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客——娰良
时间:2021-09-20 09:28:53

  鹤公子定定地看着她,看她的薄情寡义,笑道:“你答应——也亲我一下吧。”
  心尖上缠绕的情愫,非但没有消散,反而绞缠更紧。
  想他生平万事,皆由他一力争取,他争得三月阁的一个生存之位,他争出一个“鹤公子”的名头,后来他与她相识,便想争得她的一份特殊欢喜。
  江湖有言:鹤公子虽处风月所,然自矜自顾,一尘不染傲入骨,是以居高声远,不凭俗事括论。
  然而在白茉莉亲他脸颊的时候,稍纵即逝间,他回亲了她的唇角。他亲一下,探出舌尖□□,他含起她的唇瓣,一点点加深这个吻,试图引诱她。
  两人气息纠缠,白茉莉尚有功夫调笑:“小动物吗?”
  鹤公子眸子里闪过委屈的神色,压抑着呼吸,道:“自然是不比你。”他重新吻上她的唇,带了几分不得章法的迫切,辗转厮磨。
  彼此唇肉的触碰令他颤抖,可白茉莉平静的神色,却令他的心浸入了冷寒水,渐渐冻成一团。“混蛋……”他含糊地想,早该知道的。他知道许多事,一边清醒,一手滑落至她的手边,相扣十指,一边沉迷地试图更进一步。
  白茉莉笑说:“哎呦呦,你这是干嘛呀。”
  鹤公子索性枕在她的颈侧:“不想要?”他的皮肤发烫,烧得脑子有点晕乎乎。可白茉莉漫不经心地,偏生还提问:“什么时辰了?”
  鹤公子心知她又在戏弄自己,吮咬她一口,道:“自己看!”
  白茉莉笑一笑,暧昧地抚上他的颈间,由上至下,力度轻柔,却像是他的神魂上划动。她说:“只顾看你,顾不得看其他。”
  鹤公子听得脸颊愈红,妥协地分神,看一眼天色:“酉、酉时三刻。”
  “嗯。”白茉莉道,“合该是歇息的时间了。”
  ……
  第二日白茉莉醒得早,鹤公子贴她极其近,一只白嫩嫩的胳膊在被中圈着她,另一只胳膊横在锦被外抱着她,里里外外都要把她扣牢在怀中才罢休。
  她动也难,便喊他起来。
  鹤公子睁了眼,心满意足地低低笑,道:“第二次。”
  “……”
  他伸出两根手指:“醒来就看见你,第二次。”
  白茉莉不言语,只是拨了拨他的额间发。他的发丝细软,一如他表现出得温和无害。不,他还多表现了几处痴情似的傻气。
  她思绪发散,胡乱想了想,待她回过神,鹤公子正含了她的手指,细细舔吮。他眉目聚了些情靡,一双桃花眸子染上粉红,期期待待地瞧她。
  白茉莉抽出手指,哄道:“乖,起床了。”
  鹤公子愣一瞬,敛了眸,掩住了难堪的神色。
  鹤公子洗漱一番,又伺候白茉莉洗漱过。他一反常态没有离开,反而是问:“要出去走走吗?”
  于是,白茉莉久违地踏入三月阁的正院,当即熟络地吩咐:“先给我来坛酒,再给我叫两个唱曲儿的姑娘。”
  鹤公子随行的步子一顿,看向她。
  白茉莉自觉不妥,改口道:“好咯,不点姑娘,点你。”
  鹤公子还沉浸在方才难堪的心情中,此时再听她敷衍,耐不住酸,道:“我也不必钦点。但凡你一招手,可不就来了么?”
  “如何是来了?”白茉莉半真半假地说:“你是没离开过。”
  鹤公子骤然又得了一次嘲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气汹汹先瞪她几眼。
  白茉莉坦然受之,补充道:“一直在我心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迫害鹤公子√
  强行基于世界和谐修改后:迫害失败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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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公子:蟹蟹大家喜欢我(不自觉看一眼白茉莉)
  白茉莉get
  白茉莉:蟹蟹大家喜欢他
 
 
第17章 总相知 6
  鹤公子去取酒,白茉莉惬意地翘了腿,半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她目前所处的房间,位于三月阁中的最高一层。不同于其他几层的热络喧嚣,此层似是无人,难得地孤静。这应该也属于三月阁的某项“特权”,至少在鹤公子领路,带她来此时,两人一路上行,阁子底层的人,诧异地昂起头看;阁子二三层的,不约而同般倚在围栏上瞧,皆作议论纷纷。
  白茉莉暂时失了内力,但耳聪目明,能听到几耳朵的闲言碎语。
  无外乎都是在议论那一日,飞贼一枚三请令丢出去,将鹤公子标上“无价”魁首之位的举动。三请令绝无仅有,这世间便造就了顶顶独一份的鹤公子之名。艳羡者有之,厌弃者有之。
  俄而,一人从旁处走来,隔了绘花的窗棂,徐徐投下一道风情的身影。那人影驻足在门前,“叩叩”两声敲门响,细微地、轻巧地,莫名萦了些不请自来的暧昧感。
  白茉莉不做声。
  那人一点也不急,不再继续敲门,便就安静地等着。
  又等了片刻,白茉莉估摸了一下时间,纵使鹤公子的动作再慢,此时合应该回了来。但他没回来,来了其他人,个中蹊跷不言而喻。她打定了主意,道:“进来吧。”
  得了应允,那人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涂了艳色丹蔻的手。那手指修长,指尖圆润艳靡,不同于鹤公子的青葱细白,才是当真属于多年风月阁中混迹的模样。
  “听闻白姑娘终于舍得从鹤公子的温柔塌上爬起来,蔺某人赶紧是来了。”他将话说得调侃,但语调犹如在调/情,一字一词在唇齿间含过了才放,似每一字词都有千千难解的情义。
  白茉莉听得耳朵酥酥发麻,再看向来人,蕴情脉脉地一双眼眸,直瞧得她心中柔柔地软上一块儿。
  那人掩了唇,问一句:“笑什么?”
  白茉莉笑靥愈盛,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那人赞同地微一颔首:“蔺某人此次来,的确是有事相求的。”
  来人说他是三月阁掌事的蔺阁主,引得白茉莉啧啧称奇。
  一来是没想到传闻中久不见人的蔺阁主,容貌如此秾丽惊艳,二来是没想到,蔺阁主的容貌如此出挑,竟还隐居在幕后,甘愿做个掌事的阁主。
  她翻来覆去地惋惜,蔺阁主一笑置之,道:“相求可不是白求,有来有往,合作才能长久,是也不是?”
  白茉莉有了点兴趣,问:“你能给我什么?”
  蔺阁主卖个关子,只道:“那就要劳烦白姑娘,随我来了。”
  白茉莉费了些腿脚,随蔺阁主去到另一处房间。但不想正在内里等着的“贵宾”,稀了奇,却是懒秋风。
  白茉莉一挑眉,道:“你这是打哪里学来的规矩?你师父不曾教你吗?”
  自她为夔光霁平了仇,与他定下三世以报的恩承。所谓江湖客话人,便成为她白家的传话人。向来听说有传话人前来禀事,从不曾听闻有人眼巴巴,求传话人消息的。
  懒秋风惨白了一张脸,颤声道:“锁城第九日,我师父就死了。”
  白茉莉恍然,道:“是了,夔光霁死,你继任客话人之责。如此算来,恩承已轮至了第二世。那你可要好好教导你的徒弟,莫要学你,罔顾规矩。”
  懒秋风哀怨地指责她:“你都不关心,是谁杀了我师父。”
  白茉莉问:“你要找我为你师父报仇?”
  “这倒不必。”懒秋风识趣地回绝。他师父夔光霁押上江湖客话人三世的名声,换取大仇得报,他还没有能与她达成交易的权能。
  白茉莉不耐烦:“那你废话那么多。”
  懒秋风梗一下,妥协地丢给她两本话册子:“近期的江湖大事记,你拿去拿去。”他动作幅度大些,牵动身上的伤处,胸口裹得白纱布又染上了血。
  白茉莉随手翻看几页,问:“上面可写了敢取江湖客话人性命的凶手名?”
  懒秋风答:“第 五章,一百六十九页,第二行。”
  白茉莉指腹在“蟹目溅”三字上摩挲一瞬,记了牢。
  她收起话册,扫一眼懒秋风的狼狈情形,大发慈悲地又问:“你怎么了?”
  懒秋风夸张地抹一把莫须有的眼泪,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如何沦落到这般田地,话册的第一页就写明了啊!”
  白茉莉说:“写得太长,直接跳过了。”
  懒秋风哭诉:“焦家遭逢此劫,与东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过是想小小调查一下缘由,打草惊了蛇,近日里连番受到追杀。若不是蔺阁主出手相救,我小命不保!”
  “查出了什么?”
  懒秋风悻悻地说:“没有。”
  蔺阁主说:“解药在东厂都督东门煜手中。”
  两人齐齐看向蔺阁主,蔺阁主掩唇又笑:“怎么,三月阁好歹算作江湖最大的消息流通点,如此一点信息,不至于查不出来的。”
  懒秋风一伸手,制止了白茉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都别说了,我都懂。是我失职,是我无能,我现在就找个徒弟,把‘客话人’一职传给他,然后冒死去给你偷解药。”
  白茉莉笑道:“我是想说,蔺阁主既然能探听得到这个消息,想必解药一定也寻了回,拿在了手上。”
  蔺阁主眼波流转,谦虚道:“白姑娘高抬在下了。”
  白茉莉直接问:“想换什么?”
  蔺阁主便不再客气:“鹤公子的卖身契。”
  懒秋风惊诧地看一眼白茉莉,她倒是淡定,道:“我没有。”
  蔺阁主胸口成竹般,断言:“他会给你的。”
  是还没给,但那卖身契就藏在妆奁的暗格中,正与她的三请令放在一处,擅取也能拿得出来。但白茉莉追问一个缘由,不由猜测:“三月阁这是后悔放人了?”
  “是,也不是。”蔺阁主说得含糊。
  白茉莉无辜地一摊手:“至少现在没在我手中。”
  蔺阁主掩了唇,眸子里又是那股漫不经心地笑:“相信白姑娘自有办法。”
  眼见他说得笃定,白茉莉便是问:“鹤公子是哪里招惹了蔺阁主?”
  蔺阁主反问:“白姑娘何出此言?”
  此前白茉莉翻找到那卖身契,匆忙间一看,但也觉察出其上几条不同寻常的行文限制。
  一是写:家有襁褓小儿,无人看顾,故寄存于三月阁。幼时日得一粒米,夜得一安息,及至孩提,从凭个人造化。后附一个成年人的掌印,想来是替他做主的爹娘留下的。
  二是补写:此儿以“鹤”字命名,既入三月阁,须谨守阁中规,终身不得出淮扬地界。后附得是一个稚嫩孩童的手印。那手印甚小,整个展开不及白茉莉的食指长,应是当年鹤小公子留下的。
  年幼的鹤公子为求生,主动留于三月阁,一晃至今。可在两人数次的闲谈中,他不提日苦难熬,只对“出不得淮扬地”一事耿耿于怀。若是他真已取回卖身契,取得了自由,岂能有交还的道理?
  白茉莉意有所指,道:“想让我说服鹤公子?蔺阁主莫要难为人了。”
  蔺阁主笑道:“白姑娘此言差矣。但因蔺某人在风月场中混迹多年,见多了人心易变之事。才知这眼下不过区区一张契纸,不足为奇得很。”
  “哎呀,”白茉莉舒展了一下筋骨,换个话题:“我若是不答应你,如何?”
  蔺阁主言简意赅:“把懒秋风扫地出门。”
  懒秋风顿时抗议:“喂喂喂,蔺阁主,救人救到底啊!”
  蔺阁主似是未闻,面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意。
  白茉莉故作无奈地说:“那你自求多福吧。”
  懒秋风哀嚎:“但凡今日出了三月阁的门,我怕是要同我师父一般,命丧淮扬地了!”他大抵是对他师父的离世无介于怀,言词间不曾有避讳。还道若他不幸也一命呜呼,清明时节白茉莉祭扫的坟头,定要多出两个。
  白茉莉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看他一眼:“懒秋风。”
  “嗯?”
  白茉莉神色冷一分:“慎言。”
  霁光春未晓,霜蹄轻袅。听胪唱、千林并到。
  晕笔开时,诸仰瞻天表。万方图籍写尽,此最人意难消。(*)
  白茉莉尤记得初见夔光霁,虽一身粗布衣衫,然手执一柄狼毫笔,一手执册,端得是风光霁月的一名人物,肆意又洒脱。他以手中笔,写江湖诸方事,自诩为不与世俗同的“客话人”,然终是跌堕了红尘万丈,滚惹尘埃。
  最后的一次照面,是在一所残垣破庙。他吹了三天三夜的哨响,那哨音经得有心人一层一层的传达,传入白茉莉的耳中。匆匆赶到时,风尘仆仆的她差点是要打人。
  夔光霁苦笑,道:“我手脚筋都被人挑了断,确实没办法主动见你。”
  白茉莉蹲在他的旁边,拾起一本空白的话册:“求我帮你报仇。”
  “以什么身份?我,早就担不起客话人一职了。”
  白茉莉盖住他眼睛,自觉掌心滚烫:“我说你是,你就是。”
  “茉莉,茉莉,”夔光霁连声地唤,“世间怎得会有如此心狠之人啊。”
  白茉莉说:“她死了。”
  “……”
  “她受了奇木佛的胁迫,假意接近你。害你至此,可算是十分功成。江湖失了客话人,正值人心惶惶,你以为奇木佛还会留她一条性命,给自己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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