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丸子炒饭
时间:2021-09-19 10:01:23

  云滢娇气的时候自然是万般叫人头疼怜爱,但她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哄人吃药的口才还是有的,也不会因为太后责骂而生气。
  太后不耐烦她便受着,觉得药苦就特地咨询了太医怎么做些压住药味又不会显得甜腻的汤饮给太后备着,悄悄嘱咐太医做了些蜂蜜药丸,省得太后一闻见汤药的味道胃里反酸。
  ——当然太医到底是外臣,云滢同他说话的时候总得有人在场,因此这些事情是瞒不过旁人的。
  圣上虽然不太能同云滢在清宁殿遇上,但也能从清宁殿的宫人口中知道一二。
  她平日里相处时全然是依赖着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有一点事情不顺心都要闹一闹的,却也有心替他分忧,真正到了要她到太后榻前尽孝的时候,一点含糊都没有,甚至还时不时说些圣上的好话,省得太后因为风吹草动而多心。
  旁人都觉得她是内廷里最不知道心疼体贴人的娘子,屡屡破了宫中规矩,但在他看来,这些规矩死气沉沉,她不喜欢守就算了,实在是无甚要紧,但对太后也能因为他而如此忍耐,才叫他心里熨帖得很。
  圣上定定地看向她,眼中满是柔情:“朕原本担心你在清宁殿委屈,后来却觉得皇后这样安排,竟是无意间合了机缘。”
  虽说哪怕云滢与太后的关系并不和睦,皇帝也不是不能居中调停,但是她能同太后相处得好,叫人心里平添了一份高兴。
  “这有什么,服侍太后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呀。”云滢笑着望向圣上,撒娇般地亲了他一口,勾着他的颈项附耳低语:“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我该孝顺老娘娘的,阿娘去得早,我都没能在她面前尽一份孝心,如今能侍奉太后,倒也能弥补一些。”
  “其实老娘娘本来脾性也没有那么差,可是任凭谁躺了许久,天天还得喝苦药都得觉得难受。”
  云滢笑着道:“官家别以为我有多么高风亮节,我也是存了私心的。”
  皇帝不会不清楚这些嫔妃对太后的情感几何,因此云滢也没有必要装出一副与太后情深的样子,她尽心服侍太后本来就是为了教他知道心里喜欢,肯甘之如饴也是因为皇帝对她平日里的好。
  无须太多修饰,圣上知道这些就够了。
  圣上见她不肯说下文,亦是会意,从善如流地问她道:“阿滢存了什么私心?”
  “自然是用着清宁殿的膳房,练出好些本事来的,”云滢略有些得意,她讲了几样点心说与圣上:“我现在为了哄老娘娘学会了好些,等将来清宁殿用不着我去伺候,做给官家尝些可好?”
  皇帝舍不得她这样一双纤纤玉手下厨,但是她下厨以后的东西无论好坏,全孝敬给了别人又是另一桩事情,只是终究她琢磨讨好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教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倒是闲不住,什么都想学的。”圣上想想她这样能折腾的性子,笑着打趣道:“新开药的太医也曾向太医院使建议,托他向朕奏请,不妨请太后到行宫泡热汤泉,到了行宫朕一时顾不上你,恐怕你更要如鱼得水,闹出好些花样来。”
  太医的意思是张太后如今还有些脑卒中的意思,不妨叫侍女看护着泡些温泉保养,既能舒活筋络,刺激周身,也能换个地方,叫人心境开阔。
  皇帝的话略有些歧义,顾不上她或许是因为要把她留在宫中,也有可能是到了行宫之后规矩更松散,而皇帝御驾行了一路自然是有事情要先忙着处理,也不能先紧着她了。
  但云滢如今知道圣上如今疼她,必不会是前一种,便壮了胆气附耳低声调笑:“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不是还在宫中排《长恨歌》么,官家那个时候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宫里面的《长恨歌》并不是一出戏,而是谱成曲子传唱,彼时皇帝不知道是没有听明白皇后暗里的意思,还是装作不知,单纯只取了“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一句来调侃她的。
  她平日从不与皇帝到池子里胡闹,每每擦身,哪怕圣上有意,只要云滢不情愿,皇帝便不会强迫她伺候沐浴。
  “陛下当日中意杨妃温泉媚态,不是说过好几回么?”云滢忍着笑,几乎要埋到他身前:“要是真的去行宫,官家当真顾不上我了么?”
  若是男子早早领会过她的动人之处,当然舍不得不顾惜她。
  宫中排曲目总有些正经理由,但是暗里是哪位贵人指桑骂槐的意思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宫里爱唱前朝亡国的曲子,宫外勾栏瓦舍的话本就开始连载这些东西,这些林芳烟一早就悄悄派人知会过云滢的。
  但是圣上并不在意,所以她也就愈发有了胆量,反而学了一点简单的琵琶曲,要自己唱着玩。
  圣上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作弄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轻轻咳了一声,“今日这是用了些什么香,怎么与往常不同了?”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他赏赐过许多名贵的香料给云滢, 像她这样的姑娘,年纪正好,又有闲暇的时间把她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自然也需要更多更奢华的物件。
  她总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来的时候能嗅到各种说不出来香方的神奇香味, 像是从前的荀令十里香,还有拿沉香末做的出尘香, 这两样他闻着都觉得好, 所以福宁殿也常常使用。
  “是我自己调配的香方, 宫中没有的。”云滢让人拿了香和原料给皇帝瞧,“韩国夫人同我讲了好些外头的事情, 官家知道吗, 外面那些新来汴京的文人书生最爱一种四弃香,闻着质朴清雅, 我想官家或许会喜欢, 就同宫人们改了方子,重新配出来的,又叫四合香。”
  宫中女子平日无聊, 总会鼓捣些花草香料, 钗裙耳珰, 皇帝看了些方子里用到的香料,他也就明白为什么云滢会说他喜欢了。
  “这方子里用到的香料倒是价廉, 难得会招白衣喜欢。”圣上看着上面写着的枣核、荔枝壳、甘蔗渣, 以及松球之物,将方子放还到了托盘上,“但与你素日喜欢的不一样。”
  “官家要节俭,我虽然喜欢您给我的这些东西, 可是也想依顺着您一些,您在外廷节俭,偏我喜好奢华,似乎也不成个样子。”云滢叫宫人们下去,揽住他的颈项,“宫中一日用香不知几何,我想偶尔用些廉价易得的香料,也能省下一点微末的开支。”
  她这样说有些小家子气,宫中就算再怎么节俭,泱泱万人,她一个人偷偷在香料钱上省下的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圣上拍了拍她揽住自己的手,“叫身边人往福宁殿送些去,供朕这些时日用。”
  有些事情闭塞在一个宫殿之中并不会起多大的作用,而如果是皇帝来使用佩戴,反而容易形成风气,也好叫外间知道内廷嫔妃的贤德。
  省得这些人总是担忧这位出身不高的云充仪能在内宫里掀起什么风浪。
  并不是谁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入福宁殿,这放在嫔妃之中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然而云滢却不足意:“礼尚往来,官家拿了我的香,不该回赠一些么?”
  圣上本来也不大会驳斥她的所求,见她眼中满是期待,便让今日身边跟着的内侍进来听吩咐:“送些朕近来熏染的雪中春信与藏春香到会宁殿。”
  内侍应了是,圣上才同云滢笑道:“这雪中春信是臣子进上的,说是用了七年收集的雪水制作,朕今日才熏染了一回,便被你拿来了。”
  皇帝自然也会喜欢这味香料,竟然肯全部予她,云滢知道圣上说出口的话不会反悔,既然说了要送她,那再说这些就不是小气地想要反悔留下来,她在口上谢了圣上的恩,笑吟吟道:“虽说官家拿了我的去,但这东西既然贵重,您不妨再从我这里挑些拿走。”
  会宁殿有好些摆出来的物件就是出自官家的内库,皇帝拿来做什么,不过是平白累了宫人来回搬来搬去而已。
  圣上偏爱云滢,时常宽纵,喜欢她有恃无恐,但是却瞧不得她将这份得意用到自己的身上,想着她要去侍奉太后,又不好在她细嫩肌肤上咬出些叫人见了会想左的红痕,只是与她私语时略戏弄几句。
  “朕要这些物件原也没什么用处,”圣上淡淡瞥了一眼她漾满笑意的酒窝,欺身亲吻了一下,略尝其中甘甜:“人说此香闻之若身处山林,雪后泉池,闻之神气爽朗,不如到了温泉处阿滢多用些,也试试此言是否为真。”
  云滢被他说得局促,她低头去拧弄衣带,红绡一幅,难掩白玉春光,“官家总是这样欺负人的。”
  圣上心中爱怜她,虽舍不得她这样女儿羞媚之态,但天色渐晚,也不欲过多招惹她,便吩咐人排膳到小间两人共用。
  她用完膳再歇歇就要去清宁殿侍疾,皇帝自然也没办法留宿,询问皇帝是否要幸嫔妃的内侍还得过来请示圣上的旨意。
  内侍到了时辰过来询问时,云滢正拿了自己的银箸往皇帝面前的碟子里夹鲜笋,皇帝没让她给自己侍膳,不过两人用膳的时候坐得不远,也不用侍膳的宫人代替夹菜,有时候她觉得什么菜好吃,就会夹一箸叫圣上也尝尝。
  请圣上往嫔妃宫中的近侍固然是个肥差,嫔妃们都不敢得罪他们,但偶尔也会遇上收成不好的时候,皇帝一连数月不入后宫的时候他们夹在清宁、坤宁两宫与圣上之间左右为难,而后稍微愿意走动些的时候太后又做主将云充仪送到福宁殿来了。
  “奴婢请官家与娘子的安。”内侍省的窦增城跪在屏风外面问安,身后还有几个跟着的内侍——圣上有的时候记不清嫔妃们的容貌,也会有人拿了嫔妃们的画像来供圣上择选。
  这位娘子难伺候,但她倒是也不冲他们发脾气,只是原本同圣上说笑,讲着这道菜如何如何好,见他们来之后便噤了声,不同皇帝说话,自己一个人默默用膳。
  她能把气恼都用在了圣上的身上,皇帝舍不得去责备云娘子,但是难免会觉得他们这些人有些没眼色,偏赶到用膳的时候来讨嫌。
  圣上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吩咐人进来,只淡淡道了一句“去”,就让内侍们都下去了。
  窦增城平日里在福宁殿的时候还偶尔能趁着圣上心情好劝一劝,圣上并无亲子,也该往宫中走动一些,才会有皇嗣降生,这也是太后想瞧见的事情,但是现在在会宁殿,他巴不得就这样被皇帝说一句立马退出去,万一在云充仪这里落下不是,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云滢既然说过要茹素斋戒,今夜圣上索性也陪她用些素斋,她默默吃着碗中的米饭,圣上说去的时候也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窦内侍连连应喏,退出去的时候才笑出声音。
  两人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没有了,圣上本就不欲因为这些小事与她闹不痛快,正想着说些什么逗她高兴,瞧她已然笑了起来,颇感莫名,但声音里也随着她染上些笑意,“阿滢在笑什么?”
  “我笑那个内侍,见了我倒像是见到了母夜叉,官家平日里是不是总同他们说我的坏话,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云滢在福宁殿的时候知道这些内侍即便是圣上叫去,也不会这么畏惧,偏偏自己方才偷偷瞧他一眼,便吓得跟什么似的,仿佛自己能吃人。
  “又在编排朕的不是,”圣上说了她一句,才夹起她送来的笋尝一尝,“你平素在内宫如何行事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反来推脱到朕的身上。”
  云滢抿着嘴不说话,手上用调羹搅着汤碗里的甜汤,眼睛却瞧向他。
  圣上虽不介意她用自己的银箸来给他夹菜,但是夹东西给云滢的时候还是换了公筷,“这就用好了?”
  “官家真的不去旁的娘子那里吗?”云滢觉得自己不应该问,不问也就算了,但是问的话说不定圣上起了兴致又要去。
  可她不问的话心中总有些过不去。
  “怎么想起来这样问?”圣上将她看了又看,语气温和了下来:“君王一言九鼎,自然不去的。”
  在她面前讨论去别的嫔妃那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似的。
  天子倒也不会怕一个女子如何哭闹威胁,只是瞧见她的眼泪,总会有些不忍。
  这法子只有她来用,才会生效。
  “没什么,我一向多嘴好奇,官家又不是不知道。”云滢往口中塞了一箸菜慢慢咀嚼,偶尔偷偷看他一眼,仍然有止不住的好奇,“官家方才不是想的吗?”
  皇帝起兴致的时候一般不会太委屈自己,她事前真心推脱一些圣上倒不会强迫,但若是上了贼船还想下来就有些难了。
  圣上在用膳的时候不是很想提起这种话题,她轻易撩拨着人的心绪,真动起心思来又不许,稍带了些刻意羞她,“你要去老娘娘那里侍疾,朕总不能学南朝皇帝,在太后的卧房里同嫔妃做下苟且之事。”
  前朝总有些不尽不实的艳史传下来,云滢倒是不知道皇帝说的是谁,但是听着也觉得害臊,她饮着红枣甜汤,显得她的面颊没有那么红。
  “人家高兴才同您说这些,官家却来取笑我。”
  云滢本来也用得差不多,顺势就将碗筷搁下了,凑近圣上埋怨道:“官家陪我吃这些清粥小菜有什么意思,亏您还笑得出来。”
  皇帝自然是在笑她,但是想一想依照云滢的脾性,还是不进一步惹怒她才好,“每日晚间也不见你这样高兴。 ”
  她夜里要伺候太后不是一日两日了,圣上也没有传别人再来福宁殿,但这些说到底没做到她的眼前来,所以云滢平日也觉不出这样的高兴。
  “那也不妨碍我今日高兴,”云滢借着衣裙的遮掩,用鞋履的翘头轻轻碾了一下圣上的皂靴,悄声对他道:“我下次做给官家尝尝?”
  皇帝对她这双如纤纤春笋般的手十分爱惜,尽管圣上喜欢她事事想着自己,如民间女子一般亲自下厨,并不想她为了一道鲜笋伤到手。
  “上次下厨险些将你殿中的厨子骇死,伤才好了多久,便忘记疼了?”圣上对她的刀工已经领略过了,并不怎么信任:“鲜笋难剥,再把自己弄伤了也不好。”
  云滢不以为意,她笑着看向圣上,拿了公筷向碟子中夹菜:“那样一点血算什么,只要官家能不去别人的宫殿,就是菜刀割了我一根手指也没什么的。”
  圣上其实也有七八分饱,知道她什么都不怕,真敢动刀子,搁下牙箸斥责她口无遮拦,叫了会宁殿的宫人进来撤膳,下令不许宫人引云娘子入膳房,但又思忖这样当着宫人说话或许是有些下她的颜面,叫人拿了茶具香炉进来,让她焚了香,他亲自煎茶,两人吃上一盏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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