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9-21 05:52:52

  为了挽救父亲和家族,她不得不接受安排,成为安国公府的大少夫人。
  如今杨尚书父子飞黄腾达,杨夫人在杨九娘出阁不久后病故,也被追封为诰命。
  唯有她,本是大好年华,却被迫困在安国公府那腌臜之地,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虚以委蛇。
  萧成安缓缓跪下:“九娘子,属下来迟了。”
  她没有作答,他低着头,清楚地听到静默中的脚步声。
  女子的裙裾出现在视线中,一双温软的手将他扶起:“十八,前尘已矣,你忘了我……”
  他却攥住她的手,旋即轻柔而坚定地收拢:“九娘子,您等着我。”
  等他功成名就,得到杨家父兄的认可,风风光光地迎她过门。
  杨九娘一怔,略作迟疑,终究没有挣脱。
  -
  翌日清早。
  时缨得知杨家的情况,放下心来,当即投桃报李,将自己所知悉数相告:“杨尚书早年在大理寺任职,八成是查案的时候阴差阳错触犯到孟家的利益,才被他们摆了一道。”
  “两家联姻,最初是因时员外贪图杨九娘的美貌,闹着非要娶她,正赶上安国公开始着手培植势力,便趁此机会将杨家收归己用。他是如何与孟家达成妥协,我也不得而知,但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眼下我和卫王的婚事泡汤,安国公怀恨在心,对孟家的信任定会大打折扣。”
  “卫王、孟家、安国公府,看似牢不可分,但实际却不尽然。”她沉吟道,“若能加剧他们彼此间的怀疑,让他们陷入内斗,便可事半功倍,节省许多力气。”
  她话未说全,慕濯却了然。
  安国公和孟家被共同的秘密捆绑在一起,却又无法完全相信对方,没有了婚事作保证,他对卫王也会心存顾忌。
  至于卫王和孟家,虽然是血亲,但孟家对卫王倾注越多,便会愈发贪婪,奢望更丰厚的回报,而以卫王的脾性,又岂会放任外戚做大,迟早会对他们动手。
  更别说还有皇帝在暗中推波助澜,希望看到他们互相制衡,以免——
  他打住思绪:“看样子,你是已经有计划了。”
  时缨没有否认:“机会近在眼前,舍妹婚礼,以及荣昌王寿宴,卫王和孟家碍于情面定会出席,我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当然,安国公府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她胸有成竹,字里行间尽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慕濯含笑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时缨莞尔,“殿下等着看好戏就是。”
  他独自承担了外界的流言蜚语,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那么这一次,便是她的回报。
  她站起身:“我还有些事要做,今日就不陪殿下了。”
  说罢,对他挥挥手,一溜烟钻进内室。
  慕濯心下好笑,配合地离开,将空间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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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时缨都待在屋里未曾出来,只有青榆和丹桂又去了趟集市,这次青榆作陪,丹桂重新挑选了一根月杖。
  丹桂想起时缨痛打时维的英勇,暗自起誓定要练好功夫,以后反过来保护主子。
  两人将新鲜采购的东西罩得严实,小心地带给时缨。
  但她们的行动未能瞒过暗卫。
  立时有人回府,一五一十地向岐王禀报。
  “殿下,青榆和丹桂两位姑娘奉王妃娘娘之命,去东市买了些……”
  “不必告诉我。”慕濯打断,“你们瞧着点,以免安国公府伺机报复她们即可。至于王妃让她们买什么,你们自己知道就罢了。”
  时缨遮遮掩掩,明显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他岂能公然拆台,辜负她的好心。
  暗卫:“……”
  对不住,打扰了。
  当晚,慕濯熄灯就寝,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顿时醒来。
  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时缨和两个婢女,犹豫片刻,还是当做一无所知,再度合上眼睛。
  夜色已深,她特地挑这个时间点,应是当他已经睡熟。
  但她并不知,他自从遭逢变故,就未有一日能睡个安稳觉。
  即使是在杭州的那段时日,他都会屡屡猝然惊醒,后来到了灵州,过着枕戈待旦的生活,就更不必提。
  然而他心中却升起些许久违的期待,克制着猜测的念头,只希望明天尽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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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五月初五。
  大清早,慕濯推门而出,望见眼前景象,不由一怔。
  入目是青翠的艾草和菖蒲,用五色丝线悬在梁下以及门前,还沾染着晶莹的露珠。
  时缨含笑立在阶前,青绿的裙摆迎风轻扬,晨曦洒落,为她的乌发和白皙面容镀上暖金。
  她朝他走来,将一条长命缕缠上他的手,指尖灵巧地打了个结:“殿下,端午安康。”
  接着,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荷包,轻叹道:“以前我住在杭州,每逢五月初五,我舅母都会亲手为我和表兄表姐编织长命缕。我见这座宅邸空旷清冷,念及端午将至,便想依照我们杭州的风俗,陪你一同过,但你向我要长命缕作为谢礼,我只得另外准备一份‘惊喜’。”
  “这只荷包是我亲手缝制,因时间仓促,图样比较简单,仅描绘大概,还望殿下莫嫌弃。”她对自己的手艺颇有信心,将两面展示给他,“我没有去过灵州,只从书籍中得知那边是‘塞北江南’,便绣了贺兰山下的垂柳成荫,这一边是杭州,西子湖中菡萏盛开,是我儿时最喜爱的景色。”
  “我将与殿下去往灵州,将来若有缘,也望你能来我的故乡,亲眼一观真正的江南美景。”
  她拉过他的手,将荷包郑重放入他的掌心。
  随即,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面露期许,等待着他的回答。
  慕濯仔细端详着做工精湛的荷包,因被她拿了许久,布料微热,还沾染着她的体温。
  他仿佛看到她飞针走线,行云流水地勾勒出塞北及江南盛景,并将希冀潜藏其中。
  她将与他去往灵州。
  或许以后,他也会随她……再度回到江南。
  他眸光微动,俯身将她拥入怀中。
  时缨殊无防备,略微怔了怔,继而小心翼翼地抬手,环过他的腰身。
  或许他十岁离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像样的节日,梦中情形重新浮现,她有些分不清真实和幻影,想到他孤身坐在岁除的雪夜里,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攫住,隐隐泛着些许酸胀。
  此时此刻,她像是跨越虚无缥缈的梦境,拥抱了那个孤寂而冷落的身影。
  如果……如果现实与梦里不同,两人在今年岁除之前成事,她会留下与他度过年节,再考虑之后的打算。
  她也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来源于何,姑且算作替梦中的“她”偿还他的一片真心。
  夏日的清晨,空气净爽,微风中透着些微凉意。
  他的体温却清晰传来,她听到他的心跳,似乎渐渐与她重合。
  良久,她不着痕迹地与他分开,回头便看到青榆和丹桂立在不远处,满面通红,视线无处安放,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显得手足无措。
  时缨轻咳一声:“殿下,我们走吧,今儿个过节,我和青榆丹桂为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慕濯:“……”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时缨觉察到他神色变了变,扑哧一笑,悄声道:“只是长命缕而已,我忙着给你绣荷包,除了你那条,其余的全是她们两个做的。”
  他适才不自然敛去眼底失落,牵起她的手,往堂屋走去。
  半途中,他低声问道:“阿鸢,你以前也给别人送过同样的东西吗?”
  “算不上。”时缨的回答干脆利落,“安国公不喜欢我从杭州带来的那些习惯,自打来到京城,我就再未编过长命缕。明微会时常托我做些荷包香囊,卫王么……他有宫里的绣娘,压根不稀罕我的针黹。殿下就不必介意他了,与他相比,简直是自降身份。”
  慕濯不禁一笑,只觉卫王有眼无珠。
  但正好,她为卫王那厮耗费精力,委实不值得。
  他的心情蓦然变得极好。
  就像是突然知晓在某些事上,他于她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却听她话锋一转:“但在杭州的时候,我倒是有过亲手做长命缕、并赠予旁人的经历。”
 
 
第51章 “阿鸢,我会永远在你身……
  听闻此言, 慕濯心神一凝,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她定想不到,他随身携带着一条长命缕, 正是出自十年前的她之手。
  彼时她的技艺远不及现在精妙,走线略显松散,还有些歪歪扭扭, 她含糊其辞,并未明说此物来源,但他一眼看穿这绝非林夫人的手笔,而是她亲自所做。
  他如获至宝, 往后一直妥帖珍藏。
  她对这件事仍有印象,却唯独不记得他了。
  时缨兀自沉浸在回忆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
  前朝末年,天下并不太平, 舅父和舅母时常率军出征, 每次班师回来, 都带着一些陌生的孩童,有的是军中阵亡将士的子女, 有些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孤儿,找不到旁的亲属收养, 就暂时住在林家的庄子里,直到他们自愿从军, 或者找到其他出路, 才会搬离。
  “因年纪相仿,我和表兄表姐会去探望他们,如果恰逢节日,便准备些礼物, 陪他们一起度过。”她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我跟舅母学会编长命缕,端午就做了一条送人。那些孩子在战火中失去亲属,孤苦无依,很是可怜,殿下应当不会连他们的醋都吃吧?”
  “自然不会。”慕濯哑然失笑,心里微微一叹。
  看样子,她确实忘得一干二净。
  也是,当年她作为林家长辈们的掌上明珠,善良大方、开朗活泼,堪称人见人爱,她的生活中有太多快乐和趣事,更是从不缺朋友,又岂会对他多加留意、时隔数年依然记得。
  她如同温暖耀眼的太阳,待芸芸众生一视同仁。
  他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个。
  但有幸靠近她,共度一段时日,是他足以镌刻于心、永世不忘的记忆。
  他只觉是上天的恩赐。
  行至前院,慕濯派人去传话,很快,将士们陆续赶到。
  时缨令青榆丹桂送上礼物,众人讶然,纷纷道谢,难掩欣喜之色。
  这次他们随岐王进京,皆有重要任务在身,早已将其他琐事抛诸脑后,况且远离家乡,父母妻儿也不在身边,压根没考虑过节的事。却未想到王妃如此周全,提前将艾叶菖蒲交给仆从,悬挂在他们的门前院中,还另外准备了长命缕。
  “南北各地习俗迥异,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海涵。”时缨看着二婢将东西分发给众人,“一点心意,愿大家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话对于行伍之人不啻最好的祝福,将士们再度谢恩,堂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突然,时缨听到一个声音:“青榆姑娘,可以劳烦你帮我系一下吗?”
  循着望去,是初见那天打趣她和慕濯、被她反将一军的小将。他名叫庄益,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位,但也已经有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衔,虽然私底下性情跳脱,办事却机灵可靠。
  他拿着长命缕走到青榆面前,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随时可施以援手的萧将军。
  名曰“请求帮忙”,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榆怔了怔,神色赧然,但却不好公然拂人面子,便红着脸三下五除二地替他系好。
  旋即,借口去端茶水,逃也似的离开。
  众人一阵哄笑,时缨也忍俊不禁,悄然弯了弯嘴角。
  -
  端午节庆,皇帝照例会在宫中设宴,邀请一些皇亲国戚和近臣。
  半上午,时缨更换礼服,随慕濯乘车前去赴会。
  这是她成为岐王妃之后初次公开露面,人们好奇她的反应,一路上尽是各怀心思的目光。
  然而她拿出惯有的仪态,从头到尾不露分毫纰漏,让那些想要看笑话的大失所望。
  时缨出身显贵,自幼与卫王订婚,又被淑妃亲自教养,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周遭从来不乏嫉妒的目光,如今她错失良缘,被迫委身岐王,连婚礼都没有,还被逐出家门,仿佛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泞,众人满心以为她会颓丧消沉、了无生趣,但现实却与他们的想象大相径庭。
  她盛装打扮,眉目精致如画,犹如一朵绝艳的牡丹,她的一言一行都恰到好处,礼貌得体地应对皇帝和淑妃的问话、跟其他宾客寒暄,与岐王相敬如宾,没有亲密无间,但也看不出任何怨怼。
  众人不禁咋舌。
  因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似是将一切喜怒哀乐连根剃除,完美无缺到令人惊惧。
  时缨却是故意为之。
  她知道自己的每寸表情都会被拿来大做文章,索性不给他们半点发挥的余地。
  而且与在朔方军的将士们面前相反,当着这些达官显贵,她绝不能表现得与慕濯太过亲近。
  否则难免会引人遐思,怀疑她和他早就暗通款曲,还联手坑害卫王及安国公府。
  安国公一家今日并未现身,卫王也称病缺席,众人心照不宣,知他们均是为了躲避流言蜚语。
  卫王私养外室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时维的所作所为更是叫人笑掉大牙,据说打他的女子并未在现场久留,报仇之后便扶着受害者迅速离去,两人身份成谜,让安国公府想追究都无从下手。
  碍于皇帝和淑妃在场,没人敢议论卫王,安国公府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焦点。
  作为姻亲,杨尚书父子也被“照顾”了一番,备受耻辱之余,当即跪在皇帝面前,杨尚书老泪纵横,杨大郎慷慨陈词,请求皇帝做主,准许自家女儿、妹妹与时维和离。
  皇帝进来本就对时文柏有些怨气,加之此事终归是时维有错在先,犯下最为人不齿的罪行,遂点头应允。
  时缨见状,彻底安下心来。
  除了这桩风波,整场宴席总体还算平静,期间有人幸灾乐祸,不怀好意地谈及她的婚事,被她以“君令臣从、自己只是遵循陛下旨意”为由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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