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喇那拉氏苦中作乐的往铺上一躺。
她睡不着。
许多个夜晚,康熙留宿储秀宫,就是这么干的。
他自顾自的把贵人给撂在外间, 自己却上床入睡,等天一亮又穿好衣服才走。
上一次在储秀宫,乌喇那拉氏差点摔碎了一个花瓶。
没吵醒他。
皇帝应该是太累了。
不想看她, 和她说话。
慈宁宫那边的人也过来看望过一两回。
心疼她身子消瘦,还怀着孕,于是吃食上的好东西, 一次次的往这送。
吃得她足足重了十来斤。
胳膊都圆了……
她从前听人说,女人太胖了,将来生孩子不好生, 难产的概率非常大,就算侥幸生了了下来,也容易血崩。
因为如果养得太好,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大大了,生不出来。
乌喇那拉氏怀的不是皇族血脉。
是女孩还好,要是阿哥……
皇族血脉不容混淆,若是阿哥,估计不用等她难产血崩,大夫一摸脉象合计,就知道了要是男是女,到时候
——齐齐升天。
一夜就在她心中这么唉声叹气的度过。
第二天的又得早早回去,准备新年。
今年的除夕宴不如往常热闹,每年应有的守岁闹除夕,今年因着太皇太后身子不适,不打牌,捡拾游戏草草结束,但洒的银子多,几乎每个宫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想来捡到的不会少。
新年第一天皇后未立,由着宫妃们皇帝贵妃处朝贺;第二日祭拜财神,太皇太后勉强打起精神,带着苏漾和其他宫妃们一同前往朝殿祭拜祀财神。
接下来,是紫禁城里难得的几日清闲。
中午宜妃、惠妃、荣妃和苏漾一起在长春宫里打马吊牌,闲话着儿女家常。
从前苏漾膝下无子,几个人聊不到一块去,现在聊着聊着,难免会提起两个孩子。
惠妃掩着唇,娇笑道:“娘娘,今年夏秋季,怕是要去畅春园,宫中多有不便,您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格格喜欢什么,妾身也好多做些准备。”
荣妃搓着手里的牌,吃了她一张后,才冷哼一声:“提前问就不叫惊喜了,惠妃妹妹。”
“没见哪次大阿哥过生辰,还特意差人去问他想要什么。”
“万一要了什么,你没有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她这话相当直白,在新年第三天里,简直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惠妃眉头一皱,立刻反唇相讥:“你!说得你好像不送一样!”
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还都是个动不动阵风对麦芒,眼看两人就要掐起来,宜妃放了一张叶子牌下去,开口打圆场:“注意点形象,格格和四阿哥在外间玩了一会儿,估计要回来了,看见你们俩这样,不得大跌眼镜。”
苏漾挑起眉梢,露出两分莞尔的轻笑。
她和和气气道:“也玩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听说御膳房新研究了一份膳品,留下来一道用午膳吧。”
她一开口。
惠妃、荣妃即将要掐起来的气焰消了些。
荣妃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阴阳怪气的说:“有些人把就是会装。”
“听说呀,某些人的弟弟,前几年科考失败,回家重新再考了。“
她啧啧感慨道:“按妹妹说呀,没考上还复读个什么,早点另谋出路吧,又不是非得当官,挑着去偏远的地方,做个师爷,一步步来也成啊。”
惠妃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荣妃马佳氏揭她的短,戳到心窝子了。
惠妃有个表亲弟弟,上一届科考18岁,一身抱负想要施展,结果落在了三甲之外的好几名,而几年的科举考试,也已经报了名。
她这般下人气势面子,嘴巴刁钻,惹得惠妃心里不太舒服。
又没指名道姓,她站出来一说,那不就谁都知道了说的她?
惠妃恨恨瞪她一眼,才放下叶子牌,起身向苏漾告退,气得拂袖走了。
宜妃轻叹道:“妹妹你这张嘴啊!”
要不是现在后宫平静,马佳氏贵为荣妃,少有争风吃醋,下毒暗害的,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死了几回了,能活到现在,几个儿子女儿,都出了大力气。
荣妃马佳氏乐的:“看她就不爽,咱们吃咱们的,别管她。”
话是如此说,用膳时,苏漾让人也往延禧宫送了一份去。
平平无奇的新年又过了一日。
苏漾收到了一封信。
是崇楼那晚,那个伪装成侍卫的皇帝大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左手写的,字迹和曾经苏漾学过的大不相同。
看起来怎么也联想不到一个人去。
信上极尽暧昧之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娘娘若是有需要随时可效劳之类。
最后写到:
亥时三刻,奴才在崇楼等您。
苏漾看了抿着唇,这次没把信烧了,而是妥帖的放在袖子里,等将来皇帝什么时候对这个角色扮演腻歪了,就拿出来笑话他两句。
她想了想,回信一封。
崇楼脚程太远,若是有心,不如来长春宫与本宫私会。
不敢来,难道是怕撞见皇上,被拉出去砍头么?
是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太监送来的,还等着贵妃的回信。
凝夏面无表情的拿了信出来,递过去:“给。”
按她的话说,七年之痒,要厌了早就厌了。
不说清朝,现代多少夫妻一起生活到七年,就早早的离了婚,更有甚者勇气两三月相亲闪婚,一起生活没几个月,就苦不堪言直想离婚。
现在她俩起码也□□/年,康熙还有这个心思来玩这些。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没有烦。
还没有把太皇太后所说的爱,转变成亲情。
好兆头。
这个角色扮演吧,难得勾起了她几分兴趣。
背着皇帝和小侍卫偷情,莫名有点刺激。
对方收了信没两天,穿着一身侍卫服来与她谈天说地、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硬生生的硬是维持了接近两个月时间。
没上床,一上床准露馅。就是拉拉手,柏拉图恋爱。
苏漾还当着小侍卫的面,亲他脸,握住他的手,啧啧感叹。
然后拿了一份每月皇帝不会往长春宫来的时间,让小侍卫自己拿去安排。
这样苏漾不说,康熙也不掀马甲。
来长春宫的时间比以往更久,次数还没重叠的。
玩出了各种花样。
直到有一次皇帝留宿长春宫,苏漾见他一身常服,就知道今天是本尊过来了。
收拾好脸上故意表现的失落。
苏漾迎了过去,温声说:“皇上您怎么来了?”
康熙黑眸沉沉,面无表情。
苏漾问他:“妾身见心情不佳,难道被哪个嫔妃冲撞了,还是说……是因朝堂的事?”
康熙道:“有人向朕告发你。”
苏漾:“?”
“说贵妃你仪容不整,前些日子与一名男子搂搂抱抱。”
“?”
“胡说!”苏漾斥道,“本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哪次出了长春宫去!”
“本宫洁身自好,从未与旁的男子有任何逾越之举。”
“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污蔑本宫,可敢站出来与本宫对峙?!”
康熙拿了一封信出来:“自己看。”
苏漾吸了口气。
是她让凝夏送的信。
看来这皇帝忍了这么久,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见了信,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慌乱。
撇开眼,镇定道:“妾身没见过。”
“你不是问揭发的人是谁么?”
“这封信是从一个年轻的侍卫当中搜出来的。”
“朕没想到,贵妃你竟如此的不安于室!”
苏漾磨了磨牙:“那皇上您想如何?!”
没一会儿,她就知道了皇帝到底想怎么样。
皇帝既不想把她拉出去砍头,又不想这么轻易的绕过她,还冷着脸让她明天留在宫里抄写女则。
外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见帝王与贵妃两人,拌嘴争吵,本来贵妃的气焰要高些,没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康熙推开门,喊梁九功去备热水。
在内间里的浴桶中,满溢的水花,激荡得四溅各处。
比乾清宫偏殿里的浴泉更狭窄些,挤兑得人避无可避,用来做些什么,都轻而易举。
康熙捧起她的脸,带着惩罚意味的往她唇上一咬。
白嫩嫩的胳膊用力的抓着浴桶两侧,她身子被水花冲撞得差点仰倒。
苏漾“嘶”了声,被迫抬着下巴,看着天花板。
心想这醋味不小,明明是自己装的,还吃自己的醋,也真的是绝了。
沙哑微喘的声息里,苏漾的唇被他咬得红艳艳,微微发热,应该是有点肿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快冒烟升了天,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流至四肢骨髓,五脏六腑,毫无准备的就窜进脊椎里,一阵阵的令人头皮发麻。
她报复心起,咽下轻喘,平静而克制的说:
“不过如此,还没他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苏漾:角色扮演,懂自懂:)
进度会加快点啦。
晚安。
第142章
那天晚上搞到了大半夜。
苏漾犹如脱了水的鱼儿, 还在嘴硬这般那般。
她俩很久没有这么往死里折腾了。
折腾到最后她恨不得一脚把人给踹下床去,如若对方不是皇帝,那现在妥妥的躺地上了。
贵妃与皇帝的气氛诡异。
诡异到第二天梁九功苦哈哈的脸, 送来了一份《女戒》,说是昨晚皇帝说的, 必须抄。
苏漾问:“抄不完呢?”
万岁爷没说抄不完有什么惩罚,梁九功沉默半晌, 说:“皇上会亲自来检查的。”
等他走后, 多鱼吃着小橘子,拉着小格格过来。
小格格天真又好奇的问:“额娘, 什么是女戒?”
苏漾:“……其实, 额娘也不太清楚。”
生平第一次抄写女戒。
还因为这种奇葩古怪的事。
苏漾揉着酸涩的腰,想起那句:男人三十猛如虎,一般人受不住。
好像比二十来岁的时候要猛些。
想着想着, 脑子里一片颜色。
小娇仪蹦蹦跳跳的拿着一块桃花糕, 今天胤禛还没下学,她就由着多鱼领出去游玩,现在正巧撞上。
小娇仪别的不懂, 对这个抄书,是颇有心得。
因为她经常看见哥哥拿着笔在那,一边背一边记, 可辛苦了。
《女戒》这本书还挺厚,苏漾随手翻了两页,发现都是些满口荒唐之言, 其中说是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尊,宽以待妾, 不能争风吃醋等等等等。
她宽容得很,没吃醋也没嫉妒哪个。
难不成皇帝这是反向敲打,敲打让她多喝点醋?
苏漾体会其中的感觉,耳边传来小娇仪脆生生的呼唤声。
“额娘,抱抱……”
苏漾把《女戒》往托盘里一放,正弯腰准备抱她时,长春宫的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说:
“娘娘,娘娘不好了!”
“何事慌张!”
凝夏端着托盘,皱着眉训斥:“在娘娘这你也胡乱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看着愈发有一宫的大宫女的威仪了。
说话时,那小太监身子猛地一颤,差点直接跪下。
“是,是这样的,奴才在尚书房守着阿哥,今日下学早,阿哥们在一起玩,结果长春宫里养着的那只小白狗,溜出去去找四阿哥玩了,被他们逮住……”
“逮住……”他欲言又止,“逮住把毛剃了。现在四阿哥哭得伤心不已,娘娘,您去看看吧。”
苏漾眉梢微皱,蹲下身摸了摸娇仪的脑袋:“娇娇,额娘去看看你四哥,你就在宫里啊,不要乱跑知道吗?”
娇娇平时有些黏她,去哪都想跟着。
苏漾不出宫时,嬷嬷带着她出去玩,苏漾自己再出宫时,她还想和额娘一块去。
但现在她仿佛也感觉到了额娘不太高兴,一时竟乖乖的站在那,点点头。
主动去拉过奶嬷嬷的手:“额娘,女儿乖!”
苏漾起身出了长春宫,连忙放好《女戒》的凝夏,和多鱼一块走至她身侧。
“今日是谁看着狗的?”
她语气格外的冷,脸上笑意消失了个干净。
多鱼少见她这番模样,一时没答上来话。
凝夏接口说:“是原先从德妃娘娘那出来的宫侍,本来是照顾四阿哥的生活起居,后来过来了长春宫,就换了咱们的人,打发他去养狗了。”
养狗不是个苦力活。
只要每天一日三餐,将狗的食物端过去,再观察狗有无生病之类,平时带着狗在长春宫遛一遛,可算是个闲差事。
今天却不曾想一个没看好,狗直接挣脱了绳子,跑出了长春宫。
这一路上要是冲撞了宫中的哪个后妃,怕是狗命都没了。
仅仅是被剃突了毛,狗还活着,就稍微感觉欣慰些。
但小狗才不到两个月,已经是个半大狗了,之前是从专门养狗的地方,挑来的一只长毛白色纯种狗,身上一身□□貌堂堂,威风凛凛。
秃了成了个光杆司令。
难怪胤禛难过。
在路上时,苏漾就整理好了心情,他们一路往御花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