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步步入青云——陈佳杏
时间:2021-09-17 10:13:51

  杜惟坐在那里,韩青梧帮他揉了几下,总算是缓过来了。
  他摆摆手道:“不用看大夫,就你这么点力道,就能伤害我?!”
  韩青梧听他这样说,立时笑了,他也不帮他揉了,“是,杜大少爷英勇无敌!”
  “得了,你少调侃我。”杜惟倒是有些奇怪韩青梧刚刚的样子,他很久没见到他这样戒备的神态了,“你刚才那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找你麻烦?”
  “不是。”韩青梧想了想,还是没告诉杜惟,这毕竟只是他的感觉,没有真凭实据的,还是不要胡乱说了。“你自己走路没有声音的,再忽然被你这样在肩上拍一下,是人都有这种反应吧!”
  “你也太警觉了!”杜惟想到自己来找他的正事,便又说:“我爹让我告诉你,明日下午申时看铺面已经确定了,到时你等着他们便是。”
  “好,替我多谢杜叔叔。”
  “知道了,我回去上课了啊。”
  待杜惟走后,韩青梧那种,觉得有人在跟着他的奇怪感觉也没有了。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可到下午骑射课时,那种奇怪的,好似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韩青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扫视一圈,同窗们都在认真的跟着夫子练习上马,下马,并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倒是乙班的杨弘,抬眸看了韩青梧一眼,见他看过来,又赶紧低下头去。
  昨日在书斋杨弘解围,韩青梧自是知道他本就是如此有些怯弱的人,遂视线越过他,看向别的地方。直到下午的课结束,他也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便只将这事暗暗放在心里。
  待到韩青梧晚间回到家里,顾瑜便将要送与林逊之的包袱,拿给他看。
  包袱是浅浅的绿色底的棉布,上面画有几枝伸展的正好的竹枝,当包袱打好结时,那几枝竹枝就正正好的显现在正面,看上去格外的淡雅,倒是很适合林逊之的气质。
  包袱里面是三个素色的小包,一包糕点,一包饼子,一包水果,分的好好的,码的整整齐齐,与他当日带去考场的一模一样。
  “你为林先生考虑的,还真是周到!竟与给我的一样!”
  顾瑜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哪里一样了?”
  “你看,这一包包的,摆放的这么好,不是与我当日带去考场时一样吗?”
  “你说这个啊,拿出手的东西,若是做不到精致,那至少要齐齐整整啊,这样别人看着也舒心,青梧哥哥,你说对吗?”
  他能说不对嘛?!
  顾瑜说的有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免得被她认为太过小心眼。
  韩青梧整晚都有些闷闷的。
  第二日一早,因着林逊之卯正便要出发,顾瑜要赶着去送他,便请韩青梧先送一下小青桐去刘娘子那里,然后再去书院。
  “青梧哥哥,小青桐已经喝了羊乳,若是一会儿他要是还想吃东西,你便掰点馒头给他。”
  韩青桐已经八个多月,光喝羊乳已经不够了,韩青梧问过赵大夫后,便给他添加一些其他的,不放调味的食物。
  顾瑜喂了小青桐,她自己便没有时间吃早饭,便拿了两个馒头,打算路上随便填填。
  “青梧哥哥,那我先走了啊!”
  “嗯,”韩青梧抱着小青桐站在屋门口送她,叮嘱道:“你莫在那里耽搁太久!”
  “知道了!”顾瑜跟他挥手再见。但直到走到大门外了,她脑海中还在想着韩青梧抱着韩青桐,站在屋门口的那一幕。
  怎么看上去,莫名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呢?
  因着徐家与林家都十分相熟,是以徐夫人并未陪同前来,只是叫了一位婆子并一名丫鬟,陪着徐筱雅一起。顾瑜也一并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直接到了林逊之的家门口。
  林逊之出发的时辰较早,他便让大家都不要来送了,但除了他家人之外,还是有不少很好的朋友们都来了,顾瑜她们到时,大家正在与他道别。
  林逊之的朋友们全是男子,因此徐筱雅和顾瑜的到来,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林逊之尤为惊诧,他没想到顾瑜也来送他了。
  待徐筱雅与顾瑜走下马车时,林逊之立刻迎了上来,朝着她们拱手作揖,而后道:“顾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林逊之不知道自己为何在看见顾瑜也走下马车时,会突然这样的开心,他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可那眼角眉梢的喜意,藏也藏不住。
  旁人都以为林逊之是要去拜见当世大儒,自然开心,可徐筱雅与他一起长大,自是对他格外了解。
  一向稳重如山的林逊之,竟也有如此春意盎然之时?!
  徐筱雅站在一旁,眼睛不由得在他们身上转了两转。
  “林先生,青梧哥哥与我,都感恩于先生的帮助,今日先生远行,我们自当来相送,只是青梧哥哥他今日有课不能请假,所以我便来了,还请先生不要责怪。”
  说着,顾瑜将手上的包袱递过去,“这是为先生准备的,只是一些小吃食,好让先生打发一下路上的时光。”
  林逊之接过包袱,紧紧攥在手中,“姑娘有心了。”
  “如此,我便不打扰了,”顾瑜因着要直接去酒铺,所以穿着男装,此时便也像男子一般,拱手抱拳道:“先生一路平安!”
  顾瑜说完,便准备回到马车上去等徐筱雅。
  却不妨林逊之忽然叫住她,“顾姑娘……”
  顾瑜停下,等待林逊之说话。
  半晌,林逊之却只笑了笑,然后说:“谢谢了。”
  “先生客气,告辞!”顾瑜笑着回应,然后便上了马车。
  她在车上呆了一会儿,徐筱雅便上来了,她坐在顾瑜的对面,眼睛红红的,还时不时的拿手帕擦眼睛。
  离别总是伤感的,尤其是徐筱雅与林逊之青梅竹马的长大,她是家中独女,早已经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
  “别伤心了,待林先生去了京都,你还可以去那里看他。”
  “嗯,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徐筱雅又拿帕子轻轻压了压眼睛,“逊之哥哥走了,便也没人陪我玩了。”她对顾瑜道:“到时我来找你玩可好?”
  顾瑜想了想道:“好,只是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
  “我知道,你要照顾小叔子,还要赚银子供你夫君读书嘛!”两人聊着天,徐筱雅渐渐好些了,又恢复了她活泼的性子。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只听见她问:“说起来,你家小夫君是如何与你定情的?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对他韩家?”
  “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自是知道,可韩青梧自己呢?他是如何说的?”
  顾瑜颇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徐筱雅,没有回答。
  徐筱雅见她那副颇有些迷茫的神色,不禁惊讶道:“该不会,他没有与你说过吧?”
 
 
第44章 
  “说与不说, 又有什么要紧?”顾瑜抿了抿唇, 道:“总归我将来, 是要嫁给他的。”
  徐筱雅气她如此随性, 捶了她好几下, 才道:“你呀!父母让他娶你, 与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娶你, 这能一样吗?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与你表明他的心意,这到底要不要紧?!”
  “嗯。”
  “嗯什么呀?你要问他, 知道吗?”
  顾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别的事,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但徐筱雅的话, 到底是进了顾瑜的心里, 她不禁开始回想,自第一次见到韩青梧时起, 他似乎, 真的, 从未说过, 他心悦于她。
  那么他说要与她过一辈子, 可会只是因为,她是韩元丰给他选的媳妇?
  今日青山书院上午有两个时辰的课, 都是经史。前一个时辰讲的《左传》,后一个时辰《论语》, 李夫子在学堂的前面讲的唾沫横飞, 学子们坐在下面,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没办法,都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任大家再想要努力,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韩青梧也上的很疲惫,他不是太适应这种完全填塞似的讲课方式。
  在家的时候,他一般是全神贯注地看半个时辰书,然后便休息,到屋外走走,给花草浇水,若是专注时间超过一个半时辰,他休息的时间便会相应的更长一些,比如去院子里劈劈柴,甚至去集市买点晚饭需要的食材,总之去做一些与学业完全无关的事情,让大脑完全的放松,这样,他下午再看书时,便很快能集中注意力,并且效率很高。
  可现在坐在学堂里,韩青梧看着在前面讲课的夫子,只能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话语从左边耳朵进去,还没在脑海里转上一圈,便又从右耳朵出来了。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讲些什么。
  这并不是说李夫子的课讲的不好,相反,他正值而立之年,是进士科出身,他的课讲的生动而细致,声音也抑扬顿挫,很能吸引人注意,而且他志在桃李满天下,对为人师表很有热情,是以并未入朝为官。
  但是再优秀的夫子,如此连续地讲上三个时辰,而学生只是被动的听着,任谁都会走神的。
  李夫子显然也发现了。
  甲班学堂里,统共也就八名学生,几乎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夫子都了如指掌。现下见他们都没了精神,李夫子想了想,便道:“大家连续地听了这么长时间的课,想必也疲惫了,不如,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李夫子见他们即便听见要玩游戏,也兴致不太高,便又说道:“我们现在正在讲《论语》。在座的各位都是经历过府试的,想必已经对它了如指掌,不如我们就来一个《论语》的击鼓催花。全部都答上来的学子呢,在本期考核时,可以直接加上两分,若是一题都没有答上来的学子,便要负责打扫学堂半个月,如何?”
  大家一听见考核时能够加分,立刻就来了精神,“夫子请说,该如何玩这《论语》的击鼓催花?”
  “我们所学过《论语》共有二十篇,现在就按照这篇章的顺序,由学而篇开始,被轮到的学子,每人背诵一章学而篇中的内容,并且给大家解释文章内容,待学而篇结束后,便是为政篇,以此类推,我则在这里为大家做记录,谁若是没有背出,我就在这里记上一笔,看看最后谁的正字最多!”
  待李夫子说完游戏规则,学子们一扫疲惫,个个都集中精力在回忆《论语中》的内容,生怕轮到自己时没有回答出来。
  若是没有拿到加分倒是小事,可最后要是落下个正字最多的结局,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便由白瑾开始。”
  白瑾坐在第一排首位,此时心中窃喜,学而篇第一章,便是启蒙稚子也会背诵,他起身,大大方方的将‘子曰:“学而时习之……”’背诵完毕,然后又将意思完整的解释了一遍,方才坐下。
  白瑾身旁坐着的是万世杰,他也很迅速而又正确地将第二章背诵,解释完毕,到韩青柏时,也没有难度。韩青梧比他们都略高一些,所以坐在最后一排,与他同桌的是翟一铭,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自上课到现在,韩青梧与他还未说超过三句话。
  第一轮过后,大家全部都很从容的就回答上来了。
  见学子们没有任何停滞,很快就轮完了一圈,李夫子攥着书本,满意的在手中点了点,笑着说:“大家都很不错,现在我们要增加点儿难度。”他踱了两步,略微思索后道:“按着顺序来,那么后面要接的同学们,便会提前在心中做好准备,现在我们这样,不按照顺序来,由我来点,点到谁,便是谁来回答。如此,开始吧!”说着,李夫子不待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直接点名道:“翟一铭,学而篇第十四章。”
  翟一铭被忽然点名,却也丝毫不见慌张,便是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张口便来:“子曰:“君子食无求饱……”随后解释的也非常正确。
  李夫子点点头,又点:“韩青柏,后面一章呢?”
  这样点名与刚才那样按照顺序相比,难度增大许多,别的不说,就光是想着,‘不知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我’心中就慌乱不已,如此忽然被夫子点名,韩青柏起身后,突然就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这第十五说的是什么。
  夫子见他站那儿挠头的,便提醒他道:“子贡曰……”
  “啊,对,子贡曰……子贡曰……”韩青柏重复了好几遍,后面的始终想不起来。
  李夫子笑笑,准备去韩青柏的名下记下第一笔,谁知韩青柏却不乐意了,“夫子,这有失公允啊,翟一铭他的那一章那么短,我的可长呢!”
  李夫子正要说话,却见翟一铭站了起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将整章背诵出来,“子贡曰:‘贫而无谄……’”
  而后的解释也一并说的丝毫无错。
  李夫子赞许的点点头,却又似乎是不太相信他能将《论语》背的如此熟悉,又问道:“公冶长篇,第十三章。”
  翟一铭连想都没想,又一次直接道:“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后一章呢?”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好!”李夫子拿书拍了一下手,“可以见得,你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能记得如此牢固,甚至张口便来。”他压压手,示意翟一铭坐下,“我希望诸位也要认真记忆,背诵。院试的时候,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凭的全是各位的真本事,四书五经且不说倒背如流,至少顺着来,必须要非常之熟悉才行呐。”
  翟一铭坐下时,韩青梧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翟一铭稍稍有些意外,似是没有想到韩青梧会如此动作,微愣了愣,而后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两之间的小动作,却被李夫子完全收入眼中。
  “韩青梧,你来,公冶长篇,第十五章。”
  韩青梧不像翟一铭那样,可以不假思索的张口便来,他稍微想了想,却也直接道:“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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