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今日之事都是我冒犯了白小姐,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优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好的,我原谅你了。”
“……”
*
众人走了之后,天玄司重新接管开始调查。
白优也留了下来。
虽然和之前她与宋从极的计划有些不一样,但反正目的是达到了,甚至还是以非常名正言顺的方式,这点是两人都没想到的。
宋从极把白优单独叫到了一边,将刚才给月贵妃看的令牌递给了她,“这个令牌你收着。”
“见此令者如见我。”
白优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令牌,这是他父亲曾经的令牌。
天玄司司主之令。
别说如见他了,只要拿着这个令牌,就连整个天玄司都能喊来。
白优现在深刻的感受到了身份的重要性,倒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令牌就好好收了起来:“多谢大人。”
宋从极冷淡的点了点头,态度有种刻意的疏离。
白优敏感的察觉到了,仅仅愣了一下,倒也没多想。
宋从极继续道,“我不一定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陈公公,是我的人。你有任何麻烦,随时可以找他。”
白优想到了刚才盛帝身边的太监,没想到他的手居然伸的这么长。
“好。我记住了。”
“丰逦主动邀请你定有所图,多加小心。”
“嗯。”
白优抬眸看着他,莫名想笑。
明明他一副克制又冷淡的样子,但却唠唠叨叨交代个没完,一点都不像之前冷酷的宋司主。
“你真把我当小孩啦?放心吧,我能处理的。”白优说着重新拿出来令牌晃了晃,“见令如见人,你一直都在呀。”
宋从极瞬间失语。
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浅浅笑意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的笑容如这园中盛放的桃花,明艳瑰丽,直击人心。
她随口一句话,却击得他心中叮当作响。
宋从极急忙转开眼,随着叮当声蔓延起来的情绪让他神情紧绷。
他这是……怎么了?
白优察觉到宋从极似乎比之前又冷了几分,不解地打量着他,但又看不出什么端倪,继续问起正事,“你知道丰逦是怎么成为皇贵妃的吗?”
就丰逦那种柔弱的身子骨,选妃第一关都过不去的吧?
毕竟比起周围那一堆叽叽喳喳的妃子来说,她安静脆弱的宛如异类。
宋从极回了回神,低声道:“几年前陛下外巡,她是当地一个县令的女儿,负责照顾陛下起居。后来被陛下看中,破格带进了宫里。”
怪不得……
但既然能带到宫里,身份肯定是真的了。
白优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没再多言,转身和天相等人一起研究园子。
等事情都处理完,宋从极再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宋从极刚进书房,看到桌子上那一堆花生壳眼皮就抽抽。
“二叔。”
宋从极冷着一张脸喊了他一声。
宋也正一边话本一边吃花生米来劲,宋从极喊了一声都没听见,又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里的花生,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白优怎么样了?宫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护妻护的可以啊。”
“……”
宋从极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里打听来的这些消息,“二叔,慎言。白优并不是我的妻子。”
“哟,称谓都换了。”
“……”
宋从极实在受不了这二叔如此鸡婆的毛病,“二叔,没事的话我要办公了。”
宋也看疯子一样的看他,“忙了一天你还没忙够呢?来嘛,跟叔谈谈心,你是不是对白优有什么?”
宋从极怔了一下,当即否认:“没有。”
“心虚!”宋也满脸不信,“没有你刚才眼神闪什么,上次我记得你说的时候,那睫毛都不带眨的。”
“……”
宋也瞥眼偷瞄他:“人啊,能够控制得了一切,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的。”
宋从极沉默许久,今日那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里激荡,他破天荒地没有赶宋也走,而是认真地说道:“二叔,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宋也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要迟钝了。
“嗨呀,你说的这叫事吗?直接娶回来不就行了。”
宋从极眼神微凛:“不行,对时霓不公平。”
“……”又来了。
宋也盯着他,“那你是把白优当时霓替身了?”
宋从极:“当然没有。”
宋也挤到他的面前,“你看,你不觉得矛盾吗,你既然不想跟人家有未来,那你今天干嘛还帮她挨打?你可是天玄司司主。”
宋从极眼底有些茫然,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答道:“她是在帮我。”
“你拉倒吧,你什么样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没发现你从不会对别人做的事情,却为她做了吗?你给了她太多太多特殊了,宋从极。你就是喜欢她,你别不承认。你个小崽子就是心动了。”宋也越说越激动,像是抓到了宋从极的小辫子一样。
“……”宋从极平静无波的眼底因为最后一句话,难得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不,我只是……”宋从极试图辩解,宋也赶紧摆手,“打住,别找任何理由,你不需要说这些话来说服我,你摸着自己心,好好想想吧。”
宋也把宋从极搅乱以后,一溜烟跑了。
宋从极的面前浮现出那张明媚灿烂的脸,像羽毛一样在他的心间划过。
痒痒的。
却也让人心绪难平的。
难道……这真就是心动吗?
*
因为昨天的举动,白优一时间成了宫里的红人。
不少妃嫔听说她暂住宫里,纷纷来请她去自己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优推辞不过,只能一个个地跑。
而这种事情,宫里都闹翻天了,宫外自然也瞒不过。
白礼一听说她在宫里被人欺负了,闹着就要进宫来找月贵妃和盛帝算账,幸亏白驰拉得快,好不容易才把他爹给劝住。
白驰一想到白莲花那里白优收拾仙姑的样子,他就不信白优真能吃得了亏。
谁惹她谁倒霉好吧?
他爹可真是太小看白优了。
白礼虽然没去,但却依然放心不下,寻思了一圈,这家里也就白潇能稍微靠谱稳重点了,于是死活要白潇去宫里看看她?
到底淮安侯府也曾是先帝亲封,手里还握着先帝御赐之物的,要进个宫也没那么难。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白优这边接到消息以后,就命人安排他们从宫院侧门进入。
白潇这是第一次进宫,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行,一直祈祷着尽快见到姐姐。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跪拜的声音,“见过公主。”
白潇还没反应过来,轿子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刻薄的挑衅,“哟,这是谁家的人啊,见了公主还不出来见礼?”
白潇一听吓了一跳,急忙下了轿子。
对面站着浩浩荡荡一行人,为首一个穿着明艳锦裙的女孩,坐在轿撵里居高临下地睨着人,眉眼里尽是嚣张。
白潇第一次见到公主,但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南婇公主了。
进来前白驰还特地嘱托过她,要是碰到南婇公主得绕道走,她着急忙慌地跪拜行礼:“我……我是淮安侯府白潇,见过公主。”
对面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随即,南婇旁边的婢女就冷嘲热讽起来,“你懂不懂规矩,在公主面前要自称奴婢,你有什么资格称我?”
白潇愣了一下,她记得家里教她进宫这么介绍自己是可以的啊。
但她没敢多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她说的又拜了一次。
婢女又开始挑毛病了,“你是故意的吗?公主没让你起来,谁允许你起来的?”
白潇:“……”
轿子上的人挥手示意,轿辇停在了白潇的面前,南婇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道,“罢了,看你也是第一次进宫,既然不懂规矩,今天本公主正好心情好,就教你好好学学。”
白潇想说什么,可是,南婇身后的太监们却已经冲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白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可一点都不像是真想教她规矩的。
她虽然脑子没有白优灵活,但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的,她挣了挣急忙说道,“公主,我是奉了家里的嘱托特地进宫我找姐的,她还在等我,可否等我和她说一声再学这个规矩?”
南婇笑了笑,“对了,你不说本公主都忘了,区区淮安候,进宫可是要得到父皇御批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婢女:“公主,她走的是偏门,肯定是悄悄闯进来的。”
白潇从怀里拿出了侯爷交给她的毛笔,“不是的。我不是闯进来的,我有先帝的御笔,是可以不需御批就能进宫的。”
南婇看都没看一眼,“随便拿个笔就说是先帝御赐的了?你们白家还真是敢编。”
“这是真的!”
南婇冲婢女丢了个眼神,婢女当即就过来抢,“真不真那也得验过才知道。”
白潇一看她就没安好心,怎么都不肯放手,两人争抢之际,啪嗒一声……笔断了。
“呵,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婇冷笑,“哪里弄来的假货,还敢说是御赐之物?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白潇一向嘴笨,不擅长吵架,但她不傻,已经看出来这公主明摆着就是来找事的了,“你……你们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南婇也不跟她藏着掖着,狂妄地看了她一眼,“就你一个小小侯府,还敢跟本公主作对?”
“……”白潇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只想赶紧去找白优。
可是,南婇却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好好学规矩。学会了本公主自会放你走。看你什么都不懂,就先学跪吧。”
“於衣,示范给她看。”
婢女照做了,先屈膝再跪拜。
白潇虽然不爽,但周围被人太监拦着,只能照着於衣的每个步骤拜了一次。
南婇坐在轿子上,漫不经心看着她,“不对。”
“???”
“再来。”
白潇又跪了一次。
“不对。”
“再跪。”
白潇又跪了一次。
“本公主看你是不愿意好好学是吧?”
“没有,我……”
“好好教她。”
南婇语气加重。太监们领命冲了上来,把白潇重重地按到地上,然后又提起来,再按下去。
地面又冷又硬。
粗粒的路面没几下,就把白潇的膝盖磨破了。
白潇的裤腿里有血渗了出来。
她的额头上疼得冷汗直冒,可她知道对面是公主,所以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强忍着痛,一声都不坑。
南婇看着她,等待了许久的求饶没有等来,越发不爽。
想到上一次被抢走的孔明灯,还有宋从极对白优的维护,白家的人还真是一个个都那么讨厌。
“你们都没吃饭吗,给我好好教她跪!”
太监们压白潇的手更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白潇抬眸,看到是白优,激动的都要哭了。
南婇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於衣已经帮公主开口,“她不懂规矩,我们公主好心教她,免得进宫闹了笑话。”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宫里磕头,是这样磕的。”白优冷笑。
南婇却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我都这是为了她好。”
“恐怕公主并不是为她好,而是在故意拿她撒气吧?”白优直白地揭穿了南婇,也是见到她才想起来,上一次元灯节,闹着要孔明灯的人正是她。
当时白优抢了她的灯,想必这一次,根本就是报上次的仇罢了。
南婇被揭穿了也根本不在意,挑眉道,“是又如何?区区一个淮安候,本公主想打就打了,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白优再次笑了。
暂时没有理会南婇,走到白潇的身边,白潇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姐,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白优蹲在她的面前,掀起她的裙摆看了一眼,膝盖都已经破了,裤子也破了,上面的血不停往下流。
都怪她,来晚了。
明明都已经选择了没人的入口了,想不到还是被撞上。
“疼吗?”白优心疼地问。
白潇一张脸苍白无比,却坚强的摇了摇头,“不疼。”
“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嗯。”
白优转身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刚才按住她的那些太监,“最近这宫里邪气真是太重了,就连人都被邪气附了体,看来不好好处理一下,恐怕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