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鹤云歌
时间:2021-09-22 08:36:29

  “书记可说了,你这个状元一定得出个节目!”
  他扯了半天闲篇,才终于说到自己的真正目的上。
  宁馥也不扭捏,“我唱个歌。”
  崔国富大松一口气。
  他是生怕宁馥读书读傻了,不乐意参加这种看上去没啥意义的联欢晚会。
  毕竟在整个图拉嘎旗热烈的欢庆状态下,宁馥这个得了状元的当事人也显得太冷静了一点。
  宁馥笑着斜睨他一眼,“我又不是机器人,有血肉、有感情。要我写一首歌颂月亮爱情的诗歌,来给你证明一下我是人类吗?”
  崔国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把心里想的都当着宁馥的面说出来了!
  他假模假样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马上溜之大吉。
  反正任务完成了!
  *
  多年以后,在饭桌上,企业家崔国富被人问起他的知青岁月。
  “你们那会是不是很苦啊?有没有发生什么浪漫的事?”
  这位逐渐走向油腻中年的男人松了松勒紧啤酒肚的裤腰带,又喝了一杯白酒。
  宴请的人投他所好,知道他曾经在内蒙下过乡,特地弄来的闷倒驴。
  其实吧,崔国富这知青当的,挺没意思。
  他心眼多,嘴巴甜,办事机灵,其实也没吃多少苦头。
  刚开放高考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后来想办法回城当了个技术工人。
  改革开放以后,他又抓住机会下海经商,现在也是个略有身家的商人了。
  勉强称得上成功人士。
  他其实也很少和人提在图拉嘎旗的那段日子。
  今天不知怎的,或许是酒劲上了头,或许因为这酒是草原的酒——
  崔国富开始回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它们就像电影那样,一幕幕划过脑海。
  但最后他只是感慨地回答道:“浪漫的事儿倒真没有。不过倒是有幸见过一个真正浪漫主义的人。”
  说完酒杯一倒,眼里有光。
  *
  黄桃罐头吃了,蒲公英水喝了,宁馥的上火也治好了。
  图拉嘎旗延迟的新年联欢,隆重拉开了序幕。
  这里的“隆重”是指联欢的规模和参加的人数都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今年已经有知青要开始回城了,往后留下来的人肯定也越来越少。
  虽然图拉嘎旗的原住民们平时有点瞧不上这些城里娃,但他们排演的节目还是很招人待见的。
  城里来的知青们,新鲜玩意儿懂得多。更有那些以前在学校都是文艺骨干,能唱会跳懂乐器,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篝火点起来了,羊肉的肥油噼里啪啦地滴在火堆里,脂肪被烤焦的香气蔓延了整个场站排的院子。
  大伙把苞米穿在棍子上烤,小孩子像过年一样在人群中蹦来跳去,直到踢到马扎绊倒,才被他们家长摁回到座位上。
  只要是家里没要紧事儿,整个屯子里的人都挤来了,后到的就只能趴在院子的墙头上看。
  就连村里傻子也来了。
  有众人看着他不叫他被火堆烫着,也就任由他在院子里游荡。
  热闹的气氛和食物的香味,让傻子陷入迷惑。他还以为是过年呢!逢人就喊“过年好”——
  因为这样,他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得到一小块红薯,或者几粒花生。
  在老卓尔琴的二胡演奏之后,主持人崔国富窜上台。
  “——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状元——宁馥同志!”
  为了应新年的景,宁馥今天穿了一件红毛衣,毛衣是新的,应该是原主压箱底的宝贝。
  她一上场,底下就是好一阵哄叫好。
  小伙子们的眼光更是像热化了的蜜糖一样粘在她身上直拉丝。
  这段时间,宁馥像个传奇一样震住了所有人。
  ——“状元”在这年代,是一个听起来就很让人景仰头衔,是那种让人想起画在宣传画上,脸蛋红红,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女拖拉机手。
  而宁馥的美,是更难形容的,另一种美。
  他们竟一时忘了,图拉嘎旗的状元同志还是这样漂亮得惊心动魄的姑娘。
  毛衣那鲜艳炽热的颜色,也仅仅是衬托了她。
  她是如此美丽,并且生机勃勃。
  宁馥的节目是一首歌。
  当她开口,悠扬的歌流淌而出。
  大家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哔哔剥剥燃烧的声响,反而显得她的歌声那样辽远。
  宁馥唱的是一首草原的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她那粉红的笑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
  在热闹的新年联欢夜里,火热的气氛似乎短暂地停顿了。
  望着安静的月亮,大家仿佛都有了心事。
  祖国的爱人,都是极致的浪漫主义者。
  他们歌颂故乡的月亮,歌颂美丽的姑娘,歌颂爱情和自由。
  因为这些是他们爱的动力和源泉。
  火光映亮牧仁赤那那轮廓分明的年轻的脸。
  他的手揣在衣兜里,摩挲着一块印着烫金梅花的香皂。
  听崔国富说,上供销社的时候,宁馥一直盯着这个,眼睛都挪不开。
  从来不见她特别喜欢什么,从来不见她要求什么,肯定是很想要很想要,才会一直盯着瞧。
  他买了,下雪天出去打了两只狐狸,都是好皮子。
  可是他不敢送。
  如果她真是一个放羊姑娘,牧仁赤那可以变成一只羊,变成一匹马,像歌儿里一样跟在她身旁。
  可惜她不是。
  她将离开这里,踏入一个与图拉嘎旗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他,只是一个像长生天撒谎的罪人。
  牧仁赤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轻跟着宁馥的声音哼唱起来。
  “我愿抛弃了财产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她动人的眼睛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
  月光真好啊。
  *
  有心事的人人不止牧仁赤那一个。
  不同于他放弃了,有人却打算付诸于行动。
  梁慧雪坐在人群的外围,这位置不好,远离篝火,有点冷。因此人没那么挤,只有傻子蹲在她旁边。
  她手里有一把花生,时不时地给傻子一颗。
  但从宁馥上台唱歌开始,傻子就不缠着她要花生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台上,完全被宁馥迷住。
  是了。
  她的声音像鸟儿一样动听,她的脸像金盏莲一样美。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即使是智力有问题的男人。
  直到宁馥的节目结束,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傻子才恋恋不舍地转开目光,流着口水继续伸手和梁慧雪要花生吃。
  梁慧雪的目光冷漠地掠过傻子脏兮兮的下巴。
  她将一粒花生放到傻子的掌心里,温声问道:“她好看吗?喜欢她吗?”
  简单的问题,很容易听懂。
  傻子这时不傻了。
  他用力地点点头,“好看!喜欢!”
  一边忙不迭的地把花生扔进嘴里。
  梁慧雪淡淡道:“那你想宁馥留下来,做你的媳妇儿吗?”
 
 
第20章 以身许国(20)
  梁慧雪淡淡道:“那你想宁馥留下来,做你的媳妇儿吗?”
  傻子嚼着花生,愣愣地看着她,声音含混:“想、想……”
  他神情天真,担忧道:“但是她不喜欢和我玩怎么办?”
  傻子姓刘,大号屯里没人记得了,都叫他二娃子。
  他家里也这么喊他。
  二娃子今年二十三,但心智还像是四五岁的孩子。
  他生下来就和别的娃娃不一样,地包天的嘴,仿佛常年蓄着一包口水。
  刚开始他爹娘以为他说话晚、说话说得不清楚,是因为这一口牙的缘故。后来发现他别的方面也远不如同龄的孩子机灵,这才知道原来是一生下来脑子里头就锈了。
  所幸他还有个长成的哥哥,把刘家的门户顶住了,但这个痴痴傻傻的孩子,始终是他爹娘的一块心病。
  家里人平时不乐意看见他。
  一看他流着口水话也说不清楚的模样,他娘就心烦意乱暴跳如雷,着急了少不了拿起烧火的钳子狠狠抽他一顿。
  ——可他要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他那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泼辣娘绝对要跳着脚让她的破口大骂回荡在全村的每一条小土路上。
  因此,虽然傻子很努力地想给村里的小孩们当跟屁虫,孩子们却都不乐意带他。
  一是嫌他傻乎乎的个子又大,实在玩不到一起去,二就是嫌他那厉害的妈。
  傻子只能整日孤独地游荡在场站的各个角落,试图融入小朋友们,却时不时地被人家欺负。
  只有四五岁智商的二娃子对于“媳妇”的理解并不详细深入。
  ——虽然最近他爹娘总是长吁短叹地提起这件事。
  二娃子觉得媳妇就是天天和自己玩的那个人。
  还可以住一个屋,睡一个炕,吃一碗饭。
  他从来没想象过自己能有“媳妇”!而且还是那么、那么好看的仙女!
  小朋友都不喜欢他,躲他远远的,仙女会喜欢和他一起玩吗?
  梁慧雪笑了。
  她抬眼,望向人群的前排。穿着红毛衣的那个身影窈窕清丽,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
  她们明明是一样的。
  她们本该是一样的!
  她奖励式地将手中的花生都给了二娃子。
  “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听过七仙女的故事吗?”
  联欢的人群散去,二娃子也回家了。
  二娃子他爹娘是少数今天屯子里没去联欢会的人。
  因为除了正常的下地干活、打草喂猪、砍柴烧火,二娃子他爹娘和哥哥还要做豆腐。
  他妈没嫁人前是屯子里有名的豆腐西施,当了妈以后也没把这手艺忘了。
  二娃子家有三个顶用的壮劳力,这条件其实在村里不算差。
  而且他爹娘和大哥都是勤快人,按说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就因为有二娃子这个累赘,他爹娘生怕将来有一天自个老了,动弹不了了,他大哥要是不念情,二娃子没人照顾,可得活生生饿死!
  知得趁着现在年纪不还不大,还干得动,起早贪黑地加把劲。
  只想着怎么也给二娃子盖栋房子,娶上个媳妇儿,就算将来兄弟俩分家单过了,二娃子也能活。
  当然了,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模样、什么人品,他们自己也知道。
  都这样了,能讨着什么样的媳妇呢?
  只想着是个女娃,和老二能做个伴儿过日子就行了。
  哪怕配个嘴歪眼斜身体上有点残疾的呢,脑子是个清楚的,别俩人一块儿叫卖了就烧了高香啦。
  但即使是这要求,也是他们二娃子高攀人家,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
  两口子刚把豆子泡上,老儿子就美不滋儿的从外头进屋来了,嘴里还含含糊糊的,仿佛哼着什么歌。
  听起来是个新曲调。
  二娃子他娘今天心情还可以,于是便问道:“高兴啥呢?”
  二娃子见他娘脸上带笑,没有要打骂他的意思,于是也笑嘻嘻地吸了吸口水,说道:“仙女!今天看仙女哩!”
  他妈知道这又是瞧见哪个漂亮的女孩子,又犯了痴了!
  人家各个嫌他脏嫌他恶心,恨不能躲得远远的,他怎么就这么贱,天天往别人身边凑,一点记性都不长!
  二娃子他娘的火气又上来了,没好气地道:“仙女仙女,仙女会看上你吗?!”
  二娃子嚷道:“仙女就看上牛郎了!嘿嘿!”
  他知道的,凡人也能和仙女结婚!
  二娃子他娘懒得听他含混不清的嘟哝,一巴掌扣在他头上,“睡你的觉去!今儿要是敢尿了炕,就滚外头冻着去!”
  “还仙女呢……你要真有本事能像牛郎,娶来个七仙女,我跟你爹死都值了!”
  二娃子他爹听着这大人说话也越来越不像样了,一瞪眼:“去!瞎说什么呢?净宣扬一些封建迷信的大毒草!”
  他一脚踢走了二娃子,看婆娘的眉毛都立起来了,赶紧找补道:“不过我这个牛郎,还是娶了你这个织女,是吧,娃他娘?”
  二娃子揉着屁股爬上炕。
  他顾不上委屈自己又挨了爹娘的打,有限的大脑装满了无限的对“仙女”的憧憬。
  他要娶仙女!让仙女天天唱歌给自己听!他要让娘看看,他也是有本事的人,大哥都娶不到仙女,但是他能!
  没错,他已经知道怎么让仙女嫁给自己了!
  给他花生的小朋友可聪明了,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先把仙女带回家,仙女只要和他睡了一个炕,就会舍不得他了!到时候不回天上去,慢慢地就会也对他好、喜欢他、陪他玩啦。
  他们还可以生好多小娃娃。小娃娃长大了也能陪他一起玩。
  ——这样他就不用求着狗蛋他们玩捉迷藏了!
  二娃子美美地睡着了。
  *
  过完新年,宁馥回城的事已经提到了日程上。
  畜牧排离得路程太远,一来一回地折腾也不值当,于是她就留在了场站排,这几天的工作主要包括帮老乡们晒晒皮料,看护看护待产的牲畜,以及告别。
  宁馥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给杜清泉的是两册新抄的化学课本——原来的课本在她从水泡子里救徐翠翠时弄脏了,所以除了抄好的课本,还加上了从B城大书店买到的考试大纲。这东西小县城里根本没有,在大城市也要排着大长队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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