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容貌不一样，可我还是认出了你。
太子怀伤。
让我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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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若光影，或截断，或拉长，可以出现或消失，但永远不会停顿。
世人见到光团入楚瓷体，且天剑调转方向的时候，一切都往不可控制的方面发展。
谢思菱跟万魂魔君被包围，重创中，谢思菱抬头看到站着的楚瓷身上不断释放出的气息，她笑了。
原来如此，她果然没猜错。
“楚瓷！！”有人呼唤。
但她站在原地，四目恍惚，看不清一切，只是按住了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
长亭冲上来，楚瓷瞳孔涣散的焦距终于回归了，转头看着他。
天尊忽然怒喝，“长亭，让开！！”
但慢了。
她右手举起，双剑融合，于掌心凝长。
一剑穿刺，完整刺入了曾经的焱咒之处，穿心而出。
大长老等人都被惊呆了，缥缈上人等人面色惨白。
“楚瓷！”
“楚瓷师妹！你醒醒！”
“天呢，她被赤炎夺舍了？”
长亭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再看向楚瓷。
不是楚瓷了。
她的眼神，语气，乃至气息都在变。
她不是一开始就在她体内的，也不是刚刚才觉醒的，也是某一天。
明皇谷那一天，她的血肉真正进入躯体，魔剑入体那天开始留魂念。
直到今天，魂体真正苏醒。
而她在笑，笑容倾城，宛若神明降临人间，将喜怒哀乐焚烧成灰。
“好久不见，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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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脉迅速断裂，躯体不断被焚烧的长亭艰难抬手，手指轻轻落在楚瓷的眉心。
他什么都没说，但天尊一剑落下，楚瓷直接拔出剑，剑锋带着血，溅了她一身，依旧滚烫。
楚瓷看着他的躯体倒下，一寸寸化为飞灰，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轰！！
整个广场为魔气狰狞呼啸，滚烫的焱流席卷，万千宾客匆匆飞起，谢思菱跟万魂魔君打算趁机逃走，但一条火舌窜来，万魂魔君被缠住，他面目狰狞，抓住了谢思菱，后者果断斩断了自己的腿，断腿欲求生，但四处呼啸来的火舌将她缠住。
她被焚烧的时候，看到纯魂魄体的万魂魔君发出惨叫。
一个铜炉出现，将他吞了进去。
它被修复了，在赤炎觉醒的一瞬间，它就被强大的魔气给修复了。
赤炎挡下了天剑，释放火海，所过之处，修士哀嚎。
“孽障！你连往日同门都杀！”
天尊怒喝，她却没反应，既不辩解自己是赤炎，并非楚瓷，也不说自己为何而杀，毕竟她连长亭都杀了。
只是探手一招，远方魔剑越万里山海，一剑过苍穹。
嗡！！
剑戾嘶鸣，万魔朝宗！
仙门所有剑修的剑都自动封剑。
天端焚烧不尽，一片赤红。
她归来了，一身红嫁衣，美得似仙神，却将炼狱带到人间。
第148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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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到底有可怕, 她为何可怕，没有人真正知晓，因为遭遇的都变成了死人。
比如魔耶, 比如被打爆虚弱到被谢思菱吞下的万魂魔君，比如许许多多被她残杀的人。
但很多人都以为天尊可以灭赤炎。
原来不能, 因为她有双天剑在手，还有魔剑在手。
修仙界最强的三把剑尽在她手中。
而楚瓷主修仙道, 赤炎主修魔道，魂血肉合一，现在的她比当年还强, 强到不可匹敌。
所以...天剑被斩断的瞬间, 所有人都倍感绝望。
砰！！！天尊被打得半跪在地, 魔剑力压, 而双天剑形成天空剑阵，化作无限剑流疯狂撕裂天尊的道体。
天尊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当年本就强得不可思议的赤炎如今怎么可能比当年更强。
几乎让他无还手之力，难道说她的体质就那么特殊？
谢隐...谢隐的血脉, 不可能啊。
轰！天尊吐血, 且双腿尽断的时候, 其余人更犹如在地狱。
天尊若败，仙门必灭, 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师傅！！”大长老等人终于坚定了杀心, 全部锁定赤炎出手, 连缥缈上人都红着眼祭出了缥缈剑。
数剑合一。
赤炎一甩手就将这些飞剑全部打断, 魔剑一转，再次刺下。
天尊抬头，看到前方一个黑影扑过来挡下...
扑哧, 剑插入。
躯体为魔气呼啸撕裂，伤口变大，鲜血飞溅。
长亭的血被另一个人的血覆盖了。
同样温热，却又很清凉。
赤炎的脸忽然就呆了下，眼前略清晰...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十几分钟前还带着她从缥缈峰到白帝峰，要带她成婚，一路都在安抚她别紧张，但自己更紧张。
她早上的时候哭了，眼睛很红，但还是带着笑，替她整理了下衣领，检查好嫁衣，代替她的母亲梳了头发。
当时镜子里，这个宫妆妇人的脸依旧严肃，但眼睛很亮，满是柔软。
回神的时候，痛苦不断蔓延，两种魂念，两种力量反噬，她清醒了，但缥缈上人双目含泪，问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卧底？双面卧底？谢青辞？赤炎？还是那个顽劣刁钻不肯服输但心里极善良的傻姑娘？
缥缈上人不是傻子，终究透过很多蛛丝马迹，也反思了往日被蒙骗的困顿，于此刻确定了什么。
楚瓷嘴巴微张，想说什么，但入目满是大长老等人的憎恨，以及他们的攻击，喉咙一时卡住。
突然，身后一把剑刺入，很冰凉。
这一幕，比刚刚更令人窒息。
缥缈上人用自己的死，谯笪相思用自己的剑终止了这一切。
阻止了赤炎的屠戮。
那现在这个人是赤炎还是楚瓷？
她低头看了下剑锋熟悉的冰雪，它被炽热的血融化了，抬起脸，背对着握剑之手不断颤抖的谯笪相思，也对着正在死去的缥缈上人轻轻说。
“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后她扣住缥缈上人的肩膀，将她推给身后的谯笪相思。
天尊已经站起，重聚天剑...
楚瓷上前，操控魔剑最后一次攻击。
某种时刻，当攻击强到一定境界，它是没有声音的。
号称无声的毁灭世界。
核弹，原子弹等等，你看到的可能只有黑白。
或者灰。
灰是毁灭的真正颜色。
尘埃落定。
谯笪相思抱着缥缈上人倒地的时候，转头看到楚瓷一个人静静站在废墟中心，不远处被斩断一臂的天尊奄奄一息，其余人各有重伤，只要她再出手一下，比如再放出她体内的焱流...所有人都得死。
皮肉残缺，焱流烧灼，她低着头，眼睛落下来泪来。
“我只是想回家。”
“跟她一样。”
谯笪相思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此前握剑的手生疼，疼得她想哭，她想起来过去，可怀里的缥缈上人尸体渐渐冷了，四周都是重伤垂死的同门。
她动不了，困在了这一生跟往事的囚牢里，一身的血腥，只能低头落下泪来。
为什么会这样？
天地宛若昏暗，天空乌云沉闷，雷霆打着，渐有雨来。
尘埃落定了吗？
可为何火还未熄灭。
“她还没死！”
“杀了她！”
九幽宗主等人靠近，欲攻击楚瓷，谯笪相思挣扎着要起来，但是突然，他们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风来，风带着诡异的腥气。
天尊最为敏感，面色变了，第一时间看向中州。
他们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低唱声。
那是瀚海的小调，来源于海边，但没人知道人类渔民是怎么诞生这首歌的。
那是瀚海中某种生灵的歌，名为家乡。
天尊变了的脸色越来越沉，甚至眼里闪过某些恐惧。
楚瓷也有些恍惚，这个调子她听过，隐月楼那会。
她站在火光中，转过头，看到了中州的方向...她看到了焚凰城一座高塔，塔内妖气冲霄，因为里面一个水池里水体凝聚，一个人从池中走出。
锦衣白袍，头戴金冠，偏头朝她轻轻一笑。
一刹那，刹那瞬移。
他出现在天衍宗广场下的长阶之下，身后跟着一群人。
那是一群妖，也就是异种，各个精兵强将，法宝强横，妖气凛然。
而他，平静自若，双手负背，慢吞吞一步步走上台阶，每一步都带着可怕的妖气，压制了这里所有人的法力。
他的样貌介于妖与神之间，每一寸皮肤都近似苍雪，但也没有任何血液痕迹，也没有心跳，来得无声无息，举世寂静。
陪着他的也非陌生人，而是一个熟人。
“金目尊者。”
“百宝斋。”
众人都呆滞了，比楚瓷变成赤炎还要震惊。
长亭是太子怀伤，还是异种妖族，而天下第一有钱的百宝斋也是他的。
眼看着才被赤炎插死没多久的长亭卷土重来，还宛若王者降临一般，谁还看不出这就是个局。
他利用了所有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局面，重创仙魔两道，现在他携妖道而来，整个天下都将在他脚下。
吐着血的通灵抱着肥鸡，就一个念头：这年头的妖孽天才都这么不务正业的么？不好好修炼羽化飞升，非要练演技，还一个比一个能演。
马甲一个比一个多。
天尊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看着重新出现的男子，他知道此人是谁。
“怀伤，亦是长亭。”
“那么怀伤又是谁?你为何做这些事？”
长亭看了他一眼，“我是谁，你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吗？现在的你一定很害怕吧，身上的诅咒可隐隐作痛？可想要吃些什么来减弱痛苦？”
“当年是你，魔耶，还有谢隐三个人多不可一世，现在也只剩下你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长亭伸手按住九幽宗主的脑袋，“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公理，人族跟异族之间也不过是弱肉强食...”
一用力，那好看的手指捏爆了一个合体期的脑壳，脑浆崩裂，他把尸体随手扔给一头张开嘴巴的妖族，后者一口吞下，大肆咀嚼，在场原本还想挣扎反抗的仙门众人全部瑟瑟发抖。
长亭目光扫过拓跋浩大长老等所有人，微微一笑：“如今的我，深以为然。”
通灵差点吓尿了，抱紧了肥鸡，肥鸡也吓坏了，弱弱对着那些异族说：“我跟你们是同类...别吃我，吃抱着我的这个胖子，他肉多。”
呸，叛徒！
天尊面色沉郁，垂眸，忽然抬手朝不远处的楚瓷射去一剑，长亭迅即探手捏碎这把小剑的时候，天尊已然呼啸而过，他趁机卷走了两个人。
谯笪相思跟谢思菱。
大长老等人简直要吐血了。
十几分钟前天衍宗还三巨头林立，眼看着要比以前鼎盛期还要鼎盛，现在就一个个以火箭般的速度塌方了。
暗地里的杨旭自认是个小人物，但他再次确定自己当年不入天衍宗是对的，这所谓第一宗门，特么的就是一个筛子山啊，里面各个大反派，地位越高越反派，太恐怖了！
尤其是天尊，大长老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三观已毁，好多人道心摇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阶下囚。
所有人都将成为他掌心玩物。
不过奇怪的是他看着逃走的天尊，并不急着追赶，反而抱住了因为谯笪相思被掳走而吐血倒下的楚瓷，一手抚住她的脸。
“你跟三百年前一样，都在该最狠心的时候心软。”
“阿辞，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
她没说话，只是闭上眼，倦怠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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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僻室内，醒来的楚瓷尚且昏沉，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但她没有执着起来，只是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屏风。
这里是广陵谷，她知道，好像一切都没变，回到了原点。
门推开了，药味很浓。
长亭踱步进来，看到她醒来后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将药送过来，她撇开脸，但他不笑不语，捏住了她的下巴，没用太大力气就将她脸掰了过来。
“我知你现在恢复记忆，纵然不是赤炎，却也是楚瓷，亦是谢青辞，但不管是谁，都该为了活下去而受些委屈，哪怕再讨厌我，也得把药喝了。”
她瞧着他，“只是讨厌？”
“如果没有力气对抗，那就没有任何区别。”
他现在再不是懒猫了，而是阴邪不定的妖王，她却仍旧没动，也任由他捏着下巴。
长亭也不生气，只是试图让她喝药，“若是楚瓷那臭丫头，该是再怎么讨厌也会为了保命忍下，看来你现在性格主导以谢青辞为主，这般冷淡。”
的确，楚瓷天性不是一个冷淡的人，但谢青辞是，自打小开始就是在碎渣里面找糖吃的孩子，怎么可能像楚瓷那般乐观。
“她是我跟赤炎最想成为的人，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且还有归家可期，所以最幸福。但本就是一人，毫无区别，倒是你，刻意将我们区分，不过是以为往事可追，一切都可以挽回，可以回到原点。”
都是她的灵魂，不同的环境不同的阶段，于她没有区别，只看记忆的容量如何。
“要么，你想回的不是原点，而是赤炎。”
谢青辞静静看着他，一阵见血：“你主导这一切，想要我变成赤炎，替你杀天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