, 就会被架到高台上抹去人性,突出闪光的部分。然而人就是人,与生俱来七情六欲,安歌只想做普通人,该爱就爱,想骂想骂,不想被任何光圈束缚。
  谢老师摸摸安歌的头,“我们也不一定对。”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局限,长辈做的决定未必都对,不然不会有那么多错谬需要纠正。不过这些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深,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所以谢老师只是慈祥地笑,“想不想在今年参加一中的招生试?”
  安歌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语文老师给她悄悄透露的消息,学校研究是否让她跳过五年级,但部分老师有异议。今年有何明轩,他拿下全市第一名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放她入考场,说不定第一第二在他俩之间产生,而明年,却没有足够份量的学生能保证拿下第一。
  谢老师生气,对安歌这样的学生来说,再读一年纯属浪费时间。虽然在学校学到的不止是知识,还有与人相处的能力,可安歌身上不存在社会能力的问题。她虽然年纪小,也不热衷集体活动,但处世立身自有原则。
  怎么能够因为学校的虚名,而让孩子虚掷年华。
  看到安歌的表情,谢老师就知道有人给她透过气。唉不对归不对,还是不该让学生太早感受黑白之外的灰,会挫掉少年的锐气。
  “一中打算开少年班预备班,面向整个大市招生,学校想让冬令营成员参加考试。”谢老师补充道,“你们不算第一届,第一届在一中内部选拔。方辉的二哥方亮转学回来,进的就是这个班。”
  说到得意门生,谢老师笑容更深了,“方亮寒假时找过你吧?他是理想主义者,恨不得……”
  话还没说完,程婷婷找了过来,“谢老师,那个……可能是您女儿……”
  谢老师一拍头想了起来,“啊呀我忘了给她拿学费。”
  程婷婷,……
  亏您经常骂忘记写小数点的同学,您自个……
  安歌简直可以想象那个小少女气鼓鼓的模样,教师子女不好当。
  整个寒假没见面,学生们报完到没急着走,三两成群聚在一起。
  一年级教学楼那边,小萝卜头们在墙边玩“挤便便”-这游戏的名字难听得要命,来自于“挤得便便都出来了”,其实是变形的拔河。以墙的中间为中线,孩子们排成两条长龙,一个接一个往中间挤,最中间的孩子顶不住前后的角力,就会被挤出队伍。挤出去后,还想再玩的可以排到队伍后摆,继续推挤前面的。
  天冷的时候玩这个,能累出一身汗。
  徐蘅和方旭也在里面。有人高马大的徐蘅,方旭紧贴她,挨在旁边吃不了亏,得意洋洋把对面长龙的同学挤掉一个又一个。
  不过常胜将军也没意思,徐蘅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全跑对面去了。剩下稀拉拉七八个,一下子被对面冲垮,全面崩溃。方旭没拉住徐蘅,跟她跌跌撞撞差点摔在一起。
  方辉试图挡住他俩,险些绊一跤。
  徐蘅抹了把额头的油汗,卷起袖子准备再上,被安歌叫住,“走,吃小馄饨去!”
  百分百点中徐蘅穴道。
  她喜滋滋拽着方旭就跟安歌走,方旭玩性比馋劲大,哎哎地叫着,眼巴巴看着小伙伴们。然而没用,徐蘅力气大,拉他跟玩儿似的。
  不过方旭是识时务的俊杰,迅速把注意力转换到吃的上面,“毛毛,我可以吃梅花糕吗?”
  “行!”方辉拍胸,“今天三哥请客。”
  前两天他和冯超卖了整个寒假搜罗的旧报纸、箱板纸、牙膏皮、鸡毛、乌龟壳,钱在手里烧得慌,非常花掉不可。虽然真的要排有钱的话,大概他可以倒数第一。
  安歌不必说,报刊杂志多处发稿,质量中等,数量一流。光看指上的笔茧,就知道她在挣钱上多勤奋。徐蘅,手工小能手,专接粗活糙活,质量中等,速度一流-这个完全是安歌的指导思想。
  哪怕冯超,过了个春节小钱包也满满的。安歌爷爷办的家庭文艺小比拼,他拿了二等奖,有十元奖金。爷爷刚补发十年工资,绝对是大款,给孩子们的奖金也升档了。
  安歌妈妈给他封了五元压岁钱,老太太那里也是五元的压岁钱。然后安歌外公给孩子们的红包他也有份,每个孩子十元。连去自己阿姨家拜年,阿姨也出乎意料地给了一个一元的红包。
  徐蘅的钱全存在安歌那里,平时抠抠搜搜花的是利息。冯超一有钱,赶紧学样也交给安歌。安景云看在眼里,更喜欢冯超了。十二岁的男孩,能够不乱花钱,这份定力很强。
  -安景云的算法,年纪统统按虚岁算。像安歌是十一月的生日,简单粗暴加两岁。
  还差徐蓁,他们站在操场边等。
  钱浩辰歪歪扭扭骑着辆自行车在场上绕圈。他骑的是女式车,二十二吋的,上车不用趟,直接一脚踩下去,俗话叫“老爷上车”。安歌的二姨安信云过了三十岁才学骑自行车,用的就是这种姿势。
  方辉看了会,忍不住大声嚷道,“钱浩辰,你属老鼠?”
  钱浩辰没反应过来,眼睛盯着龙头,双手战战兢兢扶着车把手,“不是-”
  “怎么胆子小得像耗子!”方辉直撇嘴,这么小的车还用学?直接脚一踮就着地支住了,摔都摔不着。
  钱浩辰小心翼翼地刹车,准备停车过来打方辉。
  操场另一边,一个后勤上的老师叫道,“同学,几年级几班的?校内不准骑车!”
  钱浩辰连忙道歉,推着车飞快地跑,“老师对不起,我这就走。”
  方辉哈哈大笑,“钱大妈!真像女的。”
  这下轮到刚走过来的徐蓁想打他,“大妈招你惹你了?”
  方辉赶紧闭嘴,徐蓁瞪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地说,“平时你就习惯歧视女同学,老把男女分工不同挂在嘴上,以后说话注意点。”
  那……不是觉得搬桌子搬凳子应该男生做,才这么说的吗。
  方辉冤啊,憋得看了看天。
  是个好天,飞不起六月雪。
  和徐蓁一起走过来的何明轩噗地笑出声。徐蓁瞥他一眼,没吭气,从走路一拐一拐的姿势可以判断,何明轩昨晚又是搓衣板招呼的待遇。不要追打落水狗,恼羞成怒之下容易咬人。
  不过这种小眼神何明轩太熟悉了,无非暗暗嘲笑。他挺了挺胸,“走,请你们吃汤包。”
  早上出门时,秦梅君多给他十块钱,让招待徐家和方家的孩子。
  汤包四毛三一笼,一笼十二只,皮薄汤多,一只也就半口。何明轩点了十笼,徐蘅一个人吃了八笼,还喝了一碗桂花赤豆粥。再要粮票不够,只好买议价的,贵了近一倍,几个孩子心疼得呲牙咧嘴。
  何明轩倒还好,妈妈给的钱让请客,全花了也应该。
  徐蓁看他一眼,“今天这顿顶普通人半个月生活费,父母省吃俭用供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以后我们还是注意点,学生该学生的消费水平,别老想着吃吃喝喝。”
  这是教训我?何明轩简直不敢相信。
  两人的亲妈在办公室是对面坐的同事,谁不知道谁,至少他知道徐蓁把零用钱都买了小说书,气得安阿姨几天没睡好。他妈生怕他也迷上看小说,悄悄翻书包和桌子,拿走了他攒很久的五彩弹珠。
  可在徐蓁看来,买书是正当开支,比吃高尚得多,说出去也不丢脸。
  两人唇枪舌剑,徐蘅和方旭没在听,你一只我一只抢汤包。方辉勉强忍住笑,表情古怪对安歌做了个鬼脸,安歌很镇定,指指碟中的绿豆糕,用口型问他,“还吃得下吗?”
  绿豆糕是方辉最喜欢的甜食,想都不用想,拿过来就吃,吃完才想到安歌怎么一块都没吃。
  安歌也对他做个鬼脸。
  小孩子么,胃口没那么大,刚才何明轩一定要每人单独点一份吃的,她就想到可以转给方辉。
  吃饱喝足,各自分头回家。
  徐蓁还沉浸在吵架的兴奋中,双颊红扑扑,跟铁姑娘似的,大动作开门。
  大门碰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屋里的人吃了一惊,齐齐出来看。
  家中有客,还是意想不到的客人。
  五阿姨领着叔公家的安峻茂,给徐家爷爷补拜年。
  “你-怎么来了?”徐蓁傻着眼问。
  不但来了,还要在启明小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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