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与藩王勾结,所图谋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改朝换代。
这是一个针对林默所设下的巨大的圈套。
放眼天下,若谁有翻复一朝之力,那这个人便是林默,只有林默想,一人便可抵过千军万马。
她不仅是大魔王,还是朝廷亲封的战神!
假如她发现,那个所谓的朝廷表面上对她好,实际上暗中联络江湖人士铲除她呢?不仅要杀她,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呢?她会怎么做?
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
从一开始,独孤一鹤遭南海剑派劫杀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环,为得是给魔王出山一个理由。
客栈中,十三凶徒滥杀无辜是第二环,为得是激发魔王的怒气。
勾结上官金虹,峨眉设伏是第二环,使朝廷军队在江畔伏击镖局是第三环。
故布迷阵,拉金风细雨楼出来顶包。
故意叫她撞见朝廷人马杀人放火是第四环。
环环相扣,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兵部。
有实力部署至此,抽调那么多军队非兵部高官不可。
所以,当林默连夜赶到兵部,揪着兵部尚书的胡子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大半夜的叫他把自家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叫过来,预备发难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看见赵佶的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写在一块明黄色的绢布上,上面还盖着国玺。
“卿联络江湖各路人马,杀林默,拔除她所有势力,亲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此计干系甚大,宁可错杀,万勿放过。”
魔王会怎么做?面对这样一个昏庸无能,过河拆桥,指使十三凶徒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的君王,她还会乖得像个鹌鹑么?
她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所受到的屈辱?想起自己被迫还债的时光,想起惨死狱中,差一点就能救出来的情人?
想起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她会不会拿着乖离剑一剑将那皇宫劈得粉碎?
事实上,林默差一点就这么干了,乖离剑祭出,剑风已几乎将兵部夷为平地,忽然,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从冰冷慢慢温热。
一日一夜的消耗让苏梦枕脸色惨白如雪,病痛交加之下,他连站着都吃力,却扔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暴行。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就这一句话,让林默稍稍迟疑,终于等来了神侯府的人。
诸葛正我连夜赶来,衣服都没穿利索,四大名捕跟在他身后。他直接跪下来,恳求林默给他一次彻查此案的机会。
他只能求,别无他法。
林默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在天亮时分,他们又回到了金风细雨楼,在遍地焦土之中,发现了这只箭。
仅剩的一支箭。
箭没有什么稀奇,可也只有诸葛正我这种老一辈的名捕才知晓箭头上的极细微的差别。
只要有一处疑点,那么处处都是疑点,比如以赵佶的文化修养,如何会写出那般词句粗劣的旨意?
比如江畔伏击,幕后之人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明示自己禁军的身份。
真相大白。
林默摆弄着这只箭,蹙眉道:“镇守边关的藩王那么多,这种箭不会是一人独有吧?”
诸葛正我道:“箭的确不独有,可你说在江畔伏击的那批人手中有火器?”
“是,我以为只有神机营才有资格装备火器。”
“除此之外,配有火器营的藩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把守云州的南王,另一个是镇守燕云的太平王。”
南王因为谋反,一家老小早就被剁了,暂不做考虑,那么就只剩一个太平王。
谋反非同小可,即便林默不出手,也必得有人去查个清楚。
……
午时的日光很暖,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我拿着这东西坐在你身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苏梦枕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阳光穿过树叶落下的一地斑驳,羽箭在他手中折射着日光。
拨开云雾,林默心里也开怀不少,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你用它捅我?你大可以试试。”
小电驴碾过两块石头,车身颠簸了一下,苏梦枕两腿下意识夹紧车座,免得再摔下去,他腿上的伤不轻,这一动作,立刻就疼出一头冷汗。
林默道:“你可以抱着我。”
苏梦枕非但没有抱她,反而坐远了一些,脸颊也有些热:“不……不必如此。”
“抱住我,下坡了。”
骤然加速让苏梦枕措手不及,为了不摔下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扶住她的腰,很快又像烫了手似的缩回去。
“你怎么好像一副我强占了你的便宜似的?”林默回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紧张什么?”
“要不你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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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入冷坑深似海,从此粮仓是路人。
自从看了绝不低头,满世界找男主黑豹的粮,笑死,根本没有。连代餐都少得可怜(发出饥饿的声音)所以,大家有没有男主是阴狠自卑话不多的冷血剑客的综武侠让我看看,女主啥人设我都吃(跪下了)
第135章 故人相见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赶, 六分半堂的精锐都过来围攻你了,它的老巢必然空虚,而且你现在受伤那么重, 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可狄飞惊还在, 有他在, 我就没有一定能赢的把握。”
小电驴吱嘎一下停下来,林默回头, 暖阳高照下,苏梦枕冷汗躺了满脸, 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他笑笑, 满不在乎道:“我想在死前多做一些事。”
林默无奈, 她跟苏梦枕也算有了点交情, 所以他开口求她送自己去六分半堂与手下弟兄汇合, 她也一口答应了, 之所以用小电驴, 无非是想让他趁机歇一歇,别把自己给折腾死,然而看情况, 他八成现在就撑不住了。
“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不好好休息一番,可能坚持不到六分半堂就死了。”
苏梦枕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死得其所的表情看着她, 那如冷焰燃烧一般的双眸忽然盛进了些许落寞与无奈。
“行吧,我好人做到底,就当行善积德了。”林默把小电驴就地一停, 找个旮旯掏出了任意门:“这道门可以在一瞬间帮你到达任何一处地方,我可以用这个带你过去, 但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两个时辰。”
小电驴跑得再快也没办法在两个时辰内到达六分半堂,苏梦枕怔了怔,随即笑道:“魔王可千万莫要做生意,会赔死的。”
于是他躺在了战神府的床上,刚闭上眼,强撑着的那股意志力轰然倒塌,手脚全部都软下来,伤口火辣辣的疼。
太阳穴在跳,眼前似有血光在晃动,耳畔不断回响着厮杀与哀嚎声,以及烈火焚烧的声音,他被视觉、听觉、痛觉三重折磨着,明明困极累极,偏就没法睡过去。
床边的窗开着,吹动床帐送来几许清爽的风,林默端来一盆温水,布巾沾湿,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尘与汗,袖子扫在他脸上,落下清淡的香风。
苏梦枕闭着眼,刻意地想躲过这股淡香。
偏偏魔王不肯放过他,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挖出两块乳白色的软膏在指头上搓搓,轻柔地在他太阳穴上按摩,清凉入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睡一会吧,时候到了我叫你。”
这声音像是魔咒一般,苏梦枕竟真的慢慢昏睡过去。
魔王毕竟是人,也有点累,主要是心累。她靠床坐着发呆,脑中胡思乱想
只剩了六个月的时间,在这六个月之内,她要扭转系统对她的评判,这并不容易,不过好在她已有了些许计划,谋反的太平王设下的陷阱着实给了她不少灵感。
有些恶人实在不配“从善”,对付这种人,用不着心慈手软,魔王固然不崇尚暴力,但偶尔使用一次也未尝不可。
话说回来,太平王这个尊称有点耳熟啊,像是在哪听过,在哪呢?
还有,张三是怎么知道江畔伏兵的事?
一想起张三,林默的心就像被绳子拉锯一样难受,他本不用死的,这件事本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时候为什么救不了他呢?他能听从命令救那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救不了自己呢?是因为他的伤势过重么?若是她的回道再熟练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他回来了?
回道……回道,以后她说不定还要面对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回道这么重要的能力怎么可以不熟练!
林默的目光忽然落在苏梦枕身上,伤重,命不久矣,腿可能要截肢……这不是天赐的,绝好的练手工具人么!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两个时辰之后他就跑了!
林默深呼吸,深呼吸,刻意不去看他的脸,手贴在他胸口伤处,昨晚看过,这里的伤不轻不重,练手正合适。
集中精神,回道运转了半天,她隐隐感觉差不多了,具体什么样还不知道,除非……林默再次深呼吸,默念:我是大夫我是大夫我是大夫,他是猪肉他是猪肉他是猪肉,念完之后,她的手稳定的,强势的,拉开苏梦枕衣领,白布包裹的地方已渗出不少血,她将白布拆开细看,那道狰狞的刀口仿佛愈合了少许。
再接再厉,她站起来,手直接贴在伤处,慢慢抚过去,或许是没了衣衫的阻隔,回道的效果更好了。
等这处伤差不多了,她抹了把汗,直接将苏梦枕腰间的带子解开,上裳敞开,手从上慢慢下移。运转回道是个缓慢的过程,不仅要反复默念全部的吟唱词,精神更是不能松懈一分一毫,必须全神贯注,否则前功尽弃。
林默身子前倾,额头上已见了汗,正打算收工歇一会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死死捏住了手腕。
林默:“……”忽然尬住,因为她的手正贴着苏梦枕的小腹上,且有向下趋势,颇像个趁人之危的老流氓。
她抬眸,对上苏梦枕已张开的眼。
那是种很复杂的眼神,有羞涩窘迫,有惊讶愤慨,还有一点清亮的水光。
从捏住她手腕的力度来看,显然羞愤的情绪占得比例更大些。
林默脚趾狂抠鞋底,面上却稳如老狗丝毫不慌,微笑着收回手:“这么快就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苏梦枕喉咙动了动,复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圈,一张脸白了又红,这抹红又飞快的蔓延至耳朵尖,迟疑道:“你是在……帮我治伤?”
林默道:“是啊,不然呢?”
苏梦枕似乎想说什么,沉吟半晌,坐起身收敛衣衫,腰带系回去才吐出字来:“多谢。”
这两个字说得违心极了,林默假装听不出他的违心,也看不出他的羞愤,演技超常发挥,装得要多坦然又多坦然,呵呵干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没什么的,那个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厨房看看哈。”说完就溜了。
她一直信奉只要我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门都推开了,苏梦枕的声音追上了她:“林姑娘!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林默:“……”言外之意她听懂了,正因为懂了,她出了门捂上脸,跑得更快了。
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社死这种事,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再多看他一眼,她的脚趾就要在鞋底抠出梦幻豪宅了!
……
一夜打斗,六分半堂的情况比金风细雨楼好不了多少,尤其是在苏梦枕到了之后,他手下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对手见了他就像活见鬼一样,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么,昨夜参与围杀金风细雨楼的可是六分半堂的大半精锐!在那种围杀下,竟还留不下一个苏梦枕?
再有,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他苏梦枕就算不吃不喝不休息,也得策马跑上一天一夜,他怎么日落之前就冒出来了?
要么是消息有误,要么是白日撞鬼!
狄飞惊以为是前者,直到他看到了林默才知道原来是后者。
他真的是白日撞鬼了。
见了大魔王跟见了鬼实在没什么区别,尤其她站在苏梦枕的身边,狄飞惊宁愿见鬼。
他走上前去,温文尔雅,笑容也十分有礼貌:“在下狄飞惊。”
林默点头:“哦。”然后对苏梦枕道:“我走了。”走之前想了又想,又补上一句:“我对你……算了,后会无期。”
任意门消失在被血染红的土地上,另一边连接的是太平王府。
朝廷为了求稳,暂时还按兵不动,为的是彻底铲除朝中太平王的人手,除此之外,兵马粮草也要备好,以防太平王察觉出什么提前下手。
这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其中的弯弯绕绕林默不懂,也不想懂,她现在只想把太平王的狗头捶进他家的祖坟里。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太平王这个称号耳熟了,刚推开任意门就看见了一位熟人。
宫九一身白衣躺在他院中的躺椅上,门一开,两张脸面面相觑,互相迷茫。
“大魔王?”宫九坐起身,冷若冰霜的脸有些发愣,愣了半晌忽然绽出一丝笑意:“怎么,是想清楚了,来当我的世子妃么?”
“太平王?世子?”林默也跟着笑,这笑有着说不出的险恶,她若是照照镜子只怕也会吓一跳,魔王的笑容头一次真的像个魔王了。
“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耳熟呢。”林默冷冷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叫你爹出来。”
宫九道:“不知叫家父出来有何贵干?”
“揍他。”林默说得言简意赅。
宫九露出带孝子的笑容:“不巧,家父月前已驾鹤西去,虽不知家父有何处得罪了姑娘,但教训他怕是只能到阴曹地府了。”
“哦?这么说,你已当了一个月的太平王了?”
“正是。”宫九想了想,补充道:“我是霸道王爷,你是白兔王妃,你嫁给我岂非圆了你一直以来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