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步步入青云——陈佳杏
时间:2021-09-17 10:13:51

  随后,韩青梧又将这章解释了一遍。
  李夫子也赞许的点了点头,“说的很对,希望大家在对待学业上,也要同卫国大夫孔圉,孔文子一般,爱好学问,却又谦虚下问不以为耻,如此,方能不断进步。”
  李夫子话音刚刚落下,下课的钟声便敲响了,很多没有被提问到的学子,都悄悄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是个轻松好玩的游戏,却没想到比上课听讲还要累人。
  韩青梧却是很喜欢这种上课的方式,能让人全神贯注,并且由对方说出的篇章,他能很快的记住,效率要比自己看书高得多,他倒是有些想与翟一铭一较高低,看看他到底有多强,也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地方需要再努力。
  只是今日是没有时间了,大家都开始收拾书本,准备下课。李夫子抬手示意他们静一静,“今日第一次玩这个击鼓催花,我便不记上正字,但下次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来。”李夫子顿了顿又道:“不过,翟一铭的表现有目共睹,因着没有惩罚,那奖励便也减半,如此才公平,待到这期评估时,我便直接给他加上一分,可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异议。
  一分虽然不多,但有时就是这一分之差,便决定你被分配在哪个班级,到最后你是能留在青山书院,还是被扫地出门。翟一铭自是非常感激,他对着李夫子恭恭敬敬的作揖,“多谢夫子。”
  李夫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夹上课本,走了。
  韩青梧也将自己的书本收拾好后,便去找饭堂杜惟。
  因着下午的琴课,几个班都是一起上的,韩青梧与杜惟便约好,中午一起在饭堂吃午饭,然后再一起去上课。
  下课时被李夫子的几句话耽搁了一下,待韩青梧到饭堂时,诺大的饭堂内,十来张长条桌子满满的都是人,一时之间真找不到杜惟在哪儿。
  韩青梧站在门口张望,便看见里侧靠左边,杜惟高举着手,对他挥动。
  幸亏杜惟到的早,这才占了两个位置,韩青梧过去坐下,杜惟便问:“怎么这么迟?”
  “夫子耽搁了一小会儿,”韩青梧拿出自己的饭包,见杜惟面前的饭包还未打开,“你吃完了?”
  “没,我想等你一块儿。”
  “呵呵……”韩青梧笑了,他了解的把自己的饭包往杜惟那里推了两下,“明白了,吃吧!”
  杜惟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他的饭包便打开了,“你的手艺实在比我爹的好多了!干脆把我寄养在你家吧!”
  韩青梧直接拒绝,“养不起,你吃太多!”
  “小气!”
  韩青梧却不理他的嘀咕,径自打开杜惟的那份,开始吃起来。
  午饭吃到一半,韩青梧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昨日那般奇怪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放眼望去,都是穿着相同书院服的学子们,大家都在安静的吃饭,时不时的小声交谈着,诺大的饭堂中,韩青梧找不出那人究竟是谁。
  视线正要收回时,意外看见杨弘坐在他对面一条桌子旁,也在慢慢的吃饭。韩青梧朝他微微点点头,他愣了一下,遂又低下头去。
  韩青梧并不以为意。
  他又看了看周围,也并未发现异常。虽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但韩青梧却还是生了警惕,吃饭时,经常抬头四处观望。
  午饭过后,韩青梧与杜惟稍事休息一番,便去了雅乐堂,上琴课。
  教授七弦琴的夫子姓章,是青山书院中唯一的女夫子,据说原来是宫廷乐师,后来不知怎么的便来了惠州城。虽说是位女琴师,但学子们依然与对待其他夫子一般,称呼她为章夫子。
  琴课刚一开始,章夫子便让他们将前几日所学的曲子一起弹奏一遍,在他们弹奏曲子时,她则在他们的中间来回梭巡,仔细倾听他们弹奏的琴音。
  待一曲终了,她走到韩青梧的身边,“还请你将刚才的曲子弹奏一遍。”
  “是,夫子。”
  韩青梧应下后,便又重弹一遍。
  待他弹完之后,章夫子笑着赞许道:“你的进步非常大,我记得第一堂课时,有几位学子是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的,你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只短短几日,你便能弹一首完整的乐曲,可见你天赋是有的,但与你的勤练也分不开。”
  章夫子笑眯眯的,又将韩青梧上下看了看,道:“每年清明,惠州城会有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而我们青山书院的八佾舞是祭祀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现在礼乐部正在挑选今年参加八佾舞的人选,我会与他们推荐你的。”
 
 
第45章 
  韩青梧倒是没有把八佾舞这事放在心上。
  书院的学子何其多, 章夫子就是这么一说, 也不一定就能选中他。
  他心里一直惦记的是, 下午有人要来看铺面,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就能租出去。
  韩青梧一路紧赶慢赶, 总算在还差半个时辰到申时时, 赶到了家。他连屋子也没进, 直接去的前面的铺子。
  自韩元丰过世后,韩青梧便再没有踏进过自家铺子,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好像没有亲眼看见,那早已经空空荡荡的‘韩家茶社’,他爹便好似一直都在, 在铺子里忙活, 忙得不着家而已。
  韩青梧拿出钥匙,插入铜锁, 轻轻转了两下, 门锁便开了。他心中忽然一阵紧张, 两指用力捏了捏铜锁, 而后, 慢慢的推开门,铺子里的景象却还是猛然便跃入他的眼帘。
  装置茶叶的柜子, 单列出来装碧摇青的原木色矮柜,称茶叶的柜台, 品茶的桌椅……
  一桩桩一件件。
  这里的每一样家什都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就好像韩元丰还依然穿梭在它们当中,热情的招呼着顾客,间或还能听见他的笑骂,‘青梧,还不温书去!’
  韩青梧攥紧了书本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闭上眼睛,缓缓平复了心情,半晌过后拾步进入,将书放到桌上。他站在那里,环顾四周,而后走到窗边,忽地一下将窗户打开,然后一扇一扇的,将窗户全部打开,铺子里霎时铺了满地斜阳。
  微风轻轻吹进来,带来了屋外清新的空气,还有大街上的喧嚣热闹,也一并涌了进来,立时挤走了一室清冷。
  韩青梧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街景,从他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斜对面街口的飘香酒铺。
  酒铺的幌子随风轻摆,却不见那沽酒的小伙计。
  许是去了徐府。
  韩青梧不自觉地,微微笑了。
  他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便未在窗边多耽搁,去取了抹布,将所有的家什都擦了几遍,直到手指抹上去摸不出灰为止。
  做完这一切,便快要到申时了,韩青梧有心想要回去换身衣裳,但又担心若是来人了自己正巧不在,便索性不换了,拿了书,临窗而坐,一看便入了迷。
  申时正,韩家茶社进来了几个人。
  来人却是城南韵音书斋的掌柜,苏广平,并林同知的女儿,林彤。
  说来也巧,苏广平早就有在城北开分铺的想法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铺面,因为房东租房便想要连着后面居住的地方一并租了,如此可以多收些银子,可苏广平是惠州城本地人,他已经有一座二进的宅院,住宅自是不需要了,他只要一个铺面即可。
  那日他朋友与他说有人想要单租个铺面出来,他立刻便应下,只待来看上一看,若是没有问题,便是当场写下租约都行。
  今日便是约好看铺面的日子,他在来的路上,偶遇了林彤,她带着婆子丫鬟,来城北水产市场给她娘买鱼,两人刚好同路,便一路过来。
  苏广平先到了韩家茶社,林彤要去的水产市场,还要再往前走一小段路。
  但她从未看过房,再加上这韩家茶社的位置较城南的韵音书斋,离林彤家更近一些,这都到门口了,她便说来认认门,若是将来开了分铺,她便可以不去城南,直接来这里了。
  林姑娘说要来看房,苏广平又怎能推辞,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如此,林彤便与苏广平一同进了韩家茶社。
  林彤刚一进来时,便看见一位少年郎临窗而坐。他手肘架在窗边,支着头,另一只手中卷着一册书,看的认真,竟连他们进来了,都不知晓。
  屋外人群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但在这屋里,看着那少年静静看书的模样,便觉得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细碎的金色光芒洒在他的身上,更加衬得那少年眉目如画。
  林彤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他,有些不忍开口打扰他,也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却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
  苏广平开口相询,“劳驾,请问这位小哥,可是这铺面要出租。”
  他闻声抬头。
  林彤一下便将他认了出来,这不是前一日在韵音书斋里,那个很冷漠,又有些凶巴巴的小哥哥吗?
  韩青梧见来人了,他微微一笑,起身,带着歉意道:“抱歉,未看到二位进来,失礼了,正是我家铺面要租。”
  这时,苏广平也将韩青梧认出来了,“你是……那日来我书斋的学子吧?”
  “正是,”韩青梧抱拳道:“小子韩青梧,苏掌柜有礼。”而后他对着林彤拱了拱手,“姑娘有礼。”
  林彤亦微微弯腰给他行了礼,而后便对苏广平说:“苏掌柜,我还要去水产市场,就不耽误你看铺面了,告辞。”
  说完,对韩青梧笑了笑,便立刻走了。
  苏广平还有些奇怪,前面还一直说着要来看铺子,可怎么现在还没看呢,便走了?
  苏广平不知道的是,前几日林彤在他的铺子里误会了韩青梧,导致她现在见到他,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害怕他那样的冷漠脸,总之就是能离他越远越好!
  待林彤走后,苏广平环顾了一会儿四周,说道:“我一直想在城北开家分铺,这一听朋友说,城北有铺子要租赁,便巴巴赶来了,却没想到是小哥你家要出租,这也算的上是有缘啊!”
  “是挺巧的,”韩青梧笑笑道:“如今城北是一日比一日繁华,想来城北租铺子,买屋子的也是越来越多了。”韩青梧又说:“不如我带苏掌柜先看看屋子吧?”
  苏广平左右看了下,也没见到他家大人在,便道:“不着急,这房东是在忙吗?我可以等等。”
  韩青梧沉默一小会儿,说:“我爹娘都过世了,现在这个家,我当。我带苏掌柜看看吧,一会儿还有另一家要来看铺子,若是苏掌柜相中了,还是早作决定的好。”
  苏广平心中免不了嘀咕几句,这铺面倒是看着不错,可这少年看着也就是半大小子,也不知今日这事能不能成?!
  但面上苏广平还是道:“那就劳烦韩小哥了。”
  韩青梧领着苏广平,将铺面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看了个清楚仔细,而后指着铺子与后院中间的那道月亮门说:“这道门原先是通往后院住家的,父亲过世后便将它封了起来,平日里我们都是从侧门进出,如此,店铺与住宅便完全独立了,苏掌柜完全不必担心,我们相互之间会有影响。”
  “如此甚好。”
  韩青梧见苏广平将店铺都看遍了,便又带着他回到铺子里,“店铺苏掌柜您都看过了,不知您可满意?”
  苏掌柜是相中了这店铺,位置好,店铺面积也足够大,采光也很不错,就不知租金如何。
  苏广平想了想,也不先说自己相没相中,只先问:“不知这每月租金多少?”
  韩青梧的心里价位是五两银子,但他想了想后,说:“每月六两银子。”说完又补充道:“这里的这些家什,您看看是否有能用上的,若是有,您都可以用,仔细别弄坏就是。”
  这么大的一个铺面,位置也好,这些家什看着也不错,如此每月六两银子倒也不算贵,苏广平暗想:但若是能再便宜些更好。
  想到这里,他便道:“店铺大小正合我意,只是这租金……”
  韩青梧微微笑了,他知道,这是要准备与自己压价了。
  偏在这时,城南百草堂的东家,卲长远来了。
  他是今日约好的,另一位来看铺子的租客,同样约在申时,偏他一直没到,是以现在他人刚进来,便一叠声的道歉:“抱歉抱歉,老夫来晚了,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
  邵长远见屋内站着两人,正谈的热烈的样子,不由惋惜道:“可是老夫来晚了?”
  韩青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广平,略微思索一番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子韩青梧,是这铺面的主人家。”
  “韩小哥有礼,老夫是城南百草堂的邵长远,你这铺面可是租出去了?”
  “还没,您来的正好,苏掌柜刚刚瞧过铺子,还在考虑中,不如由我带您看看铺面,让苏掌柜在这里好好想想。”
  “还没决定呐,那敢情好,那就麻烦……”
  “慢着,”苏广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抱歉了邵掌柜,您来晚了一步,这铺子我租了。”
  韩青梧丝好似丝毫不意外苏广平会如此说,他笑着问:“苏掌柜,租金六两一个月,您可是想好了?”
  没有办法,苏广平原本是想压价的,可现在这情况还能压得下来吗?
  这少年年岁看着不大,说来也是个读书人,可身上却完全没有读书人的那种清高之气,便是连这商场中这种小心思,他竟也能拿捏准确,算准了他想要租这铺子,却正好借用百草堂的掌柜,来将了自己一军。
  “六两不贵啊,”邵长远想了想,便对韩青梧说:“这位小哥,我是真心想要租的,我看这位掌柜的他还有几分犹豫,不然不会在我来了之后,才拍板,不如这样,我每月再多给你五百文,如何?”
  “你怎么能这样?”苏广平气愤不已,径直走到邵长远面前,道:“这铺子明明是我先看好的。”
  “看好又如何?”邵长远才不理他,“你若是真相中了,立刻签了租约便是,又何必在这里犹豫,给了老夫机会?你若真想要,再往上加码便是。”
  “两位请稍安勿躁,”韩青梧走到他们中间,将两人隔开,“我只问苏掌柜,您可是真相中我这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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