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实履行这个‘不惯着’原则。
还是之前那扇门,女人开门后,手掌平平向前伸展,他以为她是要喝奶茶,便把那袋子往前递了递,殷顾摇头:“体检报告。”
凌晨三点她不睡觉,白色睡裙轻飘飘拖着地,蓬松的长发拆散了向后拢着,脸颊微红,精神奕奕,像是专等晚上出来吸人精气的妖精。
屋里灯火通明,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高跟鞋歪七扭八地上躺着,薄行简低头将那鞋收拾了,防止把她给绊倒,这才拽着人往里面走,他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殷顾并不回答,她只是专心致志盯着手中那份体检报告,逐字逐句的看,偶尔查一下手机:“你肝不太好,别总熬夜。”
薄行简:“…”
他出来得急,头发都没擦干,这会儿脑袋上有些凉,去她家卫生间拆了个新毛巾搭头上,顺便又用凉水浸湿了一条,出来后,半蹲在沙发前头捏着女人的下巴给她敷额头上降温:“别乱动。”
他自觉所有耐心都已经用尽,可从没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她脸烫得跟火炉似的,还不老实,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薄行简不确定她是真的在撒酒疯,还是借题发挥,就是单纯想打他。
他的眼睛眯了眯,目光有些危险,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了些,殷顾摇摇头挣脱,长发轻轻扫过他的脸侧,亲昵的凑近低语:“薄行简,你头上搭着毛巾的样子,好蠢哦。”
她这样一再的挑衅他,终于将他彻底惹恼,薄行简猛地向前一探身子,长腿直接跨上沙发,他发狠似的低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给个准话,殷顾!”
男人的眸色很深,有种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感,殷顾却笑了笑,纤细的手臂直接搂上他的脖子,慢悠悠抬头吻在他好看的薄唇上,将火种散播了出去,于是室内的气温急速上升。
她几乎要将他折磨死———这是薄行简唯一的感觉,他这人虽然风流,却苦于嗅觉过于敏感,从未跟女人发生过关系,那种腌入味的香水气息简直要把他熏吐,即便洗了澡也无济于事,但殷顾偏偏不同,她身上没有一处是他不满意的,包括气味。
曾经幻想中的画面终于见到,但她不让亲,不让抱,稍有不满便娇滴滴红了眼眶,都是存心的,故意演给他看,却也引得他心烦气躁,只好完全按着她的节奏来,他竭尽全力的取悦她,额头上的青筋蹦了又蹦,已然隐忍到了极致———这一场事下来,他身上的汗像流水似的滴。
总共也就只来了一次,多了殷顾受不了,安全措施也是她从床头柜取出来的,各种型号各种类型的细长小盒子,满满装了一袋子,似乎她早已准备好,要在合适的时间办了他,是的,被‘办’的那个人是他,而她已然在满足中侧身睡去,洗澡还是他抱着去的。
她卧室的床并不大,他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根本睡不下,只好委屈巴巴的蜷着,就像另一个‘他’似的,不上不下,依然激昂,却也无计可施,他翻身想去卫生间自己解决,熟睡的女人忽然搂过来,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当枕头。
于是他只好仰面朝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没有说谎,他的能力很强,甚至继续到天亮都没问题,但现在这些全都成了折磨。
“阿顾,醒醒。”他拨弄她的长发,试图将她叫醒,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刚刚还熟睡的女人这时却迅速醒了过来。
轻薄的丝绸睡衣向下落了落,她慢吞吞的调整肩带,看到来电号码后,才猛地坐直了些,直接推着薄行简往阳台走,男人还懵着,也没怎么反抗,她伸手拉上门,又把窗帘拽好,快速走出了卧室。
往上看是深蓝的夜空,往下看是一望无际平静的黑暗,十几层楼的高度,夜风是很强劲的,薄行简被这冷风一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关在这阳台上了,玻璃门不隔音,客厅的响动听得得清清楚楚。
殷顾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她把他关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那个男人看到。
从未有过如此奇耻大辱的时刻,薄行简一脚就踹碎了玻璃门,怒气冲冲走了出去,眼见殷顾正与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说着什么,他单手拎开她,一凳子砸向那男人。
第15章 重量 薄行简,你现在懂爱了吗?
殷顾的自保意识向来很强, 两个男人打架的时候,她从来不会主动向前,怕拉架没拉成, 反倒把她自己伤到,毕竟男人打起架来是什么都不顾的, 一腔热血就想要发泄出去,眼睛一红,六亲不认。
五年前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被劈腿时哭哭啼啼的可怜虫, 五年后却俨然有了红颜祸水的样子, 可以让两个优秀的男人因为她而厮打起来。
但她并不以为荣,也不为此羞愧, 只是有些担心自己那放在门口的塑料鞋架,那是她刚上某多多网购来的, 拼团价九块九,物美价廉, 还没有刺鼻的气味。
江承淮是看到殷顾不在别墅房间里, 这才找上门来的,他其实一直都没睡, 待在书房处理些琐碎的文件, 抬头就看见影壁墙上有一团影子在飘飘荡荡, 像是暗夜中浮在半空的女鬼。
但江承淮从不怕这些, 他走上二楼, 才看见殷顾的房间窗户大开着,细纱的窗帘被风席卷着兜在外面,被子乱糟糟的团着,床上早就没有了人影。
她喝酒之后精神就容易亢奋, 如果不好好看着,就会干出些疯狂的事情来,江承淮了解这点,所以他查了她的手机定位,直接开车过来,他知道殷顾家的秘密,但开门前还是给她留了颜面,提前打电话通知了一声。
房间内那股味道瞒不了人,看到穿着轻薄睡裙光脚出来的殷顾,他只是皱皱眉,问道:“用套了吗?没用我给你买避孕药去。”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殷顾从来都是把他当作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看待,但哪有兄妹之间可以毫无保留谈论这种话题?她抿着唇没说话,试图用沉默蒙混过去。
江承淮低头观察她的神情:“我说过,你玩玩可以,但是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身体,事后避孕药只会让你减少怀孕的几率,但如果男方有病呢?我明天带你去检查身体。”
殷顾见实在瞒不过了,这才说道:“戴了,就是你上次拿来的,对方是薄行简,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单,他蛮健康的。”
二人才刚说了几句话,卧室内的阳台便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眼看着那赤着上身的男人气势汹汹大步走出来,江承淮目光阴郁的向旁边侧身,躲过薄行简的袭击后,才一拳打了过去。
两个都是练过散打和拳击的人,招招式式都专业而狠辣,缠斗在一起的的时候很养眼,但一时之间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殷顾有些口渴,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有些想拿手机录个像,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想从中学到些什么,下次她再和江承淮对打时,便可以用这些招数来对付他。
薄行简却更怒了,他虽然在打架,但也分心观察着一旁女人的神情与动作,想看看她到底是羞愧还是害怕,结果她整个人淡定的很,心理素质简直一流,甚至还有空喝茶。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内心忽然升出一种被人‘白玩儿了‘的悲凉感,薄行简一个晃神,便被猛地踹倒在地,脊背撞在桌角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他不知道疼似的迅速弹跳起来,看着对面男人熟悉的脸,咬牙切齿道:“江承淮,我cao你大爷!你要不要脸,居然当小三!”
眼睛通红,他拎起椅子又要往上冲,殷顾这时才说了话,她在另一张椅子上悠闲盘腿而坐,声音轻飘飘的:“薄行简,你别抡椅子了,你抡完了我没地方坐。”
她又说了第二句:“你也别打我哥了,把我哥打坏了,我和你没完。”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护着这个小三!”薄行简额头上青筋直蹦,悲愤的质问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但他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慢慢地放下椅子:“你哥?什么哥,你哥在哪里?”
殷顾伸手向前指:“跟你打架的就是我哥啊,邻居家哥哥,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是亲哥胜似亲哥,我今天本来住在他那儿,他发现我不见了才过来找,结果就被你打了。”
她这话说得,仿佛是他单方面在殴打江承淮,薄行简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追究这话语中明显的偏向性,他转头看看一旁悠闲站立的男人,去卧室穿好衣服,沉默的向门外走去。
如果这里只有殷顾一个人,薄行简是可以放下身段对她百般道歉的,毕竟她是他的女人,哄自己的女人再怎么低三下气都不丢人,但他不能面对江承淮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个注定是敌对的关系,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这样的危机感不断催促着他,让他的脑袋快炸了似的,然后他又开始患得患失,焦躁难安,靠在墙边点起一支烟来,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经营一段感情的艰难,那种渐渐下陷的无力感,让他濒临窒息。
深绿色的防盗门打开,江承淮慢悠悠走出来,‘叮’一声,他们一起等来了电梯,狭小的空间内气氛沉寂,过了几秒钟,薄行简转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殷顾的关系?所以才故意和OCR合作,特意过来羞辱我?”
坚定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所以他认定,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个殷顾忽然冒出来的哥哥身上,而对方果然也坦然承认了:“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两个正常恋爱,如你所见,今天我和她也有了更深入的进展,她完完全全是我的女人,她把你当亲哥哥,妹妹有了好的归宿,哥哥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还是你对她还有别的非分之想?”
薄行简紧盯着江承淮。
面对着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江承淮神情淡定,他笑了笑:“在提出这些问题之前,我觉得你要先搞清楚一点,那就是———我和小顾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知道她全部的秘密,但没有血缘关系,就意味着我可以对她产生任何想法,这些你根本管不着。”
“但她爱得人是我,她男朋友也是我,你永远都得不到她。”薄行简上前一把薅住江承淮的衣领。
下降到负一层后,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慢条斯理将薄行简的手拨开,江承淮面无表情的反手一拳,快,准,狠,和刚刚的打斗一样,没有丝毫留情面。
没等对方还手,他又语气嘲讽道:“你确定吗,她爱你?不要总是自作多情,如果你不想丢更大的人,就主动离开她吧,这是我最真心的劝告,我那妹妹,她的报复心可是非常强的,你过去都对她做过些什么,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江承淮说完就直接去开车,很快就驱车离去,只留下薄行简一个人站在原地,唇角渗出血迹来,他没有理会,只是面色阴沉的思索着什么,抽了支烟出来,打火机按动几次却并没有火花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狠狠的将烟摔在地上,并不愿意相信那所谓的挑拨。
但,殷顾到底爱不爱他?薄行简并不清楚,五年前,她看他的目光中总带着痴迷,重逢后却再没有这样看过他,他心里没底,便总想着试探试探,边往车边走,边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前两天想跟我相亲的那个房地产老板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你把她电话发给我。”
…
殷顾第二天精神抖擞去上班,她的腰不酸腿也不疼,反倒比以前更有劲儿了,适宜的晚间活动会让女性得到更大的放松,对身心都有帮助,而不是筋疲力尽可怜兮兮,其实只要男方能力强,会体贴,便很少会让女方觉得不舒适,至少殷顾的感觉是这样。
刚进办公室就被喷了一脸彩带,周凛笑眯眯带领着一帮同事站在哪里,拍手恭喜她采访薄行简的报道在微博上引起巨大反响,殷顾也就笑着说了些感谢的场面话,众人很快就散了,其实也未必都在真心祝福,只是主编命令下来了,不好违抗而已。
殷顾很清楚自己并不受同事欢迎,一个人因为太过优秀而被排挤,这种事在职场上已经见怪不怪,唯一解决的方式就是尽力向上攀爬,爬到众人仰望的高度,曾经那些暗地里冷着脸下绊子的人,便都会上前阿谀奉承起来了,很可笑是不是?但这就是现实。
中午午休的最后十分钟,殷顾在女厕所遇到女同事苏滢,对方是个瘦弱矮小的年轻姑娘,正在一边眺望窗外的风景一边打着电话,所以并未注意到殷顾的存在。
“我们杂志社有个女的很讨厌。”苏滢说:“明明是个新人,却总显着爱出风头,她所有的资源都是出卖色相换来的,我亲眼看见过她上了OCR集团薄总的车,两个人一看就是睡过———这世道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咱们这种安安份份凭实力的人,就是比不过那些投机取巧的贱货呢?”
虽然她没有明说是谁,但指向性已然十分明显,殷顾站在侧面的洗手台前补完妆,边涂护手霜,她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苏滢立刻回头,明显是被吓了一跳,又嘴硬道:“我又没说你,你咳嗽什么?!”
殷顾靠在墙边看着她,表情平静:“你有什么最想采访的人吗?最好是在本市,可以马上就见到的那种。”
苏滢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你只要说出来就好,平时想采访,采访不到的企业家,你说一个名字,我帮你搞定。”殷顾有些不耐烦:“过时不候,你最好快一点。”
苏滢便疑惑起来,想了想才说道:“我想采访周为民老先生,他已经退休多年,隐居在山庄生活了,你要是能联系到他,我就佩服你!”
“那倒也不必,让你佩服也不是什么无上的光荣。”殷顾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你去等消息吧,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
苏滢一开始根本就没把殷顾的话放在心上,但过了半个钟头后,她果然接听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周为民老先生的助理,要求苏滢有时间去山庄做客,全程都非常有礼貌。
挂断电话后,苏滢先是激动了片刻,但她生性多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怒气冲冲来找殷顾:“我刚刚不过是说了你两句而已,你至于这样耍我?还派个骗子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真傻啊!”
殷顾看着她走远,才低头发了条微信语音:“麻烦你了陈助理,我那个同事接了别的采访任务,可能去不了了。”
那边很快回复:“没关系的,殷小姐,倒是你很久都没来了,周老先生总念叨你呢,想跟你一起下盘棋,还想吃你做得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