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璃原风笙
时间:2021-09-29 08:53:17

  “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楚贵妃突然低叹了一声,小声道。
  长翎一愕,“...娘...您说什么可惜?”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孩子这么好,要是见过我的另外一个孩子,定会喜欢他的,可惜啊...你已经是澈儿的妃子了。”
  楚贵妃有些忧伤地喟叹道,然后又挽起长翎的手,带她去看张娘子。
  虽然赵长翎心里头惦念的始终是楚贵妃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个孩子”,对闵天澈始终只是作为报答他的任务对象,但这么听他们的亲娘如此明显偏心的话,内心还是隐隐地替闵天澈感到难受。
  “张娘子就在里头,刚才周大人也在,待了好久不愿离开,但这是后宫,他始终是外臣,最后还是被劝离了。”楚贵妃解释道。
  “张娘子她...可有大碍?”赵长翎跟着贵妃跨步进去,隔着纱屏就看见有女子一动不动躺在里头的榻上,脸色苍白,她有些不敢亲自上前看,怕会看到让自己难受。
  楚贵妃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中的是奇毒,这宫中有一切最好的药,留在宫里,总比在外头强...”
  赵长翎明白她什么意思了,眼睛酸胀得难受,她默默掏了一颗糖塞进喉,在无人处让泪水肆意地奔涌。
  楚贵妃出去了,她独自一个跪伏在张娘子的榻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张娘子苍白的手背。
  “姨母...对不起...都是长翎害了你...你原本...可以高高兴兴嫁入周府的...”赵长翎眼泪汹涌,心里难受得厉害。
  张娘子说,都是因为她,才会让她自幼与亲生爹娘分离,要不是卞家为了保存她的命,就不会眼巴巴看着赵济青肆意妄为,把赵长翎给丢了。
  但是,长翎的确不曾怪过她。
  虽然回到侯府后,有人欺负她,张娘子一定像母鸡一样张开翅膀挡在长翎面前,爹娘苛待,她就悄悄把最好的东西留着,塞给长翎。
  甚至有一次,长翎因为刚回侯府,水土不服,病了三天三夜,爹娘因为怕赵月娴伤心一眼都没有看过她,是张娘子亲自守在她塌边,从不假手于手,替她清理呕吐的秽物、替她一遍又一遍悉心地擦拭后背、一口粥一口粥亲自吹凉了喂到她嘴边,甚至连自幼跟在她身边的缕衣,都没有她仔细。
  虽然现在想起来,那时大概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才会对她如此无条件的好。
  但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残存着对亲生爹娘的幻想,幻想破灭后,张娘子对她的好,真的让她一次又一次想起宋家的阿爹阿娘。
  以前小时候她生病,阿爹阿娘对她的疼惜,大概也就像张娘子对她那样吧。
  所以,尽管是因为别的、因为愧疚而对她好,她也不在乎,张娘子是她除了阿爹阿娘,还有那个人以外的,她心里面最重要的人了。
  赵长翎从来到临华宫,到现在坐在张娘子面前坐了许久,都不曾想起闵天澈没有跟过来的事,也压根就没有要找过他。
  这时隐藏在暗影中,无人察觉得到的某人,渐渐烦躁不耐了起来。
 
 
第52章 ···
  赵长翎一直眼泪汪汪地看着躺在榻上不动的女子, 不时地用沾湿的帕子替她擦拭唇角流出的汤液,不时又抹眼泪。
  她暗骂了一声:“闵天澈那个天杀的!竟然害你躺倒在此!”
  这时候的赵长翎,对刚才听着楚贵妃的话替他抱不平的心思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她如今看着气息奄奄的张娘子,只恨不得挖了闵天澈的猪脑袋吃!
  此时躲在暗处的闵天澈死死握紧了木扶手,险些把木头掰断发出声响, 只得硬生把气憋下去。
  他才不要被她发现自己去而复返,只因为担心她。
  结果这家伙的泪!流是流了,却不是为他流的!
  过了会儿,张娘子突然疼得大喊起来, 长翎以为她要醒了,惊喜得忙扑出去叫人,结果张娘子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吐了几口黑血。
  太医们急忙过来诊断, 赵长翎抱着张娘子, 哭得嗓子都哑了。
  “回娘娘, 回皇子妃,张姑娘虽然吐出了黑血, 看似是清掉了部分的毒,但是刚才臣等诊脉时发现, 五脏六腑俱有大的创伤。臣等一会赶紧开新的方子让张姑娘服下,不过, 能不能熬过去, 还是看今晚了。”
  长翎哭着说今晚一定要留下来,楚贵妃劝不动她,只能命宫人安排了一个小榻子在张娘子的卧室旁,并叮嘱她, 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长翎答应后,便继续留了下来。
  等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时,那个躲在隔断碧纱橱里的男子才又悄悄无声息地转动轮椅出来,靠在木屏风后看着她。
  楚贵妃安排张娘子住进的这个房间的隔断里,是配有一个净房,就在碧纱橱里。这个净房是一些太监宫女平日在附近当差,内急来不及去茅厕,所以在这个无人住的房间隔断里放一个恭桶。
  因为张娘子临时住进来大家都忙疯了,那碧纱橱里的恭桶便也没人处理。
  闵天澈刚才躲在里头一会,现下身上都散发着恶臭,他皱着眉头嗅了嗅身上的衣襟,露出恶心想吐的表情。
  闵天澈在这里等了会儿,见那家伙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她是铁了心今夜留在这里陪人了。
  难道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事?一到入夜她就栽倒了,天雷勾动地火都吵她不醒,就这样,她还想照料人?
  “姨母...姨母...什么?说什么?”赵长翎见张娘子唇角蠕动,立马揉着眼睛站起,急急地靠过去倾听。
  闵天澈吓得急忙转动轮子后退,隐在了屏风后头。
  见赵长翎是想出来倒茶,外面的宫人全都煎药准备床铺去了。
  闵天澈见已经来不及躲回碧纱橱,睨了睨旁边的立式衣橱,想了想,毅然转着轮椅过去,把里头的衣物掏了大半扔出,他自己连轮椅躲了进去。
  可能是轮椅的车轱辘进入衣橱时,压倒木条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端着杯子出来的赵长翎闻声疑惑地朝身后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
  当看见衣橱旁那个空隙的位置堆了一大堆衣物在地上时,顿时有些疑惑,便走了过去。
  “这些衣服怎么会在地上呢?”赵长翎放下杯子,想捡起衣服塞回衣橱。
  在衣橱内的缝隙里看见外面有湘妃色的影子影影绰绰靠过来的时候,闵天澈生平头一回尝到了紧张的滋味。
  这心脏一下接一下剧烈地砰跳的感觉,像随时就要原地破出胸腔,随时都会死掉的感觉,还是头一回。连他杀人的时候,眼巴巴看着大活人在面前倒下四分五裂时都没有产生过那样的感觉呢。
  疯六觉得如果那一刻柜子门被打开了,他一定会死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体内那股疯劲又蠢蠢欲动呼叫着他。
  哦,对了!他怎么就忘记了,现在又是申时二刻了。
  可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发疯!
  闵天澈默默地朝自己口腔递出了手臂,锋利如凶兽般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臂膀,直到鲜血一滴一滴掉落,把满衣橱的衣物和他身上的衣物染红。
  所幸,最后在打开衣橱的关头,张娘子发出的哭叫声让赵长翎扔开了衣物赶过去。
  终究,他那无比可怜的自尊心还是得以保留下来。
  赵长翎在外头一直照顾着张娘子,疯六独自躲在衣橱里,把手臂胳膊咬了个遍,还用染得血迹斑斑的衣物缠绕成绳索绑住了自己,塞住了口腔,竭力不发出动静。
  外头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疯六也一个人在衣橱里头默默地挣扎得头破血流。
  临夜的时候,赵长翎已经困得眼皮快将盍上了,她就一连给自己塞了好几颗辣糖驱散睡意,把她给辣得泪眼汪汪。
  她握着张娘子的手,默念让她快点醒来,一边道:“姨母,你知道吗?其实在小时候,我从外面人口中,就已经得知自己不是宋家阿爹阿娘的亲生骨肉了。因为我病弱,后来阿娘即便治好了身子,她也不要跟阿爹生弟弟妹妹,阿爹还干脆就让我不要到外头去听那些话了。”
  “其实我那时候也明白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难过。”赵长翎擦了把泪,继续同昏迷榻上的人说话。
  “明明他们那么地爱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患得患失,总是害怕那样的爱会消失。所以,我拼命地想要让阿娘怀上自己的小孩,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可阿娘笑着拒绝了。”
  “你一定不知道,虽然我希望阿娘能有和阿爹的孩子,但听到阿娘说她不会要别的孩子时,我心里很高兴,但紧接着,我就很惭愧,并且越来越讨厌那样的自己。”
  长翎的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闵天澈在外头靠着轮椅背静静地听着,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啊...我那样一个坏孩子,只能...只能努力地洗白自己...”长翎一边笑,一边哽咽,“阿爹阿娘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奶奶能活命下去,不得不回到东昭,所以我哪怕再不想回到侯府,为了帮他们得到令牌,我咬紧牙关就笑着跟他们道别了...”
  “阿爹阿娘在万顺欠下的人情,就让我来还好啦...”
  “还有姨母...您也是在这里对我最好的人了...长翎才...才不会在意您是不是基于愧疚呢....只要您疼长翎...长翎就愿意给您豁出性命!在我心里,您一直就是疼爱我的大姐姐,是长辈的分量...”
  “可是...可是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却是您...”
  赵长翎心疼无以复加,然而她哭着哭着,就一头栽倒了下去,昏睡过去了。
  ·
  长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应该是昨夜宫人来巡时,发现她睡着给她加盖的吧。
  清醒过来后她拈起身上的毯子,意识恍惚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对了!太医说过!要不停给张娘子擦拭唇角吐出的东西的!
  虽然长翎就知道自己夜里会禁不住睡着,但张娘子是因为自己才躺在这里的,她已经想好了哪怕要用小刀戳大腿,也要坚持熬过去不睡,照料张娘子的。
  可当她往张娘子旁边一看,发现她嘴角干爽,并无呕吐物,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所以!所以算是熬过去了吗?
  长翎很高兴,连忙唤人去找太医。
  太医来给张娘子诊过脉,对长翎和楚贵妃揖了一揖:“娘娘,皇子妃,张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这淤堵的毒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清除。”
  “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贵妃皱了皱眉问。
  太医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就是...张姑娘要何时醒来,还尚不知道。”
  经过昨天一天,楚贵妃知道张娘子对长翎的重要性,听了太医的话,忍不住用担忧的目光看向长翎。
  长翎知道楚贵妃担心她,她笑了笑:“既如此,那就是说,明天醒来也是有可能的。”
  太医皱着眉,不大乐观的表情对长翎点点头,安慰道:“这么说也不错。”
  送走了太医,楚贵妃有事情要忙,要先行离开,离开前拍了拍长翎的肩膀劝道:“孩子,熬了一夜,你赶紧先回去歇息去。娘这儿有大把的人照看着张姑娘,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长翎谢谢贵妃的好意,既然张娘子暂时缓过去了,一会儿到了宫门开启的时间周大人还要过来看她,她也打算暂时回皇子府歇一歇,理一理账本,顺便抱一抱妙儿。
  楚贵妃像突然想起似的,又对她道:“对了,澈儿应该在等你了,你赶紧走东华门的方向出去吧。”
  长翎有些疑惑:“殿下他来了?”
  楚贵妃奇道:“澈儿他昨天就跟着你一块来了,我刚才不久才看见他转着轮子从那道门出去的呀,难道你都不曾碰见他么?”
  长翎笑了笑,没有摆在心上:“没有呢。我以为他昨天早就走了。”
  贵妃走后,长翎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走,碰见早上唤人时首先进来的两个宫女。
  她友好地朝她们笑了笑,打招呼道:“昨夜是两位姐姐帮忙给我姨母清理秽物的吧?辛苦你们了,还帮我盖被子,让你们见笑了。”
  那两位宫女是拿着水盆和扫帚进来清理的,听长翎这么说,顿时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皇子妃,快天亮的时候我们二人的确曾进来给张姑娘换药,但是...张姑娘的秽物不是我们清理的,而且...那个时候皇子妃自己就已经盖上被子了呀。”
  长翎笑容降了下来。
  那两名宫女跟长翎说完话,转身就到房间里进行洒扫,其中一人看见隔间一个衣橱旁有衣物掉地上,她“啊呀”一声走过去:“是谁把柜子里的东西扔出来呀?”
  当她拉开衣橱,抱着的衣物掉落在地,发出了惊叫声。
  原来,一柜子里的衣物都被弄得凌乱,还染上了斑斑驳驳的血迹。
  这时另外一个去打扫净房的宫女也气恼地走出来,“谁人如此无聊,把恭桶给打翻?”
  ·
  长翎出宫时,李公公等人一直在等她。
  长翎倒像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大方地跟李公公他们打招呼,就着李公公的臂膀上了车。
  李公公想替殿下说些什么缓解二人间的矛盾:“皇子妃,其实殿下他...他是突然有事,但他特意叮嘱奴等一直在宫外守候等您的。”
  “我知道。”赵长翎笑着道,“你们殿下昨天一直留在宫中啊,前不久才刚走,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知晓一样?”
  李公公愣了愣。
  昨天六殿下说要回府,后来出了宫又让他们先行离开,他要去办点事再回。
  以前殿下也会时常自己出去做事,从来不让李公公知晓,他便以为他这次也是。所以他说让他回去,他也只是带着车队在附近转一圈,就又折回来门口等皇子妃,等到现在了。
  ·
  长翎回府之后,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吃吃喝喝,连申时二刻到了,都没有去闵天澈的院子瞧一眼。
  倒是等疯劲过去了,疯六自己坐着轮椅手持着剑,满脸怨念地踩上门来了。
  赵长翎冷冷淡淡地朝他福了福身后,就别过脸去对他不加理会了。
  疯六再也受不了,压着满肚子的憋屈朝她怨声道:“赵长翎!难道你都不会想到,要去看看本宫被你伤成什么样么?”
  长翎冷冷淡淡地往书案边坐下,她很忙,进收的谷子还有和边民一起经营的生计,她还得一一捋清楚,做好账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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