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咸陶因为有事要外出一趟,没有半分睡意的白堕也选择了披衣外出赏月。
她望着远处闪烁着粼粼波光的荷花池许久,并觉得水月一色无趣间。
不曾想, 一个转身见到了那位同样未睡的第五寂,随即扬唇一笑道:“小道长, 你也睡不着吗。”
“嗯,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就不怕吗。”第五寂担心他看见的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就连人都不敢朝她靠近。
生怕靠得近了些, 此情此景就会变成了一碰就碎的镜花水月。
“小道长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若是本宫怕的话, 又岂会来这。”见他不主动,白堕难得上前一步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又伸出一指抵住他的唇, 轻笑道:“若是小道长实在睡不着的话,长夜漫漫,不如与本宫做点有趣的打发时间之事可好。”
女人嗓音微微上扬,满是带着勾人的魅意,就连独属于她身上的莲花香也争先恐后地引诱着他。
“可我………”他拒绝的话还未说完, 又在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的那一刻闭上了眼。
等他再度睁眼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城外的空旷草地之中。
四月份的天,这里却是拂树若生花,飘摇若翅轻。
“刚才的小道长难不成是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吗。”一声轻笑,也唤回了男人的走神。
“没,我才没有。”决绝不承认自己龌龊念头的第五寂当即红着脸摇头。
“好,小道长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小道长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说是欠我一个承诺吗。”她说话时,那染着玫红指甲的手指正戳着男人硬邦邦的胸口。
“嗯,我记得。”第五寂望着近在咫尺的红衣墨发美人,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莲香,脸颊竟不自觉地泛起了烫意,更多的还是他们发生过的那点儿琦梦。
即使他知道她是他的母亲,他仍是可耻的做不到回避。
“记得就好,那本宫现在想让小道长帮我抓一千三百一十四只萤火虫给本宫可好,不过小道长不能用术法和法器,只能自己一只一只的抓才行。”白堕说完,还暧昧的朝他耳畔处轻吹了一口如兰吐息。
“记住,本宫要小道长亲手抓的,不然这个承诺可不能作数,本宫更不依。”
“好,我会亲手抓来送给你的。”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不知情的恐还以为他是要去慷慨赴死一样的决然。
甚至整个晚上,白堕都是坐在草地旁,半撑着下巴看着他身姿绰约如飞羽,手中剑气轻袭涌来。
蓝色发带就像是一根鸿羽划过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就连她抱着男人送给她的一千三百一十四只萤火虫的时候,都忘记了道一声谢意,只是愣愣地抱着那个巨大的水晶琉璃莲花瓶回去。
随着天亮来临,外出一夜的男人方才踏着破晓晨曦而来,手上还提着藤木缠花食盒。
“小白在看什么?”
“本宫在看我的萤火虫,是不是很美。”双手撑住脸颊的白堕看着这即便过了一夜,仍是精神抖擞的萤火虫,只觉得还是这些小生命有趣。
“嗯,不过这些萤火虫是哪里来的?”咸陶将食盒里的糕点取出,明显有些好奇。
“城南后山抓的,不过萤火虫还是晚上看的时候比较好看,若是到了白日,难免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了。”说着,她手指微动,隔空捏死了一只萤火虫。
“若是小白喜欢萤火虫,今晚上我带你去看可好,到时候我给你抓更多。”
“好。”
“叩叩叩”随着三长一短的敲门声响起,白堕能看见身旁男人的脸色瞬变了一秒。
“小白先在房间里等我一下,我晚点就回来。” 男人脸上的菜色转瞬即逝,甚至快得令白堕以为,她刚才看见的不过是一个错觉。
“好,不过晚点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才行。”
“只要是你想吃的,无论是桂花糕,绿豆糕还是红豆糯米糍我都会亲自做来给你吃。”咸陶在出去的时候,不忘吻了她的额间。
“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
等男人出去后,居住在她识海中的帝厄也钻了出来,并大爷的吃着放在桌上的糕点,嘴里不忘埋汰道:“你找的这个男人是不是上辈子当厨子的,要不然手艺怎么那么好。”
“他是不是当厨子的本宫不清楚,本宫只想知道你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可有梦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闻言,帝厄却是摇头,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沉思道:“这糕点挺好吃的,还有没有。”
白堕:“………”
很快,会仙盟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
就连足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八仙镇在这段时间里,都会给人一种拥挤感,从高处往下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人潮涌动。
原本混入会场中的白堕因为承受不住如此热情,而张嘴咬上了男人的肩膀,男人即便吃疼也不松开,只是加重了打桩的力度。
“你干嘛,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脖子高昂如天鹅的白堕将腿缠上他的腰间,一头披散的墨发宛如一幅上好的泼墨山水画飘飘悠悠。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外边好看的男子太多,而导致小白看花了眼,或是将我给遗忘了可如何是好。”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总是极度不安,更担心会有人将她给抢走。
白堕刚开始还猜测会是什么呢,谁知道居然是因为这个,遂撩起男人的一缕发丝置于指尖缠玩,笑道:“若是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你会怎么办呢。”
“我会杀了他们,因为小白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任何想要靠近她,接近她的人都该死,更没有活在这个世间的理由。
“啧,你的心可真是狠,不过本宫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来着。”她觉得,这才应该是眼前男人的本性。
“哦,不知道是什么话。”此番咸陶倒是停下了打桩的动作,并凑过去吻了她泛着艳靡海棠花色的眼梢间。
“自然是无毒不丈夫,本宫一个魔修的心,指不定都比不上.你这个正道魁首的黑。”白堕说完,还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衣襟处。
“也不知道你这正道魁首的心挖出来后是不是黑的,还是说你本就无心。”
“哦,不知小白可否还听过一句话,叫男人不狠,地位不保。”
同住在一层楼的第五寂在经过他们所在的房间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又屏住了呼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可笑的期待着什么。
“大师兄,可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吗?”这几天里一直试图着接近咸陶,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的归海离只能再次将目标打在了第五寂身上。
唇瓣微抿的第五寂并未多言,随后加快脚步离开。
越是这样,才越发令归海离感觉到奇怪,甚至是好奇,当她用神识窥探室内发生的一切,却发现她的识海处传来了宛如针扎般的疼。
若非她收回得快,那么此刻定然会神魂不稳,以至于她对那个房间,顿时心生恐惧。
等他们全部离开后,额间汗水滴落的咸陶方才停止了这场磨人之事,也将他先前为她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的给她穿上,却未用任何药膏为她遮去那些艳靡红梅。
“我自己的衣服自己会穿,还有你离我远一点。”省得她看着他就不舒服,还一肚子气。
“可要我抱小白出去。”男人的话里虽是询问,却早已将她搂在了怀里,就连那吻也落于她鬓发间。
“本宫又非那等寻常女子,难不成还会被你给折腾得下不了床不成。”眼梢间桃红未散的白堕不服气地挣脱开男人。
可当她赤足踩在毛毯上,并准备往前走两步的时候。
双腿突然不受控制地一软,若非身旁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指不定她都得要跪了。
她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羸弱了?她更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魔气正随着时间流逝而缓慢变淡。
“小白可有伤到哪里?”将人抱回床上的咸陶担忧的倒出两粒回灵丸给她吃下,见她气息逐渐平缓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并无。”只是刚才的突然无力,仍是令她感到一阵后怕,这种情况在以前更是从未发生过。
甚至这一切都是遇到这个男人后发生的,以至于不得不令她往另一方面想去。
此时,远在万里的魔域。
魔宫里的人皆被赶了出去,偶尔还有人能从苍穹中看见点点金光闪过,修为低的更不敢直视魔宫半分。
“边禹之,本尊不会放过你的!”再一次被迫交出身体使用权的边禹知狰狞着朝另一具灵魂扑去。
可他只要稍微靠得近了点,便会被那道泛着金色的佛光给灼烧。
“你我二人早已纠缠了近千年,谁又能真正的放过谁。”轻笑一声的边禹之并未理会他的大囔大骂,原本的外形也开始有所改变。
当他转动手中佛珠,踏出魔宫的那一刻,不忘出声警告:“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不只是你的,更是贫僧的。”
“呵,本尊的身体一直都是属于本尊的,何时成了你这小人的!”如今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并被赶到最角落的边禹知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夺回了身体使用权后临幸了几位魔妃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不过很快,他就能夺回他的身体了,届时的他定要让这只秃驴不得好死!
此时位于八仙镇不远处的八仙山上,正举行着五十年一次的会仙盟大比。
比试的地点设在由八山包围中的一处山谷,此处更是千年前人妖魔大战之地。即使历经千年,这里仍残留着当年战火纷争后的痕迹。
正磕着瓜子的白堕不知道咸陶从哪里弄来了两张观景地最好的门票,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她爱吃的零嘴与饮料。
“小白在看什么?”咸陶见她望着某处失神良久,忍不住有些吃味起来。
“本宫能看什么,不过是瞧着你们药王谷人杰地灵,专出美人,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堕伸手轻抚红唇,笑得妩媚。
哪怕她顶着一张在普通不过的脸,也总会勾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更有意志力薄弱者想要上前搭讪,又在接触到她身旁男人的威压时,悻悻而归。
“不过嘛,要说这药王谷里生得最好的,还得当属这谷主了,若非你亲口跟本宫说过你的年龄,本宫怎么都想不到你居然那么老了。”她的“老”字咬得格外之重,更意有所指。
男人握住她的手,弯眸一笑:“我一个男人生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不过我的这副皮囊能换来小白的留恋,却是值得的。”
“啧,纵然皮囊生得在好,本宫看久了也会觉得腻。”何况还是一个心黑之人的皮相。
咸陶并未理会她的闹脾气,而是搂着她的腰肢望向那已经开始了大混战的会仙台。视线在扫过某一处时,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略显诡异的笑。
鉴于每一次参赛人数过多,他们便决定在第一轮的时候,先采取百中取十的混战,赢下来的便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单人赛。
往嘴里扔了颗油炸腰花果的白堕看了眼台上的大混战,便觉得有些无趣地想回去睡觉,也正好被一个只长到她腰间的小沙弥拦住了去路。
还未等她眉梢微挑,只见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施主,我师兄说想要请你过去一趟。”
“哦,不知小师父的师兄是谁?”随着白堕话音刚落,她抬眸间看见的便是那踏着万丈光芒朝她而来的白袍和尚。
“边大师,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白堕能感觉到她挂在腰间的那枚骨笛,在随着男人的靠近而散发着欢喜之意。
“小白。”在男人见到她脖间的一枚草莓印后,脸上笑意瞬凝,亦连眸中也染上了点点森寒。
见他突然不说话,白堕还以为有何不妥的出声道:“边道友不是说要请本宫过去一趟吗,怎么现在亲自过来了。”
“贫僧亲自相邀,方才说明有诚信。”说着,他便伸手做了一个请,“小白先前不是有惑要贫僧解吗,贫僧今日前来也是因为此事。”
他要为她解的惑,不只是千年之前,更有现在,以及她丢失的全部记忆。
随着他们二人并肩离去,原先说有事离开,却一直躲在暗处的咸陶方与一名衣着暴露,眉眼却生得妩媚的黄衫女子走出。
女人轻吹了下染着紫色指甲的手,媚眼一抛道:“白景尊者这次怎么舍得让小白与他单独待在一起了,你就不担心会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谁让千年前的那点儿破事,他们这些好友全部都是知情人,更是一个收了莫大好处的知情人,若是不配合的,恐怕早就化成了一堆枯骨。
“相同的事,你说本尊会容忍它发生第二次吗,本尊又非是那等蠢货。”双手负后的咸陶轻笑一声,明显不愿理会她的蠢问题。
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如何将那个男人弄得灰飞烟灭,并哄骗小白同他举办合籍大典。
随着男人衣袂纷飞如鸟翼离开的那一刻,独落在原地的月娇儿却陷入了沉思中。
八仙镇,茶肆二楼。
因为大部分人都跑去八仙山看比试了,就连这茶楼中除了几个用符纸,灵石控制的木偶后,竟是不再多见半点儿人气。
眼眸半垂的边禹之将沏好的,并加了两勺桂花蜜的羊奶茶递过去,道:“小白可是想要问贫僧,有关于千年之前的事情可对。”
“嗯,本宫曾问过边道友一回,千年之前的边道友是否与我相熟,只不过那时的边道友并未给过本宫回答。”若不认识,为何他会知道她饮食上的习惯。
就连她一旦靠近他本人近了点,心脏处便会传来又酸又涩的情感。
“说不定千年之前,小白与贫僧正是一对恋人也有可能。”
“边道友可知道你的这句玩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吗,何况本宫可记得出家人除非还俗,否则是不能近女色半分的。”唇瓣微扬的白堕不知想到了什么而朝他靠近,并伸手抚上男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