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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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禁地之中，谯笪相思站在崖壁之前，前来汇报近期宗门围剿清理魔道之事。
也就刚到, 里面传出天尊的声音。
“进。”
跟长亭不同，后者很文艺, 喜欢看书或者炼药，若非出手, 就显得惫懒，活脱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哦, 还贪吃。
天尊不一样, 他喜修炼, 道心坚毅, 有空就窝在各地的艰苦修炼之地苦修。
这崖壁就是一苦修之地，在冰天雪地之中, 冷绝，且充满罡气, 合体期碰到一缕都受不了, 所以此地素来只有长亭跟天尊能正常出入。
但谯笪相思进去了。
体表冰霜覆及, 隔绝了罡气冲煞，她看到了坐在冰块上一身长袍的天尊, 她垂下眼, 行礼后平静汇报。
天尊听着, 等她说完了也不说话, 谯笪相思这才提及婚礼。
“已安排就绪，师祖若有哪里要吩咐的，我即刻让人去办。”
天尊不是很在意, 反而问了很重点的事，“楚瓷没打算逃婚？”
这要是楚瓷在这里，她肯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绝对三连否。
“没有。”谯笪相思简单回答，也没多说楚瓷的事。
然后就...安静了。
两个都不说话，气氛不是很奇怪么？
“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先...”
谯笪相思正要告退。
“你已合体期，我打算教你天衍秘录，今日开始。”
谯笪相思好像也不是很惊讶，毕竟她自小所学就来自于此人跟缥缈上人。
“谢师祖，但目前有婚礼，我想先帮师妹完成婚礼。”她似乎有拒绝的意思。
若被别人知道，定然难以置信。
百里达奚跟华州他们学的是正统天衍剑，但天衍秘录是天尊一生绝学，当下没传过别人。
天尊看了她一眼，也没生气，“去吧。”
他袖摆一扫，罡气散开。
谯笪相思起身离开，但没回缥缈峰，而是在崖壁尖端站了一会，而后化作流光往天牢那边去。
天牢深处，重重监守，最里面的一间牢狱吊挂着的人不是谢思菱又是谁。
天尊回来后就把这人扔到了天牢，让大长老他们处理，本来打算直接处死的，但此人似乎知道万魂魔君的躲藏之地，却是死扛着不说。
她被刺穿了琵琶骨，禁了法力，连四肢都被锁住了。
这样的锁困，合体期都难以挣脱，何况她身上被天尊下了禁制。
她现在很虚弱，但看到谯笪相思后，还是露出了笑容。
“谯笪相思，看来您没有满足我要求的意思。”
“只要你答应放我走，我就告诉你谢君吾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谯笪相思目光冷然，看了她一眼。
“没有阶下囚能与我讨价还价。”
“我来，只是要结束审问，把你改日移交拓跋宗主，予他行刑之权。”
谢思菱眼底闪烁，忽冷笑，“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能让天衍宗跟拓跋宗达成交易。”
“不过谯笪姑娘你对我如此狠绝，从不在乎我曾救过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你的好师妹一如既往信赖庇护。”
“她若是赤炎...”
谯笪相思没给她说话的计划，低头写笔录的时候，淡淡打断她。
“她不是。”
当日那一剑穿体，魂魄不能融，足以证明楚瓷不是赤炎。
其实谢思菱自己也不确定，但她又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只是她没想到谯笪相思一点也没怀疑。
“不是你不怀疑，是你不想怀疑吧。”
“谯笪相思，我这有一个法子能确定她是不是赤炎，我把万魂魔君的藏身之地告诉你，你抓到他，自能让他辨认。”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赤炎了。”
握笔的谯笪相思忽然抬头，眸色幽深，一时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思菱好像很了解她，轻笑：“怎么，你不会想不到吧，当年她从隐月楼魂归瀚海后，被万魂魔君所掳，跟谢家人一起关在铜炉中炼化，说起来也好笑，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却是跟我们这些卑贱的谢氏旁系一起被炼化，不过不同的是——她是万魂魔君的主要目标，近三百年的炼魂，炼出来的就是赤炎。”
“一个完全失去神智，只懂得杀戮的最强魔将，万魂魔君掩盖了她的身份，将她混入魔宗之中。”
“世人都以为赤炎跟万魂魔君仇深似海，其实不是，赤炎本就是万魂手里的凶器，听命于他，为的自然是他的野心，所以你看，魔耶被她杀了，若不是天尊跟长亭太厉害，现在这天下就是万魂跟赤炎的了。”
“她早就不是谢青辞了。”
谢思菱绝对是一个能攻心为上的可怕人物，最后一句话触动到了谯笪相思，然后...后者阖上了本子。
起身欲离开。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当年会嫁给谢君吾吗？”
“是谢青辞拿捏住了沈家的罪证，逼着你出嫁的，只要是她哥哥想要的，她不折手段都会替他得到，为了她哥哥坐稳少宗之位，她背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甚至连同族的人都能下手，若非她如此阴险，你一个堂堂太傅之女，何必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残废...”
谢思菱恨意森森，但还没说完，一条锁链狠狠穿过了她的身体。
动手的谯笪相思没回头，她认定自己对俩兄妹的感情绝非恨意，而谢思菱固然救她，却也屡屡不择手段残害旁人，何况...
“那也是我跟他们两兄妹的事，与你何干。”
“还有，他不是残废。”
残废这个字眼一出，谯笪相思难忍心头愤怒，若非克制，也顾念对方曾经舍身救自己，她很可能直接杀了谢思菱。
她走了，谢思菱面容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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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修炼室修炼《大悲心咒》，《静心咒》，《释迦摩尼咒》，《心静自然凉》等等魂修类的楚瓷被揽月喊了。
门口的揽月笑盈盈道：“打扰修炼了？”
楚瓷：“月月师姐来，什么时候都不算打扰。”
揽月笑得更温柔了，手指轻点，弹了她额头，“明日都要成婚了，还如此淘气。”
“是师傅唤你。”
那当然得过去，左右也近，楚瓷跟她徒步走过去，路上瞧见好些师姐，这些人动不动送东西。
楚瓷好感动啊，一般半推半就，一边说：“现在送了，等婚礼那天，礼金不能少哦。”
去你的！
好几个师姐气得要打她。
楚瓷立即躲在揽月身后，打闹中到了缥缈上人所居。
门一开，楚瓷刚进去，只看见谯笪相思，“欸，师傅呢？你捂我眼睛干嘛？”
谯笪相思没说话，只伸手捂着她双眼，一边拉着她往里面走。
“干嘛呢，师姐，我跟你说，我可是一个要成婚的大家闺秀，绝不会做不三不四的人...”
谯笪相思松开手，眼前忽然明亮。
但入目火红。
是嫁衣。
仙家技艺，灵秀蕴满，好看程度吊打任何影视剧里面的女主嫁衣。
它太美了。
窗外黄昏光辉投映，它散出的红光游走整个房间。
后面跟着进来的揽月等人也都被惊到了。
楚瓷愣在那，而站在嫁衣边上的缥缈上人淡然沉稳道：“来试试。”
楚瓷忍不住上前，手指摸了摸衣袖，指尖布料质感仿佛水流...
“师傅。”
“嗯。”
“您还会做衣服呢？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手艺，这设计。”
缥缈上人脸色黑了黑，面无表情道：“是长亭送来的。”
正准备花式夸缥缈上人的楚瓷呆住了。
缥缈上人冷瞥她，“女子成婚，嫁衣还是男方送来的，你也不尴尬，要知道一般是女子自己绣嫁衣。”
楚瓷回神，一本正经，“那人家闺女出嫁前自己做嫁衣，不也得靠姐姐娘亲等人指导么，啥也不会的你们都不尴尬，我有啥好尴尬的。”
被群攻的众人：“...”
这破嘴！
满缥缈峰一流水云英未嫁女，的确有点小尴尬，还在缥缈上人威严，瞪了她一眼，“过来试试。”
好吧，楚瓷拿了衣服进内屋试，但刚穿上她就在想：这衣服并非法宝，就是完全人间的嫁衣，但还挺合身，量身定做一般。
当楚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众女安静了，正喝茶的谯笪相思看到后，怔了怔，有些失神，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好像也曾...见过她穿上红嫁衣出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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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完嫁衣，一切衣物都被挪到了楚瓷房间去，揽月帮她把衣服小心搭好，转头看见谯笪相思在放妆容盒。
“咦，师姐，您也会这个？真是真人不可貌相。”揽月着实没想到谯笪相思还会买一整套的妆盒，似乎还是按民间习俗来的，一套一套很有说法，也好看。
谯笪相思手指顿了下，掩下异样的眼波，淡道：“问了别人。”
其实她没问，回来路上过了中州，特地买的，买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挑中了，当时店里的人还十分诧异，说这是很古典的礼法，按大周礼。
也许，她曾经买过。
揽月又夸了几句，倒是楚瓷在边上不说话，等揽月她们走了，她最后摸了摸一个胭脂盒，回头朝她笑：“师姐买的未必是最好的，但定是我最喜欢的。”
她笑得灿然纯粹，又有点陌生，以前的她...
谯笪相思觉得自己魔怔了，楚瓷并不是谢青辞，也非赤炎，为何自己总是下意识将她们等同起来？
而且并无排斥感。
难道在自己内心深处，从前对谢家兄妹的情谊已经能完全压过如今对仙门道义的遵循了么？
谯笪相思心思繁杂，但也回以一笑。
“这话，你有本事对着揽月她们的面说。”
“每次都私底下个别重复说一次，委屈你了。”
楚瓷保持尴尬而不失优雅的微笑脸，“但是不一样啊，对她们，我只能说一遍，对师姐你，我可以说三千遍哦。”
这小嘴甜得能腻死人。
谯笪相思出门的时候，上了剑，回头看了看，暗想：定是我迷糊了，这人怎么可能是杀佛杀神的赤炎，连谢青辞都不像。
这种话，她一遍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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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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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 江流没找到红灵儿跟她的下属们，倒是找到一间林中小屋，他戒备着推开门, 却看到了一幅画像。
一副栩栩如生的红衣女。
只一眼，他就知道此人是谁。
既不是后来的赤炎, 也不是曾经的太子妃，而是当时关在隐月楼的谢青辞。
柔弱的, 苍白的，哪怕容颜绝妩，姿态绵软, 也难掩一股子厌世悲凉意。
她的眼睛仿佛在看远方, 又好像在看他。
江流失神了。
原来她长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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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偷偷摸摸去了广陵谷, 本来想跟长亭探讨下逃婚的可行性, 但忽看见后者一个人坐在屋顶，看着月色, 身形有些孤独。
她有些疑惑，落在屋顶上, 直接问：“咋了这是, 明天就要成婚的人了还吹冷风, 是准备靠感冒来逃婚吗？”
长亭转过脸，无语, 但也拿出垫子放在边上。
“坐。”
楚瓷坐下了, 拿出大饼, 分了他一个。
长亭接下了, 咬了一口，“我有些怕。”
“嗯？”
“怕我照顾不好你，怕我让你失望, 怕我不配娶你。”
男的也有婚前焦虑症啊。
楚瓷有些于心不忍了，手指戳了下他脸颊，“小傻瓜，这有啥好怕的，你本来就不配娶我。”
长亭：“？”
楚瓷：“你身体不行。”
行吧，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人。
长亭也没脾气了，吧唧吧唧啃了两下大饼，像是生闷气，但很快又问她，“如果我身体行了呢？”
楚瓷：“下流！”
顺便还小拳拳捶了下他。
长亭吃痛的时候，楚瓷也说：“那我肯定更开心啊，毕竟那对我有好处。”
长亭脸红了，楚瓷没红，但她耳朵红了，咳嗽了下，顾自啃饼。
一时间，嘎嚓，嘎嚓声很整齐。
气氛略尴尬...又暧昧？
“对了，嫁衣是你做的么？”楚瓷说出自己的疑惑，长亭却嗯了一声。
楚瓷很震惊，“你还会缝纫刺绣？”
长亭淡淡瞥她，“本来不会，但因为你也不会，我就会了。”
那你可太会了！
这么会阴阳怪气损我。
不过楚瓷也理亏，因为前几天宗门礼阁那边通知来让她绣点什么应应景的时候，她当面绣了一块鸳鸯手帕，然后在场的通灵没忍住，来了一句还是抹布好看，结果就...他是被礼阁的人抬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