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瑞曲有银票
时间:2021-09-22 08:33:31

  青衣人上前几步,接过看了看:“一百两?”
  何大搓着手干笑两声:“就、就这么多了,求好汉宽恕几日,等我把那兔崽子给卖了,便有钱了!”
  青衣人笑着打量了下男童:“这孩子能卖一百两?”
  卢氏捂着心口惊呼:“当家的,你输了多少钱?”
  “吵什么吵!闭嘴!”何大瞪眼。
  今儿他本打算喝点酒便回,可同馆的酒友怂恿他去赌坊走一趟。
  他也正好瘾起,便跟着去了。
  初初开始时他盘盘皆赢,手气简直像抹了油似的顺,不多时手里的钱便翻了几番。
  可谁又会嫌钱多?
  见手气这样顺,他自然迟迟不肯收手,且还越押越大想着能博个上千两就算球。
  但令他没料到的是,便在快要赢满千两时,气运却似是贴了顶撞折了骨头似的,开始接连手滑。
  赢得有多快,输得就有多狠,没多久就输了个底儿掉,还倒欠了二百两银子!
  这时他才惊觉那庄家手上有鬼,奈何真金白银砸下去,赌坊又岂是他讲理的地儿?拿不出钱,就得砍手抵债,便在他闹腾间,幸好遇这二人路过,垫钱救了他一命。
  若非这二人,他这双手早便落在赌坊了!
  何大赔着笑道:“我早便打听过了,这孩子生得还算招人,若卖去做侍倌可以抵三十两银子,剩下的七十两您容我再凑凑。我这婆娘应当也能卖个几十两,就是她年纪大了又生养过,许要转几个地方议议价儿……”
  “当家的!你说什么?”卢氏拔高了声音,吓得心口乱跳。
  “吵什么吵?”何大紧着眉嘶骂道:“实话跟你说吧,开年我就在给你们娘俩找买家了,要不是铺子一直腾不出去,还容你们呆在这儿?”
  闻听此言,卢氏如遭雷轰电掣。
  过了会儿,她如梦初醒般扑向何大,厉声道:“你把钱给我要回来!我不跟你了!我要与你这没心肝的和离!”
  “嫁了老子就是老子的人,和什么离!”烦不胜烦间,何大伸脚便踹得卢氏身子向后一滚。
  “嘭”的一下,应是脑袋撞到堂柱,当场晕了过去。
  “阿娘!”男童的眼泪迸了出来。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竟握起手来去捶何大,嘴里哭嚷道:“阿爹坏人!”
  “小免崽找死!”
  冷不丁挨了几拳,何大转身一把将儿子拎在手里,右手高高扬起。眼见便要落在男童脸上,忽觉一道疾风刮过耳畔,右手一阵剧痛,腕子像折了一般齐根而断。
  断掌与血同时落地,何大也倒了下去,蛆一般疼到抽搐。偏生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在地上蹭得窸窸窣窣的,愈发痛得阵阵痉挛。
  一个晕倒,一个无声,加上个吓得差点闭了气的小孩儿,这后堂一时陷入诡异的静寂。
  便在这静中,窝角廊下的男子走了出来。
  不仅裹着披风,还戴着兜帽,似是极怕冷,又似是夜行中的旅人。
  那人缓步走到男童跟前蹲了下来:“怕吗?”
  声音含笑,似是安抚。
  男童眼里带着一泡泪,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那人弯了弯唇,自袖中转出把匕首,除了鞘后,再将刀柄递于男童眼前,温声道:“杀了他。”
  男童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吓呆了。
  那人似恍然未觉,仍是笑:“你不杀他,日后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男童没有说话,像是吓得声音窒息住,堂中只听到他不安地抠衣裳的声音。
  “怎么,下不去手?怕什么?怕良心难安?怕被你娘亲责骂?怕他死后化作厉鬼入梦夜夜扰你不得好睡?”那人说着这些令人胆气生寒的话,声音却春风拂槛般,盈溢着温柔。
  男童将手背到身后,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带着哭腔呜咽道:“我怕……”
  “下手就是,说不定……他不是你亲爹呢?”那人弯了弯唇,站起身来,半圈住男童,将匕首塞到他手中:“来,我教你。”
  何大已被那青衣人踩住,压根动弹不得。
  那人带着男童到了近前,抬起那刀尖划到何大满是冷汗的颈间:“这里……”又向下,游移到左边肘间:“或是这里,都可以。”
  他的声音极轻极慢,如清渠缓流,教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
  可他的手,玉骨般冰凉。
  被这凉意激到,男童抽泣起来,身子连连后仰:“我不敢,我怕……”
  胡乱挣扎间,他的手碰到身后人的兜帽。
  兜帽被撞落,一张清风玉雪般的脸露了出来。
  捉住不停想退的男童的手,那人循循善诱:“别怕,我也杀过。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踩住何大的吴启心中一凛,脑皮子都紧了紧。
  他、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主子是说……他也杀过?那他嘴里的,是老伯爷?
  像是耳边炸了个哑雷,吴启无声地吞了啖口水,竭力镇定。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该问的,绝不乱问。
  这头吴启眼观鼻鼻观心,那厢,裴和渊温柔有力地握住男童的手,蛊惑般低哄道:“你不杀他,他日后还是要卖了你和你阿娘。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摆脱他。”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安全了……”
  “杀了他。”
  昏暗的壁影之上,瘦弱的小臂被另只手捉着,慢慢地,越抬越高,等到肘节都向后弯时,猛地向下一刺——
  雪白的匕首银光闪过,晃得人胆气生寒。
  切的是喉管,只闻“噗”的一声闷响,几簇血液溅起,喷到了人的脸上。
  腥热,鲜红。
  裴和渊接住怀中软倒的小小身躯。
  在下手的那一刻,男童已吓晕了。
  将人放在地上,裴和渊起身掏出巾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一边欣赏着何大突舌暴眼的死态。
  摇曳的烛影在裴和渊那双清眸中,散成熠熠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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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掉了披风,裴和渊轻手轻脚进了客房。
  正想除去身上衣衫时,榻上熟睡的人转了个身,拿手背擦了擦眼,迷糊道:“夫君,你方才出去了?”
  怕寒气凉着关瑶,裴和渊三两下剥去外衫,上前将人揽住:“吵醒你了?我头有些痛,便让吴启给我煎了些药喝。”
  “头痛?”关瑶睡意渐消,连忙问道:“那夫君现下可好些了?”
  “娘子这般关心我?”裴和渊忍不住凑过去嘬了关瑶一口:“我好多了,娘子莫要记挂。”
  比起头痛,另一种痛才叫他忍得他浑身骨头都难受。尤其是对着这么个娇娇娘子时,岂是亲亲抱抱能忍得了的?
  奈何娘子月事在身,他还是逃不过泡冷水浴的命,只能揉揉娘子发丝:“你先睡,我很快回来陪你。”
  待要转身,衣袖却被拉住。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关瑶直起身来去嗅裴和渊,半晌咕哝道:“怎么好似,有股血腥味?”
  裴和渊面色一变。
 
 
第24章 第二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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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微蜷, 裴和渊旋即笑着调侃了句:“是么?难不成我也跟娘子一样,来了月事在身?”
  见关瑶还拉着他衣摆在嗅,毫无前兆地, 裴和渊倏然欺身上前, 与榻边的关瑶鼻尖互抵, 唇距她仅半指之遥。
  关瑶吓得摒住呼吸。
  “为夫日日与娘子在一处,身上沾惹的都是娘子的味道。娘子凑得这般近, 到底是想闻我身上的味,还是……想与我共浴?”静夜之中,郎君清磁般的声线磨人耳扉, 惹人筋麻。
  即便适应了些, 可这种脱口就来的撩拔,关瑶还是险些没能招架住。
  便说在马车里罢, 以前跟自己坐同一侧都不情不愿的人,现在不仅要坐在同一侧,还要抱着自己坐到他腿上。那两只手在她身上游移着, 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仅与她形影不离,更爱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那本就炽热的目光落在她前襟时, 都是愈加亮上几个度的。
  每每看到那样的夫君, 关瑶就感觉自己遇上一头被关久了的恶狼,恶狼眼中催动着令人肝颤的流光,好似时时刻刻在忖度着怎么吃她, 从哪里下口,又要吃多久……
  想到这里, 关瑶不由打了个寒噤, 连连否认道:“我今日已沐浴过了, 而且大夫说过,身上未干净前不宜多沾水……我,我就不陪夫君了。”
  裴和渊无声闷笑,看娘子睫毛乱抖,犹如受惊发憷的鹿儿一般,当下爱怜道:“夜露寒凉,且为夫用的是冷水,怎么舍得让娘子陪?乖,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关瑶二话不说,立即躺回榻上大被蒙头。
  被这么一打岔,已将方才的异样忘了个精光。
  见这速度之快,裴和渊挑了下眉梢。
  竟这般怯弱,当初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去那榜下捉他拜堂?
  莞尔间,裴和渊抬臂嗅了嗅自己的衣衫。
  鼻子这样灵,看来他以后行事,得更隐蔽些了。
  冷浴过后,温香满怀的裴和渊,却做了个积年旧梦。
  一跛一拐的恶汉子,布裙荆钗的软弱妇人,还有个齿疏发秃的老妪。
  打骂声、哭喊声、求饶声与苦劝声,是让那梦嘈杂的主要原因。
  多年不发这样的梦,裴和渊以为自己早便习惯,谁知还是睡不安眠,才闻晨鸡漫唱,他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现怀中人也醒着,只那视线……
  “在看什么?”裴和渊闷笑出声。
  关瑶吓得立马抬头,撞上双溢着笑意的眸子。
  “娘子在看什么,这样出神?”裴和渊再问了一句。
  欲言又止半晌,关瑶还是吞吞吐吐道:“夫君,你……”
  后头委实说不下去了,她脸儿爆红,眸中虽有震惊,却更有着明晃晃的好奇。
  裴和渊笑着,眉宇间沾了挑逗之色:“我还道娘子已见惯了。”
  关瑶有些发窘。
  在伯府里同榻那几夜,都是她扒着他睡,他又比她要起得早,哪里看过这样的盛景?
  要是早看过,她也就不怀疑夫君有隐疾了。
  她夫君明明、明明天赋异禀!
  唇间气息拂过面颊,郎君放软着声音:“有些不适,娘子帮帮我?”
  “怎,怎么帮?”
  裴和渊低笑一声,捉住了关瑶的手。
  ……
  天际将明,已打完一套拳的吴启“蹬蹬蹬”跑上了楼。
  才转入廊道,便见湘眉站在廊中,脚下是还冒着热气的一盆水及布巾子。
  “你离这么远做什么?郎君与少夫人还没起么?”
  “嘘——”
  湘眉赶忙竖起指来让吴启小些声。
  吴启不明所以,只能作贼一样弯下腰去问:“怎么了?真没起?”
  湘眉烫红着张脸,支支吾吾道:“醒倒是醒了,就是,就是……哎呀你别问了,没事别去打扰少夫人和郎君就成!”
  吴启先时还不知湘眉突然发什么起床气,待反应过来后,也是带腮连耳地红了面。
  看了看走廊中的壁漏,吴启陷入层层震惊中。
  之前那个滞板严谨,对少夫人爱搭不理的郎君去哪里了?
  老天爷,他们郎君真是失忆了么,莫不是换了个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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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瑶那日的早膳,是裴和渊喂的。
  无他,盖因关瑶手抖得握勺子都打颤。更别提挟菜了,使了多年的两条筷箸在她手里,能和碟子里的菜打起来。
  关瑶本就是个娇性子,之前主动勾捞裴和渊时,作为追在后头的那个她多少收敛了些娇气。
  可今日不同往日,裴和渊现在把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侍宠而娇的劲更是立马出来了。
  更别提她早上做了那样的粗活,两只手酸得抬都不想抬。
  关瑶又累又气,便支使着裴和渊亲自去给她买零嘴儿。
  而听关瑶说手酸的裴和渊,则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心。
  这就酸了?真是个小娇娇。
  好生哄宠了一番后,裴和渊神清气爽地出了客栈去买零嘴儿。
  房里待得闷,关瑶便下了楼去透透气。
  才走到一楼,便听堂中有人在议论,说是有个开饼店的昨夜莫名其妙死了。手被削掉一只不说,喉咙管都被捅穿了,死状惨得很。
  谈起这事的人,多是猜他欠了赌债还不起,被人暗地给做了。
  但议论之人,却并没有谁觉得惋惜,甚至透着几分烂人该死的意味。偶尔有人唏嘘两句,也是可怜留下的一双弱母幼子。
  关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闲聊时,瞥见客栈门口走过个叫卖糖果子的小贩。
  姑娘家天生喜甜,关瑶尤其是个嗜甜的,见了红艳艳的糖果子便开始咽口水。
  她带着湘眉走出去,唤停了那小贩,正想挑串个头大的果子时,余光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侧头过去,见是个三四岁的小男童,正在几步之外的一间药堂门口盯着她。
  男童的旁边,是个矮瘦的妇人。那妇人眉间有愁色,可更明显的,却是盖也盖不住的喜色。
  与那妇人交谈的说话也有些奇怪,像是在贺她死了男人却发了意外之财脱了苦海,语中隐有羡慕之意。
  而那小男童的视线,则先是停留在关瑶的腰间,接着才移到她脸上。
  小男童狠抿着嘴,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圆圆的眼中似有惧怕,又似还藏着些不敢表露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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