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瑞曲有银票
时间:2021-09-22 08:33:31

  贵妃明显话中有话,此刻纵是面皮厚如关瑶,却也羞红了耳根子,埋首不语。
  见她吃羞,贵妃忍俊不禁,一双清媚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想来灵儿也与你说了这当中的事,阿姐便再不多讲了。只愿瑶儿幸福,与那裴三郎好生过日子。”
  想了想,复又叹气道:“我与灵儿在宫里,和爹爹阿娘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现你又嫁了,二老定觉孤单。现只盼瑶儿早日生个小外甥给爹爹阿娘,也让爹爹阿娘享享隔辈的天伦之乐。”
  贵妃说话向来柔腔慢调,细声涓涓抚人心田,可这一席话中,却似有泛泛氐惆。
  关瑶自贵妃怀中抬首,瞧着胞姐面色有些憔悴,像有挥之不去的忧与气盘聚在眉间似的。
  她抬起手抚着胞姐聚拢的额心:“灵儿说阿姐一直在吃药,阿姐是身子仍未养好么?”
  面对胞妹的关切,贵妃先是露了个莞尔的神情,继而低声答她道:“莫要担心,是调理身子的药罢了,阿姐……是想再给灵儿生个弟弟妹妹作伴。”
  原来如此。
  关瑶眨了眨眼,待想问胞姐为何起先欲撮合自己与那秦扶泽,可她话还未出口,又被贵妃引着问了青吴外家的情况。
  四年前关瑶离开顺安,正是因着远在青吴的外祖母来信,道是自己年事已高,不知哪日便会撒手人寰,那段时日整夜难眠,记挂着在顺安的女儿女婿一家。
  老人家确是高龄,自然不宜长途跋涉。是以,关父关母便带着关瑶去了青吴探看,只关父有生意要打理,关母又要顾理后宅,到底不能停留过久,可老太君却耍起了性子,怎么都不许她们一家离开。
  无奈之下,关氏夫妇只好把关瑶留在青吴陪老太君。
  这一陪,便是四年。
  便是在那青吴城中,关瑶与裴和渊有过一遭再遇。
  也有赖这人世造化万般,上个月还冷着张脸问她“阁下哪位”的郎君,转眼间,便成了与她抵足而眠的夫婿。
  美梦成真的这等好事,换作是谁都得偷乐,如关瑶这般不懂矜持的,更是笑得唇似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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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贵妃的这场叙话并未持续太长时辰,贵妃似是不愿多留关瑶在宫中,这回竟连午膳都没留,便借口她已为人妇,该早些回府与婆家人一道用膳。
  关瑶只能依依不舍地与贵妃和贺淳灵作别,跟在引路的宦侍身后出了嘉玉宫。
  嘉玉宫内,将贺淳灵也挥去了她的寝殿后,贵妃像是抽光了半截力气似的,气色一下便垮了下来,单肘撑着额头坐在榻几旁养神。
  宫婢卢枝端来两盅药汤,细细地喂着贵妃饮过,这才见得她气色缓了些。
  卢枝捧了蜜饯子给贵妃祛苦,忧声问道:“那裴三郎到底不是心甘情愿娶二姑娘的,娘娘不怕他对二姑娘不好么?”
  贵妃咽下蜜饯,又啜了两口香茶,这才徐徐笑道:“瑶儿那性子你,谁能让她受委屈?再说有本宫在,临昌伯府哪里来的胆子薄待瑶儿?退一万步说,倘使她日后当真在那伯府受了委屈,请旨和离便是。”
  递过拭了嘴的帕子,不知想到些什么,关贵妃又无奈地摇头浅笑:“况且瑶儿到底有些孩童心性,年少情热,对那裴三郎多半也是一时新鲜罢了。怕是还不等那裴三郎给她委屈受,她便先腻了。”
  “不是奴婢瞧不上那临昌伯府,只那老夫人着实有些市侩,将家中儿郎的婚事如沽价似的,还按他名次选配妻室,着实令人不齿了些。两相作比,还是秦府要更胜一筹。知根知底不说,秦夫人又曾与娘娘是闺中好友,对二姑娘自是没得话说。”卢枝如此说道。
  若按伯府老夫人,亦便是那霍氏之意,近乎是揭榜之日,便是定下伯府儿媳之时。
  同进士、探花、榜眼,相应名次各有贵女相配,而若高中三元,则麓国公愿将其爱女,亦便是麓安县主下嫁。
  这般汲汲营营,如卖儿婿似的,着实有失勋贵颜面,也不怪卢枝这般说了。
  几榻之上,关贵妃拿起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茶汁,半晌苦笑道:“秦府固然好,可那秦大郎君到底不是瑶儿钟意的。不能嫁予自己心爱之人的苦楚,本宫受过便够了,岂能再让本宫的妹妹受一回?况且那法子,既能让瑶儿嫁了自己心悦的郎君,又能躲开陛下……何尝不是个绝佳的法子?”
  听了这话,卢枝默然。
  是啊,谁能想得到陛下竟会对二姑娘有意呢?
  当初若非娘娘敏觉,及时想了法子把二姑娘送离了顺安,恐怕二姑娘早便被召入后宫了。
  可偏有那断了根又老皱了皮的,为了讨好至尊而无有顾及。
  便是今年,有那洞悉君心的老宦,知陛下对二姑娘心心念念,便献了主意,欲借今年那妃大典将二姑娘给弄回顺安,召到宫中侍君。
  听得这出消息,娘娘自然要想法子让二姑娘避了这劫。度来忖去的,便只能让二姑娘先许人,成了婚后,陛下自然不好再惦记了。
  只这世事着实离奇,娘娘本瞧中的是秦府大公子,却不料兜兜转转的,竟把二姑娘嫁给了那位裴三郎,真真也是出阴差阳错了。
  收敛神思,卢枝寻了床绒毯给关贵妃盖着膝头:“娘娘说得对,二姑娘貌美又讨喜,想来也会与那裴三郎处得极好,当是一双佳侣了。”
  关贵妃无意识地用指腹描摹着那绒垫上的织锦,半晌低声道:“临昌伯府也不亏,既得了本宫妹妹为妇,又可塞个庶女入宫为嫔,也不算差。况且外间都说本宫恃宠而娇,本宫这回,便当真倚仗一回圣宠了,也省得空担了那妖妃的虚名,凭白受人指戳唾骂。”
  “再者说了,本宫这也是为陛下分忧。”说到这处,贵妃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那绒垫。
  铜紫的缎面之上,纹着盛放中的山茶与芍药,枝枝蔓蔓,红丽如燃。
  贵妃目光空洞,笑得倦慢:“陛下想打压临昌伯府,不愿他们与麓国公府结亲,一时却又寻不到好的法子搅了那门亲。虽抽了裴三郎的考卷使他名第落空,可按麓安那脾性,指不定仍要嫁到临昌伯府去。而瑶儿将人横抢回府,陛下后脚又补了道圣旨,旁人都知晓那圣旨与本宫脱不了干系,背地的骂与国公府的惊怒,全在加诸在本宫身上。这坏人啊,可不就是本宫替陛下做了么?”
  “且那一卷赐婚圣旨,多少是个恩荣,也算给临昌伯府补了份圣眷了。”
  “本宫膝下无子,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后妃罢了。与本宫的娘家结亲,临昌伯府借不到什么势,也便难再起来了,陛下自然不用再盯着他们。”最后这话,贵妃字腔冷冷,似自嘲,似自哀。
  见得贵妃情绪牢落,卢枝小声劝道:“娘娘莫要多想了,还是身子要紧。”
  贵妃摆摆手,疲惫地垂下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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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嘉玉宫后,关瑶跟着行到处宫道,正提了裙欲下阶时,忽闻得侧面有急促的女声唤她道:“关瑶!你给我站住!”
  循声望去,对侧游廊的挑檐之下,一袭花缎裙的姑娘正疾步向她走来。
  那姑娘气咻咻脸色发白,两只眼珠子鼓得像要吃了她似的。
  正是昨日险些搅了她好事的那位县主——麓安。
  “见过县主。”关瑶盈盈福身。
  麓安步步生威而来,到了跟前便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指:“你好生不要脸,竟敢抢三郎!”
  关瑶把头偏了偏,躲过麓安的指尖,一派无辜地反问道:“县主口中的三郎,可是我夫君?”
  于麓安听来,这话无异于挑衅。
  她本就是个炮撵子性格,瞧好的夫婿被人抢了,这会儿咬着下牙巴,气得直打哆嗦:“你可真不要脸!三郎明明对你无意,你哪里来的面皮竟敢当众抢人?”
  “我与夫君可有圣旨指婚,已拜过高堂入过洞房的,什么当众抢人?县主定然生了误会,昨儿个那出不过是我与三郎间商议好的情趣罢了。”关瑶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翘着眼角故作关切:“县主昨夜没有睡好?怎么这样憔悴?”
  不同于关瑶玉音婉转,眸含濯濯清露,抬目便横波欲流,麓安面色蜡黄,目下青影若现,显见便是没歇好。
  麓安气得眸子直泛酸。
  她这么憔悴是谁害的?还不是这关家小女儿!
  麓安掐紧了手心,横眉竖眼道:“不就仗着你阿姐受宠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且等着瞧吧!三郎被迫娶的你,心头定然有怨气在,待你家中失势,他定然立马休了你,到时你就是个弃妇的下场!”
  “嘶……”麓安的尾音才将落下,关瑶矍然扶住了腰,眉间现了些痛楚之色。
  湘眉被吓到,立马去问:“小姐怎么了?”
  “腰疼。”
  “腰疼?”湘眉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姐几时扭着腰了?”
  关瑶腮畔滚烫,须臾羞答答地说了句:“昨夜夫君委实孟浪,怎么求他都不听……”
  这话一出,四下静寂。
  反应过来话中之意后,麓安气得两肺直炸,正想破口骂不知羞时,气得冒火的双眼忽而带泪含怨,欺欺艾艾地朝关瑶身后唤了句:“三郎……”
  关瑶愕愣了下,顺着麓安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得离自己不远的拐角壁带之下,站着两位年轻郎君。
  右侧的那个,是一脸菜色的秦扶泽,而左侧那素带玉冠长衣萧萧的,正是她的夫君,裴和渊。
 
 
第6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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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来啦?见过圣上了么?”关瑶眸子雪亮,蝶儿翩跹般飞奔到裴和渊身旁。
  麓安紧随其上,捏着个帕角泫然欲泣:“三郎……”
  “县主唤错了人吧?秦县马在旁边呢。”关瑶好心提醒过,又冲一旁的秦扶泽欠了下身,眯眼笑道:“还未贺过秦县马大婚之喜,迟些我与夫君挑些薄礼送去贵府,还望二位莫要嫌陋。”
  秦扶泽干瞪着眼,足足好几息才憋出句:“同喜。”
  许是瞧出秦扶泽一脑门子的包,关瑶眼笑眉舒地挽上裴和渊的小臂:“夫君呀,咱们走吧。”
  听关瑶那声音拐拐绕绕打着旋儿似的,直令麓安气塞喉头。
  没脸没皮的狐媚子,看那架势都恨不得吊到三郎身上去了!
  “不许走!”麓安拦在二人跟前,她到底还是不甘心:“三郎,我再去求姑母,咱们也去与陛下说清楚,这婚事是配错了的!咱们去求陛下把圣旨重拟一份!”
  已经盖了棺的事又被提起,吓得秦扶泽登时唤了声“县主”!
  “你闭嘴!”麓安厉声喝止秦扶泽,转头仍旧执拗地望着裴和渊,高高昂起了下巴:“三郎,只要你说句话,我今日也不怕再豁出去一回!”
  裴和渊直视着麓安,以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了句:“裴某与县主素无交情,还请县主慎言。”
  “素无交情”四个字,配上那幽静如古井的眸光,直让麓安立时红了眼。
  “不是的三郎!你忘了么?月初我给你送考,前几日我还与你五妹妹结伴出游,送了她不少首饰的!”麓安眼眶子被泪蛰得生疼:“咱们才是有婚约的,不信你去问老夫人!”
  人越来越激动,话也越说越不像样,已有几拔路经的宫侍偷偷往这处瞥来。
  秦扶泽真是有苦难言。
  从昨儿到现在,麓安简直闹得他脑仁都疼。
  本当她认命消停了,谁知眼下当众拦旁的男人,还是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拦的,且嚷嚷着要跟人换夫!
  昨儿都把自己闹进尚方监了,还死不知辣,他这“妻”真是被国公府给养得不知天高地厚。
  圣旨已下,挑战君威不说,且事关四家声誉,那是能由她胡乱说换就换的么?
  要能换,他也想换!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娶了关瑶。娇和蛮,他宁愿娶娇的那个!
  当什么县马啊?他宁愿娶关家的,入赘都成!
  毕竟他与这关瑶再是两厢不情愿,起码她不会像麓安那样发泼,简直跟要唱对台戏似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扶泽算是尝到了。
  算来料去,没成想把自己给折到荒唐事里去了。
  若非问得关瑶当真不知情,他少不得要怀疑昨个的事,根本就是关瑶的蓄意报复!
  硬着头皮上前拽住麓安,秦扶泽勉强扯了扯嘴角,对裴和渊与关瑶歉意笑笑:“让二位见笑了,县主身子不爽利,一时犯糊涂罢了,还请裴兄与三少夫人莫怪。”
  三少夫人关瑶正靠在裴和渊身侧把玩着他的袖褶,闻言娇滴滴地冲另一对笑了笑:“我适才也瞧着县主精神不佳来着,这刚好在宫中,县马可请御医诊视一番,我们先走了,告辞。”
  话毕,便拉着裴和渊施施然离开。
  听着身后麓安与秦扶泽的争执,关瑶心情大好,出了宫门便拖着裴和渊的小臂晃了晃:“夫君饿了么?一会儿咱们回府前,去横北街吃碗鹌子羹可好?”
  裴和渊侧过目光看她。
  面前的姑娘家口齿清历,正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那双清灵灵的眸儿里头,是没有半分怯意的亲昵,以及说不出的妩媚可喜。
  这般欢快娇嗔,仿佛与他是一对恩爱夫妻,无有半分芥蒂。
  裴和渊想起昨夜自己那席话后,她半点反应也无,翻身呼呼大睡不止,还一个劲往他身旁挤,向他怀里钻。
  据于此,裴和渊一时怀疑到底是自己掩饰得太好,还是那话说得不够重,竟让这人当了玩笑话去听不成?
  “夫君?”见裴和渊盯着自己不说话,关瑶挠了下他的手背:“夫君想什么呢?”
  裴和渊抽回衣袖:“陛下赏了工部的职缺,我过几日便要去上任。”
  话里的意思,便是不陪她去吃那鹌子羹。
  许是意识到自己已为人妇,关瑶今日格外善解人意,听了拒言也不失落:“那咱们早些回府用完午膳补个觉也成。对了夫君,我还没认齐府里的人呢,回府你替我介绍介绍……”
  便在关瑶的喋喋不休中,二人回到了临昌伯府。
  从昨日到今晨,关府陆续送来的陪嫁多如流水,各色珍玩奇材俱有,甚至还送了架象牙榻来。观那架势,似恨不得把裴和渊所住的容知苑中所有家什都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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