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言的确浑身酸痛,他这个状态很是糟糕,眼下太子又是用人之际,故此,傅温言当真心动了。
未及傅温言动作,白屠直接上手去扒。
傅温言:“你!”
白屠嗤笑一声:“温温,大家都是男子,你在怕什么?我总不能吃了你。”
“你……休得整日胡言乱语。”
“管的真宽,你又不是我媳妇儿。”
“……”
傅温言无法接话,他是一个正经人,与白屠从来都不是一个道上的。
愣神间,外裳与中衣都被迅速扒下,这个时候再强行穿上就显得格局小了。
傅温言只好坐以待毙,他道:“孙姑娘给的膏药都在桌上。”
白屠一手推在了傅温言胸口,把他推到了桌案边,动作强势果断。
傅温言张了张嘴,但见白屠已在打开药膏子,他索性闭了嘴,脸歪到了一侧。
白屠瞥了他几眼,看在他重伤的份上,今日罕见的不逗他,这便将膏药贴在他身上,开始用心按摩。
片刻后,伤处开始发热,是膏药起作用了。
不得不说,白屠的手法的确精湛,这一番下来,傅温言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收手时,白屠额头溢出薄汗,他的鼻子高挺秀气,唇色是粉色的,近距离看上去,美人如画,美得英气飒爽。
傅温言现如今,倒也理解,为何白屠在京城有那样多的追捧者。
这时,白屠突然抬眼,刹那间就与傅温言对视上了。
桃花眼格外具有风情,里面仿佛深藏着一千年/风/月。
傅温言心虚使然,立刻移开视线:“多谢。”
白屠挑了挑同样秀气的眉毛,看得出来,温温尴尬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白屠笑道:“你我的关系,何须言谢?”
傅温言语塞,顿时又要炸毛了。
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这话说出来,未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此,傅温言直接闭嘴。
白屠没有纠缠:“我走了,明日见。”
傅温言目送着白屠的身影消失,见对方当真不逗留,他莫名郁结:“这家伙!”
*
回到伯府,傅温言心事重重、心神不定。
守门小厮迎上前:“大公子,老爷在书房等着见你呢。”
傅温言收敛神色,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他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享受到旁人无法企及的富贵,但同时也肩负着家族使命与担子。
他一直克制自律,从不会做任何僭越之事。
他不仅仅是自己,也是傅家的少主,是将来的傅家家主。
傅温言大步往书房走去,旁人看不出他受了伤。他拧眉,忍受着身上的痛苦。
到了书房,傅子秋立刻上前查看儿子,见他全须全尾,也稍稍放心:“皇上命人送了补药过来,今日辛苦你了,皇上都看在眼里。我儿……委屈了啊。”
傅温言点头。
今日的比武,他个人成败并不重要,他在乎的是大局。
“父亲,区区小事,无妨的。”
傅子秋甚是欣慰:“我儿大气!”
今日,白屠上擂台,几乎是替傅温言报仇去的。
傅子秋也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毕竟,京城已经传了好些年了,说是白郡王的心仪人不是女子,正是傅公子。
傅子秋担心儿子误入歧途,道:“太妃在给白屠相看姑娘了。听说是按着生辰八字相看,这白家也是古怪,竟然不要京城贵女,反而去乡郊找合适的女子。”
傅温言一怔,他从未想过白屠那厮有朝一日会娶妻。
傅子秋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又说:“温言,你是嫡长子,也该娶妻生子了。”
傅温言没答话,似乎没听见。
傅子秋:“……”感觉不太妙。
“温言!”
傅温言回过神来:“父亲方才说什么?”
“……”愈发不妙啊。
傅子秋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郑重的问道:“温言,你告诉为父,你真正的是喜欢姑娘,而不是男子是吧?”
虽说他是个开明的父亲,但男风暂不能接受。
傅温言彻底怔然,他不明白,为何父亲还有如此一问,神情激动:“那是自然!父亲,你多虑了!”
儿子一惯沉稳内敛。
见状,傅子秋催促:“那就尽快定亲!胡家的千金正好合适。”
傅温言抿唇,他见过胡家千金,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两家门当户对,正好合适。
他默了默,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是嫡长子,迟早是要娶妻开枝散叶的:“好,全凭父亲与母亲定夺。”
闻言,傅子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长子是他的毕生杰作,更是关系着家族使命,不可出岔子。
*
相府。
周氏归来时,身上带着酒味。
已是戌时三刻,离着周氏出宫有些时辰了。可见她从宫里出来之后,在外面逗留了许久。
卫相就在垂花门处等着。
周氏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玄色披风,纵使她用了香,但也遮挡不住身上的酒气。
廊下灯笼光纤昏黄,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任何夫妻之间的情谊,唯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周氏轻蔑的看了一眼卫相,这便往后院走去,卫相挡住了她的路,沉声道:“你这是成何体统?!”
周氏噗嗤一笑。
“哈哈哈!”
卫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周氏吃斋念佛了十年,此刻的模样,与小佛堂的清寡女子,截然不同。
卫相怒不可揭,他知道周氏去见谁了,也知道周氏与谁把酒言欢了:“你笑什么?”
周氏很是清瘦,脸蛋绯红,乍一看还有些少女时候的影子,她的眼睛里又开始有光了。
“我在笑你啊。我成何体统?那你又成何体统?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能在外面养外室,我就不能与旁人喝酒?”周氏觉得此人实在不可理喻。
庆帝也真是个瞎子,岂会让这种人位列丞相。
还不如让她来当这个丞相呢!
周氏觉得,自己除了女儿身之外,就没有哪里是比不上卫相的。
卫相哑然。
周氏故意刺激:“武将果然与众不同,我当初就该嫁霍将军那样的男子,他啊……比你出色数倍!”
周氏与霍辰是单独在雅间喝酒的,谁知道他二人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做了什么。
卫相一把拉住了周氏,不允许她擅自离开:“周氏,你别逼我!”
周氏看了一眼被卫相抓住的手腕,她缓缓抬起眼来,然后活动了一下脖颈,漂亮的眼睛逐渐泛冷:“卫狗贼,现在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言罢,周氏放手抓住卫相的隔壁,来一个鲤鱼上抛,直接将七尺多的中年男子给打趴了。
卫相万没料到这一出。
他不是寻常男子,这些年也修身养性,但周氏突如其来的动作,愣是让他毫无防备,就那么被摁倒在地了。
不远处的小厮们惊呆了:“……!!!”
夫人如此能打啊!
想当年,有关夫人的事迹,京城人人皆知。
现如今,夫人可真是“宝刀未老”!
相爷的脸……只怕是丢尽了。
卫相立刻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只见周氏已经开始撸袖子,想要与他打上一架。
卫相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够了!好男不跟女斗!你好自为之!”
卫相甩袖,侧过身子,似在赌气。
周氏醉了,各种情绪被放大数倍,她道:“卫狗贼,你我和离吧,你若不同意,我就当着全京城的面休了你,另外,灵儿日后跟着我,我会给她改姓。从此以后,你我……什么来着?啊!对了,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卫相被气糊涂了,后背还一阵阵疼痛:“我也是她的父亲!”
“哈哈哈哈哈……”周氏突然捧腹大笑,是那种笑到抽气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要笑死我……”
卫相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
周氏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卫狗贼,实不相瞒,灵儿的亲生父亲,其实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卫相在夜风中凌乱。
周氏就喜欢看见他一脸吃灰的样子:“我说,灵儿的父亲可能另有其人,至于到底是谁,我也不能笃定,毕竟,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时,我也没闲着。”
卫相:“……!!!”
周氏的话音不高,但也不低,足可以让附近的下人们听见。
此时此刻此地,卫相深知不宜再吵下去。
第一,他恐怕打不过周氏;第二,周氏现在醉酒,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而且,周良生现在就在京城,万一他与周氏的隔阂传到了冀州,那就大事不妙了。
卫相拂袖,转身离开。
管事见状,立刻吩咐下去:“今晚之事,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
众下人们哪里敢嚼舌根子。
相爷本身就是一个狠角色,而今,从佛堂里出来的夫人,显然比相爷还要可怖啊。
这厢,周氏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脖颈,这才继续往前走:“许久不曾展露身手,略有不适。”
身侧婢女犹豫了一下,附和道:“夫人,这万一激怒了相爷,他会不会对大小姐不利?”
周氏轻笑,虽然醉酒,但还保持了清醒:“他不敢的,他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在我手上呢。”
婢女忍不住,又问:“那大小姐的生父到底是谁人?”
周氏驻足,又是扑哧一笑,她素来/性/情/灿漫,女儿回来了,她也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抬手敲了一下婢女的脑袋:“混账东西!我岂会与卫狗贼是一丘之貉?我周家人光明磊落,做不出那种事,我倒是后悔来着,当初真该出去多找几个情郎。”
婢女:“……”
*
卫雪姗那边很快就听说了前院的事,她命人把卫松林叫了过来,道:“兄长,父亲太丢人了啊,打不过主母呢,日后咱们要见风使舵了,不能一味投靠父亲。”
卫松林觉得在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妹妹,父亲与母亲争执之时,你切记躲远些。”
“我知道的,主母可真厉害,我都快仰慕她了。”
卫松林瘪了瘪嘴,无言反驳。
*
这注定了是一个难眠夜。
东宫,屋顶。
萧慎暗中病退了所有影卫,唯独剩下风烈与风影,且还被安排在了宫宇之下。
晓芙有点恐高,她是被萧慎抱上来的。
说实话,晓芙已经意识到萧慎的心思,她之前也回绝过几次,但对方依旧如此行事,她不便直接强硬回绝了。
萧慎坐下,晓芙也跟着坐下。
银月当空,秋高气爽,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从前,萧慎只觉得东宫冷漠孤寂,一年四季,三百多日,似乎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人。
归来无人问,离时无人送。
他从未觉得,东宫是个好地方。
直到如今,小骗子入住了东宫,就连后厨做出来的菜,花样也多了。
这个地方,有人气儿了。
萧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晓芙的手,他只要稍稍一动作,就能握住她的手。
拉个小手,一起赏月,那么一切就更加容易顺理成章了,等到这几日结束,他就退了与卫雪姗的婚事,再许诺小骗子正妃之位。
她一定会吓坏吧!
必然想不到,自己会把她放在正妻的位置上。
萧慎打算先瞒着这件事,届时再给晓芙惊喜。
“今日夜色甚好,你觉得呢?”萧慎先开口,手指逐渐靠近晓芙的手。
晓芙望着银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殿下以前也经常上来赏月么?”
萧慎扯谎,道:“嗯,孤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晓芙侧过脸,看向了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萧慎的手离着晓芙又近了一下,他刚要抓住对方的手,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这么巧,殿下也知道芙儿喜欢赏月。”沈颢的突然出现,制止了萧慎的动作。
晓芙一愣,她的确喜欢赏月,因为每逢月圆,兄长就会给她和吱吱讲故事。
可兄长不是失忆了么?
他是如何记着的?
晓芙狐疑的看了一眼兄长。
沈颢这时也坐了下来,三人并肩赏月,沈颢就挤在萧慎与晓芙之间。
宫宇下方,风家兄弟二人看着这一幕,两人面面相觑,神色一致复杂。
殿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幽会,沈大人过分了啊。
不多时,晓芙就开始犯困了。
殿下与兄长都在,但又不说话,她知道兄长厌恶殿下,殿下也不喜欢兄长,这二人分明相互厌倦,偏又要强行坐在一块。
晓芙不想惹是生非,故此,她也沉默。
夜风悠悠,吹在身上,引起一阵舒适,晓芙愈发困倦。
就在晓芙倒下之际,萧慎突然行动,从沈颢身侧越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沈颢稍微慢了一拍。
他没想到,哪怕他挡在太子与芙儿之间,却还是被钻了空子。
见萧慎把晓芙打横抱起,沈颢站起身:“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是她兄长,还是我来吧。”
沈颢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