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陈十年
时间:2021-09-28 09:21:26

  果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好人不长命。她叹气,在一旁趴下。
  暮色四合,房中的窗未关,佛生从睡梦中醒来,方才她一时兴起,拿了一本书看。可这书实在太唤人困倦,哪怕她几次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还是被困意捆绑,沉沉睡去。
  刚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佛生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一个激灵从椅子起身。
  手中的书还被她压在身下,页脚有些湿意。佛生一窘,若是没有猜错,这是她的……口水。
  罢了罢了,她与读书总归有缘无分。
  “娘子醒了。”佛生顿时僵住,这才发现霍停云不知何时进了她的房间。
  霍停云面不改色,仿佛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它指了指一旁的梅花糕,笑道:“方才我来,碰上梅香来送糕点,便替你拿进来了。”
  佛生尴尬笑了声,他几时来的?她竟毫无知觉?兴许是这两日太累了。
  糕点便在她的桌上,她顿时想起那本被口水沾湿的书……
  如此丢人现眼,连忙起身行至糕点旁边,动作夸张拿了一块,送进嘴里,直夸好吃。动作之间,趁机将那本书合上,放在身后。
  “这糕点真不错,王府里的厨子手艺真好。”
  霍停云在榻上端坐,莞尔笑道:“若是娘子喜欢,便让底下人多做些。”
  佛生嗯嗯点头,正欲松口气,又听霍停云说:“只是娘子若是不爱读书,也不必强迫自己,那本书原是古籍孤本,到底是花了些力气找来的。”
  佛生顿时呛得不轻,这也太丢人了……
  她想给自己找理由:“那书……是我随手拿的,抱歉。”
  佛生低下头,俨然是做错事的态度。
  霍停云摇头,“我并非责怪娘子,只是这书周大夫爱看,只是怕他下回来寻不到。夜深了,娘子吃过糕点,早些梳洗,便安寝吧。”
  “好。”佛生点头,意欲唤夏荷进来,忽然脑子一转,看着霍停云顿住,“夜深了,王爷还不走么?”
  霍停云起了身。
  佛生保持着微笑,已经打算给他开门。
  霍停云身形一转,往梨花木雕花架子床上直直躺了下去,还贴心地给她留出了外面的空间,“咱们成婚已久,也该同房了。”
  佛山快速眨着眼睛,心里急得不行,面上还得镇定自若:“王爷才有新伤,我夜里睡觉可不老实,若是冲撞了王爷,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霍停云却已经寻了个舒服姿势,他伤在背上,不好平躺,便面朝着佛生侧躺着,胳膊肘撑着头,道:“无妨。”
  佛生仍旧不动,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霍停云又道:“皇上既然已经见过你,想必会特意关照些你,若是问起来,说你与我并不同房,兴许会以为你是不情愿的,天恩难测,难免影响杜大人仕途。”
  他说得冠冕堂皇,让佛生无法拒绝。她总不能说,我不在乎我爹。
  佛生硬着头皮点头:“王爷说得也是。”
  夏荷与梅香捧着铜盆推门进来,见霍停云还在,先是一惊,而后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佛生拖延着梳洗的时间,只是左右拖不过去,眼睁睁梅香与夏荷将门带上,这才转头看向霍停云。
  可这工夫,霍停云竟睡了过去。
  佛生松了口气,在他身侧和衣而眠。身侧霍停云的气息难以忽视,没一会儿,佛生就觉得自己脸红心跳。
  与人共枕,实在太拘束。何况还是个男子,更为拘束。
  佛生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停云,心里碎碎念:这皇帝真是的,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同不同房……若是他们不同房,他还得下旨按着他们头同房么?
  她闭上眼,身心渐渐疲惫下来。
  忽而,被一双长臂从身后揽住。
 
 
第13章 流言   竟是王妃主动?
  霍停云的气息顿时喷洒在她耳畔,温温热热的,像刚从雀鸟身上拔下来的带着热意的羽毛,在她耳侧轻拂。
  她脑子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一胳膊肘击在霍停云身上。
  似乎正中伤处,霍停云闷哼一声。
  这一声把佛生理智唤回,“对不住……”
  霍停云闭着眼,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才与她解释:“别动,有探子。”
  佛生一滞,这皇帝还真有这种癖好……
  霍停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解释:“皇上倒没有这种癖好,只是当时杜家十分不情愿……皇上希望在圣旨之下,你也能与我相处得宜。”
  佛生哦了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被他手臂拥住,简直如遭酷刑。
  她试图分散自己注意力,“你没睡着么?”
  霍停云声音比白日更虚弱几分,摇头:“睡着了,不过背上的伤有些疼,我便疼醒了。”配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很有信服力。
  佛生内疚不已,“对不住……我方才不该打你。”
  霍停云摇头,睁开眼与她对视。太近了,近到鼻息共享,话语仿佛都交缠在一起,难以分辨你我。
  他吐字清晰:“无妨,我知道,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向古也有。”
  佛生却意外地理解错他的意思,眼神变了变:“王爷与向总管也同睡一张床?”
  语气很惊讶了,霍停云笑意更甚,快从眼底奔涌而出,便又垂下美目,以偏头咳嗽掩饰。
  “不是,他……与我说的。我向来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也不喜人伺候。”霍停云靠在她耳侧,这一偏头,气息直接喷洒在她脖子上,痒意便沿着骨肉脉搏往下走。
  佛生轻扭了扭,意图与他拉开些距离,十分贴心:“那王爷一定很不习惯与我同睡了,待那探子走后,我去地上睡吧。”
  她恨不得马上逃开。
  霍停云还是咳嗽:“无妨,只怕娘子嫌弃与我同榻而眠。”
  佛生摇头否认:“自然不会。”
  霍停云闻言笑道:“那便好。过两日,要辛苦娘子陪我进一趟宫,见见太后与皇上。”
  “啊?”佛生不想去,“我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
  霍停云给她吃定心丸,“娘子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
  佛生还是不大情愿:“可是……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我身边。”那总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霍停云道:“娘子如此聪慧,相信娘子一定可以应付得来。”
  佛生陡然被夸,纵然心中欢喜,可仍有顾虑。
  霍停云又道:“娘子当真不必担心,即便真出了事,有我担着。”
  佛生又有些过意不去,他已经如此柔弱,还让他担着……
  她一不留神说出来,当即反应过来这或许有伤自尊,连忙找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霍停云还是笑,又与她视线相接,“我不介意这些,娘子巾帼不让须眉,若是日后撑在我身前,我自然是很高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过去小半个时辰。原本只留了一盏外间的灯,这会儿大抵是燃到底了,光线渐渐微弱,没一会儿房间里便被黑暗攻占。
  佛生看了眼床顶,小声询问:“那探子走了没有?”
  她武功不高,并未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出没的踪迹,只不过心想着皇帝的探子,定然武功高强,不会被她察觉。
  霍停云在黑暗中无声勾唇,松开手,嗯了声。
  他躺回自己位置,只不过仍旧面对着佛生,视线落在她脸上。
  佛生眨了眨眼,便要起身去打地铺,腕子被霍停云攥住。他手凉得很,冰得佛生一激灵。
  “地上凉,娘子便忍忍,与我同榻而眠吧。”说得好像她是嫌弃他才要睡地板似的。
  佛生有些结巴,她发觉出来了,霍停云当真是读书认,许多话让她哑口无言。“可这床榻如此之小,我睡相不好,夜里还有梦游之症,万一伤到王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霍停云却没松手,将她拉回来,“那探子兴许随时会回来,娘子便躺下吧。”
  佛生只好妥协,看了眼一旁的屋顶,嘟囔:“这探子还真不好当,大半夜还得做事。”
  屋外明月高悬,月色皎洁安静,屋顶之上空空如也,除去几只飞虫,哪有别的踪影?
  *
  佛生这一觉睡得实在拘束,不敢随意乱动,生怕一脚把霍停云踹到床底下去了。因此一早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比她练武还要疲惫几分。
  她醒的时候,霍停云早已经不在了,她便唤梅香她们进来伺候。见她揉着脖子,又喊腰酸背痛,梅香与夏荷对视一眼,眼神暧昧。
  佛生起初听她们笑,还当她们是有了什么高兴事。直到后来夏荷替她梳好头发,小声说:“待不久之后,王妃一定能给王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佛生才恍然,有些尴尬。她对这事一知半解,只知道光同躺在一张床上是不行的,还得做些别的。至于到底怎么做,她不清楚。
  看她们的反应,便知道是她们误会了。佛生也不好解释,便尴尬地笑笑,以为这事会过去。
  哪知道不过半日,整个王府看她的眼神都有所变化。
  那种眼神怎么讲呢?很慈爱,充满了期待,以及赞许……
  佛生觉得她们都没认真想过,以霍停云这身体,又受了伤,怎么可能还有精力与她做那档子事呢?
  她便委婉地提及了一下,试图点醒梅香她们,可梅香却捂着嘴,难掩惊讶,有些羞涩道:“竟然是王妃主动么?”
  佛生:……
  看得出来所有人对霍停云的终生大事都很伤心了,所以关心使人变成傻子。
  一整日,佛生都脸色不虞。因她与梅香和夏荷提及之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崇拜……
  佛生撑着下巴,一张脸上写满了惆怅二字。霍停云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喝下,才问佛生:“娘子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佛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周遭,确认她们都离得很远,这才小声告诉他原委。“我倒也不是介意自己的名声,只是如此传出去,只怕对王爷名声有碍……”佛生说得冠冕堂皇。
  霍停云大方得很:“左右本王没什么名声,无妨的。如此凸显娘子英勇大义,若是传进皇上耳朵,向来他定会很高兴,如此一来,兴许会尽快给岳父大人升官进爵。”
  若是传进皇帝耳朵……那岂不是全京城都会知道了?
  佛生目瞪口呆。
  ……
  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流言,短短两三日,京中都传开了,说是幽王妃神勇过人……甚至一时掀起了一阵风潮,闺房之事,以女子主动为傲。
  佛生觉得京城这些人的脑子仿佛有些毛病。
  进宫那日,皇帝似乎也特别高兴,问了她几句,皆是围绕霍停云,最后更是大手一挥,赏了她许多玩意儿。
  霍停云果然被皇帝留下谈心,佛生则被太后身边的人领了过去。她不敢松懈,端正仪态,跟着那宫女过去。
  只是在半道上,叫人拦下。
 
 
第14章 情敌   喜欢活泼之人。
  那人坐在步辇之上,一张脸生得明眸善睐,十分妩媚动人。看穿戴,与一般贵家女又有所不同。
  又在宫中碰见,兴许是皇帝的妃子?可这人与她年纪一般大,皇帝都老得能当她爹了,竟还老牛吃嫩草……
  佛生一时没动,被那人身旁的宫人训斥道:“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行礼?”
  原来是公主,她倒忘了,皇帝除了女人。还有女儿。
  佛生磨磨蹭蹭地福身见礼:“见过公主。”
  她虽不懂这些规矩,但也不是愚笨之人,霍停云乃王爷,她是公主,自己身为王妃,倒也不必行大礼。这是霍停云今日出门之前,特意叮嘱她的。
  永宁公主轻嗤了声,似乎对佛生敌意很大,“不知廉耻的南蛮子。”
  她抬手以帕子掩住口鼻,命身边伺候的宫人起辇,迤迤然从佛生身边过去了。
  佛生还一头雾水,拦也是她叫拦住的,这走也是她要走的……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跟随太后身边的宫人继续往前走。太后派来之人十分热心地替佛生解惑:“王妃莫要放在心上,永宁公主素日里娇生惯养,难免有些失礼,她自幼与王爷相识,关系也不错,王爷待她如同亲妹一般,因此王妃便多担待些。”
  听她这么一说,佛生懂了。
  简单点说,就是情敌呗。
  她自幼与霍停云相识,心悦霍停云,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因此看见她这个得手之人,自然是十分厌恨。
  佛生能理解永宁公主,便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一行人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太后的寿康宫。
  当今皇帝孝顺,因而寿康宫一眼望去,十分气派。佛生跟随着那领路之人,跨过宫门,又七拐八拐,才进到正殿之中。
  太后端坐于榻上,似乎已经等候佛生许久。
  佛生记着礼节,给太后请安,太后将她扶起,“好孩子,辛苦了,坐吧。”
  佛生这才在太后下首坐下,悄悄地打量她。原以为她该是一脸威严的,可真见到了,却是一脸和蔼可亲。佛生松了口气。
  太后见她如此,不禁失笑,又道:“好孩子,你别怕,哀家不会为难你的。哀家只是想见见你,停云这孩子也算哀家看着长大的,自小命途多舛,如今总算是成家立业了,哀家这心里也觉得欣慰。”
  她说起霍停云的时候,颇为感慨。这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身体太差,原本永宁待他情深,可皇后不愿意,毕竟谁也不肯叫自家孩子年轻轻就守寡,太后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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