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时间:2021-09-21 05:55:27

  朱修彤原定了月底进宫,要去拜见贵妃,谁知在顾家一住,就住到了那个时候。
  进宫前专程问了顾令颜几人是否同去,遭了推拒。
  进清思殿时,恰逢太子也要进去,原本低头行过礼准备绕开,谁知太子竟停在她面前不走了。
  “殿下可有事?”朱修彤忍不住问。
  徐晏掩在身后的手攥成拳,低声道:“是有,待会有个东西,劳烦你帮我送去顾家,给…给她。”
  一个镶了宝石的锦盒很快从东宫被送了来,打开盖子后,朱修彤拿两根手指拈起一块帕子,上下打量许久。
  一团乱的各色丝线排布在精白素纱上,隐约能看出个红梅的影子。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徐晏倒是一脸平静,还问道,“你觉得如何?”
  他不问倒没什么,这么一问,朱修彤便忍不住说:“丑到了极致,这莫非是殿下宫里掌缝绣的?”
  “是。”徐晏不自在的移开眼,缓缓应了句。
  朱修彤道:“身为掌缝,竟能绣出这样东西来,可见压根就没下过工夫,不知是走了哪的门路做的女官。殿下不如将其打发去做粗使,免得玷污了好好的丝线和帕子。”
 
 
第38章 顾娘子的琴断了雁足
  清思殿前青砖光可鉴人, 几缕晨曦沿着屋檐蔓延下来,在地上投了片小小的阴影。
  庭前青竹被清风拂过,翠绿修长竹叶发出沙沙声响, 仿若急雨。
  “是么。”徐晏淡声说了句,喜怒莫辨。
  这张帕子实在是太丑了,哪怕她不擅女红, 也万万绣不出这么丑的东西来。
  朱修彤用着平生最为嫌弃的语气,从里到外挑了遍刺, 不吝用任何难听的语言, 来描绘这张帕子有多丑。
  她想让太子早些认清现实, 别再拿那个掌缝绣的东西出来丢人了。
  要是她, 都觉得臊得慌, 太子竟还说……还说让她拿给颜颜。
  听着朱修彤绘声绘色的形容完,徐晏面容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却也罕见的沉默下来。
  到最后又夺回锦盒,几乎是逃也似的往外走, 甚至没进清思殿里头。
  朱修彤张了张嘴,看着他的方向, 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五娘怎么还不进去?”贵妃身边女官锦宁出来迎, 瞧见她仍旧立在大门口,不由得笑了一会, “娘子在里头呢,五娘可用过朝食了?”
  朱修彤顺口答道:“用过了, 吃的胡饼和鸡汤馎饦。”她又抻着脖子往殿门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锦宁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了?”复又想到,“先前殿下也说要来,怎么还不见人影。”
  朱修彤道:“殿下刚来了, 不知怎的,又突然回去了。”
  殿门口只有几个值守的宫人,哪还有别的?
  锦宁讶异一瞬,引了朱修彤进去。
  殿内说笑声出来,进去后方知不止有朱贵妃,还有吴昭仪同浔阳公主陪坐在一旁。
  见是她进来,那着深青色裙裾的妇人便笑道:“彤娘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多谢昭仪夸奖。”朱修彤笑眯眯地受了,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羞愧。
  吴昭仪笑笑,也不以为意,又道:“听闻柏舟这孩子近日又得了几首新诗,你要是有空,帮我带进来瞧瞧。”
  “我要是得空了,一定替昭仪带来。”朱修彤满口应下,心底却不以为然。
  吴昭仪同郑家是远亲,一贯走得近,真想要郑柏舟的诗,还需找她要?
  因心里想着事,便没注意听旁人说的话,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浔阳公主已经唤了她好几声。
  浔阳公主道自己府上的腊梅同枇杷花开了不少,想要办个赏花宴:“到时候你跟阿颜几个,可都得来。”
  朱修彤愣了一下。浔阳本就年长许多,又是吴昭仪的女儿,几人不怎么熟。然而现在公主亲自相邀,却是不得不去,便含笑应了。
  殿外的风更猛烈了些,吹落了几片竹叶。
  待吴昭仪二人走后,朱贵妃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问道:“他刚才怎么回事?”
  朱修彤抿了抿唇,不敢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那掌缝是我亲自指派的,怎可能绣技不好。”朱贵妃皱起眉,“谁知道他从哪找的人绣的。”
  想起徐晏这些日子的举动,她更是觉得心里憋了团火。
  先前好好的,对人百般嫌弃挑剔。现下人不把他当回事了,竟变成了他百般献殷勤。
  “这都叫个什么事啊。”锦宁忍不住说了句。
  朱贵妃握着杯盏的手指略微收紧,淡声道:“当是报应。”许是不想再提及此事,又转而问道,“顾老身体如何了?”
  锦宁想了一会,道:“他老人家近些日子都没出门,只不过……顾家其余人虽少了宴饮,但是旁的事都如常。”
  旁的事如常,身体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朱贵妃默了片刻,渐渐放下了心。先帝做太子时,她父亲便已薨逝,之后又是她幼弟过身。不过几年的工夫,朱家便少了俩位主事人。
  长兄朱翰虽非纨绔,仕途也不算坎坷,然而终归是能力有限。如今侄子朱良池虽不错,到底年纪太小。
  两家这些年,全靠顾审同顾立信二人撑着。若是顾审真有个意外,整个朝堂局势要出一番大变动。
  “你去将我屋里那叠经文拿出来,是我刚抄好的。快到年关了,送去宝兴寺供奉着。”朱贵妃饮了口茶,怔愣的望着殿外青竹。半晌,抚着心口说了句。
  -----
  近来这几日天气都算不错,既无风雨,也无阴云蔽日。暖融融的光照下来,冬日最是舒适。
  顾容华说想出门去逛逛,说是到了年节,又想买新首饰了。
  顾令颜本不欲去的,她怕冷,想待在家里烤烤火,窝在榻上看书。
  然而到了年节,外头坊市里置办年货的人多,路上处处是行人。顾容华最爱凑热闹,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硬是把她给拉出了门。最后犹嫌不够,继续叫了几人。
  “那成,我把春雷也带出去看看,能不能给修一修。”顾令颜搁下一枚黑子,淡声说了句。
  她房里藏着数张名琴,平日里弹奏最多的,便是前朝斫琴世家褚氏家主所斫春雷。
  昨日有客人来府上,顾立信派人来把春雷要过去弹,怎么一个不注意竟给摔了,把雁足给磕了个角。
  绿衣脆声应了,踩着个小杌,将墙上挂着的春雷给取了下来,拿琴囊给包好后,装进了盒子里头。
  路上,崔芹说云裳楼出了些新的纹样,想要去买几匹布。顾容华听了,也跟着说要去买。
  “昨日不是才有了,你又买?”顾令颜无奈看了她片刻。
  顾审得了场病,不到半日时间,京中官场上上下下皆已知晓。为抚慰重臣,又显自己恤下,圣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其中就包括了几百匹布料,都是宫里织造署的上品。
  杜夫人将其中颜色鲜艳亮丽的都挑了出来,一一分给了几个小的。
  顾容华鼓着腮帮子,转过去不答话。
  逛西市的达官贵人多,在西市做生意的也都眼尖。瞧见几人进来了,掌柜的急忙上前来迎。
  说是新纹样,然而外头的铺子,所流行的颜色纹样并不能算是最新的,比起一众贵夫人们往常穿戴的,要晚上十天半个月。
  “我给我阿兄买个护腕。”崔芹说。
  顾令颜坐在那,只拿眼睛扫了圈,就没什么兴致了。
  本是靠坐在小榻上饮茶,外面忽又传来一阵吵嚷声,动静十分之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掌柜也被惊动了,同几人道了句稍候,让自家女儿帮忙看着后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便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被人簇拥着要往楼上走。
  为首着人头戴金钗,身着白狐斗篷,不经意瞥到楼梯边上时微微顿了顿,复又抬步往上行去。
  至三楼雅间后,白源小声说了句:“姐姐,那个就是顾三。”
  “我知道。”妇人褪下厚厚一层斗篷,露出里层繁复华丽的衣衫来,鹅黄色披帛冗长,拖到了红木地板上,“生的倒是不错,比你漂亮多了,比她姐姐还要好看。”
  白源涨红了脸,声音霎时细若蚊呐:“姐姐……”
  哪有人愿意被直白说别人比自己好看的,且那人偏又是自己的死对头。她往日跟在七公主身边,可没少说顾令颜坏话。
  “行了。”越王妃颇为不悦的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有空出来逛逛,别再叫嚷了。”
  白源霎时噤了声,不敢再有言语。
  她并非越王妃亲妹,若非那位堂妹染了病还没好,今日也轮不到她陪越王妃出来。
  侍从将布匹一一摆了出来,让越王妃随意挑选,她睁着双眸子看了许久,却又想起浔阳同她说的话来。
  因着顾若兰的缘故,她并不喜欢顾令颜,秀美的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
  “你别招惹她。”越王妃警告白源。
  白源委屈的瘪了瘪嘴:“我没。”
  越王妃淡淡扫她一眼:“从前总跟七公主玩,也没见你捞着什么好处,现在她自个都被关了起来,你不如去跟八娘玩。”
  八公主是吴昭仪幼女,越王妃嫡亲的小姑子。
  白源应了声,百无聊赖揪着自己衣裳,越王妃自个挑着布匹没怎么搭理她,最后觉得无趣,说要下去走走。
  俩人不是一房的,越王妃尚在闺中时便嫌弃这个堂妹蠢,没怎么理会过。若非家里让她带着出来走走,压根都懒得管,便也随她去了。
  本是想去一楼看看,底下摆着不少成衣,每一件都漂亮得很。
  然而才下了一层楼梯,脚步不知不觉的,便拐了个弯。
  “我刚才还说是谁,原来是顾三姐姐。”站在楼梯口理了理裙摆,白源笑意吟吟的走了过去。
  顾令颜睁了眼,掀起眼皮子看了下来人,复又轻轻阖上:“怎么回事?”
  这话是对掌柜说的。
  先前早就交代过不许人来叨扰,掌柜便已经将一楼上来的路给拦着了,谁料竟还是有人混了进来。掌柜本就忙得头都抬不起来,一时慌了神,便要让人给赶出去:“你们怎么回事,刚才不是交代过不许人上来?”
  几个小丫鬟一脸的委屈:“没呀,都把底下门给关了。”
  白源也慌了,忙道:“我是从三楼下来的。”又对顾令颜说,“你还装不认识我呢?”
  顾令颜撑着扶手坐起来,盯着来人一会,又摇了摇头。
  “阿姊,瞧你这记性。”顾容华扯扯她衣袖,压低声音说,“是越王妃妹妹,在上林苑见过的,就是说话阴阳怪气那位。”
  上林苑那日的尴尬事历历在目,白源此刻更显难堪。世家都要脸面,朝堂上背地里争的再难堪,见面时又总要装出一团和气来,她显然没想到顾容华如此敢说,什么里子面子一概不要。
  顾令颜恍然大悟道:“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却仍旧稳稳当当坐在那,没打算起身迎。
  屋子里众人齐刷刷偏头看着,白源一时间进退两难,万分后悔怎么又来招惹她。明明、明明上回还被……
  这边僵持着,选完了布匹的崔芹回来,挑了挑眉头说:“这么快就出来了?既出来了,就长点心。你现在这样子,看来还是没将公主之教放在心上。”
  白源涨红了脸,顿觉在这儿待不下去,转头就往楼上跑了。
  等人走后,顾令颜方才疑惑问了句怎么回事。
  “从武陵公主府上那次筵席后,她就被公主传了教过去,说她言语失德,让白家好生看管。”崔芹轻笑了声。
  那日背后议论诋毁的,并非白源一人,都被太子和武陵给找了出来。
  因都是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太子并未出面,而是让武陵代为处理。亲王、公主所传命令曰教,武陵直接拿了公主的身份压下去,一时间几家人恨不能羞臊而死。
  外面已经传遍了,人人只当听了个笑话。
  顾令颜这些日子都闷在家里,也没人同她说过,还不知道这档子事。
  闻言,沉默半晌,只道:“妄议太子,难怪公主会发怒。”
  从前当着面人人都夸赞这桩婚事,说她和太子是天作之合。可背过身,原是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等着她被太子彻底厌弃的那天。
  要真是等到那一日,恐怕得是一场狂欢,众人的讥讽模样便不再是背地里,而是摆到明面上。
  所幸,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侍从又开始忙碌起来,打包已经挑好的绸缎。
  “走吧。”眼见旁边几人已经挑好了,顾令颜便站起身,“我还得去修补春雷,那家店每日只开两个时辰,去晚了就等不上了。”
  那家琴馆主人姓褚,自称是前朝斫琴世家褚氏后人。起初众人只是笑话,褚氏早都随着前朝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唯有数十张琴。
  奈何这人技艺十分不错,除了修补,斫琴更是一把好手。几十年过去,众人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顾令颜到的时候,正好还有一刻钟便要关门,店里没有客人,四周的墙上挂满了琴。
  掌柜倒很热情,拿了春雷仔细瞧过一番后,说起了修补方案:“所幸磕坏的是雁足,要是琴轸则要麻烦许多。”
  顾令颜应了是,刚坐下饮了口茶,一人打从外面掀帘进来,温声问:“我家娘子要的琴,可斫好了?”
  “诶,前几日就已经好了,就挂在东面墙上,我让人去给姑娘取下来。”掌柜手里稳稳握着春雷,一面指挥人去取了挂在墙上的琴。
  顾令颜转过头看向来人,却是一愣。
  “顾娘子也在呢?”锦宁颇有些讶异,没想到出一趟宫,竟能碰到熟人,“是来订琴的么?这家掌柜所斫的琴,着实不错。”
  顾令颜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的琴磕坏了雁足,拿来修补。”又笑问,“锦姨是来替娘子取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