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出于报复,他把这事跟长亭说了。
新郎官忧心忡忡啊,结果自学绣嫁衣。
成果惊人。
楚瓷虽故作生气,其实心里也挺...甜的。
嗯,我一定是这个世上唯一被未来夫君绣嫁衣的修仙女吧。
界书:为什么你还很自豪的样子?
楚瓷不理他,吃完了大饼,想了下,拿出了一样东西,“你送我嫁衣,按理说我也应该送你点什么,哝,这个给你。”
一瓶酒。
世上男儿多爱酒,尤其是...
“壮阳虎骨酒?这个...”长亭念出上面的名字,忽见楚瓷慌了,迅速捂住他的嘴,飞快收回酒,面红耳赤道:“我拿错了,这瓶才是!”
要死,在中州东西买多了,好多酒一堆放着,都乱了。
她拿出了正正经经的女儿红。
长亭虽被捂着嘴,但被逗乐了,眉眼笑弯,真跟猫儿一样。
“你把手拿下,我不笑你。”
“真的?”
“嗯。”
楚瓷把手拿开,但长亭凑了上来,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
“谢谢你的酒,晚安,我的小新娘。”
月色满天轮,双影照明夜。
楚瓷承认自己那一刻被他蛊惑了,以至于走的时候,才迷迷糊糊想起来自己是准备来跟他报备逃婚的。
但摸了下额头,仿佛刚刚一瞬的温润是错觉。
她沉思了很久,最终无奈承认...她其实舍不得。
“小破书,我可以羽化飞升,但带着他一起飞升么?然后回到我的世界。”
界书:时间可以创造一切。
也就是有希望?
楚瓷一下子就开心了,回到自己房间,在嫁衣前面小心翼翼摸了好几遍,嘴里不断念叨:“等我把长亭带回去,再穿这嫁衣,我妹她肯定会酸死,让她天天笑我眼光不行!还有长亭这人模狗样的,穿西装肯定好看,对,再戴上金丝边眼镜...我要不要把师姐也带回去?让她去当明星,肯定称霸全球,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哈哈哈!!”
她越说越开心,把自己都说美了,浑然像极了任何一个平凡的小新娘,正在等待嫁给心爱的郎君。
界书却久久未吭声。
不知多久。
天牢,被吊着的谢思菱忽抬起头,睁开眼,前方黑气渗入,凝聚了一个人。
看不清样貌,只知其诡异难辨,气息隐晦。
“你是?”
嘎嚓,她的禁制解了。
这!
谢思菱错愕,现在这世上能解她禁制的好像就三人。
总不可能是楚瓷,那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不过她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她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去联系了一个诡异黑团。
“老东西,我若死,你必死,想活下去只能与我合作。”
“明日看你的了。”
——————
次日,宾客云集,云曼等人都是提前两天到的,住进天衍宗后出于礼节也没见到结婚的正主,倒是看到了全宗上下忙活不停,尤其是缥缈峰。
她时常听到同门师兄弟热议缥缈峰的女修们,各个蠢蠢欲动,她没忍住泼冷水。
“若你们想追求她们,得经过楚瓷,长亭,谯笪相思以及缥缈四个人的同意。”
众男修:“!!!”
这跟踏平魔道的难度有啥区别?
不敢不敢。
众男修一下子恹了大半,但也真出了几个勇士踊跃追求,搞得缥缈峰的师姐们颇为头疼。
不过好在今天婚礼,没人敢闹腾。
偌大的广场,宾客们整齐落座,他们很安静了,算了时间,天空东面百鸟朝凤,北面霞光万丈。
一个从缥缈峰来,一个自广陵谷来。
缥缈峰的人护送楚瓷来,缥缈上人带着楚瓷走向长亭,她感觉到后者的紧张。
“别怕。”
“不是,师傅,你走歪了。”
缥缈上人比楚瓷还紧张,被楚瓷后才镇定下来,至少没出大乱子,也终将楚瓷的手交到长亭手里。
这一次,楚瓷是真紧张了,手指都有些抖,但她依旧发现...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楚瓷感觉到长亭的手掌裹住自己的手,但有点用力。
“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
长亭的声音有些低沉,只能更加用力攥紧她的手,把她带入会场。
论身份,两人已冠绝仙门,身份地位超过当年堪称最佳仙侣的楚庄两人,在座的人不管欢喜还是不悦,都不得不认可他们的结合将是仙门历史上最大的联姻。
不比他人对此感慨,谯笪相思看着两人从前面走过,恍惚中,她有些走神。
脑海里不自主闪过一幕。
水泽湖泊,水雾迢迢,庞大而奢华的船只载着结亲的团队,她跟另一个人站在岸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那红嫁衣的姑娘,就这么离去了。
一别十数年,不复相见。
“阿寺,我想接她回来,她一定很想家了。”
“阿寺...”
谯笪相思心脏抽痛的瞬间,忽感应到天牢那边动静。
不好!
天尊亦觉察到了,目光锐利,正要出手,那从天牢中逃出来的流光竟找死一般坠落在了广场宫殿上方。
不是浑身血肉淋漓的谢思菱又是谁!
楚瓷有些错愕,这都能逃出来?这谢思菱果然开挂了!
不过今天是自己婚礼,她胆子可真肥。
楚瓷欲拔剑动手,但忽然想到自己还穿着嫁衣,如果动手见血太不吉利了。
“是你!妖女!”拓跋浩大怒,他跟天衍宗谈好后,本是打算在婚礼之后参与行刑处死此人,却没想这人竟逃出来了!
众人正欲动手,谢思菱却妖艳一笑,“你们找了万魂魔君这么多年,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吗?”
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迟疑了,而大长老等人拷问她多日,要的也是这个答案,毕竟万魂魔君实在太危险了,不找到不放心。
莫非她现在愿意说了?
但大长老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此女定要搅乱大局,破坏婚礼,最终酿成灾祸!必须率先斩杀她,永绝后患!
“她是在拖延时间,杀了她!”
大长老一声爆喝,众人攻击齐齐上去,谢思菱却是吐出蜘蛛丝形成罗网拦下,在这里,她惧怕的也是三个人。
但赶在这三个人出手之前,她笑了,“那是因为他早就被我吃了!只是难以消化,这才藏了多年。”
说罢,她一口吐出了一个血红光球,那血红光球里面赫然有个老头的魂魄。
谯笪相思心脏一顿,突对上谢思菱的目光,后者朝她森白裂齿微笑,“谯笪相思,我说过了,我有办法证明她到底是不是赤炎。”
“万魂,这世上无人再比你熟悉赤炎了,今日你我能否活着离开,就看你能否让这仙门百家自相残杀了。”
谢思菱高喊着,今天她是破罐子破摔,不然哪怕她逃出天牢也飞不出三千米就会被楚瓷长亭或者天尊一剑射杀。
唯一的可能就是——赤炎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加一更,快结局了,已经在收尾哈。感谢在2021-09-04 17:43:02~2021-09-05 01:0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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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心软
万魂魔君藏在谢思菱体内多年, 虽当年被这看不起的炼魂猎物抓住虚弱期的机会一口吞下,为后者制衡,多年来一直想逆袭, 但外部危险一致的时候,他跟谢思菱决断一样,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立即从魂魄深处逼出一道光团。
说起来, 这光团有些熟悉,带着炽热炼魂的气息,跟铜炉里面的很像。
楚瓷一看这诡异光团朝自己这边射来, 第一反应就是把长亭推开, 毕竟后者虚弱, 至于自己...她祭出双天剑正要斩断这光团, 突然胸口咒印发作。
要死!
就一下,楚瓷体内的法力全部紊乱, 整个人差点倒下,躲闪不及, 那光团直接射入体内。
“楚瓷!”
其余人见状骇然, 缥缈上人跟谯笪相思等人纷纷冲来, 天尊亦凛了眉,微抬手, 似要斩杀谢思菱两人, 但下一秒, 所出的天剑却突然颤动, 剑锋自主偏了。
因为它感应到了恐怖的魔气。
所指...楚瓷。
光团射入后,楚瓷在一瞬间就明白这并非是实质的攻击,而是当年万魂魔君将谢青辞关入铜炉后炼化她所用的魂蛭之石, 而且是最强的元石。
它也的确成功控制住了谢青辞,将她炼化成了没有人类情感的赤炎,操作过程楚瓷其实很清楚,因为她自己也干过,原理上是抽走炼化者原来的记忆跟情感,让之变成一个没有思维能力的傀儡,然后注入主奴洗脑内容...
这块魂蛭之石里面有谢青辞完整的记忆。
从前的,以及她成为赤炎之后的。
楚瓷的第一反应是抗拒,因为自保,她太清楚自己体内埋了雷,那天魔剑穿体而过,赤炎一定留了一手,这些记忆一来会引发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所以她很抗拒,但没想到第一段记忆扑面而来,她竟一时间呆住了。
同一时间,赤炎也得到界书的提醒。
界书:前尘往事不可追,炼狱归来戮仙门。
界书:一百万点。
楚瓷第一次没有关注奖励点,只知道如果她扛不住变成了赤炎,那么仙门必为她所戮,今天早上还在喜庆送她出嫁的那些人...会死。
“不!”
楚瓷痛苦挣扎,但她还是被大量的记忆覆盖。
——————
曾经的大周皇都也就是现在的焚凰城,青山佛寺,作为外藩王侯,谢氏里面得来朝拜周天子,不过那时谢君吾刚成婚,却因为体弱而修养在家,只有谢离跟她前来。
刚入都,不信神佛的她早期拜山寺祈福,钟鸣焚香,菩萨好像没理她,反而下了一场雨。
困在山寺一时半会下不去,倚着亭柱赏山海云雨时,忽听下面异响,原来有人比她还倒霉,她出不去,人家却是来时遇上了一场雨。
似有些狼狈,在小厮的小心照顾下,对方却是不拘小节,只低声说话,温润内敛,清冽如雨。
“下雨又何妨,天地朝覆尘,沐雨沥周新,不下雨,怎见这周新清脆的山色空蒙?美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抬头看见了上端崖亭俯看而来的她。
四目对视,恰逢刹那。
他忽低眉不太好意思得笑了笑,“美不胜收。”
那是初见。
后来,谢离与她提了婚约,以及婚约的好处——她的哥哥可以站起来,如常人一样长寿安康,不必忍受天下人刻薄的挑剔,没准还能有孩子出生。
孩子吗?
如果像他哥哥或者像被她逼迫嫁进来的嫂子,也挺好。
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但后来听说太子怀伤不乐意。
再后来就是王室举办的品蟹宴,这是泛舟之宴,她做了计划,买通了人,舟翻覆,同舟的太子不小心坠了水。
自小水性超绝的她跳了下去,如水沉渊一般,她见到了水下挣扎的他。
依旧四目相对。
水清透琉璃,他在水中如梦幻影,不负□□与民间盛传的:周太子怀伤宛若仙人,不容俗世。
当时她想,她一定是这世上最狡诈狠毒的新娘,明知他不会水,但仍旧算计了他。
他必须娶她,没人能阻拦这场交易。
婚约成了,他果然冷待她,两人一年有半年是冷漠的,但也有另外半年...难以克制。
他会在起来的大早上对她冷脸,下朝后又迫不及待赶到她这,整夜整夜不肯走。
数不清的偶遇,忘不掉的缠绵。
若是办公,要她读给他听,若是休沐,打着嘲讽瀚海无山林景苑的名义带她四处游玩。
你看,他那么不喜欢她,不喜欢到无妾无陪房,甚至连母马都不愿意骑了,她却觉得他很好。
其实也不是不愧疚的,所以在他指出她当年算计并要将她送往山寺囚禁之后,她在下雪的院子里坐了一夜,自觉自己也没吃亏。
至少哥哥那边是好的。
所以她第二天就按时上了马车,只是回头朝他笑了笑。
“怀伤,若是不再见,彼此莫要惦记了。”
他们彼此默认绝情,不再纠缠。
他冷眼看着她走。
但没多久,雪还没停,骑马疾奔赶回城的她看到他的尸体躺在冰雪融化的台上。
他双目睁着,那么冷,如当日送她走一样,但原来有泪,带着血。
后来...十年囚困,每一次屈辱余留下的都是她的茫然。
她在想——也不知他躺在哪里,若是远一些就好了,大概听不见姬无道的污言秽语,不知道他的猖狂,也看不到曾敢跟他这位太子针锋相对互相算计的太子妃如何凄惨。
她也用了十年去想,他为太子,帝王位唾手可得,何必如此?
她不是不怨不恨他的,因他,她的哥哥嫂嫂陷入险境,让她因此求死不能,可他已经死了。
她也曾想如果当年在山寺那边她没有回头往都城跑,而是跟着明将军他们逃走,或者干脆死在她父亲派来暗杀她的死士手里,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其实不会,谢家若被封,迟早被查。
谢无道要的是活着的她,她是最好的谈判条件。
而谢家的血脉秘密不能为仙门乃至魔道所知。
再后来,她在铜炉里看到了兄嫂如何而死,摒弃人性成了赤炎,密谋多年,终于把仙魔聚于一地,杀万魂,杀魔耶,重创仙门,屠戮四野,但所有的畅快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飞灰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