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现在还在义愤填膺,并拿出一把匕首将线根根挑断,趁其疼的发抖的时候又砍了好几段。
“不错,这样就可以疏通许多水渠,”苏城念念有词道,“神枭可以去给皇帝批奏折,李义连可以派去下乡考察,落师叔那边再考虑一下怎么能说服观主出来主动做杀妖怪的打工人。”
他又思索起那被雷电劈到粉身碎骨的狼妖、狐妖,觉得又是那么的遗憾,它们的力气如此之大,想来很适合做挖矿的矿工——
再不济去北边帮忙修复长城搬砖、或者是帮忙修建民屋也好啊。
年少不知妖怪好,长大才知事已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妖怪朋友愿意过来打工。
翻阅着被老先生击杀的狼妖留下来的《造畜》一书,苏城来回翻阅,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让人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在工作的“好动物”,找机会让那群每天不干活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变成动物好好干活。
起码也要代替那群被污蔑的好官去矿山挖煤吧?
疏通水渠……
蚯蚓精如果有眼睛,此时必然两眼气的发黑。
“在你眼里,妖怪就只是用来疏通水渠的工具?”
苏城摇头,认真反驳道,“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除了疏通水渠,还可以帮忙建造运河。”
“人类,你少得意,我们在京城还有许多,不,是无数同伴,”蚯蚓精发出微弱却凶狠的嗓音,“到时候必要把你千刀万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靠户籍是找不到它们的,它们隐藏与人海,”蚯蚓精觉得自己的话十分有威胁力,“京城已经快被妖怪占领殆尽,你要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学着落霞观那个老家伙明哲保身吧!”
苏城摘下白练的眼睛里发着光,好像是被“唰”地按下开关打开的大电灯泡。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的语气难掩喜色,摩拳擦掌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正愁缺少劳动力挽救国家呢,这群妖怪朋友就表示它们时刻在京城隐藏准备做无名打工人。
没有户籍、没有亲属,不是人类,只要负责三餐就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只要找个法子限制这群妖怪伤人能力,那就是完美永动机。
这叫什么,这叫奉献!!
还是不用付钱的打工人!!
这叫什么,这叫无私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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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一更
“永光七年, 戚国公醉酒而入后宫,误杀后宫一秀女,帝大怒, 提剑而杀之。
奸佞已死, 朝中之恶官无不自危,同日竟纷纷写告仕书离朝奔亡, 寻之未果。安乐公主惜其妻女子嗣无人照料,故出资专门设立疗养之地以助。
为补缺漏,帝令神枭抓木牌,牌上刻诸大臣名讳, 取木牌之名以命诸大臣,皆清流直臣,罕有奸邪之辈, 时人甚异之,京中有垂髫小儿谱童曲赞之。”
刚刚落笔, 穿着红色官服的老人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难掩颓色。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柜一桌,恍若隔世。
之前自己还被戚国公陷害被流放成了矿工, 几乎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待在那里待到死,结果仅仅三年多就出来了。
同被流放的人大多忍受不了那样永无尽头的黑暗日子,外加舟车劳顿,饮食稀少,要么生生累死, 要么病死, 还有一位还很年轻的同僚,绝望的从矿山跳了下去。
再早一点儿多好——那孩子死在圣旨过来的前一天夜里。
背负着那么多死去同僚的愿望,老人虚弱的咳嗽着, 无论怎样,他都要把这些血泪一笔一笔的记在史书上。
新上任的钦天监是一条过于忠心的狗,为虎作伥,坚决妥协小皇帝的每一个愿望,哪怕这个愿望将会对大昌的百姓与未来造成毁灭性打击。
时年六月水灾,皇帝说要花费国库资产建造一座摘星楼,钦天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笔钱财,硬是为他建了一座高楼,可楼虽高却仍碰不到星辰,钦天监干脆以妖法在摘星楼的顶层布以星子。
国库入不敷出,世人无不默认是建摘星楼所至,一时间大昌民怨沸起,却被皇帝无情的派兵镇压下去。
可刚建完摘星楼,皇帝又被钦天监蛊惑要巡游江南,负责督察巡游运河修建一事的正是这位钦天监,本就因水灾疲惫不已的百姓与因水灾背井离乡的游民被迫强征为挖运河的工人。
最为可笑的是,皇帝之所以心血来潮要去江南游玩,只是因为一只刺猬站在地图上那个位置久久不动,就被钦天监大肆夸为“祥瑞”,勾的小皇帝忍不住出京城去江南看看。
当朝文人不敢责骂帝王,毕竟那位主虽然近些年脾气好了不少,但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纷纷把枪口对向了提议挖运河的钦天监苏城,其中最犀利的一篇当属赵二公子的《妖道赋》,字字珠玑,外加上世子赵汉卿下落不明,赵家自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宣传新继承人的机会,不多时这篇《妖道赋》就传到了整个大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昔日敬仰苏城之百姓,此时全恨不能生吞其肉。
通往江南的运河挖起来是怎样大的工程?不光要江南一处的百姓挖土,还需要沿途各地的民夫共同配合,在特定的渠道挖水——
可大昌本就民力衰微,百废待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一时间举国上下怨声载道。
上有言官上朝触柱而死,下有灾民流离失所,一家老小尽数死于水灾后的瘟疫。
又组织语言一点点记着,虚弱的老人好像身边那将要熄灭的烛火,明明只剩下一点底,却还是坚持着燃烧到最后一刻。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
“碰,碰”
门外响起了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敲门声,老人恍然片刻,忽然想起好像是赵二说今日有些事情向自己这位大伯请教。
老人微微蹙眉。
那篇《妖道赋》他也认真品读过,其本身的东西并不算怎样精彩,纯粹是被赵家人强行捧起来的“名作”——其中的真情实感没见过有多少,全篇都是在贬低妖道,将国家的种种灾祸强行安在慎琼观的那位观主头上。
虽然还从未见过这位钦天监,但老人对于将一个王朝的衰颓归于一个才进入权力中心不到半年的行为归于胡言乱语。
大昌的衰颓自先皇前就有征兆,在当任皇帝的胡闹与残暴下更是全面崩盘。
要是非要把国家的衰亡归于妖道,在老人看来这与将王朝的衰亡归于后宫妃子没什么不同,都是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无能者掩饰无能罢了。
可毕竟是自家的子侄……按道理来讲,自己膝下无儿无女,也不愿意抱养,这孩子应该会成为未来赵家的家主吧。
被家族强行捧起来的低能“天才”。
如果汉卿那孩子没有失踪就好了,那孩子才华横溢、是由老墨亲自教导出来的有为君子,更是被众人偏爱的翩翩少年,与他的庶弟堪称云泥之别。
老人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看出汉卿那孩子心思单纯,宁直不弯;而赵二则是表面乖巧,背后一套小人心思,哪怕是现在被好好教养也改不了心里的龌龊。
不过……
也许这样糟糕的朝代这种攀炎附势、恃强凌弱的人会活的更好。
心中千回百转,刚要说一句“请进”,就听见门口率先传来苍老的声音,“老赵,开门。”
那声音可太熟悉了。
“老墨!!”
老人瞳孔皱缩,甚至来不及换上见客的衣服,光着脚奔向大门猛然拽开。
终于露出门外人的面容。
不是熟悉的、失踪已久的老朋友,而是一位玄色道袍的青年人,他怀中抱着一只羽毛丰满、似在睡觉的猫头鹰,一手将一古旧拂尘握住。
只见这青年气如冰雪,眉心朱砂,眼覆白练,是极为俊秀的长相,却偏偏嘴角抿直,周身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可老人却没有分神,而是声色俱厉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入此地的?”
“贫道自天上来,”道士欠身行礼后随意捏了个法号,语气平淡道,“贫道掐指一算,赵史官今日有血光之灾。”
……神经病,哪有人半夜敲门在别人卧室门前说对方有血光之灾?
而且赵家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差错。
还天上来,估计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也不知道哪个捣蛋鬼找个江湖术士戏弄他。
说的倒是像那么回事,可实际上就是喧宾夺主要骗钱。老人回屋掏出了些塞给道士,语重心长道,“年纪轻轻,做什么这样招摇撞骗的事情?拿着这些钱做些小本生意也好过骗人。”
尤其是这人这么年轻,一看就骗不了什么人的样子。
子不语怪力乱神,老人面无表情的要关门,却又听见一声“老赵”,四下看去,却根本没有老朋友身影。
幻听?
似乎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可道士却忽然暴起,在门被关上前单手立起两指按在老人穴位。
老人昏昏欲睡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贫道说了,您老今天有血光之灾啊。”
他那一刻大概了解血光之灾是谁给的了——源头就来自于眼前的道士。
道士:强行血光之灾.jpg
*
刚颤颤巍巍睁开眼皮,老赵他就傻在那里。
虽然心里面早就有了猜测道士可能是在绑架,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醒来时自己身处的是欢乐牧场。
阳光、白云、绿草……
怎么看也不像是用来捆绑人质的地方。
拍了一下大腿,是疼的,没有做梦。
周围充满祥和的气息,他疑心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养老,之前一切的权斗都是在做梦。
“老赵——你可终于醒了!”老朋友的嗓音是如此的亲切,“快快快,我现在教你一些糊弄皇帝的手法以及一些经过商讨定下来的内容,你赶紧代替我们上场批阅奏折。”
……?
批奏折?糊弄皇帝?
又看看发出老友声音的居然是一只猫头鹰……
赵史官更为晕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场很真实的梦。
“对了!”猫头鹰用翅膀一拍脑门,“忘了给你介绍这些人。”
顺着猫头鹰的翅膀尖望去,是一只正对自己尾巴尖转圈圈的哈巴狗,垂丧着脸,看上去很吓人。
“这个,是刑部尚书。”
赵史官:?
他细细看去,果然那眼神,那穷凶极恶的表情与刑部尚书很像,只是绕自己尾巴转圈圈这种事情……
不,对方变成一只狗狗就已经很诡异了。
猫头鹰又往另一边一指,“那个是吏部侍郎,他正在核对今年的官员名单。”
赵史官一看,就看见一只高冷的白色猫猫矜持的舔着自己爪子,同时优雅的翻动书页,用指尖沾墨在上面写着什么。
赵史官惶恐的向后退着。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他不就是睡了一觉,为什么诸位同僚都变成了……动物?还被关在一个大牧场里面……工作?
而且大家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忽然他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伸出手一看,发现居然是黑色的、毛茸茸的熊爪子。
“?”
“正好你来了,”猫头鹰有条不紊的安排任务,“接下来就靠你将大家的意见传达给陛下。”
一直以来都让“神枭”叼木牌来决定政事,他都要累死了——好不容易来了无事可做(划去)心地善良的新人,自然要换一个人迫害。
一时间赵史官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毛病,大家其实本来全都是动物,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工作的——只是是他自己有病忘了?
脚背上好像有什么趴着,赵史官低头一看,是一只刺还没有很硬的小刺猬,乖乖趴在上面一会儿,却忽然卷起身子滚远。
“啊,不要太吃惊,”猫头鹰打了个哈欠,“那个是你的好侄儿赵汉卿。”
“呼噜噜(他怎么跑的那么远)——?”
“没吹哨,也就是说不是那家伙来撸毛绒绒的时候,”猫头鹰停在树枝上,那双眼睛旁全是浓厚的黑色,目光深邃而疲惫,“或许是因为你有脚臭也说不定。”
赵史官已经不想打什么问号了,稀里糊涂的被灌输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今年的财政如何分配啊,什么人员分配调任啊,还有什么征兵与福利补贴之类的,接着被稀里糊涂的推上一顶封闭的轿子送进议事的宫殿。
没有一个是和他学的知识相匹配,赵史官大概是听废了。到皇上面前晕晕乎乎按照猫头鹰当时的嘱咐,复制粘贴了一遍答案,今年的许多大事就这样被决定了。
忽然间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什么神枭执木牌选人才——所谓的神枭,本身就是人变的,利用皇帝的好奇心与玩乐心实现政治目的。
以今上的性子,如果是人的形态向他提建议他肯定懒得听,可如果是“动物”做出的决定,他反而会逆反到全部推行。
赵史官在舞了一段食铁兽会跳舞转圈圈,转几圈选第几个方案的折磨后,这位愚忠的直臣第一次有了和许多大臣一样的心思。
还是联手把这熊孩子拉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码不动了,等我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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