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知道,林默不喜欢他,一点也不,见了他恨不能退避三舍。
说不出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冷淡至极的:“与你无关。”
西门吹雪转身便走。
林默跟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西门吹雪停下,现在他不但呼吸变快,连心脏都在收缩。
两个人的手只隔了一丁点的距离,西门吹雪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手传来的热度。
只要稍稍侧一侧手,就能碰到她了,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西门吹雪挥开袖子。
林默急着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拉你的,我想问,你应该不打算在这里过夜吧?能不能先带我出去?出不去的话能不能让我跟着你?老实说我有点害怕。”
害怕两个字戳到西门吹雪的心。
他道:“魔王竟也怕黑吗?”
林默轻叹:“我毕竟是个人,再者,这里的黑也太恐怖了。”
西门吹雪把剑柄递过去,“握着它,跟我走。”
……
狭小的山洞里,火堆噼啪。
林默从双肩背包拿出一件翻毛斗篷垫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在包里翻东西。
山洞实在太小了,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人用斧子生生凿出来的,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她跟西门吹雪挨得很近。
“这是你打算过夜的地方?”林默问,然后从包里翻出一袋饼干打开递过去:“看你也不像吃过东西的样子,给。”
西门吹雪在给火堆添树枝,他没接,目视前方,轻声道:“是。”
林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陆小凤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忽然道:“如果你先遇到了他,会不会也这样担心我?”说完这句话,他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一条不受控制,胡言乱语的舌头怎么会长在他的嘴里?
林默沉默了好久,久到西门吹雪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小声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可能就不要给一丁点的机会,这是女人最基本的道德。”
“什么?”西门吹雪懂了,又好似没懂,这句什么,问的是他的不甘心。
“我知道你喜欢我,一直都知道。”林默有点脸红,这句话她说的很不容易,在心里盘桓了好久才说出来。
毕竟还是说出来了。
添树枝的手忽然顿住,树枝在手中折断,西门吹雪竟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沉默着听着自己的心脏跳得发痛。
这当然不是伤心的痛,而且失落的,又忍不住想听她接下来的话所产生的紧张感。
“所以,你刚刚的话是在吃醋吗?”话中有笑意。
西门吹雪道:“我没有这个资格。”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自己没资格,他的声音还是平淡和缓,听不出情绪。
林默微笑着慢慢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在我心里,你绝不是个只会杀人的匹夫,恰恰相反,我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像神仙的人了,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我那时很紧张,盘子端到手疼都不敢跟你搭话,从未有过一个人让我觉得像你一样高不可攀。”
西门吹雪在听,这种恭维的话他这一辈子都没听到过。
林默含笑望他:“你一定是天上的月桂神,下到凡间渡劫来了,因为渡的是情劫,所以你才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我。”
西门吹雪也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笑,“若我是月桂神,那你一定是月宫玉兔,我们在一起岂非是绝配?”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谁让她先拿他开玩笑的呢?
林默道:“可惜,我这个玉兔要回到月亮上去了。”
西门吹雪道:“你要走了?”
“是。”
“你还回来吗?”
林默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凝望她的眼道:“你是在跟我告别?”
“是。”林默这样说着,忽然欺身抱住了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猝然僵硬,她温声道:“谢谢你的喜欢。其实在无限月读里,我看到了你的梦,谢谢你给了我全心全意的爱,很抱歉,我不能用相同的东西来回报你。”
西门吹雪慢慢放松下来,他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让她用依偎的姿态贴在自己怀里,“这就够了。”
他在心里轻声数着一、二、三……数到五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尽管这种时候他可以多抱一会,他知道错过今晚,这样的机会永不再有,他知道林默不会拒绝这种时候的拥抱,他仍选择放手。
“你走之后,我会忘记你。”
林默笑道:“我也是。”
长夜本该这样过去,这种时候本不该有人来打扰,可这个人偏偏来了。
长夜里的风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林默立刻站起来,她站起来之后,西门吹雪立刻执剑站在她身前。
来人没有脚步声,就像一道影子快速地靠过来,直到他靠近火堆,才能看清靠过来的是个人。
来人有着一张普通至极的脸,普通到任你记性再好,见过他一面之后也万不会记住他的脸的模样。
他朝西门吹雪俯身跪下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陆先生让小人来告诉您,他已成功进去,您可以离开了。”
西门吹雪脸上霎时凝起刀锋般的冷意,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小人说……”他上一秒还在谨慎的回话,下一秒,他突然射出一道暗器。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普通,这样谄媚的一个人会朝天下武功最高的两个人发射暗器!他连手都没有抬,暗器竟是从他嘴里吹出去的。
他从绝不会防备的地方吹出去三根牛毛细针。
这样的针不要说夜晚,就是拿到太阳光底下,用手捏着针细看也未必看得出。
这暗器本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况且他出手在意料之外,发射的位置更在意料之外,细针无声,有些人哪怕是中了针也未必能立刻发觉。
直到毒发身亡。
西门吹雪也没看见,但他感觉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已在无数次危险中救了他的命,他早就练就了身体的反应远远快过眼睛和大脑。
抬手,挥剑,清脆微弱的两声,黑暗中闪过细微的火花。
他斩了两根,还有一根被他侧身躲过。
细针射向他身后,而他身后站着林默。
他立刻回头去看,他本不该回头,理智上他知道,林默已不是当初的林默,她在很多时候比他更谨慎,她不会有事
可他全然忘记。
理智是理智,西门吹雪偶尔也有不理智的时候。
就像他在山洞里看到外面远处冲天一束白光,就立刻失去了理智,只因他认得那是林默的手电筒特有的白光,于是他不顾黑夜险阻,不管丛林危险,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找她。
深陷感情中的人,岂非都会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的代价是,在他回头的短短瞬息,细针又发射了一次。
西门吹雪反手挥剑,比闪电还快的一剑已刺入那人的咽喉,人倒下。
同时,他手臂已被细针射中,毒,立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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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前文写的千秋香吗?兴奋,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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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解药
西门吹雪拄着剑半跪下去, 这毒让他瞬间失去力气,随着毒素渐渐侵入肺腑,他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一齐融化碎裂一般, 疼得要命。
比中毒更让人难过的是, 他悲哀的发现, 自己的剑似乎变慢了,慢了不止一分。
林默慌慌忙忙扶住他, 拔下一根头发从手臂上慢慢划过,当发丝有了受阻感, 便确定了细针的位置, 头发绕住针, 往出一拔, 丢到边上去。
“只有这一处受伤, 针上应该是淬了毒吧?你感觉怎么样?”
西门吹雪的额头上已爬满细密的汗珠, 他弱声断断续续道:“是五毒化功散, 我有解药……”话还未说完,他人已晕过去。
林默赶紧把人放倒,手探进他衣服里好一顿乱摸, 摸出两个小瓷瓶,一白一蓝,上面没有字,哪个是解药?她把两个瓶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点, 一个里面是粉末,一个里面装药丸。
万幸的是林默认识那粉末,是金疮药, 而且是起效最快的那种,前段时间她经常用, 也就记住了。
像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也会用到金疮药吗?一瓶既然是金疮药的话,那另一瓶的药丸一定是解毒药了,她赶紧把药丸塞进西门吹雪嘴里,托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喂了点水,看着他把药吞下去。
林默焦急地等着,西门吹雪服了药还是毫无反应,冷汗倒是不淌了,脸色也缓和些许,人却还未醒。
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等。这无疑是煎熬又揪心的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西门吹雪还是没醒,他像是睡着了,暗沉斑驳的日光洒进来照在他脸上,带着微红与安详。林默时时关注他的脉搏,时快时慢,时强时弱。
会不会是解药吃少了?她也不敢给多吃,因为大部分解毒药本身就是一种毒,这要是不小心吃多了再中其它毒岂不是更糟?
眼看着他呼吸再次慢慢微弱下去,林默想,不管他跟陆小凤要做什么都不能留在这里了,他会死的。得回东京,回神侯府去,温大夫应该没那么快走!
“系统,绑定高达。”
高达是她抽的卡,是她留给自己的保底王牌,被系统限制后,一张卡只能用三天,才不能续,所以她分外珍惜,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
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低矮的山洞外,纯白耀目的大型机器人悬浮在半空,林默把西门吹雪拖进驾驶室,拉动手杆,地图定位,高达脚下窜出两道火光,嗖嗖起飞,化作碧空一点,眨眼消失在丛林。
……
高达从空中降落在神侯府时,追命正坐在院子里吃梨,电脑上放着火影忍者,里面赤砂之蝎操控着傀儡满天乱飞,看的追命一阵热血澎湃,直拍大腿,恨不得给自己栓根线放到天上去。
直到他看到了高达,啃了一半的犁从手中滑落,追命张大了嘴,两眼发直。
林默从驾驶舱跑出来,慌张道:“追命大哥,温大夫还在不在?”
追命愣愣地点头。
“你腿脚快,帮我请一下,救人呀!”
追命的腿和追命的眼分裂成了两部分,他的眼黏住高达不放,他的腿在请大夫的路上跑得飞快,这般分裂让他如同一只酒醉的蝴蝶,咣咣直往墙上撞。
温大夫还在,差点就不在了。
他身上的案子已经结束,正收拾东西预备离开,被追命揪着过来,一路骂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喊救命?哼,最好是天下奇毒,不然……”
他还是没把不然什么给说出来,比树还高的庞然巨物夺走了他的舌头,可怜他不大不小的年纪骤然目睹此物,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嗷一嗓子喊出来,原地坐了一个屁股墩。
林默赶紧将人扶起来,还没说话,这位温大夫就叫开了,“哎呦林姑娘,小人只管给人解毒,最多给猫解解毒,可管不了这妖怪啊!他……他是公是母,脉搏在哪小人都不知道哇。”
林默急忙道:“是公,啊不是,是人,男人,不是你指的这玩意,人在里面。”
温大夫手摇脚颤地爬上高达进到驾驶室里面,西门吹雪躺在那,他上前检查一番,发现他果然是个人,心放下来两成,以银针刺脉,蹙了蹙眉道:“他中的是寒鸡散还是五毒化功散?”
“五毒化功散。”
温大夫眉心紧拧,“奇怪。”
林默道:“什么奇怪?”
“搭把手,把他抬我房间里去,这里不方便。”
温大夫的房里自是药品齐全,尤其是林默赠予他的各种型号的针筒被他妥善收起,细心保存。
现在他取出最小的一只刺入西门吹雪的手臂,抽了一管子血。
林默在一边友情提示,“针筒是一次性的哦,千万不能用第二次哦,尤其是不能两个人用一个,会诱发……”
友情提示还未说完就被温大夫一门板子拍出去,“噤声,莫要叫。”
她只好站在门外等,就好像一个痴心的丈夫等待他生产妻子,急得满地转圈,差点就要上房掀瓦。
从早上等到午时,炽热的光线晒得人无所遁形,总算听见里面喊一句:“进来吧。”
林默慌忙推门进去,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跟头。西门吹雪已经醒了,在喝药。
“已经没事了吗?”
温大夫道:“他本来就没事,就算你不把他送过来这会也该醒了。”
“啊?”林默没懂,“那之前怎么昏迷不醒?”
西门吹雪放下药碗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送我回来。”
温大夫笑了一声,捉狭道:“你有什么不好意说的,我替你说。”他道:“只因你这位朋友体质特殊,对大多数药物都不敏感,毒要不了他的命,解药也没法立时解毒,他自己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抗体,这三样东西在他体内打架,自然很难醒过来。不过嘛,这样的体质到有一个好处,当然,也归功于我这个制药的天才放大了这项好处。”
说到这,温大夫的笑更是意味深长。西门吹雪的脸却染上薄红,看了他一眼,竟也没阻止。
温大夫接着道:“你可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