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被白优解开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能动了。
宋从极以极快地速度抽出手抓住了她,白优微凉的指尖擦着他腹部的肌肤一划而过。
这微弱的触感让宋从极再次紧绷起来。
当即挺身,板住她的双肩, 顺势将她推开。
然后迅速地走到一边重新系上自己的衣服。
白优一屁股跌坐回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凉意从地上渗透到身体里。
白优冷得一哆嗦,也是趁着这个哆嗦,混沌的意识再次有那么一瞬的清晰,她将袖子里的匕首抖了出来,趁着这来之不易的清晰用力地刺向自己的掌心。
痛感伴随着颤栗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得救了。
白优终于松了一口气。
伸出手一摸才发现身上已经湿透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口。
宋从极郑重的语气里有着小心翼翼,和一丝懊恼,似乎他在责备自己没能照顾好她一样。
而白优的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无地自容的尴尬,她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气氛因为沉默而更加让人难堪。
只是,黑暗没有持续多久,宋从极重新点燃了刚才使用的蜡烛。
火光照亮了两人周遭的环境,宋从极回头就看到白优脸颊嫣红,强装镇定地偷瞄了他一眼。
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里像被羽毛划了一下,痒痒的。
宋从极转开了脸。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烛火倒映着两人的面容,却谁都看不真切。
白优扎完自己以后,就用随身携带的帕子随意将掌心处系了起来止血。
媚粉作用虽然还在,但至少掌心传来的痛感却能让她保持着该有的清醒。
更何况,白优此时脑海里还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仙姑把媚粉放在孩子待的地方,她都无法想象把这些用在孩子身上会是怎样的景象。
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出去将这该死的药喂仙姑吃个百十来斤的,让她一次吃个够。
白优缓了缓站了起来,“大人,我没事了,可以走了。”
宋从极点了点头,往前开路。
白优为了避免靠他太近再次失控,始终和他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
烛火所能照到的地方并不多,白优刚好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但是很快地,她就察觉到了异常,“大人,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
宋从极:“嗯。”
宋从极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地方,同样还是山洞里的一部分,但是却又和上面所见到的完全不同。
比起上一层的粗糙天然,这里显然是有人精心打造而成。就连上面的砖瓦也都是上好的材质,大多用于宫廷内院的修建。
这里说它是一个墓穴,它里面的构造却又一点没有墓穴的样子。所有墓穴的设计都是对称的,可这里一点不对称也就算了,也没有任何像是可以摆放墓葬品的空间。
说它是一个窑洞,这里却又开了不同的洞口,窑洞和窑洞之间互相串联,形成了一个曲折的回廊。
窑洞要都这么设计,那没有一个窑是能用的了。
而且这里看上去虽大,却没有任何一个“门”,或者出口。
不同的洞在这里面构成一个圆形的闭环。无论他们从哪里走,最后都会回到最初的位置。
除非他们能从掉下来的地方重新飞回去,否则,两人连从此脱身的出口都找不到。
“大人,我们先休息一下吧。”白优要压制体内的躁动,比平时废了更多的力气,这会儿走了半天已经快要虚脱了,随地坐了下来。
更何况,这里环境太过于诡异,与其原地踏步,不如从长计议,好好想想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为了节省蜡烛,宋从极将火吹灭,在她的身侧坐下。
重新回归黑暗,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明明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相隔,但白优却总能隐隐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一股无法熄灭的火,在身上流窜,恨不得立马去汲取这股清凉。
白优用指尖戳进自己的掌心,让这股火迅速偃旗息鼓。
适应了黑暗,白优一侧头就能知道宋从极所在的位置。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强势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缘故,白优的脑子里有些混乱。
一会儿是宋从极冷冰冰拒绝和她保持距离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一次次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的身影……
明明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换成任何人都要暴躁抓狂了,她甚至根本不可能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这般亲密,可是,为什么在强吻了他以后,她感到的不是厌恶与暴躁,而是没有来由的心跳加速呢?
这血液里跳动的兴奋和羞涩是从何而来?
因为媚粉吗?
白优虽然是在休息,但思考却没有停下来。
思考这山洞,也思考他们的相处……
她扭头看向宋从极所在的方向,黑暗深处,像是有什么一瞬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拉着她,带着一股强势甚至是有些压迫的感觉拽住了她的视线。
白优的心里漫起一丝强烈的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明明黑暗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好像是爷爷,又好像不是。
一股尖锐的痛感从掌心传来,白优急忙收回了视线,隐隐升起丝丝缕缕的不安。
紧接着心口就漫起更强烈的焦躁,这股焦躁让她坐立难安。
白优站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朝着那股黑暗的力量跑了过去。
宋从极本就坐在她的身侧,她冲出去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白优追着那个力量往前冲,没有在意身后的宋从极是否跟了上来,甚至像是被牵线的木偶一样不需要看路都能快速地狂奔。
可是,她还没跑多远,身后一股大力拽住了她,白优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一阵拉锯的痛感,整个人旋即转了个身,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手再次触碰到了伤口,疼得她一龇牙,刚才那股焦躁感顿时就消失了。
白优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人,她怎么被他拉进怀里了?
啊啊啊,他不是送上门来找扑倒嘛!
白优下意识地往后退开,疑惑地问他,“大人?”
宋从极却比她更疑惑,“你刚才追什么?”
“?”
白优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
这地方有某种奇异的干扰,会让人一瞬间丧失心智。
要不是宋从极拉的及时,她恐怕都不知道追着什么而去了。
漆黑中,白优这时才感到一丝后怕。
还好……有宋从极在她身边。
白优仰起头冲他所在的方向道,“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宋从极关切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你流血了?”
“哦,没事。”
白优抽回手本来并不在乎,宋从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碰就触碰到了掌心被血染湿的手帕。
白优瑟缩了一下。
宋从极重新点燃蜡烛,检查她的手。
昏暗的烛火再次照亮两人。
宋从极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伤势,大概也明白她是怎么保持的清醒了。
他的眼眸微沉,在明明暗暗地光线里有些压抑。
白优一时不敢说话。
宋从极翻过她的手背,手帕明显无法完全止住不断往外流淌的鲜血。
眼下没有可以包扎的东西。
白优试图缩回手,实在不敢离他太近,“没事的,皮外伤而已。”
宋从极却再次拽了回来,“别动。”
说着,他扯下自己的衣角替她重新进行包扎。
他的手很轻,比起她刚才对自己的粗鲁,他的包扎几乎让她感受不到什么痛感。
媚粉又开始上头了。
白优强压着想将他扑倒的冲动,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却走起了神。
他是不是面对女孩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表面冷漠,其实温柔至极?
“好了。”宋从极包扎好了以后,放开了她的手。
刚要吹灭蜡烛,眼尾一闪,似乎看到了黑暗中有个人。
白优也看到了宋从极所看到的,率先发声,“大人,前面有人!”
说完,两人都不由得一愣。
这地方四处封闭哪里来的人?
宋从极转身,一个身影飞快地冲进了黑暗中。
“站住!”宋从极反应极快,已经将蜡烛塞到白优手里,追了出去。
白优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只能尽快快步跟上。
宋从极已经抓到了那个身影。
白优举着蜡烛一看,竟然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
这里孩子都死光了,他是哪来的?
孩子头发披散着,蓬头垢面,却?一丝?不挂。
被抓住了以后像一条被活捉的鱼,拼命地挣扎着。
宋从极发现是孩子,手力放轻了一些,刚要松手,白优突然阻止了他:“大人别放,这孩子不太对。”
第49章 08 叫我相公
白优的话音刚落, 宋从极这才发现手里抓着的小孩表情十分奇怪。
看着是一个孩子,脸上却没有孩子应该有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呆滞, 被强迫抬起头来的时候,身体还在挣扎,表情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不太好。
这孩子……身上透着一股阴森不详的气息,恐怕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再怎么见多识广,白优看着这样一个类型难辨的孩子, 心里也还是打起了鼓。
“要不先让他安静下来?”白优看向宋从极提议道。
宋从极应了一声,手上发力,想要把孩子先打晕,可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 孩子在他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白优第一反应是可能没抓牢让他跑了。
可是, 宋从极却表示他根本就没放开手。
孩子是在他手上瞬间不见的。
明明都抓到手里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的?
这超出常识的一幕让白优头皮一阵发麻,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地方太过于邪门了。
再待下去, 怕是有性命之忧。
白优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危险的信号,“大人, 这里不能久待了。”白优紧张道。
“嗯。”宋从极接过蜡烛,举起来重新环顾四周。
可不看不知道, 一看两人都惊呆了。
与之前他们围绕着的窑洞不同, 窑洞低矮,高度也就顶多两个人。
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像是窑洞背后真正的墓穴一样。
一个巨大的圆形平面,空空荡荡, 地面都被涂成了全黑的颜色。
但顶端却极其高耸,几乎望不到清晰的尽头。
黑暗中像是有什么矗立在上面,一团一团看不真切。
“这上面吊着的是什么?”白优往里走了几步,仰起头向上看。
宋从极举着蜡烛照过去,脸色当即一变。
“是人。”宋从极冷冷道。
如果说之前那些被融蜡的孩子都是开胃菜的话,那么面前头顶悬挂着的这些小孩,就是正式的大菜了。
蜡烛所照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挂着不同样貌年龄大小的孩子,从样貌来判断这些孩子几乎都没过及第的年纪。
每一个孩子像被宰杀后的牲畜一样,倒吊在上面,宛如昼伏的蝙蝠。
孩子的头上都被开了一条巨长的口子,鲜血沿着口子就这样滴落到地面上。
白优蹲下来摸了摸才意识到这地面的黑色,并不是染的,而是这些孩子的血流下来积年累月所形成的。
到底流了多少的血杀了多少的孩子,才能把地面都染成这样的颜色!
而不同于之前看到的那些已经腐烂的尸骨,这里倒吊着的孩子们,兴许是因为温度,还有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肉身暂时都没有发生腐烂,原本穿着的衣服也都不尽相同,看得出来这些与之前那些是完全不同的家世背景的孩子。
但也因此,他们每个人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猜错的话,这些孩子,都是被生生放血而死的。
无论是被融蜡分尸,还是被活活吊死,白优都被这帮人的残忍手段气得发抖。
这死老太婆简直不配称之为人!
这还都只是孩子啊!
她怎么能下得去手的!
白优原本的担心,此时被心疼所替代。
她都无法想象被吊在上面的孩子们,就这样看着自己一点点死亡无能为力得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白优握紧拳头,看着一个个矗立在黑暗中的尸体,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大人,这是枯死洞。”白优走到宋从极身后,尽力克制着愤怒开口道。
宋从极回头,看向她。
白优继续道:“相传过去,会把一些罪人的孩子丢到窑洞里,生生把他们饿死或者渴死,这种窑洞阴气极重,也因为汇聚了孩子们强烈的怨气,所以被称为枯死洞。”
宋从极皱起了眉头,安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白优:“大人还记得包大人说的鬼都的事情吗?”
宋从极:“嗯。”
“包大人说,这里一夜大火烧死了里面所有的孩子,因为闹鬼所以称为了鬼都。被烧死的孩子,其实和枯死洞那些无法脱身的孩子一样都是带着巨大的怨气而死的。我猜测仙姑看上了这里,就是想借助这里的阴气和怨气布下风水局。”
白优一边说一边沿着黑色的圆行走,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风水之事,有大有小。大到都城的选择,房屋的找址,小到一个卧房乃至一个小小的床榻,都能因为格局的调整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这里的一砖一瓦恐怕都和她的局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