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暴君当老公——离九儿
时间:2021-09-21 05:52:13

  好在,晓芙给白屠把了脉,确定并无流产征兆。
  马车内,气氛尴尬。
  白屠被傅温言强行抱在怀里,萧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场景。
  白屠身上的披风敞开,隆起的小腹十分明显了。听说这是双生胎……
  萧慎莫名艳羡。
  傅温言要先一步当爹了,而且还是两个,怎让萧慎不艳羡呢。
  晓芙清了清嗓门,道:“郡王,你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方才伤了胎气,回去之后最好能够静养一阵子,据我观之,你似乎焦虑成疾,很容易造成滑胎症状。”
  白屠没动作,他也担心孩子。
  但心里同样担心沈颢,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他又不能同任何人说,抑郁无处排解。
  白屠眸光幽幽的看着晓芙。
  若是让晓芙知道了真相……
  又是一场大灾难啊!
  傅温言瓮声瓮气说:“你别与我闹了,你若是心有所属……等到孩子安然出生,你去找他便是!”
  他算是被伤透了。表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心一阵阵惊涛骇浪。
  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他岂会让白屠去找沈颢?!
  绝无可能!
  白屠冷哼:“这可是你说的!倒时候别反悔!”
  傅温言气红了眼眶,奈何顾及孩子,他什么都不能做。
  晓芙:“……”
  萧慎:“……”
  看来谁的情路都不顺畅,都是磕磕绊绊啊。
  萧慎的心里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
  入夜,沈宅。
  寒冬腊月,净房内水声哗哗作响。
  沈颢坐在浴盆中,不住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可无论他如何卖力,却见掌心之中不停涌出鲜血出来,源源不断。那鲜血转为黑色,暗黑与艳红交至在一起,怎么都洗不干净。
  “大人,周世子来了。”门外,下人通报了一声。
  沈颢一怔,他回过神来,再次定睛去看自己的手,掌心空空如也,澡水清澈,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困束感。
  但他同时也知道,他办不到。
  起浴,穿衣,白色衣袍合上后,他又恢复了那个清冷如玉的模样,还是杀伐果决的麒麟卫指挥使。
  片刻后,沈颢在堂屋见了周良生。
  下人端了茶过来,沈颢道:“都退下吧。”
  须臾,屋内再无旁人,灯罩里溢出的微光,可以照亮四周的寒气。
  茶水雾气蒸腾,沈颢饮茶时,双眼氤氲在一片雾气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周良生直言:“大理寺和刑部,在联手查那几桩案子。虽然案子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就怕有人联想到数年之前的陆家。”
  死者之间,唯一能够找到的联系,便就是当年都针对过忠敬候府陆家。
  沈颢点头:“我知道的。”
  周良生默了默,心中有疑惑,遂道:“今日那些戏子明明什么都不知情,你杀光了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被衙门严刑逼供?”
  行刺帝王,无论戏子们是否参与,一个都逃不掉。都是死路一条。
  沈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这样的人,一只脚早就踏入了地府,不敢声称自己善良。
  他也不配。
  周良生摇头轻叹,内心腹诽:明明是个一心向阳的人,偏生要做尽恶事。
  两人各饮了一杯茶,周良生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沈颢素来话不多,如今更是少言寡语:“我说过,我会助冀侯一臂之力,你只管静等即可。其他莫要多问,像个多嘴的妇人。”
  周良生:“……”他多说什么了?他入京这么久,也才与沈颢单独见过两面而已!
  *
  晓芙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她脑子里一直会浮现出兄长今日站在戏台上,挥剑杀人的场景。
  曾经在桃花坞,兄长为了救治一只断了腿的麋鹿,会夜夜守着它。
  晓芙若非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兄长会杀人如杀鸡,一刀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芙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最金贵的东西,就是人命。”
  这是兄长常对她说的话。
  这话在耳边萦绕,迟迟挥之不去。
  许久之后,晓芙才睡下。朦朦胧胧之中,她像是做梦了,又像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看着兄长背对着她站着。
  晓芙试图唤了一声:“兄长?”
  沈颢没回头,晓芙朝着他走了过去,在看见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时,晓芙怔然在原地:“兄长……你!”
  沈颢朝着她温和的笑,就如以前一样,还是那个温暖的兄长:“芙儿,别怕兄长好么?兄长这就带你走,离开京城,离开萧慎,离开这是非之地。”
  晓芙后退,连连摇头,沈颢那双满是鲜血的手,却朝着她伸了过来……
  “啊!”
  晓芙惊醒了。
  内室,灯火如豆,时辰尚早,外面漆黑一片,西北风呼呼刮着,廊下摇晃的灯笼投下可怖的黑影。
  外室守夜的婢女睡得正熟。
  晓芙在迎枕上靠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
  当初渣爹重伤,她在他伤口上取了一些毒血下来,原本她一直想查出是什么毒,但小药鼠数量不足,她还没着手彻查。
  今夜不知是怎么了,晓芙无心睡眠,心头挤压的困惑一点点多了起来。
  她下榻去验证一桩事。
  ……
  天明时分,婢女进屋/伺/候/时,就见晓芙坐在一笼子小药鼠旁一动也不动。
  走近一看,那些小药鼠都已奄奄一息,四仰八叉,而晓芙彻底失神,她手里抓着几只小药瓶,也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地下寒气重,姑娘莫要冻坏了身子。”婢女上前提醒道。
  晓芙面色煞白,下唇因为她无意识的轻咬,而破了一层皮。
  她被婢女搀扶了起来。
  晓芙眼中没什么焦距,神色涣散,喃喃道:“准备衣物,我要洗漱,一会出一趟门。”
  婢女觉得古怪,但还是应下了:“是,姑娘。”
  今日是大年初一。
  但昨天皇宫出了大事,英王被人谋杀,全城百姓不敢大肆过年,每家每户都只是贴了对联,没什么声响,皆是冷冷清清。
  *
  马车缓缓行驶在结了冰的街道上。
  晓芙怀里抱着一只汤婆子,但她丝毫温度也感觉不到。
  她一直在回忆——
  从她有记忆开始,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兄长有关。
  兄长教她人情世故,教她谋生过日子,教她三脚猫的防身功夫和医术……
  来到京城,再次见到兄长,天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但老天总喜欢捉弄人,总不愿意让人顺遂,也总爱在人充满希望时给人致命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晓芙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姑娘,到了。”
  她顿了顿,有些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倘若今日当面与兄长对峙了,那么他们兄妹之间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若是不对峙,她只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撩开厚重的绒布车帘,晓芙下了马车。
  冬阳才将将冒出头来,晨光熹微,照在人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沈府,守门护院见来人是晓芙,对视了几眼,这才道:“周姑娘且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大人。”
  晓芙没有递名帖,她更没想到,就连她来沈家,也需要等到通报。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在兄长心目中的位置了么?
  不多时,护院折返,态度恭恭敬敬:“周姑娘,里头请!”
  护院呼出的口气,瞬间变成白雾。
  这天,冷极了。
  晓芙迈入府门,见到沈颢时,他已从内院大步走来,一头白发,身段清瘦,让人见之心生疼惜。
  晓芙鼻头一酸,她今天需要知道一个结果!
  沈颢神色温和:“芙儿怎么来了?冷么?随我去堂屋,我已让人给你烧了炭火。”
  晓芙点头,她见兄长还如以前一样温和,还在幻想着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
  一定她是近日来与赵王走得太近,导致被赵王传染了。
  到了堂屋,晓芙对身边的两名贴身婢女吩咐:“都别跟过来了。”
  “是,姑娘。”婢女应下。
  沈颢眯了眯眼,但很快就恢复常色。
  堂屋内只有兄妹两人,上等的金丝炭发出温热的火光,沈颢把火盆往晓芙面前推了推,又担心她的衣裙被熏出味道,就去院中折了几根梅花过来,将梅花摆放在火架上。如此一来,熏出来的气味是香的。
  晓芙静静的看着沈颢忙碌。
  等到沈颢抬眼时,他瞬间僵住,就见晓芙双眸湿润,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芙儿……”
  晓芙抬手抹泪:“兄长,入京之前,我一度认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沈颢喉结滚了滚,半蹲着身子,一手握着梅花花枝。
  晓芙仰面深呼吸:“兄长,我有话想要问你。”
  沈颢心头仿佛猛然被巨石敲击了一下。
  他不怕复仇失败,也不怕死。
  他就怕一切被晓芙知道,就怕毁了晓芙心目中兄长最初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想骗她一辈子。
  沈颢缓缓站起身来,起身之际,无意识的抹去了晓芙绣鞋的一块残叶。
  沈颢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晓芙,神色看上去十分平淡:“你说,兄长听着。”
  晓芙坐在那里,后脊背坐立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沈颢,眼底在闪烁,里面有晶莹,强忍着不落下来。
  “沈夫人的汤药……是你换了对么?你不仅换了汤药,还对她所服用的药,做了手脚。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沈家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沈颢淡淡一笑,唇色发白:“芙儿,你在说什么?为兄一句也听不懂。”
  晓芙没有置喙,接着说了另外一桩事:“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所中的毒,与卫相被暗杀时所中的毒,是同一种毒。我拿解毒药验过了,是孙家的独门毒药。除了我之外,京城只有你能办到。”
  “兄长,是你杀了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还有……卫相。”
  晓芙的声音轻缓。
  仿佛在诉说着一桩与她毫无干系的事情。
  也就只有如此,她才能暂时保持心平气和。
  她了解沈颢,饶是沈颢佯装的如何逼真,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端倪。
  沈颢还在笑,笑意在他唇边荡开,显出无边苦涩。
  “芙儿,你真会开玩笑,为兄……没有理由杀他们。”
  晓芙又抹了把泪,“那卫大公子呢?英王殿下呢?他二人的死与你有关系么?”
  晓芙站起身来,靠近了沈颢几步,她实在太聪明,有了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联系一切前后因果,然后得出结论。
  晓芙怀里的汤婆子落下,发生“砰”的一声响。
  但晓芙毫无所觉,她仰面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沈颢,也不听他解释,只问:“为什么?”
  “兄长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最金贵的东西,就是人命,可是兄长为何要害人?昨日在宫里,兄长杀人倒是杀得畅快!”
  晓芙的声调拔高。
  她的情绪开始失控。
  这些死者里面,有她的渣爹与哥哥,兄长……他明明知道啊,为何要能下得了手?!
  晓芙的话,像是一把沾了辣子水的刀,在沈颢的心口,一刀刀划过。
  疼啊。
  沈颢身子轻晃,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晓芙扬起的脖颈上,雪肌上的红梅赫然醒目,他像是突然被人刺激到了,双手握住了晓芙的肩膀,一字一句问:“你跟萧慎做了什么?!说!”
  晓芙答非所问:“兄长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要发疯了。
  沈颢看着面前的少女在哭着咆哮,他胸口钝痛,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沈颢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的小姑娘,以前看着他,都是用仰慕欢喜的目光,他的手逐渐放在了晓芙的脖颈上,几经犹豫,终于下手了。
  看着晓芙昏倒在自己臂弯里,沈颢抱住了她,指尖轻触着她细嫩的脸颊:“芙儿,你乖些,过不了多久,你我就能远离一切纷争,过上像以前那样平静快乐的日子了。”
  沈颢抱紧了怀中人,紧紧抱着,假装自己又失而复得了,假装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有时候,人到了最绝望之时,唯剩下自我欺骗。
  *
  不多时,沈颢安顿好了晓芙,他叫了一女子上前。
  这女子看上去,个头与晓芙相当。
  沈颢将晓芙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女子:“穿上这身衣裳,假装你自己就是周姑娘,然后上马车,去集市走几圈,记住在每个地方都要稍作停留,最后在赵王府门口“消失”。”
  他是要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以为,晓芙是在赵王那里失踪的。
  想要瞒天过海当然不易,但无论多难,他都要试一试。
  女子应下:“是,大人。”
  女子一离开,心腹上前禀报:“大人,周府的婢女与马夫都处理干净了,尸首会安排在赵王府附近,到时候人人都会以为,周姑娘在赵王府遭遇了不测。”
  沈颢眯了眯眼,萧慎等人没那么蠢,但只要能够拖延一阵子即可。
  这时,一下人疾步过来禀报:“大人!宫里来人送了急报,皇上宣见大人速速入宫,柔然与吐蕃联手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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