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营说大约是一射之地,但是速度会较慢。”
“那也不错了,接下来的关键,就是要把袁绍给引进来。”
白马之围并不难解,更何况曹操连典韦郑西都带上了,又有吕布在后策应,不把袁术杀得头晕就怪了。而且袁绍这个人受不得激,曹操开个嘲讽那效果不用说,绝对能让他气昏头。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之前讨论出来的——对袁绍,到底是以什么为主。
简单来说就是这场仗是以打服袁绍为核心,还是想要更多去削减袁绍的有生力量。
“但其实我是有点奇怪的。”
“嗯?”
听到陈宫的声音时姚珞脚步一顿,看着他也有点愕然:“你不是在调度粮草么,怎么突然过来了?”
“刚才我在那边抓到了人。”
听到这句话时姚珞更加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陈宫微微示意。脚步停顿片刻后姚珞最后还是跟着他走,声音却低了不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出问题了?”
“……”
看到陈宫沉默的模样姚珞脸色更加不好看:“还只能我一个人知道?”
“你和奉孝可以,他已经到了。”
连曹荣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实在是让姚珞更加紧张,一般来说要保密到这种程度也只有几个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被烧了。但看陈宫的表情并不像是粮草出问题,反而应该是……
“难道说,是人有问题?”
陈宫没有再开口,把姚珞引到一个帐篷里时姚珞微微撩开帐门,就看到华佗坐在旁边,拿着一把小小的利刃坐在旁边闭目养神。而郭嘉则是淡然坐在最前面,被绑在桩子上的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看就能够让人知道不是中原人。
“匈奴?”
“是啊,匈奴。”
郭嘉睁开眼睛,虽然依旧是笑容满面,但眼神冷得让人心惊:“你猜,袁绍他是怎么搞出来的二十万大军?”
“……”
前线有十万人是袁绍的自己人,前面有十万人后面自然也要有至少十万人才能保证粮食供给。但是前线堆上那么多人只能说明,袁绍肯定是有援军在的。
“匈奴援军?”
提到这个姚珞的表情就难看起来,东汉时期是有不少匈奴人讨生活,来汉朝当打手的。就像是曹操当年去打东郡,他当时就是对上了一位匈奴首领。这群打手基本是端碗吃饭,放碗骂娘,吃完了回头背刺一波都不是什么小事,还要来哭着说“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们”。
反正汉朝境内就没人对他们有好感,再加上桥玄曾经就有远征过几次,基本都杀得人退到现代的中亚地区了。这回居然抓住了匈奴人……
“袁绍!!”
姚珞低吼出声,想到袁绍拿了并州之后让自己两个儿子跑去那边就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他不知道么!!”
他到底懂不懂引狼入室,狼子野心这几个词?
袁绍让匈奴人来当外援打曹操,肯定是给出了什么条件的:“他爹的当年打匈奴打到整个大汉差点没起来,冠军侯好不容易干的事儿,让他一天就想再来个白帝么!”
西汉时期匈奴有多嚣张谁不知道?刘邦都被匈奴扣下,只能选人去和亲。之后如果不是有汉武帝,再有卫青和霍去病推过去,汉朝还能安稳发展到今天么?
结果现在袁绍居然亲手又把人给迎了进来?他到底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心?
想到后世清兵入关到哪里屠到哪里的惨痛记录,姚珞的表情愈加阴沉。郭嘉看了眼两个匈奴人,表情愈加不好看:“现在看到这群人,我担心并州那边……出大问题了。”
并州刺史高干在并州经营多年,姚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下去:“不许让奉先知道,他并州出身,现在兖州军里也有不少并州人,知道了怕是要气到失控。”
两个驯兽师一个都不在前线,吕布是真的会成为脱缰的进击高达型哈士奇,根本就拉不回来:“等到东家回来就做准备,我来写檄文。还有……”
看着那两个人姚珞慢慢走过去,声音很是平缓地开口:“袁绍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呵。”
姚珞的名字天下基本是无人不知,哪怕是匈奴,在和袁绍合作时候自然也是被他提醒过的。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面容娇艳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其中一个就突然感觉到胸口剧痛,想惨叫又被堵住了嘴。
“不用问,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
游牧劫掠民族路过的地方,除了还没有车轮高的孩子,怕是什么都没了。
“袁绍他什么都能做,联合外人打家里,就是叛国。我本来以为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现在想想,他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很好,既然袁绍你不想当人,那么就让咱们来教教你应该怎么做人。
“别驾别忙,还有一件事情得让你们知道。袁本初虽然糊涂了些,但估计这事儿也不是他做的。”
“嗯?”
华佗看两个人说完话抬起了头,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和蔼的笑:“有人过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去一个地方抓人。郭祭酒一开始不相信,但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这个人伤情很重,我做主把他给救了下来,又知道了他的名字。”
看到三个人都注视着自己,他低头看着手术刀上的血痕把它放在旁边,脸上的笑容愈加平缓:“这个人自称为,公孙瓒。”
作者有话要说: ①北宋时期,《武经总要》的配方就是硝石含量50%,25%硫磺和25%木炭。原文是火球火药法,“晋州硫黄十四两,窝黄七两,焰硝二斤半,麻茹一两,干漆一两,砒黄一两,定粉一两,竹茹一两,黄丹一两,黄蜡半两,清油一分,桐油半两,松脂一十四两,浓油一分”,总配比大概就是这个配比。等到明朝戚继光改良火药配方,变成硝酸75%,硫11%碳14%,基本就和现代标准军用□□差不多了。
历史上袁绍没通匈奴,但是他的儿子头也不回直接跑去乌桓了。而且最那啥的是,这还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就离谱【。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孙瓒。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姚珞下意识抬头看向陈宫, 而郭嘉则是皱起了眉,突然明白过来袁绍夺取幽州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快,也明白为什么袁绍一定要找到公孙瓒, 一定要让他死。
“我现在有个问题。”
“军师请讲。”
“公孙瓒, 是不是一直都在你这里?”
听到郭嘉这个问题时华佗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坦然了一些:“不,他是在开拔时才被人送到我这里的。”
“被谁?”
下意识地开口时郭嘉就知道华佗是不可能告诉他这个人是谁的, 而姚珞这里却松开皱起的眉,表情更加平静:“不需要知道是谁。”
“英存?”
“现在重要的是,公孙瓒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袁绍要这么杀了他。”
姚珞知道人应该是左慈送来的,但她也没必要去猜测左慈到底是什么时候救下的公孙瓒。现在最重要的, 是怎么去用这一枚棋子。
“凭心而论,我并不希望袁绍身后名是通敌卖国。”
姚珞坐定后看着那两个晕过去的匈奴人声音平缓:“因为东家不希望袁绍变成这种样子, 哪怕他本人并没有这么想过,但我知道他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的。”
“主公不希望你就不希望,英存你对着主公还真是够贴心。”
郭嘉叹了口气, 揶揄一句后整个人却变得严肃起来:“但这并不是英存你希不希望的问题。”
“我其实也并不觉得袁本初会这么做。”
不像姚珞那样直呼其名,陈宫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却还是赞同了姚珞的想法:“我更倾向于,是袁本初的儿子做下的事情。”
“他儿子干的事儿,他本人会不知道?”
“这可不一定。”
姚珞摇了摇头,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姚小砾这段时间学了什么,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陈宫在管他:“他确实有可能不知道。如果这么发展下去, 东家固然正义,但奉孝你别忘了,袁绍与东家从小相识,而且是众所周知的好友。”
看到姚珞与陈宫还有华佗表情上的纠结和无奈, 郭嘉想着投鼠忌器这四个字在心里没忍住,直接暗骂了一声:“这就是我最烦那什么八骏和许劭兄弟的原因,搞什么月旦评,天天串连一气,都不好分开来说人。行,那就是他儿子干的,那到底是哪个儿子这么脑子有坑?”
“我个人觉得是袁家三子,袁尚。”
本想问姚珞为什么挑中第三子,然而想到袁绍喜欢袁尚长得好看、想要越过长子袁谭将继承者定给袁尚时郭嘉瞬间了悟,用手中折扇轻轻点了点眼前的姚珞:“好狠毒哦。”
“……”
“但我喜欢。”
看到陈宫的表情郭嘉笑得更加开心,然而在看到姚珞的反应他还是皱起眉:“你的意思是,真的是袁尚?”
“不,所以得去查,只不过我更倾向于是他而已。”
想到历史上袁尚曾经投奔乌桓,姚珞稍稍停顿着摇头:“没有调查拿到证据,也不过是我自己的空想罢了,当不得真。”
“但每次你这么一说,基本上就不会有错。”
陈宫表情很是肯定地点头,现在曹营中也有一点迷信。这种迷信也可以说是对姚珞的信任,只要她有对人的评价那绝对没错,只要她点头说可以,那肯定没问题。但如果她说需要考虑考虑或者再行观测的,那基本应该有些能够纠正的重要纰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姚珞现在越来越少去评价别人,几乎对所有人都是“还行”“不错”“可以”,基本问了也是白问。但是这次的袁尚,是她这两年来第一次表达出她自己的倾向。
能够让姚珞有这个反应,基本就够了。
“我去给卫商发信,虽然说匈奴不可信,但是某些南匈奴确实是已经依附了一段时间,廪丘幼学里还有两三个匈奴孩子在上课学我儒家经典。进了幼学就是我们的人,让他们去帮忙查证。”
看郭嘉直接跳着跑出去的模样姚珞沉默了下,最后还是轻叹着转向华佗:“公孙伯圭怎么样?”
“不怎么样。”
将石商叫进来让她去看着两个匈奴人别死了,华佗示意夫妻俩边走边说:“我检查过,就算活下来也走不动路,躺在床上一辈子吧。”
“那他还有多久?”
“身体都这样了,大约也就到入秋为止吧。”
听到这个消息姚珞与陈宫都轻叹了声,也不知道是对曾经一方诸侯的惋惜还是对自己处境更加警醒。华佗倒是摸了摸胡子,声音里多了点感叹:“不过他幼子熬下来了,腿是断了,但只要多养养,大概能和常人一样行走。他还小呢,才七岁多,也真是不容易。”
“和小植差不多年龄。”
“嗯……对,的确和四公子差不多大。”
一路上说着有关公孙瓒的病情,看着华佗拉开一个似乎就是普通重伤员帐篷时姚珞和陈宫已经给自己带好了他递过来的麻布口罩,探头进去时看到了床上看上去彻底萎缩干涸、脸色黝黑又尤其瘦弱的公孙瓒。
“公孙伯圭?”
“啊。”
躺在床上的公孙瓒微微张开嘴,扭头看到姚珞的那瞬间甚至于还笑了一下:“你是姚英存。”
随即他将视线挪到她的身后,看到陈宫时又笑了起来:“看来你俩夫妻感情不错。”
“不愧是公孙伯圭,如此处境了还有兴致开玩笑。”
“开了玩笑总是能让人笑笑,反正杀不了那袁家小儿,我要愁死了才顺他的意,不如大笑几声,让他气到跳脚。”
虽然说公孙瓒对百姓不怎么样,为人有些自私自傲,但如今他瘫在床上却依旧看得开,倒是让姚珞有些惊讶。但看到他提到不知道是哪个袁姓子弟眼神执拗到扭曲的模样,姚珞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是什么豪气万丈,只不过是并不在意,因此反而显得坦然罢了。真的要说,估计把他口中那个人绑起来放在他面前,他都能扑过去用嘴把人给撕了。
“所以,是不是袁尚?”
在姚珞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一瞬整个伤兵帐篷都安静了下来,华佗给公孙瓒换绷带的手都停滞下来,短暂的安静中三个人都听到了他的闷笑。
“我曾经一直觉得别人说姚英存料事如神,看人精准不过是戏言。”
扭头再看向姚珞时公孙瓒变得有些迫切,被华佗用绷带一勒又龇牙咧嘴起来:“要么轻点儿要么快点儿,磨死我了。”
“忍着吧你,我已经够快的了。”
华佗才懒得哄人,迅速上药让公孙瓒说不出话全是痛呼后再满意打上绷带,端着一大堆东西准备去焚化处理:“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给伯圭先生配药。”
“嗯,麻烦元化了。”
看华佗从另外一头出门,姚珞才和陈宫走到公孙瓒的床边拉开凳子坐下,看着他表情平静:“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全貌,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就可以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告诉我的东西往往会带上你自己个人主观的猜测、还有在这段逃亡时间中的臆想。我不需要这种补充说明,而且你体力也不太好,我问你答。”
似乎是没想到姚珞居然会是这么个应对,公孙瓒躺在床上仿佛是在发呆也像是在思考,良久后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