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朝她眨了下眼, “你快去洗澡吧, 洗完我洗。”
“那我先进去了。偶妈,我先回房间。”
“去吧。”
柳逾歌往房间走,她的身影一消失在视野里, 权至龙极力维持的笑脸再也撑不住,一下垮了下来。又把妈妈哄回房间后, 权至龙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一个人时脑子似乎更清晰,也更疲惫,所有纷杂的想法斗都涌入脑里, 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权至龙被搅的坐卧不安。
他坐了很久,久到柳逾歌都洗完澡好一会儿了还是没见他进房间来,看了下时间有点晚,她出来找他。
一出来就是看到他蜷缩成一团靠在沙发边, 手里抱着个抱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灯下,他的影子被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投射在地上,看着孤寂又可怜。
走近了看,才发现他在咬大拇指,至于其他几个没被咬的指甲盖上有浅浅的红色。至龙遇事有咬指甲的习惯,遇到的事越棘手他咬的越厉害,有时都能咬出血来,现在也是,她拉下他的手,“怎么了?”
权至龙抬头定定的看她,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情绪复杂到柳逾歌看不懂,几秒后,他舔了舔嘴唇,问:“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闻言,她下意识的要抽回手,他不让,反握住她的手,同时也把头埋进她柔软的肚子里,手也环上她的腰,“逾歌。你让我抱一些,就一下。我……我难受。”
声音都带了哭腔。
柳逾歌把手放到他额头上,他又拉下她的手,“我没发烧。你就让我抱一下,一分钟就好。”
她站着没动。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很熟悉,这让权至龙心安,那些负面情绪慢慢褪去。抱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开口,“我只是被小羽毛打击到了。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她只是不常见你,等熟了就好了。”
“很熟悉韩元洲xi。”
小羽毛很熟悉韩元洲说明什么?说明韩元洲没少跟她接触,“也很熟悉你。”
都很熟悉小羽毛,是不是代表他们俩也经常见面?就算没经常,也没少就是了,不然怎么跟孩子熟悉的起来?他不禁在脑里想他们见面时会有的场景,是不是也是像今天这样跟一家三口似的说说笑笑?这让他很醋很介意,权至龙不想吃这种醋,可他控制不住的去想,控制不住的吃醋,快要疯了,真的。
脑袋又往她肚子上蹭了蹭,搂着她腰的手也用力,“你是她姑姑,熟悉也很正常。”顿了一下,又说:“元洲xi是大哥的好朋友,他熟悉也很正常,不熟悉才奇怪是吧?”
“恩。”
这个解释让权至龙轻松了一些,没错,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小羽毛才熟悉他们俩的,没别的意思。
他昂起头,冲她笑了下,“我没事了。”
“恩?”
权至龙放开她,跳下沙发,“我去洗澡。”
他去洗澡,柳逾歌去备教案,一直到快十二点才躺下睡觉,脑袋一沾枕头没多久她就睡着了。睡了不知道多久,模模糊糊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听曲调像是……摇篮曲?
她又听了下,没错,权至龙在唱摇篮曲。
柳逾歌半睁着眼,“至龙……”她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你干嘛呢?”
沙发那边的歌声戛然而止,权至龙坐起来,“我吵到你了?”
“你怎么还不睡?”她困倦的问。
他噘着嘴不说话。
她忍着困意坐起来,“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我给你唱摇篮曲吧。”
“我又不是小羽毛。”
权至龙却是不管,用柔和的声线哼着摇篮曲,柳逾歌这会儿非常困,躺下没多久就睡着。
权至龙哼完摇篮曲,“逾歌,逾歌……”他小小声的叫她。
“zzzzz……”
权至龙信心倍增,小羽毛听他的歌哭了不是因为他唱不好,而是这个孩子不懂得欣赏,没有鉴赏能力,没看到她姑姑都被他哄睡着了吗?权至龙决定,下次见到小羽毛他还给她唱摇篮曲,他要证明下自己的音乐实力!
***
二号要上班,柳逾歌和权至龙大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后两人出门。因为昨天逾歌的车没开回来,所以权至龙今天非常强势的送她去学校。
到学校时,刚好碰到来学校的宋老师,宋老师看着柳逾歌身后的宾利,笑的眯起了眼,“哎一古,老公还送上班呀?真好。”
“我的车在我哥那边……”
“就算没在家GDxi都送你来学校啦,要我老公只会让我自己打车过来。”宋老师朝降下车窗的权至龙挥挥手,挽着柳逾歌的胳膊进了学校。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宋老师叹道。
到办公室后,几位班主任椅子还没坐热又要去班级监督学生早读。柳逾歌的课今天是第一节,所以早读课结束后她也没回办公室就呆在教室里。
“今天我们讲解下卷子。”
听到这句话时,坐在位置上的沈星落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柳老师这么快就把卷子改完了?要是迟一点多好。
柳逾歌在讲台上念学生的名字,跟往常不一样,今天第一个上台拿卷子的不是沈星落而是张娜英,第二个也不是,第三个也不是。
班里已经有同学把视线投到沈星落身上,沈星落咬着嘴唇,瘦弱的身躯挺的直直的,仿佛这就能撑住她所有的尊严。就在这时,讲台上传来柳老师的声音,“星落。”
沈星落上去领卷子,视线触及到卷面上那个鲜红的分数时,她浑身一震,害怕爬上心头,她的脸色变的苍白,呼吸也短促起来。
78分!
她考了78分。
沈星落接过卷子,用手掌心盖住那个让她崩溃羞恼的数字,然后回到座位。才坐下,同桌郑俊浩问她,“多少分啊?”
沈星落唇抿的死紧,用笔盒盖住数字,郑俊浩撇了下嘴。
“这回大家都考的不错,100分的同学有12个,99分的10个,98的7个,老师很满意,希望你们继续努力。考的不好的同学也没关系,下次进步。”
一节课很快就过,下课前,柳逾歌跟学生们说放学回家后让爸爸或者妈妈在卷子上签字,签完再带到学校来。
沈星落听到这句话时,更害怕了,78分,才78分,偶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的!阿爸也不会帮她,怎么办?
一只手横过来拿开她遮住分数的笔盒,“啊,78啊?”
郑俊浩叫出来。
沈星落抓回卷子藏到身后,“谁让你看的?”
“看看嘛,又没什么。78就78呗,遮着也不会变成98的。”
沈星落怒瞪着他。
郑俊浩嘻嘻一笑,“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78就是78。”
沈星落成绩太好,跟她同桌的他就倒霉了,天天被阿爸拿来跟她比不说,阿爸居然还说他跟沈星落同桌,怎么一点也没学到她的成绩。他觉得很搞笑,他是阿爸的孩子又不是沈星落的孩子,怎么会学到她的成绩?
另一边。
柳逾歌上完课回办公室,才坐下就接到哥哥发来的消息,“晚上有儒林会议,七点的,还在老地方。”
柳逾歌:“好。”
因为晚上有学习会议,所以傍晚时柳逾歌对要过来接她下班回家的权至龙这么说:“晚上我有事,你不用过来接我。”
“什么事?”
“去外边一下。”
去哪,做什么,柳逾歌没说,权至龙也没再问下去,他说了好,然后又钻进工作室忙自己的事。
晚上六点五十,柳逾歌到达学习的地方,才走进去就听有人叫她,“逾歌。”
她抬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韩元洲,她拎着包走过去,“偶吧,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前几次都没来,家里长辈已经很生气了,所以晚上过来看看。”
其实不是的,他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她昨天他的举动有没有给她和权至龙带来不好的影响,他怕他们俩因为他闹不愉快,影响了感情。现在看逾歌这样,应该和权至龙没事,韩元洲的心放回了原处。
韩宁就是这时候看到聊天的柳逾歌和韩元洲,她挑了下眉,悄悄注意他们俩。韩宁发现,柳逾歌和那个俊朗帅气的男人似乎很熟,也不知道什么关系。
她悄悄拍了几张他们互动的照片,然后发给贺俊,“偶吧你看。”
贺俊当时正在喝烧酒,看到照片上的主人公是柳逾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还挺熟的模样,贺俊打了个机灵,想着自己兄弟不会被三了吧?他擦擦手,赶紧把照片发给权至龙,“至龙,跟你女人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你认识吗?”
权至龙:“……”
韩元洲?
所以,她晚上有事是跟韩元洲见面?
第39章
“认识吗?”贺俊又问了一次。
权至龙不答反问, “你在哪看到的?”
贺俊:“不是我,是韩宁发给我的。”
权至龙;“韩宁?你问问她。”
贺俊就去问韩宁了, “你在哪遇到至龙他老婆的?”
韩宁:“儒林会议这边。”
贺俊:“儒林会议?那是什么?”
韩宁:“学习儒家文化的。”
贺俊不知道什么是儒家文化, 但联想到宗家出身的柳逾歌出现在那里, 大约也猜到那是学什么的, 他叫起来, “你不是吧?你学那玩意?你听得懂吗?”
韩宁带了一丝不服气:“为什么听不懂?”
贺俊:“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一学渣,你怎么可能听得懂?”
韩宁:“你还是不是我偶吧了?我怎么就听不懂了?难道我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贺俊:“行行行,你脑子里装的是金子, 你好好学, 回头给我来一段。”
贺俊去敲权至龙:“问过韩宁了,说是在儒林会议上遇到的。”
权至龙:“那是什么?”
贺俊:“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知道?”
权至龙:“……”他会知道才有鬼吧?
贺俊:“我觉得就是学习你老婆很会的东西, 不然一群老古板在一起干嘛?”
权至龙:“你说《礼记》?”
贺俊:“那是啥?”
权至龙:“……”
权至龙丢下一句我知道后就去忙自己的事,留下贺俊一个人在琢磨, 韩宁居然要去学宗家的东西?她吃错药了?
而韩宁会突然出现在儒林会议上纯粹是因为权至龙,她想,要是她也会柳逾歌会的东西, 那至龙哥就会多看她一眼了。柳逾歌吸引权至龙的地方不就是因为她是宗家的孩子么?所以只要她也会柳逾歌会的东西,至龙哥的视线就会停在她身上了。
为了爱情,韩宁是豪情万丈,摩拳擦掌,打算等等一定要好好学, 不就是《出师表》吗?她就不信她还不懂了。
昂着小下巴,韩宁示威性的往柳逾歌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韩宁有点气,她不信柳逾歌没看到她。可是人就是不看她,韩宁也没办法。
韩元洲注意到韩宁频频发过来的眼神,问:“那个人是韩宁xi吧?”
低头翻书的柳逾歌头也不抬的回道:“是她。”
“她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可能过来学习吧。”
“她跟至龙xi没……什么吧?”
“没有,就只是朋友。”
韩元洲放心了,虽然难受,但他还是希望逾歌跟权至龙能好好的,逾歌值得这世间最珍贵的对待,值得最好的幸福。
陆陆续续有其他穿着传统韩服,戴着黑色纱帽的男人进来,看的韩宁是目瞪口呆,这群人穿成这样上街不会感到别扭吗?要是让她穿着韩服上街她估计要疯,这群人倒好,穿着招摇过市蛮,好像还适应良好?
无法想象。
宗家的人,真的很死板保守。
人来齐了,学习很快开始,韩宁的注意力也从服装上移开,直到这会儿她还是觉得她学会这些东西是分分钟的事。
结果——
奇耻大辱!她还真不懂,别说听懂那意思了,就是字她都不认识,坐在一堆高谈阔论的人之间,她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韩宁去看柳逾歌,坐在角落边的柳逾歌正跟前排的男人聊什么“武侯祠”,“七擒孟获”,韩宁根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她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柳逾歌,这么难的东西,柳逾歌是怎么学的?
边上有个男人转过头问她,“你很面生,之前没看到过你,你是哪家的?”
“啊?”
“你哪家的?”
“什么哪家的?”
“你的家门跟姓氏。”
“……”
“你不会连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吧?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宁被戳到了痛处,霎时就炸了。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听得一句话就是——你家是做什么的。然后知道她家是做什么的后,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不屑似笑非笑的笑。
她知道那些人看不起她家,在背后说她家是暴发户。可是暴发户又怎么了?就是比那些看不起他们家的人有钱,就是比他们过的好。
韩宁小脸一沉,张口要怼回去时,她看到柳逾歌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霎时所有愤怒的情绪都如潮水般褪去,她已经输柳逾歌很多了,她不能在出身上再输给她,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