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着子鱼张了张嘴问到:
“你是说,夫君他,不回来了。”
子鱼点头,恭敬答:
“是夫人,皇上有要事留大人相商,这几日大人都会留在宫里。”
顿了顿,他又说说到,
“不止大人一人,其他大人也是如此。”
与子鱼一同来的还有个小太监,他见宋引玉脸色不好,便笑着安慰道:
“夫人放心,就几日的光景,谢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宋引玉听了冲他露出个勉强的笑意。
她心里清楚,恐怕谢临安要回来,只能是齐训侯和皇帝分出胜负时了。
届时,会有什么结局,谁也说不好,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说得清。
但这些她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她除了安静地接受,支持他外不能做出多余的事,来给他惹麻烦。
宋引玉和子鱼去收拾谢临安的行礼,同时另装了些点心蜜饯让子鱼一并带进宫里。
宫里虽有饭菜但规矩多,难免吃得没有家里舒心。
她想要是谢临安饭菜不合口味,饿了还能吃这些将就填填肚子。
收拾好行礼后,她亲自送着两人出了门。
等两人走远后,她才回房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信。
这时刚刚避开那太监时,子鱼给她的
她拆开了信,信上的笔迹是谢临安的。
但字写得很潦草龙飞凤舞与他平日里行书很不一样。
看得出来是时间紧,着急写出来的。
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他开头便直说,齐训侯的人除了渗进了京城,另外还有大军已在城外悄然集结,恐怕这几日就会造反逼宫。
而皇帝对一切心知肚明,已有良策。
所以京城就在这几日恐怕就会彻底乱起来。
说完情况,末了,他让宋引玉护好自己,小心行事,若是遇上不能解决的就去找谢老夫人和谢老大人。
她很快看完,随后她抿紧唇将信收捡好后。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宋引玉让非乐调动府中护卫将府中各处把守好。
接下来的日子宫中的消息完全断了,与外界隔绝。
谢临安也没回来过,而宋引玉乖乖听了他话,没再出过门。
此时,外面流传的消息依然是关于文季淮的。
经过太医奋力医治,文季淮的命是保住了,可他人并没有醒过来。
照太医来说,他虽还活着,但人没什么感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确切地说,他到底能不能醒还是个未知数,听起来宋引玉不得不怀疑,文季淮很可能成了植物人了。
太医医好人回宫后,当天下午就传来了贵妃急火攻心晕倒的消息。
接着第二天,朝中就有人上告乃是文家二公子,丧心病狂谋害亲弟。
文家二公子这么做的原因,则是因贵妃害起文宛莹,他的亲妹妹,所以他也要让贵妃尝尝亲弟弟身死的滋味。
那上告之人,不是空口说白话,该有的证据都当堂一一摆出来了,由不得人狡辩。
皇帝听后,当即大怒,命人前去侯府捉拿文家二公子。
听说文家二公子被抓时,齐训侯没有反抗,只是在文二公子被抓出门时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直叹家门不幸。
文二公子被抓走后,齐训侯又如之前一样沉寂了下去。
要不是宋引玉知晓内情,怕是同样会被他这幅模样给唬去了。
齐训侯的沉寂,她不相信是什么深受打击,反而更像是在谋划什么。
这次过后,他再出现在身前,就该是领兵造反了。
巧合的是,文家二公子被抓走那天,恰好是齐兆兴等人砍头的日子。
听说游街之时,不少百姓朝他们丢菜叶,臭鸡蛋。
可齐兆兴头发扰乱,浑身脏兮兮全然毫无波澜。
那模样,瞧着像是一心求死。
这人怎么可能求死?
宋引玉听后就觉得不对,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但她已经没有心力深究了。
过后的日子她依然命人留意各处的消息,不出府不代表她要耳聋眼瞎。
不知不觉间,在这种压抑暗潮涌动的气氛中,中秋节快要来临了。
要换做寻常时候,这时府中,京中都该准备过中秋了集市里这几日的夜市也该为中秋灯会预热了,从而热闹非凡了。
但如今多事之秋,短短几日的功夫已经出了不少事情。
不少人现下连门都不敢出了,因此这个中秋显得各位寂寥。
宋引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让所有事情在中秋之前了,这样她与谢临安就能一起过第一个中秋了。
不过宋引玉依然让府中开始准备,中秋的事物。
不管能不能赶回来,先备上也是好的。
在临近中秋的前两日,宋引玉正在跟厨房跟人学做月饼。
却听非乐大步走来传信,说是那日和子鱼一道回来的那个太监又来了。
宋引玉愣了一下,才扯下身上的围腰,然后匆匆走去前厅。
“公公发生了何事?”
宋引玉一脚踏进门,皱眉问到。
那太监正愁眉苦脸坐在厅内,一见宋引玉来了,立马站起身迎来上去,神色慌张地说:
“夫人可算来了,谢老大人和谢老夫人呢?什么时候来?”
宋引玉看他模样,心狠狠一沉,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公公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太监往宋引玉身后看了看,又急急说到:
“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来请谢夫人和府上二老进宫一趟的,晚来就来不及了,还请夫人赶紧催催谢老大人谢老夫人。”
宋引玉的心不断往下坠,胸口沉闷的透不过气来,她艰涩看着太监,一字一顿地问到:
“到底,出了,何事,请公公,直言。”
太监见宋引玉如此执着,也不隐瞒了,没啰嗦两句话就将事情说就出来:
“谢夫人,是宫中出现了刺客,谢大人他,被行刺,如今身受重伤。
太医说,已经,已经回天乏术,皇上命奴才来接您和谢老大人谢老夫人进宫去看谢大人最后一眼。
您快通知二老吧时间来不及了,谢大人他,他如今就撑着最后一口气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宋引玉脑袋嗡得一声雷鸣般作响,她眼前一黑,双腿瞬间没了支撑,人直直往下一倒要不是阿月阿星手疾眼快扶住她,说不准人就栽倒在地上了。
“夫人!”
太监也吓了一跳,惊声尖叫,声音格外刺耳。
宋引玉脸白得吓人,那瞬间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呼吸。
可很快她又被太监的声音惊醒。
她双眼有了身材,随后开始剧烈喘息。
宋引玉死死咬住唇内的软肉,让自己恢复神智。
等缓过神来后,她睁大了眼睛,眼睛亮得吓人,她问:
“公公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太监看她状态不对,张了张嘴,目露畏惧不敢再开口。
“夫人。”
阿月阿星一左一右扶住她,哽咽地唤道。
任何人都以为宋引玉她撑不住了,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年虽养得好,可现下如此大的打击她如何能熬过去。
谁知,这时的宋引玉忽然又恢复了神智,她的脸色依旧惨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仍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但她的脑子又重新转了起来。
她说:
“先不要惊动父亲母亲,他们,受不得惊吓。”
太监闻言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急了:
“可,此时若不去,就见不到谢大人最后一面了。”
宋引玉倏地看向太监,她的眼神锐利又可怖,成功让太监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太监眼神飘忽,不敢与之对视。
“带路吧。”
太监欲言又止本想再说什么,可看宋引玉的脸色顿时又不敢开口了。
宋引玉挣脱了阿月阿星的手,抬脚坚定地往外走。
她不信,不信谢临安会成那太监嘴里的模样。
他绝不可能有事,什么看最后一面,纯属无稽之谈,她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如果这太监是骗她,另有图谋她就不会放过他。
敢咒谢临安,她不会容这种人。
第88章 离府的时候,宋……
离府的时候, 宋引玉只带了非乐,出了门她才发现太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来的还有六个护卫簇拥在马车旁。
宋引玉上车前, 瞥了一眼那六人。
太监见状忙提步走到她身边,正要张嘴说什么, 只是他还没开口宋引玉已经踩着凳子进车里了。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 似是松了口气, 又有种紧绷之感。
后来上了马车与宋引玉对坐时,就稍显不自在。
可自坐上车,到车队启程往回赶, 宋引玉一直都很沉默,没吭声。
她眼睛看着马车的地板,发着愣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马车并不如宋引玉常坐的那辆,跑快了有些颠簸,晃得人眼晕。
“我夫君他,伤在了何处?”
一直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了宋引玉的询问。
太监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什么?”
宋引玉抬眼定定看着他,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我夫君,伤在了何处?”
太监与她四目相对,看清了她一双平静的双眼, 不知为何突地有些紧张,所以开口时, 话也有些结巴:
“是,是被刺客一剑穿胸。”
宋引玉呼吸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下很难受, 让人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往深了想象那副场景,便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很快,她稳住了情绪, 继续发问: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监又滞了一下,答得自然不太顺遂:
“上,上午的事。”
宋引玉皱眉:
“如今已经近午时了,为何不早点来?”
她话里带着质问,态度有几分盛气凌人。
如果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平常不是个无缘无故具有这么攻击性的人。
但这太监不知道,他不知宋引玉性情,且他本就位卑对于上位者有本能的畏惧。
宋引玉这么一问,他后背立马出了冷汗,只得干巴巴说到:
“是,是皇上叫奴才这个时候来的。”
宋引玉闻言沉默了,她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声音微涩道:
“冒犯公公了。”
她态度一软,太监心里松快了几分,他干笑道:
“夫人言重了,言重了。”
随后马车内又陷入了安静中,但当太监以为宋引玉不再东问西问时,哪知她又开口了
“刺客,抓到了吗?有没有招是谁派来的?”
太监深觉面前这女子难缠,可她的问题又不得不回答,目光游移了会儿,他答道:
“刺客死了,被宫中侍卫一刀抹了脖子。”
许是之前的问题回答的多了,所以这次答得还算流利。
“为什么不抓活口?刺客混进宫中,皇上不想审问一下吗?”
太监避开了她的眼睛说:
“这,这,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让奴才来传话,其余的就不知晓了?”
宋引玉顿了顿,太监的行事并不算机灵,三言两语一逼问就漏了馅。
此刻种种神态也显得十分心虚。
太监越心虚,越能证明他有问题,宋引玉顺着这条逻辑往下捋,心里对整件事情终于有了底。
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态度更是咄咄逼人:
”这么说来公公并未亲眼见到刺客行刺,也没见到我夫君伤,更是连太医都没见过,那公公是怎么知道我夫君被刺客一剑穿胸?
公公方才说,要接我与父亲母亲去看夫君最后一面,这是皇上说的吗?是皇上说我夫君不行了,要我们去看他最后一面?”
随着宋引玉步步紧逼,太监终于绷不住了,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半响才磕磕绊绊道:
“是,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
宋引玉面无表情说到:
“那劳烦公公将皇上的原话说给我听听,我来听听公公有没有曲解了皇上的意思。”
太监闻言,开始支吾其词半天都没挤出句话来。
宋引玉这下彻底能确定,自己心底那个猜测是对的了。
假话就是假话,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其中有一个谎圆不上,这个谎就破了。
谢临安应是没有事,这太监怕是想将他们骗出来,另有谋算。
适才,在家里时她就心存疑虑,遂才没让人惊动二老,可又实在放心不下才走这一趟的。
说到底也是她关心则乱。
若是谢临安真出事了,回来报信的该是子鱼才对,又怎么会是这太监。
这个圈套她算是自愿钻的,但现在清楚是诡计,她自然不会再跟着他们走了。
宋引玉扬声往外喊了一句:
“停车。”
非乐是跟着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的,他面色十分难看,心里一直担忧着宫里的大人。
所以听见宋引玉的声音后,他迟钝了一下,才回头问到:
“夫人怎么了?”
车里的太监眼神慌乱,大惊失色:
“夫人,谢大人还等见你最后一面呢,耽搁不得!”
“住口!”
太监话一落,宋引玉眸光就扫了过去,她眼里含着杀气,神情冰冷。
太监的话,在她听来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