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小玫瑰——言之深深
时间:2021-09-28 09:27:04

  乔纵向她求婚,那个晚上她说了许多伤人心的话,乔纵却并不恼,他仍旧包容着她的任性。
  男人的自尊被她那样踩在脚下。
  是有多爱,乔纵才能对她一忍再忍?
  而她从前,因为任性不知事,又做了多少伤害乔纵的事情,说了多少伤害乔纵的话?
  他本就不长命。
  又生了那样一副漂亮皮囊,本来就应该多得人疼惜怜爱。
  可沈皙栀却不断地伤害他。
  他从小便吃了许多苦,没能变得内向自闭,而是长成初见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泪水在沈皙栀的眼眶里打着转转,她鼻头发堵,喉间哽咽,扯着窗帘的手也微微的发着抖。
  乔美人。
  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多包容我一次?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你了。
  大约是侧头望月望的久了,乔纵扭过了头,活动了下脖颈。他一抬眼眸,视线与窗帘缝隙中的那双杏眼对了个正着。
  他微怔。
  月光明亮,沈皙栀没有开房间里的灯。她出去烧水的时间也有些久,乔纵恰好错过她出门的时间。
  他以为她一直在睡觉。
  两人隔着一扇落地窗,隔着白色的窗帘,就从那道缝隙里互相望着。
  沈皙栀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窗户上,在玻璃窗上晕出了一块很小的白雾。
  被逮了个正着,沈皙栀莫名心虚,她眨眨眼,咬着唇,手指绞着窗帘,开始思考怎么解释她并不是故意偷看他的。
  可或许是她的错觉,她从乔纵的眼里读出了显而易见的脆弱。
  这丝脆弱让她连滑头都不敢耍了。
  她讪讪的放下窗帘,手指推开落地窗,踩着拖鞋走出去。月光落了满地,她穿着宽松的睡裙,睡裙长度刚好盖住膝盖,露在外面的小腿纤细笔直,肌肤莹润。
  乔纵垂眸,小姑娘的脚趾不安的动着,她也局促的站在他跟前,像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一样,在和家长认错。
  沈皙栀说:“我刚刚口渴,房间里没水,我就去厨房烧水了。回来的时候,看到阳台上有个人影,我不知道是你……”
  她越说越底气不足。
  看到人影的那一瞬间,她便知道是乔纵了。
  乔纵微微垂着眼眸,声音低哑:“嗯。”
  就一个字。
  冷漠,却又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很淡的温柔。
  沈皙栀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盯着他,男人脸颊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有种精致易碎的美。
  “乔纵,你……是不是不舒服?”想到乔纵的病,沈皙栀犹豫问出口。
  她在关心他。
  乔纵漆黑的眼眸里沁出些微的暖意,他唇角勾起很小的一个弧度,半边身子微倾,很自然地:“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皙栀有点儿不知道该做什么。乔纵不舒服了,然后呢?
  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好茫然说:“那你要不要去医院?”
  问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怎么就只能想到这一句话呢!
  乔纵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带着三分笑:“你刚才烧了热水?”
  “啊?”沈皙栀嘴巴微张,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乔纵一只手轻轻地按压在腹部,眉间微蹙,“刚才酒喝多了,有点儿不舒服,皙栀,帮我倒杯热水吧。”
  “噢噢。”沈皙栀应了声,转身去倒热水了。
  之前大学的时候,室友们会吐槽直男。女朋友说生病了、姨妈痛、不舒服了,直男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多喝热水”,仿佛热水包治百病。
  可现在乔纵不舒服了,怎么也让她倒热水呀……
  莫非,乔纵也是个大直男?
  沈皙栀找了个玻璃杯,刚烧过的热水还没凉下来,她往杯子里到了满满一杯水,玻璃杯里热气蒸腾,沈皙栀放下水壶,打算拿手去端杯子。
  指腹却被热水烫的反射性的收了回来。
  “嘶——”
  水温太高,她指腹的皮肤都被烫红了。沈皙栀往指端哈了口凉气,想着待会儿乔纵该怎么喝呢?
  她刚才喝水的时候也是等水凉了些才喝的。
  她又折回身,走回房间里。
  乔纵还静静地立在那里。
  沈皙栀站在床边,和他隔着很远的距离,问:“要不你过去喝吧?”
  乔纵眉梢扬了下。
  “杯子太烫手了我端不过来……”沈皙栀尴尬的说。
  乔纵表情愣了愣,而后眼里浮现出很浅的笑,唇角也要扬不扬的。
  沈皙栀囧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很少做家务,好不容易出国独立了半年,学了点儿生存技能,结果这下在乔纵面前却丢了个大脸……
  乔纵却没说什么,他又“嗯”了声,点点头。
  沈皙栀觉得他沉默的厉害,连多的话都不肯和她说。她嘟了嘟嘴,眼睛四处乱飘。
  而后听到乔纵“嘶”了一声,沈皙栀看过去。
  男人半弯着腰,捂着腹部,紧紧抿着唇,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连眉头都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沈皙栀一下子慌了神,“乔纵,你怎么了?”
  她小跑过去,想伸手去扶,可见乔纵痛苦的模样,却又不知如何下手。这可怎么扶啊!她都不敢碰他。
  她刚走过去,脚才站稳,乔纵便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力气极大,沈皙栀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掰断。
  乔纵手背上浮起道道青筋,五个指骨用力到泛白,他咬牙,断断续续:“药在……在床头柜……”
  说完,他松了手。
  “噢噢……”沈皙栀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去拿药。
  他房间的落地窗开着,沈皙栀跑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堆着的药瓶子。
  有好多瓶子。
  沈皙栀两只手都抓满了,她急忙把这些药瓶子摆到乔纵眼皮子底下,问他:“是哪个?”
  乔纵睁开眼睛,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从沈皙栀手上胡乱抓了几个药瓶子,用力拧开盖子。
  他后背靠在墙上,把药倒在掌心,抬眸对沈皙栀说:“水。”
  沈皙栀又慌慌张张的去端水。
  明明时间没隔多久,水也没有凉,沈皙栀却并不觉得烫了,她用手端着玻璃杯,递到乔纵唇边。
  乔纵起初没喝,而是将药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嘴里,这才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而后,他跌坐在地上,缩着身子等这阵疼痛缓过去。
  沈皙栀拿着玻璃杯,看他蜷缩成一团,平时风光霁月的男人,此刻狼狈又不堪。
  大约是痛得狠了,他连肩膀都在发抖。
  沈皙栀拿着玻璃杯的手竟也抖了一下。
  月光下的乔纵,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像一只丧家之犬。
  她在这一个瞬间,忽然懂了乔纵。
  他一生被病痛折磨,因着不想被人耻笑,所以故作放纵。可他没爱过人,也不懂怎么爱人。
  沈皙栀眼里酸涩,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蹲下来,将杯子放到地上,伸出手,揉了揉乔纵的脑袋。掌心却触到了一手的汗。
  这是有多疼。
  沈皙栀收回手,轻抿唇,盯着他看。时间过了足足五六分钟。
  在这一晚,她将乔纵的病痛与不堪尽收眼底。
  等乔纵缓过来,气息渐稳,沈皙栀便蹲在地上,半歪着头,去看他的脸。
  乔纵抬眸,长长的眼睫划过一道弧度。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乔纵笑了下,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语气又恢复成了初见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说:“你看,我就是这么个废人。身体好的时候也许还能抱起你,可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么疼过来的。”
  沈皙栀眨了一下眼睛。
  她像是听不懂他说话。
  乔纵偏头,神情慵懒,却又带着三分嘲讽:“沈皙栀,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什……么?”沈皙栀有点儿呆。
  乔纵抻直右腿,左腿曲着,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盖上点着,懒散又随性的模样,像古时候逛勾栏院的纨绔子弟。
  他看她一眼,而后又合上眼眸,以一种缓慢到几近死寂的嗓音说:“这世上万物都有定数,有人生来健全,有人病弱不堪。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痴心妄想。”
  沈皙栀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他容颜冷漠,她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乔纵倏地睁开眼,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沈皙栀。
  “沈皙栀,以后别再联系了。”他笑着,如释重负一般地说。
  这句话像是刀子一样,插.进沈皙栀的心里,很突然的,她脑子里空了一下。
  又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次乔纵走了。
  以后他们或许再也没有结果了。
 
 
第71章 ……
  沈皙栀叫住他:“乔纵。”她脱口而出, 几乎没有想过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因为怕乔纵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
  乔纵已经走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正转身, 准备走进房间。
  听到身后的喊声,他脚步滞涩了一下, 很艰难的才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情绪。
  他多可笑,又多狼狈。
  几乎是将自己的尊严踩碎了,铺在沈皙栀脚下。
  许多事情不用他说,旁人一眼就看得分明。那个同沈皙栀有几分相像的少女林瑰、他喝醉以后潜意识打过去的电话、甚至包括今晚, 他在沈皙栀面前犯了病……
  无一不在证明着, 他心里始终都有她的位置。从起初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这次乔纵没有回头, 他脚步踏进去,关上了落地窗, 反手上了锁,又拉上了窗帘, 阻隔了窗外的月光。
  随后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沉静又黑暗。
  沈皙栀神情怔然,许久后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来。她缓慢地蹲下去, 双手抱住膝盖, 脸埋进臂弯中, 心里苦涩得想要落泪, 可大约是难过狠了, 眼睛里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乔纵彻底丢下她了。
  他不再回头,不再爱她了。
  这明明是她半年前最想要的,可为什么此刻她会这么难过……
  沈皙栀不知道在阳台蹲了多久,后来脚踝发麻, 她撑着墙壁站起来,揉了揉干涩的眼眶,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里。
  半年前她说分手时有多决绝,这一刻就有多后悔。
  她懂了乔纵无人可说的孤独,懂了乔纵从小到大的苦痛,懂了他晦涩难言的深爱。她懂了这么多,乔纵却再也不会为她驻足。
  沈皙栀趴在床上,将手机翻来翻去,朋友圈也不知道看了第几遍。终于撑不住,拿着手机睡着了。
  由于睡姿不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沈皙栀腰酸背痛,全身难受。她收拾好出门,客厅内空无一人,走到厨房,见到阿姨正在收拾餐桌。
  而餐桌上没有留她的早餐。
  她极少在乔纵这里得到这样的待遇。昨天晚上乔纵说的那些话,再一次涌入她的脑海。
  沈皙栀清晰意识到,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来真的了。
  她不死心的问阿姨:“没有我的早餐吗?”
  阿姨抬头,歉意道:“抱歉沈小姐。”
  话说到这一步,沈皙栀就全明白了。果然没有她的早餐。
  她拿着自己的包包出门了。
  走出电梯,出了楼道,迎面的风扑过来。沈皙栀脸颊边的碎发被风吹动,偶尔有几根吹到她眼睛里。
  或许是太痒了。
  她眼睛里竟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泪。
  *
  之后她和乔纵再也没有联系,开学后她回了学校,有时候会和沈卿译有联系,偶尔沈卿译会和她讲乔纵的事情。
  “栀栀,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少见沈卿译这么为难,连语气都是纠结的:“是关于乔纵的,你知不知道他最近……”
  沈皙栀心口揪着疼,她打断:“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了。”可她隐隐知道,沈卿译想说的必定是很重要的话。
  可事关乔纵,再怎么重要,也与她无关了。
  这年冬天的时候,小城镇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白雪皑皑,淹没了一切尘世喧嚣。
  清晨沈皙栀推开小别墅的大门,望见一片雪白。从她脚底蜿蜒至很远很远的远方。
  白色的积雪将少女的脸庞照的雪白,她瘦了许多,从前很浅的婴儿肥没有了,下巴尖尖,一双杏眼水汪汪,她眼眸里映着漫天大雪。
  沈皙栀伸手去接。
  小雪花飘飘扬扬,落到她手心。触到她肌肤的温度,雪花化成水。
  天地间万籁寂静,沈皙栀心中也升起了很淡的宁静。恍惚间,想到尘埃落定这个词。
  她背着书包步行去上课。
  落满积雪的地上,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完整的脚印。沈皙栀很短暂的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一个故人。
  分手已近一年。
  她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心情。只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小,再加上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未经人事,比同龄人更不懂事一些。她糊里糊涂的就和乔纵分手了。
  后来后悔过,也在深夜里想起他觉得难过过。
  只是很短暂的几秒钟,沈皙栀便去想其他的事情去了。她来这边也快一年了,和同学也熟稔了起来。
  来的路上有几个女孩子和她打招呼,沈皙栀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课上老师讲课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看书做题画画,沈皙栀手里的一本建筑史快要被她翻烂。
  她学习认真,绩点也高,每次老师布置了作业,她总完成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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