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陈十年
时间:2021-09-28 09:21:26

  霍停云掩嘴咳嗽了声,撑着车厢起身,由向古托着跳下马车。佛生看着他的背影,心生一计,若是他同向古走了,她便能趁机离开。
  霍停云若有所感,回头朝她伸出手,“娘子,咱们走吧。”
  佛生:……
  计划破灭。
  她只好搭着霍停云的手,跳下马车,与他们一道往后撤退。护卫分成两拨,一拨人互送霍停云他们向后撤退,另一拨人继续与黑衣人缠斗。
  霍停云始终紧紧牵着佛生的手,让佛生既着急,又愧疚。她真的好想跑路啊,可是霍停云好像真的很担心她……
  “娘子可要跟紧些。”霍停云还不忘叮嘱她。
  佛生点头,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后撤。
  霍停云忽然开口:“娘子真是处变不惊,如此场景,竟能如此面不改色。”
  “哇!其实刚才吓死我了!”佛生后知后觉,提高了音量,故作惊恐。
  还好吧这种场面,她见得还挺多的。连五马分尸之类的场景,她见得也多了。只是见别人归见别人,轮到自己动手,多少不大成。
  佛生眨了眨眼,凑霍停云更近,一副小鸟依人被备受惊吓的模样,缩在霍停云背后。
  一旁的向古看她浮夸的表演:……
  只不过这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向古也不好太过注意佛生。佛生松了口气,把头靠在霍停云肩上,悄声问:“王爷,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无缘无故刺杀王爷?”
  霍停云摇头,“不知。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前些日子,更有刺客潜进王府意欲行刺,好在被向古拦下。那些人还是死士,见事情失败,便当即咬舌自尽,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因而也没能得出什么线索。”
  他看了眼追出来的黑衣人,继续道:“按说,本王也没什么仇家,一副病骨,也碍不到旁人的前途。因此本王也很费解,这些人到底为何而来?”
  佛生听得认真,不禁给他分析:“这些人出手狠辣,招招毙命,明摆着是冲着要王爷你的命来的。如此行事,除去深仇大恨,便只可能是王爷身上有什么东西,他们非得手不可?”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霍停云也不禁赞赏:“不错。”
  他瞧着佛生,忽然沉吟道:“不过王妃一介女流,怎么会对这些事如此清楚?”
  佛生磕磕巴巴解释:“因为……我喜欢爱那些话本小说,其中荡气回肠,曲折离奇,皆是如此说的。”
  霍停云勾唇,道:“娘子还有这等爱好?”
  佛生尴尬地笑笑:“是啊,毕竟养在深闺,多少有些无趣,便背着爹娘读些话本小说,因此解闷。”
  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竟还得提心吊胆维持自己冒牌货的身份,佛生无语凝噎。
  正说这话,忽然有一黑衣人又冲了上来,向古眼疾手快,一刀将人斩落。
  佛生这回学乖了,在向古挥刀的瞬间,便躲进了霍停云背后,故作惊恐地叫了声。
  “啊!”心里却道,这些人怎么一点都不惜命哟。活着不好么?
  霍停云拍了拍她的肩,以宽大的手掌将她的眼睛捂住,声音温柔地安抚:“娘子莫怕,不会有什么事的。”
  佛生点头,十分配合:“嗯,有王爷在,我不怕。”
  那群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再与那些护卫缠斗,而追向他们这边。一时间,他们攻势更猛,似乎势必要霍停云死。
  他们也发觉了向古处处护着霍停云,是个棘手的角色,黑衣人们对视一眼,便派人将向古缠住,才又腾出手来对付霍停云。
  向古一离开,剩下几个护卫便更加守护不住。佛生心中焦虑,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冒牌货不冒牌货的了,恰好有一黑衣人迎面而来,佛生便劈手夺过他的刀,将人击退。
  她朝身后的霍停云喊了声:“王爷别怕,我保护你。”
  霍停云嗯了声,似乎并未觉得惊讶。只是安静躲在她身后,随着她一并后撤。
  佛生武功也是半吊子,起初还勉强能应付,多来几个便有些吃力了。她有些气喘,从袖中拿出了几枚暗器,朝黑衣人飞过去。
  又从袖中拿出了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球,往他们跟前一扔,那些黑衣人以为是暗器,便闪身避开,只听见砰的一声,白烟四散。
  这可是佛生的保命神器,她轻易不舍得用的。只是今日情况不同,若是再不趁机脱身,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佛生拽着霍停云,一个闪身落在一旁的地上,“王爷,你没事吧?”
  暂时安全下来,佛生靠着树大喘气,回头看霍停云。
  霍停云摇头道:“没事,多谢娘子。只是娘子下回扔暗器的时候,得扔准些才好。”
  他说罢,苦着眉头从胳膊上取下一枚燕子铛。血当即从他伤口渗出,将他白色衣袍染红。
  佛生一时有些尴尬,“这……学艺不精。”她按住霍停云的胳膊伤口,替他包扎,动作熟练。
  霍停云另一只手拿着由她发射出的燕子铛,仔细端详后,犹豫着开口问佛生:“我只听闻娘子是一介才女,没想到娘子文武双修,如此英勇。”
  佛生哑然,甚至有一瞬间想和盘托出: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冒牌货啊!!!
  霍停云问罢,又自顾自地替她解释,表情有些苦涩,“娘子不说,我也明白。我知晓我身子不好,若是嫁给我,无异于跳入火坑。因此,那杜二小姐肯定不愿意。可又不能抗旨不遵,总得嫁个人过来,便只好找了旁人替嫁。”
  他一番分析,似乎胸有成竹,看向佛生:“我猜娘子的身份,定然是杜刺史那外室之女,自小爱舞刀弄枪,不爱念书。杜刺史许诺你,若是你代替姐姐嫁过来,便把你娘抬进府中,是这样么?”
  佛生疯狂点头,这也许便叫做歪打正着吧。她哪里知道,那杜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唉,说来惭愧。还望王爷莫要追究我父亲与我姐姐。我瞧王爷人极好,同传闻中一点不同,这是我姐姐不懂事,可恰恰便宜了我。”佛生顺坡下驴,楚楚可怜地编织谎言。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会扯谎呢?
  越说越真,又说起她娘的悲惨经历,又说起自己小时候多么多么惨,竟哭起来。别说霍停云了,她自己都要被自己唬过去了。
  霍停云果真信了,也跟着连连叹气,“娘子真是太惨了,娘子放心,我不会将这事声张出去的。娘子不介意我一身病骨,我自然也不会介意娘子这外室之女的身份。”
  佛生:“嗯嗯。”说着要扶霍停云起身,离开这里。
  只是刚起身,便听见一声冷笑:“往哪儿跑?”
  不知何时追来的黑衣人提刀刺上来,佛生还未准备,反应有些迟钝,待反应过来,已经有些迟。那把刀已经近在跟前,只是这时,她忽然被人伸手一拽,便见霍停云到了自己身前,替她挡下了那伤。
  霍停云闷哼一声,便眼皮耷拉下来,气息虚弱道:“唉,娘子已经这样苦了,还是别再伤了。”
  这时候向古终于带人追上来,将那黑衣人击退。
  霍停云躺在佛生怀里,佛生眼睛还瞪大着,瞳孔震颤之中,未能回过神来。
  向古已经扑过来,“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佛生这才思绪回笼,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霍停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向古将人抱起,佛生才终于跨过那坎,哇哇大哭。
  “王爷,王爷你别死啊!”
 
 
第10章 送终   他全听见了?
  佛生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在四年前。那一次是因为她本来接了个小单子,替一个老人家找自己丢失的狗,老人家出十文钱。十文钱的生意,谁看着不说一句寒酸?
  可佛生没办法,她那个时候特别穷,哪怕得到的十文钱和付出根本不成正比,可还是接下了。
  后来她花了一整天才找到那条狗,带那条狗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老人意外地死在了家中。
  是滑了一跤,头磕在了桌角上,流了特别多的血。
  那条狗似乎感知到主人死了,便趴在一旁呜咽。
  老人没有子孙,孤身一人,连后事都没人操办。只有那条狗,同他相依为命。
  佛生给他挖了个坑,草草埋了,而后坐在坟头哇哇大哭。
  她觉得这也是自己的人生结局,独身一人,住在破财的小房子里,没有子嗣,也没有亲朋好友,到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天佛生坐在老人的坟头,哇哇大哭。
  就像今天,此刻,她坐在霍停云的房门前,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梅香与夏荷轮流来安慰她,也没能让她止住哭声。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她挡刀。这个人还一身病骨,这伤落在她身上,兴许只是多躺几日,可若是落在霍停云身上,只怕要……
  佛生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哭起来。
  霍停云的房门已经关了一个多时辰了,周大夫进去了还没出来。她不禁想到最坏的那个结局,霍停云不会一命呜呼吧?
  佛生抽噎起来,责怪自己,“我……我当时怎么能够让他……”她说话也一抽一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霍停云当时也是,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大力气,把她都拽回来了。
  佛生噘着嘴哭,抬手用手背擦去眼泪,又想,若是霍停云能醒过来,她还是给他送个终吧……
  哪怕可能被魏起发现,搭上小命,那都后面再说吧。
  毕竟这辈子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也许再没有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说罢,又呸了两句,嘴里嘟囔着:“送什么终啊,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梅香与夏荷也心急如焚,并未听见她嘴里念叨的话。二人在门前不住地徘徊打转,“这王爷不会有事吧?”
  夏荷强行稳定心神,安抚道:“肯定不会的,王爷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呢?没事的没事的。”
  梅香也要哭了,“你说这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行刺王爷呢?咱们王府向来只做善事,从未与人结过仇,怎么会有人要王爷的命呢?”
  夏荷摇头,这些事,她们哪里清楚。
  正说这话,忽然听见院外有大动静,三个人一起往院门看过去,只看见气势威严的人跨过院门,脚步匆匆往这儿过来。
  声音洪亮:“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档子事?人呢?人怎么样了?刺客呢?刺客抓到了吗?”
  语气火急火燎,步子亦是极快,到了门前。
  夏荷率先反应过来,拉着佛生一道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急如焚,根本没眼神给她们,只说了声免礼,“这里头情况到底怎么了?”
  皇帝已经年近五十,眼尾与额头的皱纹依稀可见这些年的操劳。与站在他身后的魏起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闻幽王在京城脚下遇刺,天子与督公一道赶过来。
  皇帝训斥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这些刺客实在太过猖狂。魏起,京中的守卫向来是你负责,此事你必须得尽十二分力去查,给朕查出幕后主谋来!”
  魏起微微躬身:“微臣领旨。幽王身子弱,又不曾无人结仇,怎么会有人如此心狠手辣?微臣也甚是不解。”
  魏起确实疑惑,他的确派人刺杀过霍停云,可全都没得手。没想到竟还有人与他有一样的想法?
  他们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千密族?
  魏起眸色微眯,余光一瞥,瞥见旁边站着的女子,想来便是幽王妃。
  魏起原本对这幽王妃有些好奇,只是今日出了些事,他也顾不上好奇,只瞥了眼,便移开了视线。
  佛生站在一侧,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都对这事儿颇为重视。她低着头,不敢引起魏起的注意。忽然感受到魏起的视线扫过来,佛生背脊都绷直了。
  好在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又看向房中。
  佛生松了口气。
  皇帝又道:“怎么还没出来啊?周大夫到底行不行?若是不行,便让太医来。”
  佛生听过些传闻,知道皇帝与霍停云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可好友不行逝世,单单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他自然着急。
  她叹了声,如此说来,多少有些宽慰,好歹也算半个亲人。
  皇帝才说罢,房门从里头打开,周大夫神色凝重,看了眼皇帝,说:“已经没大碍了。”
  皇帝明显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魏起。
  佛生又要哭出来了,幸好霍停云没死。
  皇帝立刻便进去查看情况,周大夫也没拦着,佛生便跟着他们一起混进去,远远地看了眼霍停云。他面上更没有血色了,躺在那儿,简直像随时都要化作一阵风。
  佛生吸了吸鼻子。
  皇帝在床榻边坐下,慈爱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致意哪,朕真是对不起你,盈袖朕没帮你照顾好,停云朕也没帮你照顾好……朕何来的颜面见你。”
  想来,盈袖便是霍停云的母亲吧。佛生听说过老幽王的故事,夫妻恩爱,羡煞旁人,老幽王去了后没多久,老王妃便也忧思成疾,很快撒手人寰。
  皇帝闭着眼,神色哀伤不已,长长一声叹息,这才唤周大夫到跟前询问情况。
  “你说,没什么大碍了?那他几时能醒过来?”
  周大夫躬身行礼,不敢断言:“老朽不敢胡说,兴许今夜,兴许明日。但请皇上放心,王爷没有性命之忧。”
  虽这么说,可他身子本就弱,经此一遭,对他的影响那是不言而喻。
  皇帝沉吟片刻,“若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同朕开口。”
  周大夫点了点头,“老朽明白。”
  待皇帝问完了话,魏起才开口。这一开口,便是向向古施压。
  “向古,你是怎么做的王府总管?为何会出现这种事?你连王爷的贴身安全都保护不好?”
  魏起与皇帝不同,皇帝有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质,魏起一开口,也叫人觉得气场冷了几分,可除去威压,还有些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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