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本君是得要名分,要一个比过容辞的名分!”
“额……”云七看着眼前想一出是一出少年,深深感慨虽然大魔王身世坎坷名头很响,但心性着实与孩童一样简单纯白。
“珏珏,这里是九州秘境,如果你没有自己的身份,主人怎么给你名分呀,总不能说你是凭空蹦出来的吧?”
即便大魔王很天真,纸人仍然不放弃暗示,企图提醒他关于秘境身份之事,谁知少年根本不在乎:
“我才不管这些,只要主人给我名分就好了,”霍珏理所当然:
“等过些时日,本君一定要设法赶走容辞!”
……就你还想设法赶走人家,你俩心智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好吗!
以前大魔王能圆满完成任务,完全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容辞不过短短几日就捕捉到了秘境运行的规律,甚至在珏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悄悄探知了其身份。
纸人莫名打了个寒颤,对容辞复又忌惮几分,不敢再各种暗戳戳提示,只建议道:
“珏珏,你暂时不要惹容辞为妙。”
“为什么,”少年不高兴地皱起眉:“本君偏要同他斗智斗勇,好让主人看看谁更厉害。”
“额……”纸人嚅嗫半晌,弱弱开口:“那啥,珏珏,我觉得咱们还是靠美貌吧……”
霍珏遽然垮下脸:“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明明可以靠美貌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动用才华,我保证,以珏珏你的美貌,肯定能有三分胜算,不,应该是五分……”
“凭什么才五分!”少年陡一听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当场跳起来反驳:
“难道本君不比那老男人好看?”
“好看好看,你当然好看!”
但容辞不也挺好看嘛……
“你唧歪什么呢。”
“我说你们美得各有千秋。”
“滚。”
“……”
“真儿。”
正当霍珏满脸不爽时,只听门口一声清喊,他眸光顿时一亮,不再理会纸人,转身直直朝来人奔去。
元衿只觉一团烈焰迎着阳光向她冲来,眨眼便被少年牢牢圈揽住腰身。
“主人回来啦!”
元衿抬头望向那张美艳又水嫩的脸,突然就有种金屋藏娇的罪恶感……
她陡然想起今日早朝,大祭司特意提了一嘴纣王妲己的故事,其影射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大祭司年愈两百,曾为先帝心腹,并非谢氏党羽,他既能开口,那必然是真真切切为纳兰族担心。
“主人,”正当她思虑间,少年小脸凑过来,双眸亮晶晶的,眼巴巴瞅着她道:
“你什么时候给真儿一个名分呀?”
元衿倏忽一顿,似乎没想到小家伙会在意这个问题,不由伸手摸摸他头顶:“真儿,再等一等好么?”
实不相瞒,她之前是认真考虑过此事的,即便只封真儿作侧君,也比这样无名无份跟着她好。
然眼下形势严峻,虽然容辞那边没再针对真儿,可如果她执意册封侧君,那拨人说不定便会添油加醋,借着大祭司威名讨伐她为狐妖所惑了。
这对真儿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要等一等?”
狐狸可没有元衿那么多顾虑,他只关心主人居然拒绝了他。
少年眼中光点渐渐暗淡下来,有些难过地耷拉下脑袋:“主人不想给真儿名分,不想让人知道真儿的存在么?”
“怎么会呢,”元衿见着那可怜样,着实有点心疼了,双手捧上他脸颊:
“真儿,近些日子关于你的谣言从未断过,我不希望你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为何,这话说完元衿的负罪感反倒更深一层,虽说现下别无选择,到底是她对不住真儿,这孩子最是率性天真,只怕心中不太好受。
少年垂眸定定凝着她,忽然低头亲了她唇瓣一口,闷闷道:“好吧,既然主人说等等那就等等吧,但是我的名分定要比那个人的高!”
元衿正欲开口答话,却见巫浮领着一人从外而入:“陛下,坤颐宫李管事求见。”
元衿正了正色,推开霍珏手臂上前一步,对着巫浮身后的李尚问道:
“何事。”
李尚瞟了她身旁的少年一眼,恭恭敬敬朝行了个大礼,一脸郑重道:“陛下,今日乃月中十五。”
元衿微微蹙眉,略带些疑惑:“十五怎么了?”
李尚复又弯腰,一字不落转述主子原话:
“启禀陛下,依照先帝的规矩,君主每月十五,务必留宿中宫。”
第75章 传朕旨意,今夜主君侍寝……
“胡说八道, 你滚!”
元衿尚未回应,后边的狐狸便炸开了,径直挥出一掌压向李尚, 打得人当场吐出血来。
“真儿!”元衿阻止不及,抓住他手臂低斥:
“谁叫你如此任性的?回屋里好好待着去。”
霍珏犹不服气地瞪了李尚一眼,而后对着元衿软声道:“主人, 你不会走的吧?”
元衿眯了眯眸,再次命令:“你马上回屋。”
少年不开心地咬咬嘴,哼了一声后直接变成小狐狸,飞快地跑不见了。
元衿随即看向被巫浮扶起来的李尚, 抬手给他输入一点灵力,客客气气道:“大人没事吧?”
李尚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显然伤得不轻:“多谢陛下关心,小人不碍事, 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御临坤颐宫, 小人好早做准备?”
元衿敛眸, 片刻后浅浅松口:“朕亲自送大人回去。”
……
坤颐宫内,一白衣修影正悠然坐于荷塘亭边, 手中拿着盒磨细的米粒,随风撒向水塘之中。
日光透过两旁枝叶倾泻而下, 斑斑点点映在那挺拔背影上,微风卷起墨发轻轻飞舞, 远远看去, 竟好似画中仙人一般。
元衿将将来到坤颐宫,便瞧见这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却是若无其事移开眼。
这个人容色有多完美,她向来比谁都清楚。
“主君, 陛下来了。”在前领路的李尚弓腰禀告道。
那人抓着米粒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木盒,起身迎向亭外。
他步履稍快,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丝丝涟漪,镇定如常地朝她行了一礼:
“微臣恭迎陛下。”
“主君不必多礼,”元衿面色略为温和,顺着他的话客套:“有一件事还需与主君言明,朕不小心误伤了你宫中管事,”
她说着拿出一个瓷瓶:“这是专治内伤的药丸,望主君多多包涵。”
容辞这才注意到李尚胸口残留的血渍,再对上他闪躲的眼神,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不是阿衿所伤,大抵便是那畜牲的杰作了,阿衿也知道此事瞒不过他,故而亲自将人送回来,甚至耐下心同他道歉解释,其间意图不言而喻,可谓煞费苦心地保护着狐狸。
容辞心中妒意瞬时嚣长,一言不发看着她昳丽容颜,却不过片刻便配合地接过她手中药瓶,只淡淡道:
“陛下严重了,些许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元衿知道他已然接受此事,不会借此抓着真儿不放了,于是微微颔首:
“多谢主君理解,朕就不扰你清净了,告辞。”
“等等!”
容辞忽然捉住她手腕,侧目对着李尚道:“你先下去。”
李尚对于这两位的事,向来不敢多问多看,一听这命令,连忙躬身退下了。
待人走后,容辞复又在周围布上一层薄冰结界,元衿见状终于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容辞薄唇轻抿:“阿衿,我知道你想保护狐狸,我虽讨厌它,却也不会用卑劣的手段害它。”
元衿闻言不由转过身,抽出自己的手腕挑眉反问:“是吗?”
容辞额心微蹙,并未回应她略带嘲讽的质疑,只转而道:
“阿衿,对于九州秘境,我已经理出一些线索,我们……”
“主君,”这回他说至一半,即被元衿摆手打断:“朕希望主君明白,你是你,我是我,秘境之中,各凭本事就好,实在不必互通有无。”
容辞紧紧凝视她疏远的面容,半晌,却是浅笑一声,缓步向她走来:
“呵,既然如此,陛下是否也应当遵从于自己的身份,接受明媒正娶的主君,每月十五留宿中宫呢?”
元衿随着他的逼近下意识退后,却不小心碰着身后石凳,眼看就要往后倒去,被一只手臂及时拦腰接住,紧接着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两人身体甫一相触,便骤然滚烫起来,元衿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清冷的寒香,幽情弥漫,简直堪比这世间最烈性的春/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对他的身体竟毫无抵抗之力?难道说多情道更偏爱寒冰之力?亦或是崇仰诛神剑法?
正当元衿神思恍惚之际,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抬起她下颚,不待她反应过来,冰冷凉薄的唇瓣陡然侵袭而至。
只见他双颊微红,呼吸渐乱,另一掌牢牢按住她后脑,趁机撬开她唇齿,来回辗转,几欲将人拆吞入腹。
元衿拼命抵抗着这致命的诱惑,然不可否认理智却一步步沦陷,所幸舌尖细微的疼痛,终究惊醒了这不合时宜的意乱情迷。
“啪!”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元衿迅速退后数步,内心疯狂增长的欲念总算得以控制,慢慢找回了些理智。
容辞被打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红晕迅速消退,徒留孤零零的掌印格外明显。
情潮悄无声息褪去,任由沉默放肆蔓延。
一时间四周只剩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欲/望,在空气中此起彼伏。
不多时,元衿彻底清醒过来,抽出丝帕反复擦了擦自己的唇,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打破结界扬长而去。
“阿衿……”容辞到底忍不住喊出声。
他望着她消失于宫门的裙裾,如炬目光一点点冷却下来。
阿衿方才显然是动情了的,可她却毫不犹豫推开了他,更糟心的是,乾坤殿中还有一只居心叵测的狐狸。
一想到那狐狸极有可能如他方才一样亲吻阿衿,嫉妒便如同毒液般一寸寸啃噬蔓延。
不行,他必须加快计划了……
*
元衿快步往回走着,一路都心不在焉,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堪堪回到乾坤殿。
谁知前脚刚跨进门,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便猛地冲将过来,哼哧哼哧攀上她肩膀,十分热情地舔了舔她脸颊,松了口气般摆摆尾巴,却是嘟嘴不满道:
“主人怎么现在才回来?”
元衿思绪瞬间拉回,伸手将小家伙拎进怀里,边向里屋走边道:“还不是因为你任性伤人,否则我怎会亲自登门给人家致歉。”
“哼,谁让他胡说八道的?”小狐狸还生着气呢:“反正主人不准同别人睡一起!”
元衿忍不住笑着捏捏它尖耳朵:“你可真是个小霸王。”
小狐狸就着她的手化为人形,已经完全忘了早上提起的名分一事,粘着她乐滋滋道:“主人,我们去睡觉吧!”
“不行,”元衿郑重拒绝:“你小小年纪,理应将心思放在正道上,岂能耽溺于此?”
“可是真儿想要呀。”
少年不死心地纠缠,故意将衣带解开一半,红袍顿时松松垮垮,露出白皙诱人肩臂锁骨。
元衿默默移开双眼,一边暗念色即是空,一边一本正训斥道:“你给我好好把衣服穿起来。”
少年见她一副始终不为所动的模样,终于恼羞成怒:“哼,主人真没情趣!”
元衿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本就不是识趣之人。”
“嗷呜!”
元衿双手及时接住化成原形冲过来的小狐狸,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想起今日面对容辞时失控的一瞬了,多情道对情/欲的渴求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时的容辞在她面前,就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只单单一吻,便已销魂如斯,由此可以预见,容辞的身体与她有多么契合,倘若同他双修,又是多么地酣畅淋漓。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简直是供她修炼的绝佳炉/鼎!
元衿眉头越皱越深,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偏偏选中容辞,可趋利避害是每一种功法的本能,而多情道本身便有着一定的攫取与依赖性,这也是她不敢对真儿太过放肆的原因……
真是愈想愈头痛,元衿索性换了个念头,低头对着怀里蔫儿哒哒的小家伙道:
“真儿,你是不是在我体内种下了什么东西?”
记得那夜第一次与真儿交合时,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当时她醉得神智不清,故而不太确定,直到这几天体内的异物感越发明显,才重新想起这回事。
“没有啊。”狐狸整只懒洋洋的,甩着尾巴否认。
元衿若有所思瞥了它一眼,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
一方面她相信真儿不会害她,另一方面这小家伙闹腾的很,逼紧了反而是为难自己。
“主人,你喜欢真儿么?”狐狸半合上眼,打着哈欠道。
“你怎么又来了?”
元衿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这话俨然已经成为它每日睡前一问。
“那主人到底喜不喜欢真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