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上)——风行水云间
时间:2021-09-20 09:31:05

  韩昭三言两语介绍了“拓影术”,而后道:“施展拓影术的材料不少,配制起来很花时间。”因此廖家造反以后,卫王并没有第一时间贴出逃犯的画像,那是没来得及,“我们运气不好,到现在还未冲出盛邑地界。连敦平镇也贴上了画像,那么想来接下去一路上的关哨都会按图严查。”
  廖红泫听得花容失色,下意识抓紧了小王子的肩膀:“那、那怎么办?”
  肩膀被捏疼,小王子皱了皱眉,却没有吭声。
  这一幕,仍被燕三郎看在眼里。
  韩昭没有接话,显然也在思忖。贺小鸢却一个劲儿盯着小王子,直到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忽然就笑了。
  韩昭没用正眼看她,可是她嘴角才弯起,他立刻就转过头来:“怎么?”
  想起他方才说的”一家三口“,贺小鸢到现在还不敢正视他,目光移到燕三郎脸上才觉得自在些:“我倒有个想法。”
  “说。”他这小师妹最是古灵精怪。
  贺小鸢反去问谢凛:“画像上画的是个男孩儿吧?”
  “啊,是。”谢凛回想一下,“发式、服制都是男孩。”
  “那不就简单了?”贺小鸢一指小王子,“咱们把他扮成小姑娘。”
  众人都是一呆,小王子脸色一下胀红,险些跳起来拒绝:“我不!”
  “为什么不?”贺小鸢笑吟吟地,越想越觉得可行,“官兵都知道自己要拦的是男孩,你扮作女娃子,极可能蒙混过关。”
  “我……”小王子吓坏,吭哧了半天,“堂堂男儿扮作女子,太、太……!”
  太丢人现眼!
  贺小鸢嗤地一下笑出声来:“男儿?你还不是呢。”
  就他这小个子、小细胳膊腿儿,也好叫男人?
  贺小鸢抚着下巴打量他:“我看你长得秀致,扮作女相多半不会招惹疑心。”
  小王子拒绝,但听不到其他人的反应,举目四顾,却见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心道不好,一下抓着廖红泫的手:“那……大姨,我不要扮作女孩!”
  第一个音,念得有点儿怪。
  廖红泫却叹了口气,抚着他的头发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可是……就这几天吧。”她虽然疼他,却知道贺小鸢的提议其实可行。
  连她都这样说,小王子绝望了。
  最后还是韩昭拍板:“就这么办罢。谢凛,去找两套女装……按照殿下的身形;廖大小姐,你来替他妆扮。抓紧些,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天亮以后,众人分作三组上路;三个时辰后,顺利通过了第一个关卡。
  墙上明明贴着小王子画像,可他本人已经变作了凤眼红唇双丫髻的小姑娘,谢凛还给他找来一套粉色衣裙,头上再顶两朵粉白绢花,明眸善睐,像是含苞待放的小桃花,竟比真的女娃娃还要好看。
  莫说旁人忍笑,就是廖红泫自己都哎呀一声:“真漂亮!”
  小王子的眼里写满委屈。
  不过贺小鸢这办法当真好使,尽管处处严查,但众人南下顺利,很快就离开了盛邑地界。
  反抗无能,小王子慢慢也接受了现实,不过他抓着韩昭要求道:“此事今后谁也不能提起。”
  原本这也是事急从权,一旦传出去,于日后的君王声誉不好。韩昭满口答应:“好,再不会有人提起。”
  他说得斩钉截铁,小王子的自尊心才得到小小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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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崃山的枫叶,不知不觉红透了半边天。
  白沙江下起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褐军大元帅茅定胜正坐在江畔的驿站里,眺望窗外的雪景,以及——
  以及落雪的官道。
  驿站原是官家所设,但凤崃山被褐军占作据点以后,沿途的驿站也变作了褐军所有。
  官道变得冷清,一天到头也没有多少旅客。
  现在,它也是空荡荡地,没有人。
  空山新雪,一派凄清。
  桌上放了坛好酒,没开封的。
  驿站很久无人打理,四处漏风,现在里面只有三个人。
  坐在侧面的贺小鸢看茅定胜呵气成霜,好心问他:“我给你沏壶热茶?”
  茅定胜赶紧道:“不,不必。”鸢姑娘“亲手”沏的茶,哪个有福消受?
  他身后站着一名护卫,腰板挺直,不言不动。
  “他真地会来?”
  茅定胜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不该这样沉不住气的。
  “会。”贺小鸢表面上云淡风轻,却在暗自腹诽。
  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守时”两字怎么写?
  她暗骂得最凶的时候,风雪当中似乎隐约冒出两团影子。
  贺小鸢松了口气:“来了。”
  官道上果然奔来两匹大马,马上各坐一人。
  韩昭和燕三郎。
  两骑奔到近前,骑士跳下来,将座骑绑到栓马柱上。
  两人各拴各的,然后一起走进驿站。
 
 
第504章 可以伐矣(加更章)
  凭窗而坐的茅定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一动。韩昭么,他自然是认得的,可那个少年不是镇北侯的随从么?
  这么一个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就解读出别的意思。
  抬眼间,两人已经走了进来,就势落坐。
  四人一桌,凑齐了。
  茅定胜微微一哂,同韩昭打了个招呼,又看向燕三郎:“这位是?”
  “这位是燕兄弟,与我们一同离开盛邑。”
  韩昭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介绍。茅定胜目光在燕三郎身后一扫:”箱子里装着什么?”
  少年身后的箱子,在当下的场合很醒目。
  燕三郎不发一语,放下书箱打开盖子。
  于是,在场的五双眼睛都看见里面有一头白猫正蜷着身子呼呼大睡。
  它睡得太香,腹部都在有规律地起伏。
  茅定胜愕然:“猫?”这么重要的场合,小子带只猫来?
  燕三郎抚了抚猫头,但猫儿照睡不误,理都不理他。
  他慢慢合上盖子:“你已经看过了。”
  茅定胜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到箱子里不是什么古怪武器,就把注意力都放回韩昭身上。
  他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少年。
  镇北侯!褐军和廷军的最高首领,眼下都坐在这张桌子上了。
  无论战场上打过多少个来回,茅定胜也是头一次与这卫国军神坐下面对面,表面上镇定自若,左手却在桌下握成了拳头。
  韩昭即使安坐不动,也能给旁人造成好大压力。
  “打开天窗说亮话。”茅定胜沉声道,“鸢姑娘说,你也要造反?”
  贺小鸢救过童栗,茅定胜就欠她一个人情,这次贺小鸢替韩昭约他私下会面,他思来想去也就同意了,但心底又惊又疑。
  卫国的中流砥柱,居然也要反了?
  “那不叫造反。”韩昭一瞬不瞬盯着他,更正道,“卫王杀父篡国,我们要拨乱返正而已。”
  “你们是当官儿的,道理翻来覆去怎么说都行。”他姥爷的,茅定胜暗骂一句。自己举事叫造反,他们当官的举事就叫拨乱改正了?他昂了昂头,“那你找我作甚?”
  韩昭面色凝重,缓缓吐出两个字:
  “合作。”
  “合作?”茅定胜哈哈大笑,其实贺小鸢代韩昭约他会面时,就简略提过镇北侯的意图了,“我佩服镇北侯你的勇气,只带一个人就敢来见我。”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只要杀掉你,凤崃山危机自解,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要是真这么想,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韩昭不慌不忙,“杀了我,褐军还是没有出路。你们永远都是叛军,凤崃山早晚有一天会被廷军打下来。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茅定胜的笑容渐渐消失。
  韩昭说的,他何尝不知?褐军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人人热血沸腾,看似一切都好,人人都有干劲;可是青苓城大败之后,褐军退守凤崃山,问题才凸显出来,那就是——
  以后怎么办?
  这支起义军的出路在哪里,这几万人要何去何从?他们是卫人,走不出卫国的疆域。可是一旦战败,祖国哪里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这不仅是他的烦恼,也是所有褐军高层的迷茫。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才知道前路有多么令人绝望。
  最开始他想着自立为王,可是战争进行到现在,茅定胜已经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卫国陷于战祸多年,的确动荡,可它根子还没烂掉。卫国还有韩昭这样的军神,王廷在民间还有广大拥趸,这一点从褐军打进中部以后举步维艰就可以看出来了。
  卫国气数未尽,他想从王室手里抢过江山,难,太难了。
  所以褐军今后的出路在哪里,茅定胜、童涣……他们这些人今后的出路在哪里?
  韩昭挑了挑眉:“你听说过梁国的得胜王造反?”
  “当然。”虽然身居南部,可是茅定胜毕竟是大军统帅,对四面八方的消息均有耳闻。听到这个名字,他隐约知道韩昭要说什么了。
  果然韩昭沉声道:“得胜王也曾高歌猛进,剑指国都,后来连吃几次败仗、一蹶不振,慢慢被逼到无路可走,只能流亡国外。”
  一直旁听的燕三郎接口:“直到去年年初,被梁国大将斩于异国。”
  “得胜王麾下许多好手,都投到我这里来。”韩昭轻声道,“他也是王室血统,篡位不成,走投无路,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他说到这里就住了口,只定定望着茅定胜。
  得胜王是王族,尚且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茅定胜呢?天底下没有攻不破的城,褐军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凤崃山。
  如果形势进一步恶化,他和这支军队又该何去何从?
  “侯爷想要……拨乱返正,总得师出有名罢?”茅定胜也不愧是人杰,压下心头低落,定了定神,“现在不妨直说。”
  韩昭在国内声望虽著,但要是直接起兵反攻都城,只会被国民看作是造反。
  “大义”很重要。对战数月,知己又知彼,茅定胜对镇北侯的心性多少有些了解,这样的人物怎可能手无恁恃就要倒戈?
  占不住名份的亏,褐军已经吃了太多。作为他们对手的镇北侯,又怎么可能轻犯?
  韩昭一字一句道:“裕王殿下还活着,如今也在南方。”
  “裕王……”这个称谓对茅定胜来说有些陌生,他咂嗼了两下,脸色骤变,声音都提高了三度,“前卫王次子?”
  “是。”
  “听说两年前东北春猎时,他跟他父王一起死了,现在怎会突然冒出来?”茅定胜眼里满满都是怀疑,“镇北侯,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孩子来诳骗天下?”
  “我已经验明正身。”韩昭肃然,“你以为,我会犯这种错误?从前认识裕王的臣子很多,我随便找个孩子蒙混,不怕穿帮么?”
  茅定胜不吱声,显然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韩昭又道:“大卫开国时就立下祖训,萧家要同宗亲睦,兄友弟谦。无端加害手足至亲者,一律与庶民同罪。如今卫王行事,可以讨伐矣。”
 
 
第505章 谈成
  卫国立世二百多年,血脉传承的观念深入人心。当今卫王虽有弑父杀弟之嫌,但能够继承江山的法统只有这么一人,臣民也无话可说。
  可是小王子的存活,一下就能打破这个局面,毕竟王廷的臣子都知道老国王对于幼子的喜爱。这些年来,卫王的残暴好战显露无疑,而镇北侯作为常胜将军却深得人心,如果小王子得到镇北侯的全力支持,民意会向他倾斜吗?
  茅定胜想通了眼下的局势,就觉得,几率很大!
  王亲犯法与庶民同罪,放在平时这话也就是听听好玩罢了,三岁小孩都不会当真;但若是裕王与兄长争夺天下时拿这条祖训来鼓动人心,那可不要太好用!
  名正言顺哪。
  他扯动嘴角:“你们反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镇北侯也是官儿,说起来这是王室内部的狗咬狗,关他、关褐军什么事?
  “是你们的机会。”韩昭笑了,“现在与裕王殿下一致对敌,功成之后是要论功行赏的。那时——”他身体前倾,“你们也是功臣,少不了封侯拜将。”
  茅定胜不语,目光闪动。
  镇北侯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这时给褐军的首领们指一条出路,只要小王子夺位成功,他们也就水涨船高,从此跻身王廷贵族之列。
  这也许是流民草寇所能谋到的最好出路了。并且如今的褐军举起的是反暴政的大旗,如果卫王被拖下王位,褐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反抗王廷?
  是届时给别人送军功,还是现在自己立军功?茅定胜动心了。
  他沉吟片刻:“首先,我要亲见裕王一面。”眼见为实,韩昭目前仍是他的敌人,不可轻信之,“我这里有人曾经在廷为官,见过裕王本人。”届时可以验证。
  韩昭目光一转,从燕三郎身上扫过。
  后者早就拍开桌上的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这会儿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点了一下头。
  韩昭这才应了茅定胜:“可以。”
  茅定胜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个条件,我们三兄弟都想封个王侯来做做。”
  韩昭应得很痛快:“好说。”江山还没打下来,他此时慷的也是他人之慨。
  茅定胜这才吸了口气:“那来说一说,你们到底要怎么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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