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撑住桌子,一手捧住他的脖颈,俯身,几乎是同时,他也仰头吻住。
小腿子默默退下的声音轻轻的,湖风吹拂着钻入二人的气息,带不走一丝炙热。他的手钻入她的掌心,她与他十指相扣。
静凡大师面色红若刚冒出花苞的田旋花。
他羞赧得偏过头,周窈水润的唇吻上他的面颊:“再亲一会儿,我想你。”
真正对上她的进攻,他总是矜持地缩回去,但身体又十分诚实地应和他。
“阿窈……”他不住得一声声唤她,搂住她的脖子。
“嫁给我……”她霸道又温柔地回应他,“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看紫草……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好……好……”
他无声地默认了,深深地吻着她。
愿你我来世,仍得菩提。
第59章 番外1
近几年来, 紫地城越发繁荣昌盛。
自从出了一个薛太守后,连换两任太守,均因才华横溢, 被提拔上临渊, 可谓宝地。
陛下发布英雄令后, 天下能人纷纷应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生活越发有盼头,人也悠闲起来。
“当今陛下四处打击黑市, 派薛将军于禾单各处端点,这不, 上个月, 才把最后一个窝点端掉, 听说那些个江湖势力都被打散了。”
“自从圣僧为渡陛下还俗,这禾单, 是越来越好了。”
一望无垠的紫海在风中掀起一波又一波渐变色的浪花。
一观紫海的大帐篷撑在漫无边际的紫地中, 内置几张桌椅,达官贵人们一有闲暇便来赏景,言笑晏晏。
“可不是么……要我说这圣僧做皇君, 还是头一回。据说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多数大臣都持反对态度。”
“我舅母就是临渊的官员,据说林相国辞官前一力支持, 还写了洋洋洒洒的长文,临渊才女纷纷拜读。”
“林相国善始善终,也是陛下的仁慈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晏大人那种老古板竟然也支持陛下……”
一串马蹄声陡然自远处而来,马上身着明黄色长裙的女子仅长到半背的发随风飘扬。姿容韶秀,灿若春华, 国色袭人,猛然抓住众人的目光。
她环着身前的男子,小心翼翼停马。
“吁——”
众人均偏头去看。
整个棚子倏然静下来,无数目光悬停在两位陌生来客身上。
带梭帽的男子琼兰玉树般清贵,白纱掩盖住他的脸,风轻轻一吹,露出白皙若玉的皮肤。
他如松坐着,仿若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女子下马,抬手,抱男子下马。
待男子站定,女子还蹲下拍拍男子的长衫,生怕他染上一点尘埃似的。
一众达官贵人寂静地像一片死海。
在座诸位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只消定睛细看,便发现男子衣衫所用布料,乃今年南方最新上贡的青渺纱,据说是为了讨好以前身为佛子的皇君方取用青渺天之名,十分稀有,陛下只赏给朝中新秀一人一匹。
不仅如此,男子腰间所戴,还是上等紫水玉,虽一眼看不出是何品种,绝对价值连城。
莫非,这个女子是朝中新晋红人?
拴好马,女子牵着男子,寻到一桌子,命小二上点饮品、甜点。
女子问:“有什么特产么?上次来得匆匆,还没尝过。”
女子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温柔柔的。
店小二就说:“有各类酥饼、甜糕……”
女子就说:“每样来一个。”
众人知道了,这估计是个沾了皇亲的暴发户。
这棚子的老板可是紫地最有名的商户,这儿是专供达官贵人,甜品价格自然不菲。
男子抬手:“点两样就好,莫要铺张浪费。”
女子当即点头:“那就甜糕吧。”
有几个戴面纱的公子你一眼我一语。近来年轻有才的,哪个不是今朝你看不上,明儿就调去临渊做大官了?
更何况这女子瞧着貌美、有钱有权,对夫郎还好,真真是可遇不可求。
世上女子哪个不三夫四郎?若那男子是个正的,把自家庶子嫁出去做小也未尝不可。
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时不时观望。
“冷么?”周窈问谢无安。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包住,放在唇边哈气:“多喝点热的,别贪凉。”
“嗯。”谢无安有些羞赧,他头发长出来一些,是短短的碎发,像个小少年。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短发走在街上会吸引许多不友善的目光,他方戴梭帽遮住。
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有无数目光落在周窈身上。
眉头不期然皱起,谢无安心不在焉。
周窈感受到他的不爽,甚至嗅到一股酸意。
她捻起一块甜糕,钻进他的白纱,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别不开心,吃点甜的,嗯?”
观望的公子们都傻了眼。
刚活起来的水潭又变成了死水。
静凡大师脸上爬起深深的红晕,咬一口她递上来的甜糕:“好吃。”
周窈又仰头,唇珠轻轻抿去他唇角的碎屑。
不一会儿,自同一个方向驶来一辆马车。
小胳膊小腿子小肚子咻咻咻从马车上跳下来。
小胳膊两手端上一件香云披风,周窈起身接过,亲自抖落开,给谢无安披上。
小肚子和小腿子各拎一盒糕点,一盘一盘摆上来:“小姐,这是我们一路上买的,您和姑爷尝尝?”
原本想来搭话的各家公子、各家当家的,一个也迈不动腿了。
他们直勾勾盯着这一桌琳琅满目,所及均是紫地最有名的小吃,往日里连太守亲去都不一定买到小食,如今铺得满桌皆是。
此人什么来头?这么大手笔、这么大架子?
今儿压根不是看景,分明就是看人。
公子们的目光再也不能从周窈脸上挪开,就连女子们都开始好奇,什么样的绝色能受到如此宠爱,一个个眼神很不得把那层面纱盯穿。
老板开始充当导游,屁颠颠儿跑过来朝二人讲解:“以前紫地没这么宽阔无垠,因为东边还有文王的高阁,文王被陛下手刃后,宅院被铲平,新任太守方亲自带仵作们播种,方成今日壮观景象……”
天渐渐黑了,老板方停下说书,准备收拾物什,达官贵人们终于瞅准机会来拜见,笑得花儿一般,各个毕恭毕敬,递出的拜帖一张赛一张精致。
小胳膊意义收下:“……若有机会……下次一定……”
晚风习习,吹得紫草哗哗响。
最后一片云霞的红晕缓缓流走,天幕渐渐拉下,明月的光越发皎皎,照出一片拂紫锦色的海。
北斗七星的斗柄向西,与一条长长的银河擦肩而过。
谢无安摘下斗笠,软软发梢拂过他的面颊,一股少年气。
周窈的手从他脸边伸过去,指着泱泱紫海的正中:“想去中间看看么?”
他点点头:“想。”
周窈当即环住他,点地一跃,尽量不践踏紫草地飞掠而过。
起跳的一瞬间,周窈另一只手向下一划拉,把他的长衫裹在自己手里,生怕扫到灰尘。
天幕虽深,点点星光异常璀璨。
起起伏伏间,紫海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像秋日的丰收,又像春日的树叶,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静神香。
腰间的紫水玉倏然飞出去,谢无安眼疾手快忙抓住。
平衡突然被打破,周窈急急旋身,背向下。
噗通。
“阿窈,你没事吧?”谢无安吓得俊脸一白,急急拉她起来。
周窈五官皱缩,侧身蜷在地上不起来,疯狂倒吸冷气:“哎哟……”
“哪里伤着了?起不来了么?”谢无安忙蹲下来,轻揉她的肩膀。
一双藕臂突然扯住他,他一个不支,扑倒在她怀里,溅起紫色的雨。
她紧紧拥住他,呼吸轻轻打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别担心,我没伤着,就想多抱抱你。”
他耳尖骤然红若樱桃,双手压在耳朵两侧,缓缓撑起身。
月光投下一条温润的银边,把他的轮廓照得柔柔的。
她撩开他柔软的碎发,暖暖的拇指摩挲他的脸。
谢无安轻抿薄唇,偏头来亲吻她的手心,灵泛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阿窈,我冷。”
他俯下身子,紧贴着她,坠有小痣的琼鼻轻蹭她的鼻子:“你暖暖我……”
周窈脑子一懵。
她忙抱住他,蹭他的耳朵:“好些么?”
他手指绞着她的发,唇划过她的雪腮,微启,轻轻吮咬她的脸,继而移步到她的唇,让清蜜样的甜意在此刻交缠,直到彼此呼吸越发急促。
他惩罚似的吻她:“……他们盯了你一下午……”
周窈睁开阗黑的眸子,倒影出天上璀璨的繁星:“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也看了你一下午……”
他双眸一颤,任凭她捏住他的下巴,对他浅尝辄止。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他水玉的系带上。周窈顺势环住他的蜂腰,雨点样的吻顺着脖子滑下去,激地他瞬身一颤。
周窈反客为主,一个翻身,温柔又牢固地压住他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每一个动作都像水流般轻柔。
她怕他受凉,不敢解开他的衣衫,只轻轻扯下他的衣带,藕臂轻轻环起他一边的腘窝:“一会就好,嗯?”
他别过迷离的双目,小婴儿哼哼似的回她“嗯”。
这夜很漫长,漫长的银河都停止了流动,玄衣纁裳,雪中扬红。
他体娇质怯,却一遍遍挽留她。
微凉的夜,汗水洇湿了长衫,在地上印出湿润的圆。
月上枝头,秋虫的鸣声断断续续,淹没在溪水声中。
谢无安红润的脸埋在周窈的颈窝里,滚烫如汤婆子。
毫无预兆地,他闷闷地问她:“阿窈,你想要孩子么?”
周窈怕他受寒,当即把外衣脱下来裹住谢无安,一把将他抱起来,摇摇头:“有你就好。”
她几个飞跃跨过赏景的摊子,没入马车。
“小胳膊,回客栈。”
本来三个小嬷嬷都已经头靠头快睡着了,忽然一个激灵:“是!”
宽敞的马车车厢内,他轻呼气,攀上她的天鹅颈:“天下女人都想要孩子,想要女儿。”
“我不想,太危险了,对你也是一种负担。”她轻揉他的碎发,一双眸子坚定地望着他。
她知道他为此担心、焦虑、夜不能寐。她也知道他听见了朝堂上的风声,说他不能怀孩子。
他不由自主地解下腰间的水玉,握在手里推了一圈。
握住他的手,周窈放在唇边摩挲:“皇位会有人继承,一切都可以解决。我们俩到时候就退位去慈悲寺当香客,一直到老,好不好。”
他脸上漾起灿烂地笑影,落下心头的一块大石。
“好……阿窈,再疼疼我吧……”
他缺乏的安全感,她都懂。
拖住他的后颈,周窈当即垂头吻上去,把他的后话堵在柔情蜜意里:“我爱你……”
“还想听……”
“我爱你,谢无安,我爱你……以后我每天都说给你听,早一遍晚一遍……”
“正午呢?”
“正午说三遍。”
“忘了怎么办?”
“放心,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