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吱吱呜呜,试图辩解,两个人现在要划清干系了,还是谁也不要欠了谁为妙。
“那是我替你治疗!我是蒙着眼睛的!什么都没瞧见!”
晓芙自诩是个小美人,她看光了萧慎又如何,太子殿下又不吃亏!
再者……
男人的身子,她又不是没瞧见过。
地窖中那么多药人,都是被她/扒/了/精/光。
“而且,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嘀咕了一句。
萧慎听得真切,雄狮突然炸了毛:“孙晓芙……你是在挑战孤的脾气?”
她看了他,还抱怨没什么好看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晓芙被这一声低吼吓到了:“殿下贵为太子,何必与我这一介民女斤斤计较?你我现在互不相欠,本就是毫无瓜葛。殿下莫要再纠缠,民女会帮殿下治病。”
纠/缠……
这个词用的相当伤人。
萧慎以为,许诺侧妃身份,已经是荣宠。
可在晓芙看来,却成了纠/缠。
萧慎觉得自己就要气吐血了。
他舔了舔牙,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在蔓延。
胸口有些刺痛,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何滋味。
他像是又被人遗弃了。
幼时经历过被父皇嫌弃的经历,让萧慎骨子里极其自卑,但这种自卑又演化成了自尊自傲。
唯有清高傲慢,才能掩饰内心深处的缺失。
毫无疑问,孙晓芙触碰到了他最敏感之处了。
萧慎突然开口:“那日你醉酒,扑在孤怀里,孤/吻/了你。方才……孤看了你。此前回京的路上,那晚山洞之中,你与孤也亲密接触过了。这些呢?又算什么?还是说孙姑娘/性/情/豪放,根本不介意?”
晓芙:“……!!!”
晓芙知道那晚山洞的事,以及方才……
可醉酒亲/吻?!
晓芙气鼓鼓的,面颊一阵红一阵白。
萧慎不想站在被动的位置上,他纨绔一笑,眼眸幽冷:“孤原本是打算对你负责的,但倘若孙姑娘不介意那些事,孤不会勉强。”
晓芙红着脸,侧过身子,不再直面萧慎:“总之,我不会嫁给你的!”
萧慎握了握拳。
语言这种东西,当真比刀刃还锋利。
幼时,父皇用几句话杀了他一次。
此时此刻,好像……他又被孙晓芙杀了一次。
萧慎:“是因为沈大人?”
晓芙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萧慎轻笑:“你心里的人是沈颢。”
晓芙彻底怔然:“……你胡说!他是我兄长!”
萧慎眯了眯眼,这个坏女人还不知道,她与沈颢根本不是亲兄妹么?
她就是孙家捡回去的野孩子!
萧慎气归气,但依旧深知孙晓芙对他的重要性。
他要忍住,不能当场就弄死她。
从没有人能把他气到这份上!
萧慎闭了闭眼,只能强行找一个折中的法子,道:“那你从明日起,好好给孤治疗!”
这倒是没问题,晓芙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病人:“太子殿下只要不为难我,我定当尽力。”
不为难她……
自己的宠爱,对她而言,原来就是一场为难。
萧慎觉得,他这个太子,在孙晓芙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他未至一言,拂袖而去,背影带着风。
晓芙长长舒了一口气,红扑扑的脸蛋,迟迟消散不下去。
*
太子一离开,傅温言也告辞了,他得追过去问问情况才能放心。
沈颢不方便单独见晓芙,最主要是没有合适的身份,他也告辞。
白屠叫住了他:“沈大人请留步。”
沈颢止步,面色清冷,如高山雪莲,亦如凛冬一捧白雪,让人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不是凡夫俗子。
“郡王,有何事?”
白屠亲自给沈颢送了口脂:“沈大人,这都入秋了,京城的风干燥得很,本王亲手做的口脂,赠你一份。”
沈颢:“……”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京城贵圈,的确有男子使用口脂。
沈颢收下了口脂,淡淡点头:“多谢郡王。”
白屠在他身后挥手:“沈大人,一定要记得用啊,本王一直用着呢。”
赵王内心痒痒,他也想要一份啊。
他这样精致的美男子,入秋之后,口脂是必备之物。
“那个,白郡王,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口脂么?”赵王可怜巴巴看着白屠。
白屠方才还是笑靥如花,面对赵王,骤然冷了几分:“没了。”
赵王:“……”他觉得自己不太受欢迎。
这一定是错觉!
京城就没有人不喜欢他!
赵王想留下来,他一人住在赵王府,实在是空虚寂寞冷。
白屠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王爷,我府上没有闲置的客房。大家都走了,你也走吧。”
赵王:“……”白屠一定是嫉妒他!
*
一场闹剧结束后,太妃那边派人过来了:“郡王,太妃让您过去一趟。”
白屠大概猜出几分。
眼下时机还没成熟,他不好直接对傅温言下手,有些事是需要时机的。
不多时,白屠跨入太妃所居的善秋堂。
太妃正翻阅话本,手中握着一根鸡毛掸子。
白屠的目光,特意在鸡毛掸子上略过。
“母亲,找我有事?”白屠离着太妃两丈之处站立。
太妃这才缓缓抬起眼来,深深地瞪了他一眼:“今日府上来了几个?”
白屠伸出四根手指头。
太妃又阴阳怪气道:“一个没瞧上?”
白屠纠正道:“母亲,我不是一个花心的人,我早就物/色/好了人选。”
太妃轻哼了一声:“嗯,你的确物色好了人选,你打小就盯了傅家那小子,可你倒是行动啊!”
白屠:“……”难道他自己就不想么?
他打不过傅温言,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太妃故意刺激道:“以我看,赵王傻乎乎的,倒是容易糊弄,不如就赵王吧。”
白屠惊得花容失色:“母亲,你就不怕生出一个傻子?”
太妃噎住,无奈又是一声冷哼:“我就不该为了你们白家操心操力,白家无后,那就算了!反正你父亲自己都不想活!”
上一任白郡王与情人殉情自尽了。
这件事是太妃的心头恨。
白屠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违背太妃,为了息事宁人,他保证道:“今年年关之前,我必然怀上。”
太妃闻言,抬起鸡毛掸子就打了过去:“这话你都说了五年了!”
白屠被追得满屋子跑。
这时,趴在小几上吱吱悠悠转醒,她在郡王府养了几日,面颊粉嘟嘟的,甚是可人。
太妃见状,立刻收手:“我滴乖乖,怎么醒了呀?可是郡王吵着你?我这就是赶走他!”
白屠:“……”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白屠直接怀疑,当年母亲为了争宠,从外面瞎抱回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自己……
太妃:“你还快走?!”
白屠张了张嘴:“……好,我走。”
白屠一离开,太妃立刻恢复慈爱面容。
吱吱揉揉眼,对太妃说:“干娘,您莫要动怒,会气坏了身子的,吱吱不允许干娘气坏。”
太妃心都要化了。
自打认了干女儿,白屠那玩意儿,她都不想要了。
太妃捏了捏吱吱肉嘟嘟的小脸:“还是吱吱好啊!”
吱吱认真点头:“嗯!吱吱是最好的,师姐也这么说。吱吱什么都会,会看诊,会针灸,会做饭。关键是,还长得俊!”
太妃哈哈大笑:“没错,我们吱吱长得最俊!”
门外,刚走没多远的白屠:“……”
他要快点给母亲生个孩子,不然……将来只怕彻底失宠。
第56章 左等右等(1)
晓芙在庭院中静坐了半天, 直到夜幕降临,才开始回房规整。
“孙姑娘,今晚还要泡花瓣澡么?”婢女碧枝问道。
晓芙一想到今日的场景, 萧慎把脸埋在那里, 她又是一阵燥的慌。
那还不如让他闻到药香呢。
再者, 花瓣也只能遮住一时, 她彼时泡了几年的药浴,又是常年接触药材, 身上的药香已经融入骨血里了,再难以清除彻底。
“罢了, 不泡了。”
她这两日算是白忙活了一场。
晓芙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暗暗庆幸……幸好, 今日没有穿低领衣裳。
虽然不打算泡花瓣浴,但她是一定要好好沐浴的, 洗洗这一身的晦气。她低头嗅了嗅自己, 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气息。
是萧慎身上的味道。
晓芙:“……”
那厮的行为,实在鲁莽!
他怎么能……?!
晓芙的脸一阵火烧火燎,真是怪了……此前在桃花坞, 她怎么就不知羞耻?!
“备清水吧, 我要沐浴。”
*
太子在长安街遭遇刺杀的风波,虽是平息了下去, 且无一人伤亡,但从当日开始,长安街两侧加紧了禁军巡逻,每隔十丈之远,便有麒麟卫的人盯梢。
一时间,长安街成了京城最安全的地段之一。
此时, 水长东跪在卫松林面前,他已选择坦然面对,不再找任何借口。
水长东:“主子!属下无能,杀不了太子,还望主子责罚!主子不如……放了属下回江湖吧。”
水长东态度谦和,语气平缓,情绪仿佛无波无痕。
这句话似乎已经深思熟虑,是他的肺腑之言。
卫松林正当用人之际,今日长安街的事,他刚要张嘴斥责,但闻言又咽了下去。
水长东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就算是哪一日此人没有价值了,他也不会放了水长东离开。
卫松林亲自上前,扶着水长东起身,客客气气,道:“长东啊,你在胡说什么呢,当初你我结实于江南,又在江宁竹筏上把酒言欢,你曾说过,此生都会效忠于我,难道你忘了么?”
卫松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水长东是个性情中人,江湖人士,仿佛一起喝过酒,就成了知己。
一言既出,更是驷马难追。
水长东也遥想当年,顿时泪流满面。
想当初,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年轻男子啊!
原本,他是想着这京城大干一番事业的,而今……时间如梭,他的确在不停的兢兢业业做一件事,然而,这件事一直未做成。
刺杀太子,是他来京城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持续了五年半……战线拖得太长……
这五年多以来,他都在认真的做着这一桩事。
水长东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一口应下:“好!属下继续替主子效命!”
卫松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就连杀手也开始三心二意了!他还得哄着点!
水长东一退下,卫松林露出真面目,啧了一句:“太子的命,真大!”
卫松林有些心慌了。
毕竟,倘若站错了队,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但太子这人/性/情/冷漠,目中无人,纵使太子最后问鼎帝位,他们相府也未必有好下场。
这也是为何卫松林另外择主的原因。
“二小姐那边情况如何了?”他问道。
小厮如实回道:“大公子,二小姐她上回受了太子的刺激,眼下虽是退热了,但人没什么精神。”
卫松林:“……”
一个病恹恹的妹妹,就算能嫁给未来的帝王,也得有命生下皇嗣!
可惜了,丞相府就这么一个姑娘了。
卫松林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人,二妹妹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措,那药王后人呢?
卫松林抬手拍了脑袋:“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来人!去郡王府送拜帖,盛邀孙姑娘过来,给二小姐看诊!”
卫松林不傻,他之所有与英王合作,并非是相信英王的痴情。
而是太子着实无法掌控!
将来,卫家的女儿必须坐在后位上!
“是,大公子。”
*
丞相府的拜帖送到了郡王府。
白屠没有特意阻挡。
他知道,晓芙会是搅乱京城的一个关键因素,而他需要京城乱起来,白屠看着那张厚实的烫金拜帖,啧了一句:“奢侈。”
下人道:“郡王,那小的给孙姑娘送过去?”
白屠摆摆手:“去吧。”
可怜的孙姑娘,明日得忙煞了吧。
这厢,晓芙拿到丞相府帖子时,有些犹豫。明日,她得去给兄长看诊,沈夫人也需要她继续医治,还要去东宫彻查太子的病况……
但丞相府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遂只能如此。
*
翌日,晓芙一大清早就起来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