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翻转了,现在是齐越骑虎难下。
但也不难选择。
“楚师妹放心,此次任务,责任全在那隐蛇怀有异心,且任务亦是不详,变故不在你我两个小卧底可控之内,虽说结果不如人意,但我想魔君大人会谅解的。”
一下子说话就好听了,果然啊,人都是贱的。
“他自然会谅解,因为我也不是完全无所得,那本书损坏的时候,我记住了两页内容。”
当时破坏的书页乱飞,其中若有《怀庚子记》,距离最近的楚瓷看到也不奇怪,因为便是当时在附近的他也伸着脖子努力去找书页内容,且总有遗憾,因为当时纷飞的书页基本都烧没了。
齐越眼睛一亮,若是记住了一些,那么这次任务,他们两个没准还是可以交差的。
至少将功补过一些。
四目相对,齐越的眼神变得分外温柔,宛若老母亲般慈爱。
楚瓷一如既往冷漠骄横,“去,给我拿纸笔。”
将内容描绘后交给齐越后,门窗关上,楚瓷许久没起身,似陷入沉睡,其实小半个时辰后...屋顶上透过瓦片缝隙蛰伏偷窥的黑猫眨眨猫瞳,闪入黑暗中。
他这次一走,楚瓷才睁开眼。
这小黑鬼,还挺贼。
若非界书提示卧底范围的消息还存在着,她都不知道他对方并未离开。
此刻楚瓷才半坐起来,靠着枕头,慢吞吞从储物袋拿出一本书。
略有破损,但内容大概完好。
赫然是《怀庚子记》。
很显然,卑微苟且的菜鸡小卧底把魔宗想要的东西给“黑”了。
“让我看看你到底藏着什么好处跟秘密。”
楚瓷缓缓打开了它。
第19章 隐脉(下章入V,求订阅)
书翻开了,其实这不是楚瓷第一次翻开这书,当时她随手看了两页就拷贝修改给了魔宗那边,其余的倒是没多看,现在这随手一看吧。
两个男的一前一后上下交叠...下面那个好像跪趴着,上面那个用两只手撑着对方的肩膀,然后...
楚瓷当时就:“哎呀,这什么破书,太过分了!下流!”
嘴上这么说,却没合上书或者翻到其他页,反而拿近了一点看。
界书:你拿歪了90度……。
咦?楚瓷转了下书,哦,不好意思。
是两个男的盘腿坐在床上,后面那个在给前面那个输法力吧。
大概是有点尴尬,楚瓷翻到其他页,看了一会,一本正经转移话题:“难怪当时找不到它,这书有点无耻啊,表面书名是《五禽戏》,真正的书名却在内页,不过这书里面竟藏着当年万魂魔君的秘修仙府之地所在地图。”
楚瓷此前就翻过这本书,以前看不出虚实,是因为它是完好的,为隐蛇所控,就算有人翻到这本书,看到的也只是低等功法五禽戏,可它被禁术所溃,隐蛇又挂了,自然所有隐藏秘术都消散了,露出了真正的内容,所以她给齐越的那两页内容也是真的,只是并非核心。
而且更改了一些。
打发了人,魔宗那边什么反应,就看他们是想继续利用她,还是冒险暗杀了她进而损失其他卧底。
楚瓷不做他想,把这本也不是很厚的书内容全背下来了,本来想烧毁,连灰烬都埋在花盆土壤里自然分解,免得被人查探到。
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多年养出的习惯。
但指尖点了火,却忽然停下了。
“奇怪,如果有地图,背下来就是了,那隐蛇总不见得记不住,非要契着这本书,想必是它被本身就另有重要作用。”
楚瓷怀疑了,反复翻看,却没能看出什么猫腻。
这就是一本书啊。
骤然,她想到一件事,一件她已经接触过的事。
“小破书,它不会也是一件法宝吧,像你这样。”
界书:不,它不配。
界书:永远比不上我。
嗯,这口气...比不上?所以果然有蹊跷!
楚瓷主动尝试去契约它。
这么危险的世界,动辄要她死,要想不死,反而得富贵险中求。
半个小时后,脸色苍白,体内法力、精血跟精神力几乎被掏空的楚瓷手中的《怀庚子记》已经不见了。
它现在位于她的金丹之中。
果然,此书有灵。
“难怪那隐蛇不肯离开,因为他与之契应后却不能得到它的认可,根本没法带走它,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祭炼,想要有朝一日得书又得宝藏,而这书突然暴露,是因为它接触到了谢思菱,想要认主她,这激怒了勤勤恳恳的隐蛇...一番猛如虎操作后,他挂了,谢思菱重伤了,同样受创的《怀庚子记》也扛不住我的炼化。”
人间惨剧啊。
楚瓷默默为隐蛇点了一排蜡烛。
界书:但你的资质太差,就算它重创虚弱,也不愿意认你为主。
界书:你得努力祭炼它,越早认主,越不容易暴露。
楚瓷:“你能帮我遮掩它在我金丹的秘密?”
界书:能,但前提是你的金丹不能破损。
所以时间是有的,但也怕意外,因为这本书已经被重创,比隐蛇祭炼的时候难度小了太多太多,现在她祭炼的进度大概在五分之一,应该指日可待。
书的事情捣鼓好了,现在得弄弄她的脑子了。
提升资质固然迫在眉睫,不然她的任何进步都是别人怀疑的疑点。
楚瓷摸了下额角的伤口,眯起眼。
——————
“近些时日魔教那边小动作频频,卧底层出不穷,本以为大多数是些小喽啰,眼下却一再出了元婴期的,更有隐蛇这样的护法,在抵御外敌之前,我不希望内部还出了问题。”
缥缈上人正吩咐谯笪相思跟揽月两个弟子吩咐近些时日严加戒备,也要盘查各处,洞察是否有卧底深藏。
换做其他峰,基本所有弟子都会抗拒查卧底这种事,因为会有不被信任感。
可在缥缈峰不会,此刻连性情最温柔的揽月都未曾为难,只是下意识看了下谯笪相思,但在谯笪相思看过来前,她很快回避了目光,低声应下了。
这涉及一些旧事。
缥缈峰曾出过叛徒,还跟谯笪相思有关。
谯笪相思好像不太在意搜查内部的事,在揽月下去后,她说道:“关于那本书《怀庚子记》,徒儿清点过,当时三个书架损毁书籍无数,其中三十五本焚毁而尽,并不能确定其中是否就有《怀庚子记》,而从当时禁术能破坏《怀庚子记》来看,焚毁它也并非不可能,起码从伤害力来说是可以办到的。”
若非真正损坏,与之相契的隐蛇也不会遭受重创,更别说后面被楚瓷他们抵御,坚持到她跟木山赶到。
缥缈上人微颔首,问了谯笪相思另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大长老也问过。
“你觉得《怀庚子记》被毁后,那隐蛇所受重创是彻底反噬,还是相应程度上的反噬?”
这个问题直接针对了《怀庚子记》是否被彻底毁灭的事实。
若是隐蛇当时所受的伤害并未达到彻底反噬,那么这本书其实根本没被损坏,可它又确实不见了。
那就是被人藏起来了。
那么当时在场的一定还有魔教之人。
面对同样的问题,谯笪相思的回答一样,“弟子赶到时,木山师兄已从三楼下来,替楚瓷师妹挡了隐蛇的魂魄上身,又出了一剑,而隐蛇随即裂魂逃出,当时弟子遇上的便是他残缺的魂魄,已然虚弱,真让弟子去判断他原本的伤势,怕是有些不准。”
“但弟子后来询问齐越他们得到的说法,在那禁术爆炸后,场面混乱,隐蛇暴怒之下突袭重伤的楚瓷师妹,当时尤有几分凶猛。”
也就说,当时那本书很可能并未被彻底损坏,只是受创,所以隐蛇遭受的伤势并不致命。
缥缈上人神色幽深了,跟谯笪相思师徒对视,却很快撇开话题,“大长老那边会有说法的,不过楚瓷能用出大焱剑...”
这时候提及楚瓷,说明缥缈上人并未怀疑楚瓷。
突然想到谯笪相思以前素来不喜楚瓷,缥缈上人也便不说了,她却不知谯笪相思走出屋子后,看了一眼楚瓷所在的小院方向。
的确今非昔比。
她正要走,忽然觉得不对劲,那小院屋瓦上竟覆霜了!
——————
大长老自然会调查,从当时在场的每个人,乃至于躺地上的都被深入调查过,徐承睿跟谢思菱更是被单独先后召见过。
肯定先从别人嘴里问过,再问本人,两人基本都很紧张,但最后还是安然出了大长老的办公室。
大长老刚坐下,天剑峰的峰主就从后面屏风走出来了,道:“看着没什么问题,徐小子无非剑法进益过快,有几分玄妙,必有修行秘密,但那谢思菱我却看不出来。”
大长老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女儿家的心思,你便是剑道再高深也看不明白的,换缥缈师妹还差不多。”
“缥缈?算了吧,她比我更像男人。”天剑峰峰主嘴上刻薄得很,也抱剑提了一句:“昨日通灵的头发被烧了,你不知道吗?”
大长老:“...”
这还真不知道,难怪这几天通灵上人都没露面。
“关于这徐承睿,你如何打算?”男主的光辉被楚瓷持续性嫉妒,别人自然也不瞎,不管有何秘密,也确实是个剑道奇才,大长老也是在征询天剑峰峰主的意思。
“收呗,但现在不是内门收弟子的时间,等他来找我,我顺势收下就是了。”
其实天剑峰峰主亦觉得惊艳,只是他于剑道比较正统,修剑先看根骨,再看悟性,最后看努力。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现实,没有前面两个因素,最后的努力就是呕心沥血数千年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当然了,也活不了数千年那么久,卡在境界上迟早老死,都不给你坚持的时间。
不然这世上哪来“白发练气叩死仙门”,“三百年金丹无缘元婴”的故事呢。
以他对徐承睿的调查,这小子起初的根骨以及悟性好像并不是很出挑,说他努力也不见得,外门对他的印象多数是周旋在某个大小姐跟某个师妹之间的破事。
今天让大小姐不要纠缠自己,明天就是替小师妹去山里采药。
当然了,没资质没太努力但就是出息了,这也是人家的本事,所以天剑峰峰主还是看得上的。
大长老对此也不多说,正要赶人走,后者忽然又好奇问了一句,“楚家那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句话,大长老目光一厉。
天剑峰峰主心里惊了下,讪讪,“不是我探问,委实是其他人也惊讶,当年楚阳夫妻呕心沥血都没能让那孩子榨出点灵性,俩人心境都崩了,我也上手教导过,差点让我绝了教人习剑的勇气,怎得一下子就用出了大焱剑,我去看过那剑痕,很漂亮,若非苦练多年,便是灵性一剑,以小窥大,比那姓徐的更见剑道悟性。”
悟性跟资质是两回事。
“这是偶然吗?还是孩子换了人。”
说到换人,天剑峰峰主眼底闪过杀意。
“我查看过三遍,缥缈也查过她好几遍,我们也一起看了她在楚家宗祠的命牌,都没问题。”
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天剑峰峰主这才松开了剑,“那就奇怪了,莫非真是情爱使人堕落,又使人通透?”
找对象就这么重要么?
影响力这么大。
“大师兄,你说我这些年剑道卡住了,是不是因为缺个媳妇?早知如此,年少时就不该故作清心寡欲,早些接受那些爱慕我的女修就是了。”
大长老:“...”
我看你是缺个脸。
他冷着脸,还打算教导下天剑峰峰主,忽然得到缥缈上人的传音,心念微窒,不动声色赶走了天剑峰峰主,后悄无声息前往了缥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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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男人大彻大悟专业户又一次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冰霜覆体,寒气渗人。
整个屋子都森冷得很。
缥缈上人跟谯笪相思刚赶到,前者不急着进去,反而第一时间用术法封锁了小院,乍一看与平时无异,这导致了谯笪相思先进去,然后缥缈上人就听到了自己那素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得意门生倒抽一口气。
她一看,哦,又被吐了一身血。
第三次了,呵呵。
谯笪相思还是在给楚瓷输灵力,还是在输灵力的时候被吐一身,她也只是抽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
她没打算用手刀,因为师傅在。
缥缈上人过来了,查看楚瓷的身体。
楚瓷已经没有神智了,昏迷不醒,躺在那跟个冰人似的。
之前的寒气应该很弱了,她按日子给她调理,剩余的那些怎么会忽然爆发?
缥缈上人不明情况,也不急着动手,她已经预感到这个徒弟身上有秘密,并不能照常处理,否则必有大患。
“相思,现在听我吩咐,法力控制柔软一些,过她身体每一处,跟着那些寒气,看看它们去哪个地方。”谯笪相思点点头,灵力游走很细致,而缥缈上人虽早知道以前寒气侵袭楚瓷脑域,但不确定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所以得排除其他因素。
很快,谯笪相思的灵气追踪寒气,而缥缈上人的灵气却追踪她的灵气,两层探查最为谨慎。
半个小时后,缥缈上人最终锁定了楚瓷的脑袋。
谯笪相思:“师傅,这里我没把握。”
脑袋这个地方,轻易不可触及。
她还没到完美掌控的境界。
“我知道,你收吧,换个人来。”
换谁?谯笪相思看到大长老进来,松一口气,当即收手,也果断离开房间回自己拒所清洗换衣。
跟楚瓷的关系还不至于让她容忍这样的难受。
大长老进来,两人联手搜查,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就是因为搜查不到才恐怖。
“寒气,最终都消失在了这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