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没有答应:“沈兄,女大不中留,你要尽快适应。”
一语毕,他直接抱着沈颢跳下了屋檐。
沈颢:“……!!”
不远处的风烈与风影,对视了一眼,彼此露出笑容。
太子殿下终于赢了一筹啊。
太不易了。
这厢,萧慎把晓芙送回房,沈颢就在屋外等着,一直到太子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萧慎故意道:“沈大人何必如此,芙儿迟早要嫁人,你这个当兄长又不能留她一辈子。”
沈颢在强忍着。
他已经孑然一身了,除却芙儿之外,他再无亲人。
他自己养大的小姑娘,如何甘心让给旁人?
沈颢轻笑:“殿下,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时辰不早,殿下还是回去歇着吧。”
他虚手一请。
萧慎冷笑:“沈大人也请。”
最终,两人都迈开步子,才算达成一致意见。
都离开,没得吵。
*
英王今夜留宿在德妃宫里。
母子二人病退了宫婢,毫无睡意。
英王实在头疼:“母后,为何太子不毒发了?难道解毒了?”
德妃色气难看极了:“岂会?!太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怎会有解药?!当初是本宫亲自给长姐下毒,只是没想到长姐拼命也生下了孩子!”
德妃一言至此,突然抓住了英王的手:“本宫一辈子活在长姐阴影之下,从没有过自我!我儿,定要夺了太子的江山!待本宫百年之后,也能在长姐面前,耀武扬威一次!”
每次提及康德皇后的死,英王就会一阵胆寒:“母后!这话千万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倘若让父皇知道了,你我母子二人会万劫不复!”
德妃只是一个替身。
替身所生的孩子,帝王岂会真的在意?!
帝王真正在意的儿子,也就只有太子一人。
德妃闭了闭眼,深呼吸,片刻之后会恢复如常:“是本宫草率了,本宫的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年的事。明日继续找机会刺激太子,本宫就不信,太子中毒多年,怎还不毒发?!”
英王点头,眸露狠辣,他害了太子无数次。
然而,太子每次都能险象环生,他也快没什么耐心了:“是,母妃。”
*
翌日,比武继续。
擂台下,观赛的文武大臣,以及贵女命妇们早早就到场了。
大庆国富民强,民间就有诸多有趣的活动,像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是数年才能见到一次的。
再者,今日第一场就是白屠,贵圈女子几乎都是他的追捧者。
外邦这次一共选了七位武士入朝,采取的是逐一淘汰制,获胜者继续站在擂台上,接受另一方对手的挑战。
昨日,白屠废掉了柔然第一武士,今天由他领先,最开始接受外邦武士挑战。
这一次,吐蕃与柔然联手,战术上也在私底下探讨过。
白屠昨天露过一手,他的招式已被对方武士连夜研究过,故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屠今日处于下风。
傅温言坐在席上,拧眉静观。
“比试开始!”铜锣声响,礼官高唱。
白屠不喜纠缠,一开场就是且快且狠,如何解气如何出招,而且最习惯攻击男子的要害之处,看得在场的男子们,一阵心悸。
傅温言不受控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下摆,稍稍/合/拢/了两条大/长/腿……
白屠在一个时辰之内,干趴了三位武士,直到又上来一人向他挑战时,他因着体力不支,被对方用鞭子抽中了脸。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郡王的脸……价值连城啊!
白屠原本已经快蔫了,这时却仿佛是回光返照,手持玄铁羽扇,对那拿着毒鞭的武士一顿疯狂攻击。
“敢碰本王的脸?!找死!”
白屠今日一袭红衣,纵使身上沾染了血渍,也看不清。所有人只见一抹艳红色在擂台上飞快闪动,仿佛是暴躁郡王附体。
众人:“……”
傅温言突然意识到,他日后不能再小瞧了这厮,若是自己与白屠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是未必可知。这厮的潜力是隐藏,且巨大的。
直到外邦武士只剩下最后一位时,白屠自己跳下了擂台,认输了。
他要护着自己的脸。
脸,很重要。
比命,比尊严,都重要!
轮到沈颢上场了,观赛台下的霍心媛立刻齐声高呼:“沈大人必胜!沈大人,我等你太久了!”
沈颢:“……”
这时,柔然公主与英王对视了一眼,她站起身道:“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柔然公主施施然起身,对着庆帝行礼,道:“久闻□□能文擅武,太子殿下更是惊才绝艳,不知可否挑战贵国太子?”
第82章 暧昧丛生(1)
太子的隐疾, 没几个人知晓。
庆帝对太子的疯魔症稍有了解,知道太子见不得血腥,但这两日比武观赛下来, 太子毫无走火入魔的症状, 庆帝不免好奇。
柔然公主已经提出要求, 倘若庆帝不同意, 那就是小家子气。
庆帝看向了萧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萧慎自己。
萧慎起身:“父皇, 儿臣应战。”
庆帝舒心一笑,他的儿子也要上场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抛头露面, 崭露头角呢!
何况庆帝还是帝王。
再差劲的儿子, 也想拉出来遛遛。
“好。”萧慎一口应下。
然而,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 只见太子殿下一俯身, 仿佛是在孙姑娘耳侧说了什么,动作甚是亲密。
其实,萧慎是在闻药香。
晓芙脖颈一痒, 下意识的缩了缩。
萧慎喜欢这种亲昵, 只可惜眼下不能做得太过分,他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会如此渴望肌肤之亲。
“给孤助威,等孤归来。”萧慎故意附耳轻语。
晓芙:“……”
太子殿下太坏了啊,他这样做会让人产生误会的!
晓芙环视四周,果然发现无数双视线都在留意着她,当她与兄长对视时,被兄长愠怒的神色吓到了。
晓芙垂下眼帘。
她也是无奈的。
谁让太子已经心悦上她了呢。
天地良心, 她从未故意/勾/引。
庆帝剑眉一抖,看来他小看了太子的痴心,这孙姑娘是入了太子的心了。谁都爱美人,庆帝很理解太子。
萧慎上场,外邦武士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胜负似乎已经分明,但这个节骨眼下,对方却要挑战萧慎,可见目的不是为了比武,而是针对萧慎。
这一点,萧慎心知肚明。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萧慎没有给对方使诈的机会,手中宝剑出鞘,寒光乍现,他以最快的速度,让对方一剑封喉。
顿时,擂台上鸦雀无声。
观赛席上也安静极了。
说好的,比试只是切磋,两国友谊才是第一的呢?
太子是不是太过草率随意了?
柔然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漂亮的眸瞪了英王一眼。
英王也不太好受,太子又一次安然度过危机,似乎无论他如何处心积虑,太子最后都会安然无恙。
英王握紧了拳头,以至于忽视了面部表情的管理,他的厌恶与阴沉,都被庆帝看见了。
庆帝心知肚明。
老二是个有恒心的孩子,这多年来一直在兢兢业业对付太子。他素来主动陷害,十分具有攻击性。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当帝王。
然而……老二却从未成功过。
这让庆帝不得不怀疑英王的脑子。
德妃与康德皇后是亲姐妹,但生出来的孩子,却是不一样的。
可见,嫡庶真的有别。
太子赢了,庆帝脸上有光,但表面上,庆帝却斥责:“太子!朕已说过,区区一场比武,不可动真格,你怎就学不会手下留情?我泱泱大国,万不可欺凌弱小!”
外邦:“……”
庆帝难道觉得,他在手下留情?!
萧慎是担心自己会现场毒发,故此才选择速战速决,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小骗子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萧慎抱拳:“父皇,儿臣知错了。”
庆帝当然不可能真的惩罚自己的儿子:“你下来吧。”
傅子秋找准机会,立刻猛夸太子:“恭喜皇上,太子殿下不愧是天纵之才啊,臣观之殿下的身手,怕是在白郡王之上。”
言下之意,帝王的太子,是最出色的。
庆帝通体舒畅,朗声大笑:“哈哈哈!朕的太子就是太过低调了。”
其他几位皇子:“……”皇兄的缺点就是过于低调?父皇说这话,良心不会痛么?
外邦:“……”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可好?
一直在观赛席上静观其变的周良生心情复杂,他竟没有机会上场……他到底是低估了京城这般世家子弟了。
父侯说的没错,京城的水,深得很呐。
外邦最后一位武士当场丧命,使臣却无一人提出异议,不是不怨恨,是不敢。
眼下,霍将军班师回朝,京城的这些世家子弟也都进击的很,一个比一个厉害,外邦使臣这才真正意识到,挑衅中原大国,是没有好下场的。
*
太子下了擂台,径直走向晓芙:“芙儿,孤厉害么?”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这般作态,是故意想要确定两人的关系啊。
晓芙又不是傻子,轻易看穿一切。
她不苟言笑,起身行礼:“恭喜殿下。”
萧慎:“……”想撇清干系?
萧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他并未就此罢休,伸手握住了晓芙的手:“孤就知道,你会高兴,孤是替你赢的。”
晓芙:“……”太子一定是故意的!
众人:“……”牙酸了啊。
沈颢看不下去了。
傅温言倒是觉得,太子殿下愈发长进,再不是曾经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太子。
白屠吹了一声口哨,故意逗傅温言。
赵王神色讪讪,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敌并不是公子排行榜上那几人,而是皇兄。
这就麻烦了。
对于其他情敌,他会毫不留情。可对于皇兄……他难道要忍痛割爱?旁人也就算了,可对皇兄,他得让着点啊。
*
大庆赢了,庆帝命人在御花园大办庆功宴。
庆功宴之前,晓芙跟随萧慎,回了东宫,暂行歇息。
这次擂台比武,比想象中结束要快,晓芙也该准备出宫了,但在此之前,她还有桩事要与萧慎说。
晓芙在亭台下等着,萧慎前去沐浴更衣,待他再次出现时,又换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色锦缎长袍,白玉冠束发,姿态清风朗月,让人无端联想到一句话本上的诗句:“公子人如玉”。
晓芙看着萧慎朝着她走来,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倘若萧慎是普通人,她大抵会把他骗去桃花坞,然而成婚生崽,过日子……
“芙儿,你要与孤说什么?”
晓芙回过神,咽了咽口水:“殿下答应过,我助殿下度过这一关,殿下就与卫二小姐退婚。”
萧慎轻笑,露出一些痞态:“你与卫二无亲无故,却是要帮她,孤怎就么不信呢?还是说……你觊觎太子正妃的位子?”
第83章 相互算计(2)
“……你觊觎太子正妃的位子。”
萧慎欺身往下, 双手搭在了石案上,挡住了晓芙的视线,将她困在了一方天地之间。
这个姿势绝妙。
萧慎自己很是喜欢。
他以前从未觉得, “调/戏”一个女子, 会令人如此愉快。
难怪那么样的纨绔子弟, 都喜欢/调/戏/良家妇女。
当然, 他不是那么/滥/情/的人。
他对旁的女子,丝毫不感兴趣, 他就想缠着眼前这只狡猾的小猫儿。
萧慎知道小骗子很聪明,她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他已经许出正妃之位。
沮丧, 是有点。
但转念一想,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如此不贪图富贵, 不畏强权, 是人间不一样的烟火。
如他所料,晓芙立刻反驳:“不,没有!我不是!”
“嘘——”萧慎的手指抵在了晓芙的唇上, 黑耀眼深邃幽暗, “别说话,孤都懂。孤一会就在庆功宴上取消婚事, 从此以后,孤再无姻缘碍身,当初你在桃花坞对孤如何,以后就能对孤如何。”
他突然挨近了一些,附耳:“承认吧,你馋孤。”
晓芙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无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芙儿,殿下!”沈颢突然过来了,隔着老远的路,就喊出了声。
萧慎面露不悦,对晓芙道:“你这兄长真碍事!”
晓芙:“……”
萧慎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宫人抱着一只包裹出来,里面是沈颢的换洗衣物。
宫人将包裹递给了沈颢:“沈大人,您的行囊,殿下说您今晚不必住在东宫了。”
沈颢接过包裹,他岂会愿意住在东宫?!无非是为了芙儿!
沈颢走上前:“庆功宴要开始了,芙儿,你又与殿下玩闹?为兄告诉过你了,殿下是太子,你年纪不小了,不可再像小孩子一样,还不快起身,与为兄一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