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圣上回忆起她方才轻而媚的声音与柔软纤细的腰肢,有那么一霎那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再覆上去,但他静待了片刻,最后只是拨开了她的手,叫那张皎皎面颊露了出来。
  “男女敦伦,有何说不出口的?”
  她平日里十分大胆,可真到坦诚相见的地步觉得不应该放得开,实在是一件叫人惊诧的事情。
  圣上略含了调笑的意思,在她耳畔轻语:“这么难捱的时候都能忍着不哭,还不够好吗?”
  男子无论在外面多么光风霁月,可到了床第间总是会有些深藏心底的劣根性,他初时神识清明,自有闲心来周全温存,可到了后面亦生出些阴暗想法,反倒是磋磨得她不上不下,脸都红了几分。
  云滢被迫与圣上四目相对,她闷闷道:“奴婢是怕官家不高兴我这般轻浮不知羞。”
  她平常是磋磨人惯了,突然逢上这样的事,竟然一点也没觉出来圣上的揶揄调侃,皇帝心下稍稍有些柔软,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亲,“你尽管说就是了,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那种蚀骨滋味又不是只一人得了,她觉得喜欢畅意,自然圣上也是得到了许多欢愉,涌出许多少年时的热情肆意,几乎不愿意克制的冲动。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这事儿竟一点也不疼,”云滢用手抚着两人交缠在一处的青丝,小声说道:“女官教导奴婢说要尽量迎合着您一些,否则长久不结束,难受的是奴婢自己,但是……”
  皇帝隐约猜出来她可能要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瞧着云滢,神色中满是温和,无声地诱哄着她。
  云滢斟酌了片刻,既然圣上是不在意这一桩事情的,那她也没有必要一直遮遮掩掩:“可是奴婢觉得,这事情叫人喜欢得很,一点也不难熬,反倒是盼着您再疼一疼我。”
  她到底脸皮没修炼到像城墙一般厚,说完这些不合规矩的话以后就又把自己埋了起来。
  两人本就是刚刚温存过的,她将自己埋在锦被下面,实际上同埋在他身前并没有什么差别,更不要说锦被之下的交融,她悄悄将腿挪动得往上了一些,也会被男子敏锐地捕捉到。
  圣上的呼吸微沉,这种无声地邀请叫人没有拒绝的情由,她像是发现了一片新世界一样,不知疲倦地想要探索,但又残存了少女的青涩,纵然心里喜欢得很,可又以为这样不对,别别扭扭的。
  可是只要他说一句喜欢,即便是有些害羞,也愿意放下这些女儿家的矜持。
  虽说时常出言不逊,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中意他?
  他顺着那露在外面的肩头亲吻,如同对待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将她禁锢在方寸陷阱中,重新拂乱了她的心绪。
  云滢这话说的倒确实是她自己的切身感受,但她也清楚男女之间是不一样的,说完就后悔了。
  一滴精,十滴血,医书上说男子要与女子燕好得隔上许多时日一次才行,圣上平素又是冷淡后宫,恐怕不会即刻有兴致再来一次。
  女官教导的时候含蓄同她说了一下,这种事情上没有男子喜欢女子说不够,而是喜欢女儿家哭着求饶,就算是她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可承宠时还是得稍微装一装,不能伤了圣上的颜面。
  因此当感知那猝然而至的欢愉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瞧向官家。
  云滢向来是个大胆的姑娘,对这件事情的恐惧一旦消失,又重新恢复了平常在圣上面前的一点任性。
  她迷迷糊糊间回忆起秘戏图上有些叫人瞧一眼就恨不得钻到底下去的图画,闭着眼重新勾缠了上去,趁着圣上延缓片刻的时候反客为主,尝试实践一番。
  圣上亦不曾想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惊讶过后忍不住失笑道:“你这只馋猫是尝到了多少滋味,居然一点也不怕了。”
  他如今是清闲下来,像是平常与人交谈一般闲倚在榻上,云滢听了圣上的取笑不禁羞赧万分,她僵硬地停在了原处,低声同他辩解:“我只是怕官家累到,以为您会喜欢的。”
  她的任性有些时候简直到了理直气壮的地步,要紧关头处同她说笑几句就要停下躲懒,似乎床笫之间当真是百无禁忌,助长了她的胆气。
  “您说我的本份不是去学导引术,那我不该朝别的方向用一用功么?”
  她占起理的时候当真是一句也数落不得,稍微不合意些就要扭着与人作对,仿佛真是体贴极了,玉臂勾着他的颈项不放,人却老老实实的:“我又不是日日都有机会学这些的,官家还不许我勤学好问一些吗?”
  皇帝行事向来是一板一眼,但也不是全然不通,尚且有几分口才,他终究是至尊,偶尔的宽容偏爱也就罢了,但被她这样大胆的妖精抱怨时也不会一味委屈自己的心意。
  “宫中典藏数不胜数,明日朕再寻几本不同样式的过来与你,”圣上动作间少了几分怜惜,面色却平静下来,不像是话里作伪,“你多学一学,到了夜间再温习功课。”
  云滢初次的时候被圣上的一点温柔迷惑,以为她与圣上之间大约便是这样的,但是圣上一本正经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道行还远远不够,面上三分风流余媚变作了彻彻底底的羞意。
  她察觉出了男子的变化,便又软下身段想要重新描补描补,谁知圣上似乎是看穿了她欺软怕硬的本性,半点也没有留情,任由她攀住颈项轻咬,也不肯稍作停歇,甚至愈发变本加厉。
  床帐前的垂带上系着玉佩明珠,起初它们是安安稳稳压住帐角的,后来却叮当碰撞起来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平静下去。
  外间灯烛再次亮起的时候云滢已经迷迷糊糊到几乎马上要去见周公的地步,她听着圣上从床榻上起身后窸窣的披衣声,也实在是动弹不得,只能时不时咬一下舌尖,不叫自己睡过去。
  她身上倦乏得厉害,心中还是一片清明的,这里是圣上独寝之处,即便是皇后也没有躺在上面过一夜的道理。
  皇帝或许是以为她睡着了,出去时的脚步都较平时放轻了一些,云滢勉强支撑着坐起,宫人或许是得了吩咐,圣上出了内室以后也没有过来收拾床榻,省得惊扰了她的好眠。
  按照铜漏所滴,如今已经过了子时,她现在是没有回自己住处的力气,不过要是寻一位都知问问可否歇在西侧暖阁,想来也不会遭到拒绝。
  来时的衣服是不能穿的了,可她在官家的内殿也不可能寻到一件自己能穿的衣物,还是勉强在床榻间寻找纱衣。
  只有皇后这样地位的人才能拥有落红元帕这种东西,剩下像是选秀进来的嫔妃与皇帝偶尔召幸的宫人,除了她们自己和服侍的人,没有人会特意垫一张白帕。
  皇家并不吝惜床褥之物,顶多是第一次侍寝之后让记录彤史的女官进来瞧过象征女子贞洁的痕迹,记录皇帝进幸之后再让司寝司帐们拿去或是浆洗、或是焚烧。
  云滢对这件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圣上宽褪了两人的衣物之后并没有随意丢到床下,而是被她悄悄拿了白绸的那一件垫到了锦被下。
  不过经历过如此热切缱绻,那衣裳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帐中尚有夜明珠悬挂照明,这处床榻甚小,云滢掀开锦被寻觅也不算费事,或许是有衣物垫着,锦被中除了些从不曾出现在这内殿里的燕好气息,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她伸手扯出那一段已经显出褶皱的白绸寝衣,这衣裳是不能再穿第二次的了,但却可以被她保留下来。
  男子瞧见爱宠过的女子为自己而伤及自身,以至于流血虚弱,都会不自觉地多一些怜爱疼惜,她在宫中如今也只能倚仗官家的宠爱,这法子虽然浅显,可大抵也是叫人受用的。
  福宁殿里的东西专供天子,断没有不好的道理,可当云滢展开这件白绸寝衣的时候,竟有些不敢置信,她借着烛光看了又看,最后颓唐地倒在了榻上,几乎生出几分绝望。
  床榻凌乱,可是却没有任何女官同她传授经验时讲过的鲜艳痕迹。
  ……
  圣上起身沐浴的时候见云滢已经昏昏欲睡,知道她是倦极而眠,想了想便没有叫她一同起身,只是叫宫人看护着她,万一醒了就替她拿热帕子擦一擦身。
  江宜则在外间守了许久,入夜之后原本不是他当值的,可是皇帝突然要在主寝幸人,这叫他多少有些意外,因此多留心守了一夜,同另一位副都知换了时辰。
  其实不止是太后娘娘担心圣上是否忽然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向太医院和宫中尚书省分别讨要皇帝脉案与进幸记录,连着这些私底下服侍的人也时常犯嘀咕。
  即便陈太妃故去令天子微感伤怀,可过了这么长时间情分也该淡下去了,她在名分上连皇帝的生母也算不得,圣上甚至不必为她守孝。
  天子毕竟正当鼎盛,终日流连案牍,于诸位娘子上半分心思也没有,总是会有流言传出来的。
  虽然勤政是件好事,能叫天子在外朝得个好名声,可这看着也不太像话,难怪之前太后与皇后提议选秀被群臣反对,之前的那位梳头娘子都要为官家抱不平。
  这些谏官宰相家里哪个不是养着数十歌舞伎,有的还会将怀孕的、或是生育过的小妾交换玩乐,可到了皇帝的身上,不过是选一个秀就叫他们争相上书。
  总算今夜云娘子忽然得幸,也能叫太后暂时宽一宽心……除却她宿在主殿,有恃宠狂妄的嫌疑,大约还是能博清宁殿老娘娘一笑的。
  圣上从去年伊始养了一些僧道在宫中,对于养生之术便重视非常,夜深不宜泡浴,内侍们预备了许久,圣上在浴间也不会停留超过一盏茶的工夫。
  可就是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那个之前被吩咐去伺候云滢的宫人就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同总管低语了几句。
  江宜则领教过云滢在圣上面前的任性,但没想到侍寝之后还有剩余的精力来闹,他颇觉有几分无奈,然而云氏在圣上面前正得宠,又是太后授意送过来的人,或许圣上明日就会同皇后商议封位的事情,这一分情面卖她也是可以的。
  他走进浴间后见小黄门已经替皇帝系好了寝衣的带子,便低声同皇帝禀报了一句:“官家,看守内殿的宫人来说,云娘子醒来以后瞧不见圣上,焦急之下伏在榻上哭得不像样子,还不许宫人进去洒扫。”
  皇帝的身上带了些沐浴之后的清爽疏朗,他才从寝间出来没过多长的时间,内殿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禁眉头微蹙。
  “当值的人是怎么一回事,连一个娘子也看不住么?”
  江宜则唯唯谢罪,心中只有苦笑连连,圣上之前一直宽纵着云氏,她在天子面前都敢放肆,几个宫人当然降伏不住她了。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哭泣,必是做了些什么噩梦,又或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她们在福宁殿服侍这样久,难道连后宫的娘子都照拂不来么?”
  圣上虽然常常打趣她,然而也明白她素日在御前面皮极厚,可对上别人时是极为要脸面的,这些宫人都是她共事过的,哪里会因为这样的一夜而轻易对福宁殿的人颐指气使?
  江宜则心下微微一动,旋即领会了圣上的意思,云氏飞上枝头算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皇帝问责也是问责服侍的人,不会去责怪被服侍的嫔妃。
  云滢原本只是伏在床榻上掉了几滴眼泪,后来宫人不断过来询问,反而叫她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原本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因为意外才跳脱出原本的地方后才到圣上身边来。
  有些在教坊司或许算不上很大的事情,到了御前便是要连累全族的大罪,更何况新婚之夜白帕不落红,就算是在民间,新媳妇也是要因为失贞的罪名被拉去沉塘、同族未出嫁的姐妹或许都要受到连累嫁不出去。
  小的时候云氏也曾出过类似的事情,一个族人新娶了媳妇,夜里却没有落红,于是好些族人都到了汴京城外的一方湖边,偶尔会有许多人围聚看热闹,把一个衣衫不整的新妇堵上口,装入压了大石的麻袋沉入水中,那几乎成为了她小时候的阴影。
  ——何况是在宫中,侍奉皇帝的女子可以是二嫁之身,但绝对不可以是失贞的身子。
  圣上进来的时候便听见内里低低的哀泣,并没有吩咐人另掌灯烛,只身走到那纤纤美人的旁边,半揽住她的后背,无奈地拍了拍。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圣上微微俯身,伸手去触碰她面颊,结果指尖所及全是湿意,“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是哪个宫人慢待你了?”
  云滢没想到圣上回来得这样快,皇帝现下一刻的温存反而叫她愈发咬紧了下唇。
  圣上现在对她的一分好,全然是因为她身为一个女子的姣好容颜与对他直白的倾慕,若是叫他知道了这件事,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温和相待?
  “宫人说你找不见朕才痛哭失声,如今朕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圣上瞧她哭得这般可怜,也不避讳床榻是未收拾过的,稍用了些气力,将人半拽到了榻上轻抚,“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你总得说了朕才能替你做主。”
  她几乎不能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了,面上全是潸然泪意,云滢被圣上揽着,半伏在他的肩头,颤颤巍巍地将那一件衣物递与了皇帝。
  那一片单薄的寝衣很快就被她哭湿了,圣上拿了这一件凌乱的衣衫详看,也没有发觉不妥,直到云滢在他耳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皇帝方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官家,我拿着烛台将床榻都照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
  云滢不是没想过刺破自己的手臂来冒充,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侍寝之后忽然多了一处肌肤刺伤,反而会容易被人理解成是欲盖弥彰。
  宫人和记录彤史的女官也没有想到云滢是因为这样一桩事,纷纷跪到了地上。
  宫闱中几乎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万一圣上雷霆震怒,不光是云氏的性命难保,连带着送她入宫的人或许也要一并问罪。
  云滢几乎不敢去看皇帝的面色,她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可她自己清楚是没有什么用的,圣上愿不愿意相信她才是关键。
  “你们都退下去罢。”
  圣上默然片刻方才开口,内侍与宫人都屏气敛声地退到了殿外,独留云氏一人面对圣上的怒火。
  皇帝的沉默叫云滢的心一寸寸沉下去,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最终还是强自镇定地从帝王怀中起身,直视着圣上的面容。
  “官家若是也笃定是我不好,那我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云滢到了这样的关头,反而竭力压抑着自己落泪的冲动:“请官家瞧在奴伺候官家一场的份上叫奴婢以匕首自尽,不要牵连别的人。”
  圣上敛眉看向她,忽而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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