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家属——言拙木木
时间:2021-09-27 08:56:13

  苏木点点头,她也正要说起此事:“嗯,我听得很清楚,他说得虽轻,却是清晰可闻,正是报应两字。”
  “报应……”陆言拙喃喃重复了一下,半晌无语,过了一会才又说道,“他听到董为正的死讯时神情很是惊愕,难道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秘密?报应……是什么事会跟报应有关呢?”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陆大人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回答,完全是在自言自语,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泥潭。
  苏木微恼,瞪了他一眼,暗忖:这人怎么连思考起来,六亲不认的模样也像他啊!
  拔出插在腰间的箭矢,苏木决定不跟他计较,递过去的同时,顺便告诉他一个线索:“大人,你看!箭矢上的箭头可是特供锦衣卫使用的。”
  陆言拙接过后,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箭头乃精钢所制,线条流畅,锋利无比,确非寻常之物。
  苏木身为行内人,很自然地解说道:“箭头重两钱七分,属于重型箭头。你看这精良的工艺,可不是一般小作坊能做的出来的,我回家拿一枚给大人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陆大人叹了口气,道:“不用比较了,确实是锦衣卫的箭头,我见过。”
  苏木微微一愣,寻思难道你跟锦衣卫打过架,不然怎么见过锦衣卫使用的箭矢。
  正想婉转而不失某人颜面的套一套话,陆言拙却自己坦言了:“当年盛泉盛百户翻越闽山来到蓉城的时候,我曾见过他使用的箭矢,做工确实比军中的精良,跟这枚很相似。”
  听他这么一说,苏木顿时了然。只是,这箭头若是出自锦衣卫,那就说明偷袭者是……
  盛泉?
  周文生自蓉城回来后不久,就突然告病致仕。无论是从他生前的职位还是履历来看,他跟锦衣卫的接触并不多,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和盛泉一起出使安南。
  可若真是盛泉要杀他,那理由呢?
  怎么看,两人都无任何利益冲突。
  苏木脑子转得飞快,她跟陆言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言道:“大人,董为正周文生盛泉三人都是从安南回来后,有了风湿之症。现在董为正被人毒死了,盛百户又有刺杀周大人的嫌疑,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想要解开这个谜题,目前只能从盛百户下手!”
  相处久了,两人想法渐渐合拍,陆大人点点头,道:“嗯,我去探盛百户的口风。正好上次答应给他看药方来着。”
  苏木则道:“我让大哥查他底细去。就是不知道董大人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两人边走边商量,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苏木望了眼隔壁小院的门,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来着,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口。
  陆大人没有察觉,跟往日一样打了个招呼,捂着右肩的伤口,艰难地从马上跳下来,“哐当”一声,院门开了又合,望着某人消失在门后的身影,苏木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既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好生矛盾。
  陆大人回到家没过多久,苏家就派了吴妈妈和一个小厮过来,一人拎着食盒,里面放了热腾腾的三荤两素,一人则过来负责给他烧水打扫,做些粗活。
  陆言拙也没客气,由着他们在屋内忙碌,期间只婉拒了数次吴妈妈要扒他衣服给他换药的好意。
  转眼到了月上柳枝头的时候,送走苏家下人后,陆言拙这才脱下外套,准备处理下自己的伤口。
  苏木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遇事反应却极快。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受伤后若不及时消毒清创,很容易事后感染。烈酒浇在伤口上,虽然疼,却有效。
  陆言拙轻轻揭开绑着的衣带,取下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手帕,手持烧酒却犹豫了。
  手不够长,眼睛也不能转弯,看不到,够不着,怎么处理伤口?
  有点尴尬啊!
  陆大人生平第一次后悔丢下陆平,自己一人偷偷上京。
 
 
第47章 她到底是谁?
  “大人?大人!”
  宛若银铃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陆言拙回头,只见某人熟门熟路地□□过来,手中还抱着一只硕大的药箱。
  苏木目不斜视,直直地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扒下陆言拙的衣服,一本正经道:“我就知道大人手短够不着。别客气!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做这些,是我应该的。”
  陆言拙:“……”
  说谁手短呢?
  谁的手长的跟猿猴似的能轻易够到后背的?
  你够一个给我试试?!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懒得搭理苏木,陆大人沉默不语。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苏木打开药箱,熟练地给伤口消毒,重新上好金创药,又取出干净的纱布,一圈又一圈地给他包扎好,最后居然还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当然,陆大人脑后没长眼睛,自然是看不见这个花里胡俏的蝴蝶结的。
  看不见也好,看见了又没办法处理,更让人生气。
  “伤口一日要换三次药,换满三天。”
  苏木前世是刑警,作为警队精英,自然没少受伤。
  不过,幸运的是,她的“他”是法医。虽然擅长的是解剖尸体,不过给自己女朋友包扎个伤口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苏木呢,伤着伤着,也就把清创流程看熟了。现在给陆言拙处理伤口,虽然有点笨手笨脚的,但步骤可一点都没错。
  陆大人穿好衣服,转身看向苏木,对方一双杏眼是那么的明艳亮人,眉宇间满是坦荡,倒是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束手束脚起来。
  虽然是为了救苏木受的伤,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摸啊摸的,有再多的理由解释,都不像话。
  若是被她父母知道,估计得杀上门来。
  “你……”
  陆大人迟疑了一下,有心想要说下次别来了,自己另行找人换药。只是对方也没说要继续来,自己贸然提出,万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岂不是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苏木动作很快,收拾好,抱着药箱一跃上了墙头,临跳下去的时候才回眸一笑,道:“明天我让吴妈继续给你送早餐,你吃完了等我一下,我给你换完药你再出门。”
  说完,不等陆言拙出言拒绝,俏丽的身影一跃而下,消失在眼帘。
  望着自说自话又不让人拒绝的某人,陆大人举着手,半晌无语,最后苦恼地抚上额头。
  天哪,她不会是要这样给他换药,直到他伤口愈合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
  独坐窗前听风雨,雨打芭蕉声声泣。屋外春雨飘零,淅淅沥沥,屋内香茗冉冉,沁人扑鼻。
  陆言拙拨弄了一下手中的药渣,凑到鼻前嗅了嗅,轻轻“咦”了一声,身形高大的盛百户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如同鹌鹑般战战兢兢地俯身凑上前来,颤巍巍道:“小侯爷,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之前陆言拙告诉他,董为正的药里被人下了知母和寒水石,这两味药至阴至寒,患有风湿症的人绝对不能服用。
  董为正就是服了此药后,病情急剧恶化。加上有心人塞了张字条给他,告诉他后院起火的事,他一时急火攻心,这才猝死而亡。
  得到消息之后,盛泉每次拿药都会命人检查一番,确定无误后再行服用。就这样,服了两天后,他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这才拿着药渣来麻烦陆言拙看一下。
  陆大人蹙眉,他也觉得很奇怪,盛泉都已经这样防备了,怎么还会中招呢?
  “这药渣中确实含有知母和寒水石的气味。”陆言拙的话仿佛判了盛百户的死刑,彪形大汉立即萎靡颓唐,结结巴巴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陆言拙看了他一眼,知道盛百户确实是慌了,否则堂堂锦衣卫还能被这种事难倒?
  最简单的法子,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派人拿药煎药,暗中查探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只是他向来寡言少语,正想着措辞,某人心急,就替他说了:“哎呀,盛叔叔,这点小事你还能搞不定?既然知道有人下毒害你,暗中把人找出来不就完了!”
  苏木的话无疑激起了盛泉身为锦衣卫的血性,他一拍脑袋,连连称是:“侄女教训的是,老子确实傻了。”说完,目露凶光,握拳恶狠狠道,“敢暗算老子,不把他揪出来,我跟他姓。”
  苏木斜了他一眼,暗道这逻辑有问题啊。若抓不到人,你怎么知道他姓什么?不知道他姓什么,你怎么改姓?
  盛泉自然不知道苏木腹中这些弯弯绕绕,说完就气呼呼地回去落实怎么揪出那人。
  苏木从大哥那得知,盛泉精于箭术,他跟董为正的关系还算不错,跟周文生联系的虽然少,但两人素无矛盾,更无利益冲突,实在是想不出他要杀人灭口的理由。
  当日周文生遇刺,对方是隔着窗户射的箭,所以里面的人只能看见窗外人影晃动,却无法判断袭击者是谁?就凭那模糊的身影,其实连男女都无法判别。
  远远望去,天边已经泛红,夕阳西下,庭院里洒满了浅金色的余晖,在落叶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落寞而寂寥。
  陆大人望着留在屋内兀自发呆的某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还不回去?”
  苏木想事情想过了头,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忙站了起来,见陆大人坐在那,也没有起身送客的样子,脱口而出:“你不送送我啊!”
  陆大人:“……”
  这家伙一天翻三次墙,墙头都快被她磨光了,还需要人送?
  这脸皮真是……
  话虽如此,但认真的陆大人还是想了一下,斟酌着打着商量:“送你到墙边?”
  苏木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挥挥手,道:“跟你开玩笑的,两步路的事搞那么复杂干嘛?”
  话音刚落,苏木忽然愣住了,自己刚刚说什么来着?
  搞复杂了?!
  想到这,苏木转向陆言拙,正色道:“大人,我们想多了,事情也许很简单。”
  陆言拙看了她一眼,此时的苏木神色凝重,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脸,仿佛生前那人,平日里嘻嘻哈哈不拘小节,可一碰到案子,整个人就变了,稳重谨慎心细如发。
  “你想到了什么?”
  陆大人的声音随之柔和,眼前之人虽然不是“她”,可不知不觉中,心中却渐渐柔软。
  苏木手指弯曲,食指第二节 轻轻摩擦着鼻尖,这是她想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因为在思考问题,所以一个没留意,错过了陆大人眼中的惊诧与愕然。
  她到底是谁?
  为何她的小动作与“她”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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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真相有点残忍啊!
  晚饭过后,厨房灶间的火已熄,陈妈妈解下围裙,将温好的酒壶放在托盘上,递了过去:“小山,趁热赶紧给老爷拿过去,不然凉了就没药性了。”
  小厮一把接过托盘,不耐烦道:“知道啦!陈妈妈,你还真是啰嗦,每天都重复说,不累吗?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陈妈妈佯怒,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赶紧滚!凉了挨揍,别怪我没提醒你。”
  容山嬉皮笑脸地拿了药酒出门,穿过檐下长廊,转入内院角门时,突然警惕地望了下四周。抬头皓月当空,墙角树影婆娑,容山看着手中的药酒,眼神逐渐狰狞。
  “呸!”狠狠地冲酒壶吐了口唾沫,一抬手,又用袖口将唾沫擦去。
  做完这矛盾的举动,容山隐身至墙角,再三确定四下无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熟练地打开酒壶,将瓶中的液体倒了进去。
  液体无色无味,缓缓流入,容山脸上呈现出得意的笑容,随手晃了晃酒壶,脸色渐渐平静,藏好小瓷瓶,大摇大摆地进入内院。
  人高马大的盛百户虚弱地躺在床上,此时的他头疼欲裂,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努力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自打从陆言拙那回来后,得知药渣中仍有那两味药,他就增派了人手,加倍小心提防。可不管怎么防范,药渣中那两味至阴至寒的气味始终挥之不去。下毒者犹如鬼魅,缠着他不放。
  他心中带刺,吃不好睡不着,短短半月,憔悴了不少,原本高大的身形如枯木般渐渐萎缩,行将就木。
  “吱嘎”一声,门开了,容山端着酒壶进来了。
  在一旁服侍的盛夫人接过药酒,走向床边,道:“老爷,喝点暖暖身吧。药暂时不能喝了,这酒是齐大夫特意给你配的,据说也有治疗风湿的效果。”
  盛泉挣扎着爬了起来,由于卧床太久,脸色不是很好,黑中带紫,隐隐泛着一层死气,双手剧烈的抖动。盛夫人将酒倒入碗中,拿了调羹舀了一口,轻轻吹了吹,递了过去。
  容山躲在门外,趴在窗户旁冷眼旁观,眼看盛泉就要喝下去,耳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等一下!”
  黑衣玄发的少年从黑暗中闪现出来,无视容山的抗拒与挣扎,一手揪住他领子,一手推开房门,将人重重地扔到地上后,回头又唤道,“大人,可以了!把人带进来吧。”
  门后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材颀长,面容清隽,一身白衣衬得人清清冷冷,不可亲近。
  容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头,看到青年手中押解的那人,仿佛遭了晴天霹雳,满脸的惊愕与恐惧。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各自回头,似乎想装作互不相识。可惜,两人太过年轻,功力不到家,真相早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眼中揭示了。
  “喂,你们下一步是不是想要装作不认识啊?”
  苏木扳过两人的脸,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十六七岁,五官是那么的相似,若说两人没关系,估计没人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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