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临安老是担忧她疼,一见她的手眉头就皱起了。
为了安他的心,接下来几日宋引玉连院子都没出,待在了屋里养伤。
怕她闷,谢临安应她的要求命人在院子置了一个秋千。
每日她便坐在秋千上听阿月她们给她念书,也算惬意。
不过她的伤看着吓人,但实际到第二日晚上就消肿了。
那周公子拿的药真是有奇效,消肿化瘀没几日就只留下一层浅浅的痕迹。
看着伤口不痛不痒了,她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上一次她出门没去成浮云楼,也不知道那先生的书讲到哪儿了。
对了还毁了一身衣裳,总的来说是亏大了。
只是她想出去,谢临安却没立即同意。
想来那日她好端端出去,回来时手成了那样,如今她再要一个人出去,谢临安便放心不下了。
宋引玉有些不开心,但气没生两日她就高兴了。
因为谢临安陪着她一起出门了。
天天在家养伤她险些都忘了,谢临安休沐的日子。
出门这时宋引玉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脸。
现在她已经从瘦得一把骨头成功养得丰盈不少。
脸贴上了肉,原本的容貌显露出来,真真是个极好看的姑娘。
且她腰肢纤细,身姿窈窕。
这样站在谢临安身边总不会像之前一样衬得人难看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她以前就是明珠蒙尘,现在擦干净了上面的灰,露出本来的光辉。
宋引玉对镜揽照臭美了一番后,起身牵起已经等候顿时的谢临安,眉开眼笑的出门了。
只是上了街,宋引玉就后悔了。
她今日是先打算去逛逛衣裳胭脂水粉的,但那些铺子里都是女子多。
谢临安长得太扎眼,所以总会有人向他投来目光。
有大胆的妇人还直接上前来问这是她夫君吗。
得了肯定的回答,便一个劲儿的说她好福气。
当然这些铺子里不时也会出入贵女,然后谢临安就被认出了。
总之哪儿哪儿不方便。
宋引玉的好兴致被搅了个大半。
无法她只能拉着谢临安直奔浮生楼去了。
算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换个时间来买好了。
浮生楼里很热闹,他们去得算早,说书先生还没来。
宋引玉就来过几回,茶楼里跑堂的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没见过谢临安,但见两人亲密的举动也知其关系。
浮生楼是京城中最大的茶楼,经常跟高门显贵的人家打交道,里面的人都精着呢。
他打眼一瞧谢临安通身的气度和那张好看的不像真人的脸,转瞬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因而接下来宋引玉发现,这小二的态度比她之前来时更好了。
殷勤备至,都不用她开口茶上最好的,糕点更精致摆了一桌。
还给他们换了一个更大视野更好的雅室,唯恐怠慢了。
把宋引玉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那小二陪着笑脸走后,宋引玉回过神来忍不住笑开来:
“这小二哥真有意思。”
她这话没恶意,是真的有意思。
如果说那小二以前是标准营业模式,今日便是跟伺候祖宗一样,小心翼翼的,脸上的笑都快笑僵了,嘴角都不落半点弧度。
想着她凑近谢临安悄声说:
“他一定是认出你了。”
宋引玉肯定地说。
谢临安位居首辅,乃是百官之首。
虽然朝中有超一品的公爵勋贵,但比不上谢临安手里掌的实权。
更别说谢家乃是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
宋引玉这也算是第一次尝试到身份带来的好处,是挺有趣的。
谢临安无奈地笑了笑,没多言。
不过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总会感觉跟周围产生距离感,宋引玉觉得有趣却不痴迷。
她还是觉得做一个平常人就好,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平常人吧。
过得自在高兴才是她想要的。
因而笑闹了一会儿,她便把这事丢开了。
宋引玉捡起桌上的糕点慢慢吃着。
只是吃了一块便没在吃第二个,太甜了,她还是喜欢食锦阁的。
透过大敞开的窗户,她看了看楼下,说书的先生还没来,估摸着还要些时间。
宋引玉转头对谢临安道:
“我出去一趟,你等我会儿。”
她起身正要走,谢临安抓住她的手,蹙眉说:
“我与你一道。”
宋引玉无奈地笑了一下,但看着谢临安微微紧张的模样,她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
自从她受伤以后,这人像是总担心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磕着碰着。
每日上值完都会早些回来。
好吧,那天她的手看着确实吓人,不知道的主要那片青紫没化瘀时很吓人。
可谢临安也不可能寸步不离地看着她,而且她还是往后一个人还是要出来的。
想着宋引玉弯腰第一次像哄小孩一样,放柔了声音摸了摸谢临安的脸,说:
“夫君,上次都是意外,京中治安很好的,你在这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的,好不好?”
谢临安脸上的皮肤手感很好,宋引玉摸完以后忍不住多摸了一把。
谢临安无奈地捉住她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看着她略带天真的眉眼心知不可能把小姑娘一直放在眼下。
沉默一会儿后颔首道:
“把子鱼和非乐都带上,小心些。”
宋引玉眉眼弯弯,点点头。
得偿所愿的宋引玉带着阿月阿星和子鱼非乐出了浮生楼直往食锦阁去。
很快在食锦阁里选了几样小食,宋引玉便雄赳赳地往臭豆腐摊子而去。
其实她要出来主要还是想去买臭豆腐。
自认为身体已经倍儿棒的宋引玉这一次大胆地想让摊贩小哥给她炸得臭豆腐里加辣。
一想起那味,宋引玉口水稀里哗啦的。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当然谢临安不在宋引玉买臭豆腐时,不是没人阻止她。
那人就是阿月。
她看着小哥听了夫人的话,在臭豆腐上铺了一层辣椒她就心颤。
不过,长久没放开来吃辣的宋引玉怎么可能听她的。
最后她还是高兴地端着心心念念的加辣臭豆腐小心地先吃了一块。
第63章 “夫人。”
……
“夫人。”
宋引玉一怔, 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而后笑着说:
“是你啊。”
宋引玉实在没想到她和这位周公子这么有缘,偌大个京城, 偏偏能在大街上遇见。
显然这位公子对遇上她这件事也挺诧异的,他眼里的惊讶来得不比宋引玉低。
只是看着他, 宋引玉感觉手臂又在隐隐作疼了。
“夫人的伤好些了吗?上次之事是在下不是。”
周公子问到。
“无事了, 本就没什么大碍。”
宋引玉面上挂起客气的笑, 心里嘀咕着这人还挺有担当的。
伤了她该付的钱都付了,药膏也送了,还三番四次道歉。
她对这人的印象顿时好了不少了, 还有闲心问到:
“周公子,今日是出来逛逛?”
这本是寻常问题,那周公子却面露异色,只负手含糊道:
“有些事需处理。”
听他这话,宋引玉土陡然发现,不过几日未见,这周公子看着憔悴了不少。眉头紧锁一直没松开,看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
见他的样子,他的事应该不小, 还不足以对外人道也。
宋引玉自己也没要打听旁人隐私的习惯,但念及他为人不错, 斟酌了一下措辞干巴巴的安慰道:
“周公子还请万事想开些。”
话一说完她就感觉浑身别扭,两人其实并不熟, 这才是他们见的第二面。
想了想她只得道,
“那便不打扰周公子了,我夫君还在等我,我先行一步。”
“夫人慢走。”
几句话罢二人就各有各的。
宋引玉原是打算回浮生楼的, 可她突然在一家成衣铺子里见了一件样式花色都十分符合她心意的衣裙。
越看越喜欢,正好谢临安不在身边,宋引玉当机立断拐了个弯就奔着她喜欢的那件裙子去了。
进去后,掌柜的生了一双利眼,立马上前招呼。
宋引玉也没多废话,点明想要那件衣服。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陪着笑脸道:
“夫人身材纤细,那衣裙约摸大了些。”
掌柜是个妇人,是裁衣服的好手,不用上身就能判断出,那衣裙对于宋引玉来说真的大了,还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了?”
宋引玉皱眉,可她实在喜欢。
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那掌柜精明,见状眼珠子一转忙道:
“夫人若真是喜欢,要信得过我,我可替夫人改改。”
宋引玉眼睛一亮:
“好啊。”
说罢她便让那掌柜量了尺寸,然后留下了府中地址。
在成衣铺子耽搁了会儿,宋引玉出门后脚程走得快了些。
说书先生该来了,得快点了不然该迟了。
果然她一脚刚踏进浮生楼的门,就看见说书先生已经啪得一声惊堂木一响开始了。
她这是回来得不迟也不晚呀。
宋引玉松了一口气,然后赶忙往楼上的雅室走去。
她走得急,阿月她们都追在身后让她慢点。
只是走到雅室门口刚刚还慌里慌张的宋引玉却突然停在了门口。
她皱眉盯着面前的门,想要透过门板看到里面的动向。
茶楼里并不安静,里面的话她听得不太真切。
只大约听见和谢临安说话的应是男子,且还像是起了冲突一般。
正想着时,里头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脆响,是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接着一声暴呵卷着刮骨般凛冽的杀意响彻屋内:
“谢,临,安!”
即使透过木板门都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暴怒。
不好,要动手了!
惊觉不对宋引玉立马推门而入。
果然进去一看,便见一男子背对着她,一手揪着谢临安的衣领,一手握拳挥在半空。
即使隔着段距离她都清楚地看见那拳头捏得手边泛白。
见状,宋引玉几乎想都没想就拿过阿月手里的买的糕点向他砸去。
而那人跟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就挥掉了。
随后他转头皱眉看向门口。
趁着这个空挡,宋引玉又拿了其他的吃食,全部胡乱地砸向他。
那人无奈只得送来谢临安伸手挡住宋引玉砸过来的东西。
一通乱扔过后,那人瞥见宋引玉是一女子,便没放在心上。可大意之下他没想到那些东西里面还有一份宋引玉特意加辣的臭豆腐。
那臭豆腐自然不能伤人,但里面的辣椒油,可是辣眼睛得很。
混乱之中,恰好就有那么几滴,溅到他脸上,掉进了眼睛。
那人眨了下眼,只感觉眼睛一疼,紧接着刺激的疼痛让他紧闭双眼,睁不开了。
宋引玉瞧准机会,没有任何犹豫抄起地上的凳子,对准那人啪啪就打在身上。
那人被打得连退数步,加之看不见只能躬身护住头,颇有几分抱头鼠串的味道。
宋引玉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直接对准他的脑袋砸,不把人砸晕誓不罢休。
因为她刚才看见他的脸已经认出来了,他便是那个伤了她手臂的周公子。
姓周的武功那么高,八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什么都不管,先把人砸晕再说。
啪得一声,凳子应声而碎。周公子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而宋引玉从砸糕点开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打人打得忘我,连谢临安叫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做完一切后,宋引玉方才叉腰喘了一下气。
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怒赞,她自己都觉得她从来没这么牛过。
可再抬头时,她便看见了阿月几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宋引玉脸上的笑一僵,再去看谢临安,眼神飘忽地说:
“我方才看他要打你,一时冲动,才把人打晕的。”
谢临安并未说什么,只是上前来拿起宋引玉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确定她没受伤,眉心的褶皱才松开。
“往后万不可这么冲动,周怀琅武艺不凡,有以一敌十之力,若不是他方才手下留情,你命危矣。”
正是看见周怀琅只挨打没出手,加之一切发生得太快,所以谢临安才没出手阻止。
宋引玉闻言却是微怔,她目光一转看向了地上晕过去的人。
这人刚刚对他手下留情了?
突然宋引玉有些心虚,那她把人砸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
随后她又觉得周怀琅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可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印象,便问到:
“夫君认得他?”
谢临安颔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周怀琅是东平侯世子,皇上亲奉召远将军一年前随父离京驻守边疆。
我与他有些交情。”
宋引玉听到这,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心里只想拍巴掌喊一句,砸得好。
她甚至还有种冲动,再砸一会儿。
她就说周怀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原来他就是惠妃,不,现在该叫贵妃的那个青梅竹马。
因文家和周家都是武将,两家历来都走得近,贵妃和周怀琅从小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