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瑞曲有银票
时间:2021-09-22 08:33:31

  新婚第二日,便与他分梨而食。
  于这一刻,他对此女有了新的总陈——没头没脑,没脸没皮。
  “放着罢,我迟些再用。”裴和渊淡声道。
  总算察觉出裴和渊兴致不高,关瑶只得把“我喂夫君吃”这句话收回腹中,扮出幅乖觉模样:“夫君挥墨吧,我不打扰夫君。”
  关瑶所谓的“不打扰”,是袖手站在一旁时而看看字,时而看看裴和渊。不多时,就只剩盯住裴和渊了。
  目光从眉到鼻,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夫君处处都好,唇自然也生得恁地勾人。
  唇瓣上薄下厚,暗合天道,口角微翘,唇线蜿蜒,唇珠……
  “你在看什么?”裴和渊突然发了问。
  他嗓音本就沉冽,此刻于这幽静的书室之中,有如清磁般叩人耳屏,又似玉琅轻击,让人心肝发颤。
  关瑶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正在张翕的唇上移开:“我,我近来研习相面学,适才看到夫君印堂有些发黑……”
  “我印堂生在鼻子下方?”
  “我是在看夫君的人中,这处似也有些不妥!”关瑶从容补救。
  裴和渊搁笔扯了扯嘴角:“那你待要如何?可有化厄之法?”
  “有的,就是……度一度就好了。”
  “拿什么度?”
  “拿什么度都可以的呀……”说“度”字时,关瑶的唇已撅得有些过份了。
  男女间的调侃与调情,往往高度相似,遑论这静谧的空间中,二人还是独处。
  裴和渊视线向下,目光掠过姑娘家还未收回的红唇,尖巧的下颚,纤长的雪颈,最后,在那前襟高耸之处落眼几息。
  二人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到她于正常呼吸间,布料之下的那耸颤起伏。
  不仅生了张明艳娇妩的脸儿,她的身姿也确实傲人。夸一句天生尤|物,也实不为过。
  裴和渊瞳仁半遮,神情莫测。
  此女,是在有意勾捞他不成?
  这念头方起,关瑶便挪到裴和渊身旁,抬手挽住了他的小臂,边蹭边哼哼唧唧地唤了声:“夫君呀……”
  得她靠近,裴和渊眉目微动却到底不曾推拒,只将眼皮微微垂落,俯眼看她行止。
  而关瑶嫌这般挽住的亲密不够,便干脆张了双臂圈住裴和渊腰际,暗自满足谓叹。
  好磕人,好硬实。
  是把好腰。
  她曾听秦伽容说过,男子若是腰力足,于那事上便持久,能带给女子绝佳享受。
  且她夫君身上只有干净的书木和皂香味儿,不像旁的贵介公子,欢喜佩戴有腥膻味儿的旃涎香囊,或是在扇头系些香料做的扇坠。看似风雅,实则嗅之甜润,颇有女气。
  夫君果然浑身上下,都和她胃口,称她心意。
  这便是她关瑶的男人。
  她眼光真好!
  “你待如何?”遐思间,头顶传来郎君不紧不慢的声音,轻磬般,如晚钟初动。
  关瑶咬了咬唇肉,抬起香腮娇声道:“夫君,咱们还没有圆房呢……”
 
 
第7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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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腆颜又缠脚,轻薄且慕色,这张艳妩天成的脸,和她那黏人又豪放的性子,有着张冠李戴般的违和。
  若把这人的心思作成文章写到纸上,通篇再是洋洋洒洒,恐怕也尽能归作四个字:我想睡你。
  裴和渊俯视关瑶,蓦地忆起上月在青吴那场重遇来。
  彼时他住于那绥林寺,而她不知使了什么计,竟也入了那寺中女舍,且上来便说要与他叙旧,还大言不惭地要与他秉烛夜谈。
  试问他与她有何旧可叙?不过是几年前在国子监被她无理逼入湖中罢了,二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而鉴于此女以叙旧为名多番痴缠,她想秉的到底是哪个烛,着实耐人寻味。
  他那日也是心绪反常,鬼使神差间,竟因着这人的蛮缠以及昔日旧怨,而生出戏弄的心思,应了她的约并将人带去林间木屋……
  如今想来,或许他当初就不该搭理这人,否则,便不会有这回榜下被捉的变数了。
  昨日的狼狈记忆又起,裴和渊眼眸一眯,目中薄霜隐隐。
  他躬下身子,缓慢地凑近关瑶,二人近乎鼻尖相抵。
  如同昨夜那般,裴和渊声音声音沉缓,低得如同在与关瑶耳语。
  他问关瑶:“想圆房?”
  俊颜近在咫尺,关瑶心念颤颤,将一双软臂缠上裴和渊的颈间:“夫君不想么?”
  这句问带着理所当然的试探,让裴和渊心内一哂。
  他为何会想?因为她这张脸,这幅身子么?
  当他与她一样,是那好色肤浅之人?还是当他被她抢了,就要以色恃她?
  心绪收敛,裴和渊目中噙起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反手扣住关瑶的腰:“可是我昨夜说得不够明白?我对你并无兴趣,想圆房?慢慢想罢。”
  关瑶还沉浸在缱绻的尾音中,双臂却被人无情扯下,裴和渊神情一刹木然,随即抽身离开。
  关瑶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深重的茫然之后,关瑶记起自己今晨的猜想。
  几回下来可以看出夫君并不抗拒与她亲热,但总在半途抽身离开,还老说什么对她无兴趣的话。该不会,夫君真的……
  关瑶心里乱拧乱撞,她向来是想到就要问出口的人,可她又隐隐记得秦伽容曾说过,男人对于这种事儿总是难以启齿,所以才推三阻四诸多言由。
  而没有通房丫鬟,也从不踏足风月之地,人人都道她夫君是操守正直,不近女色的端方君子。
  说起来这洁身自好是一回事,可有些郎君洁身自好,还真就是……没有法子的事。
  关瑶不是美而不自知的,恰恰相反的是,她无比清楚自己的皮相身段有多出众惹人。
  从顺安到青吴,她见过无数对她垂涎三尺的郎君。那些人追捧她,对她殷勤备至,眼珠子总是黏在她身上难以挪开,可她从未将谁放在心上,除了裴和渊。
  之所以迷恋上裴和渊,也是因为他孤介寡漠,即使面对她,也是一幅目下无尘不为所动的模样。可这样翩翩出尘的郎君,她魂牵梦萦数年的郎君,还真就和仙人一般无有情|欲么?
  思及此,关瑶免不得想起秦伽容曾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来:外表看着无情无欲,指不定因为内里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亦便在说那谪仙般的姿态,没准就是裴和渊的掩饰。
  当时关瑶还嗔秦伽容在空口污人,可眼下忖来……
  关瑶望向裴和渊,见他已拾起毛笔,在砚台之上均匀地沾墨。
  墨染纸面,如承烟云。而他笔下字里行间,润玉生金。
  这样才貌俱佳的郎君,不会当真身有不足吧?
  独思片刻后,关瑶还是纠纠结结地挨了过来,迟疑地开口问道:“夫君,你是不是……”
  “——郎君,席爷来了。”话说小半,书房外传来吴启的通禀。
  裴和渊搁笔睨了关瑶一眼,漠声道:“你方才要问什么?”
  “没,没什么。”关瑶缩了缩颈子,将剩下半句卷回舌下压着。
  “那便回房罢,我有客要见。”裴和渊似也对她后半句不感兴趣,径直起身去了盥洗架前掬水净手。
  被下逐客令,关瑶只能依依不舍又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书房。
  到了阶下,正好与那来客打了个照面。
  落落拓拓的青年,眉目英挺,却生了双清澈的鹿眼,只那当中藏的是没边的顽性。
  那人朝关瑶揖了下手,一句“嫂子”唤得无比顺溜。
  “少夫人,这位是席爷,郎君好友。”吴启忙不迭介绍。
  关瑶也礼貌地福了个身,让路给人进了书房,自己则往居院行去,心里忖度着要不要约秦伽容出去听个戏,好生分析分析这事。
  春日虽不躁,可午时的日头到底晒得慌。关瑶抬扇遮阳,一路尽拣荫处走。
  路过处假山时,忽有个蹴球溜溜地滚到脚下。关瑶抬眼看向球来的方向,见着不远处一株桐树下藏着个锦衣男童。
  那男童瞧着四五岁的模样,似乎很是害羞,半张脸都藏在树干后头,只露了一只眼睛在看她。
  关瑶认出这是临昌伯的小世子,亦便是她如今的小侄儿,好似名字唤裴屿。
  她拾起那球,站在原地朝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屿儿,快过来。”
  得了她的唤,裴屿这才一脸忐忑地走近。待到关瑶跟前后,怯生生地抠着腰间的玉佩穗子,像是不敢说话。
  关瑶笑着将球递了过去。
  “谢谢三婶婶。”从关瑶手上接过蹴球后,裴屿赧然地答了声谢。
  看出小世子的局促,关瑶伸出食指,故意在他手背亲昵地蹭了两下:“这大日头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玩?奶嬷呢?”
  “爹爹又咳血了,阿娘在哭,祖母唤人去请大夫,奶嬷也去帮忙了……”裴屿抠着球面的纹样,声如蚊蚋地补充了句:“我想去寻二姑姑玩。”
  关瑶与喜彤对视一眼,俱是怔了怔。
  这伯府的二姑娘好似染了怪疾,已有四年昏睡不醒,怎么这小家伙还说要去寻她玩?
  不待主仆二人反应,又听裴屿嗫嚅着问了声:“三婶婶要和我一起去么?三婶婶还没见二姑姑呢。”
  说这话时,裴屿怀里抱着那球,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着关瑶,该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出声邀请她。
  关瑶摸了摸裴屿的头:“好啊,那就麻烦小屿儿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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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容知苑书房内,席羽正啧啧有声,不怀好意地问裴和渊:“青|天|白|日的,和小嫂子在书房纳鞋底呢?”
  明显是调侃的促狭话,裴和渊费事理睬,连个眼神也欠奉。
  “别介,三公子发什么气啊?”席羽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唉,我要早一日回来,你也不至于会被人给硬抢了不是?”
  “你若在,恐怕要点住我的穴,反把我推给过去。”裴和渊又坐回了摆着木胎的长案,不咸不淡地回了席羽一嘴。
  席羽确实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闻言呲起一口白牙:“那不至于,我顶多袖手旁观罢了。”
  裴和渊埋头片木,并未搭理席羽这假腥腥的话。
  席羽自顾自接茬说道:“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既省了搅糊那几桩婚事的力气,还让霍氏老妇的盘算落了空,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你一把。且那关小娘子、哦不,小嫂子论相貌论脾性,可都比那劳什子县主要强多了。”
  他斜着眼看裴和渊:“你还不知吧?我来时可听满大街在议论秦府和麓国公府,听说那县主在秦府又摔又砸,动静大到街上的人都听得见,整个一搅家精,还是要上香供起来的那种。你若娶了她,现下还有这等闲暇?”
  席羽兴致满满,唾沫星子横飞,裴和渊听了这许多后,却只岔开话题问他:“靖王几时到顺安?”
  聊起正事,席羽摸了摸鼻子:“他们人多队伍长,大抵还要个一旬才能到。”
  一旬……
  裴和渊垂眸沉思。
  席羽信手取了只卧蟾把玩,懒声道:“说起来你倒是料事如神,那皇帝老儿还真就在你考卷上动了手脚。对了,靖王已知那遗诏之事,亦知陛下建那镜台,养那许多术士,俱是为了研制那长生不老之药,而不是为了给关贵妃制什么养容方子。”
  说着,他一脚踏上椅面,以狗头军师的姿势谓叹道:“看来靖王不如咱们想象中的在意关贵妃,否则你还能借关贵妃妹婿的身份做做筏子,让他更信关贵妃被那老皇帝薄待。”
  裴和渊却摇了摇头,笃定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在意关贵妃,他才没有举动。”
  独宠关贵妃且迟迟不立储,引得外间猜测是想等贵妃生了皇子才定那东宫人选,可纠其原因,却是怕储君觊位。
  在宫中大兴土木营建那巍峨高台,借的是讨宠妃之喜为名,实则是听信方士之言,特意建来承接星垣之气。
  豢养方士域僧,让人臆测是被贵妃所惑,而派人四寻奇草异材,亦打的是替贵妃制容颜方子的名头。实则是桩桩件件,俱是为了不老不死之大计。
  旁的帝王追求名垂青史载誉千秋。而大琮这位帝王,却是想存活千秋。
  打的是沉迷眉斧之名,实则是用一桩表面的荒唐事,去掩盖背后真正的荒唐行径,还要将自己的女人做靶子与挡盾。
  当帝王心术用于后宫妃嫔身上时,何其龌龊,又何其无情。
  听罢裴和渊的话,席羽抱臂琢磨道:“老皇帝想借关贵妃挡事,却不料此举也是给人递了另个把柄。若靖王想,大可存心在关贵妃身上做文章,引着百姓大肆辱骂她为妖妃,再借势做几桩冤案尽数推到关贵妃身上,便可以清君侧为名,行那策位之事。可偏生靖王迟迟不动……便还是顾忌贵妃会为这事而受牵连?”
  裴和渊颔首。
  席羽摩挲着下巴,踟蹰道:“若你没娶小嫂子,咱们还能在关贵妃身上想想法子,可如今你若是动了关贵妃,就怕小嫂子那边不好交待,定是要伤你们夫妻情分的。”
  夫妻情分?
  裴和渊嗤笑一记。他与她哪来的夫妻情分?不过是他眼下腾不出神处理这桩荒唐婚事罢了。
  “贺世子倒是心急得很,奈何他再不敢与靖王论及这档子事。按贺世子的话来说,靖王当是对今上有些愚忠。”说着话,席羽弹了弹那卧蟾的鼓目。
  裴和渊却淡淡瞥他:“贺世子太高看他父王了,能凌驾于万人之上,谁又甘愿当那一人之下?若那遗诏不是捕风捉影之事,恐怕靖王早便出手了。再者若他若无心反,又为何要暗中养着拓燕军?”
  席羽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与旧爱的昔日情谊自是一份阻力,可他迟迟不动,到底还是怕名头不够。”裴和渊凝神:“又或者……缺个事由推他一把,让他彻底下那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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