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是早就知道了,想到出租车司机刚刚多绕的那一圈儿,夏星心里有些肉疼:“那你不早说。”
早说还能省点打车钱。
视线搜寻到目标,易楚辞停在原地,回头看夏星。他话说得有几分理直气壮:“想和你那样多待一会儿。”
汽车行驶在不知尽头的公路上,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距离虽不相近,但裤腿贴碰在一起,他们能听到彼此错落的呼吸,这样的氛围让人禁不住沉溺。
像是在完成一场盛大隐秘的私奔,只想让时间过得再久一点。
......
影院就在肯德基身后,夏星和易楚辞进去,在前台买了两听可乐和一桶爆米花,过去候场的时候,旁边只有一对小情侣,看样子还是本校的。
知道这念头粗俗又不合时宜,但此时此刻夏星脑子里仍不可避免想起那句歇后语。
——脱裤子放屁。
自己学校有影院,出了学校有商圈,非要绕了四分之一个城,花高价打车费,顶着瑟瑟冷风遭着罪来其他学校。
路上时间耽误的久,他们候场没需要多长时间,检票结束往厅里进的时候,夏星见另一对小情侣往相反的放映厅走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亲密相携着,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不知道为什么,夏星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没由来的紧张。
易楚辞倒是淡定至极。
影院里面温度适宜,他脱了外套只着里面一件面料单薄的烟灰色毛衣,背脊挺拔坚韧,像是一把线条流畅的锋利刀戟。
轻易能够直戳人心。
影院里面乌漆麻黑,投影仪上循环滚动着家庭广告,场务将灯光打开,夏星轻轻舒了口气。
心里不停给自己做建设。
不就是阴差阳错包了个场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亲都亲过了你怕啥!易楚辞不会那么禽兽的!
这里是公共场所!公共场所!
想是这么想的,但等她同手同脚的走到座位上坐下,四下环顾,见这么大个放映厅里空荡荡只坐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心里仍不可避免地怵了一下。
灯光暗下,影片开始。
夏星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直挺挺地坐着。姿势标准的像是个小学生听课。
相反易楚辞要随意的多。
两人中间摆着入场前买的可乐和爆米花桶,他肘腕搭在另一旁的扶手上,身体斜斜靠着。
姿势散漫又随意。
影片播了个开头,他余光见夏星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仿佛他们来看的不是轻喜剧而是什么抗战悲情片。
他问夏星:“椅子坐的不舒服?”
夏星终于看他一眼,但没说话,只摇摇头。
学校里的影院,估计只是供学生们日常娱乐的消遣。进来的时候易楚辞看了眼,楼外面的墙皮都有些斑驳,椅子坐起来也确实不舒服。
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他靠过来,伸手探探她额头:“那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夏星心里原本就揣着事儿,他这么突然一靠过来,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下,闪躲过他探进的手臂。
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太过一惊一乍,她端起旁边的可乐喝了口,吸管咬在嘴里,清了清嗓子道:“我没事儿,可能就是......刚刚坐车坐太久,有些晕车。”
易楚辞闻言有些惭愧,早知道刚刚就不多绕那一圈。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话没等出口,夏星将手中喝完的可乐放回去。灯光暗淡,因为没看清,可乐撞到爆米花桶,滚到了地面儿上。
可乐被她及时拿在了手里,爆米花撒了一地。
“没事儿,我来。”
易楚辞将她手中的可乐换到另一边的空位置上,自己稍稍弯身,想要替她整理洒落一地的爆米花。
夏星在同一瞬间蹲到地上。
座与座之间的距离狭窄,光线微弱的空间里,到处弥漫着焦糖的甜香味道。
捡爆米花的同时,两人指尖不可控地触碰在一起。抬起眼的那刹,夏星心跳不受控制的停了一瞬。
投影仪上的影片还在继续,人物之间跳脱的对话不断传入耳里,等易楚辞的视线从相触的指尖抬起,四目相对的时刻,夏星几乎几乎可以肯定:
易楚辞将会在下一秒毫不迟疑地亲吻上她。
第64章 私有 最最亲密的伴侣
易楚辞掌心附在她后颈上的时候, 夏星下意识闭上了眼。
荧幕上的人物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声音在耳边全部变得虚无模糊,像是从深谷里传来。
感受到易楚辞冰凉的舌尖在她紧闭的唇缝中试探性推进, 夏星垂下的掌心不自觉握紧。
手中的爆米花融成一片。
他唇舌凉凉的,有窗外落雪的味道。
夏星嘴巴张开的瞬间,他借机将舌滑进去, 舌苔搜刮过她的齿尖。
捡起的爆米花融在掌心,黏腻一手。夏星蹲在地上, 因被他吻得重心不稳,一只脚往后挪动一步。
易楚辞注意到, 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一起叠放到他的裤腿上。夏星揪紧他裤子上的面料,屈起的指骨几近泛白, 身体微微颤抖着。
易楚辞五指在她后颈上轻轻捏了下,似诱惑, 也有安抚。唇舌勾缠在一起, 夏星后脑被顶到前排座椅上。
听见易楚辞在换气的间隙轻哄:“乖点儿, 再张大点儿。”
......
唇上的口红已经斑驳, 嘴角周围有延伸出来的浅色印记,昭示着主人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凌乱。
看到下巴上沾着的口红,夏星指腹在上面用力抹了下, 脑里不受控制地回想刚刚在影厅里的情景。
她一步一步后退,头在纠缠过程中抵到前排的座椅上,易楚辞扣在她后颈上的五指不断往上, 插到她发里,替她挡住坚硬的碰触。
像是嫌这样的姿势费力,座椅上弹, 易楚辞最后干脆同她一起蹲到了地上。双手用力捧住她后脑,唇舌探进去的同时,单膝跪在她腿边。
他们在黑暗里不停地喘息,纠缠。分开瞬间,他们摊坐在地上,正面相对,各自倚靠在身后的背椅上。他们唇里都溢出厚重的喘息,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眼睛亮亮的看着彼此。
那一刻,夏星觉得,他们是这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伴侣。
只归彼此私有。
旁边有人进了洗手间,站在夏星旁边的洗手池。水流声阻断了夏星的思绪,那女生抬头看着镜子,视线若有似无的在夏星脸上萦绕。
夏星用纸巾的尖角处将下巴上的口红蹭掉,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实际上心里早将易楚辞大骂了一百零八遍。
禽兽!
接个吻也能这么色.情!!!
把他能的!!!
温锌淼确认夏星一点儿没认出来她。
她进来之前在门口看到易楚辞,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问起他怎么等洗手间门外,易楚辞倒也没藏着掖着,落落大方的表示自己在等女朋友。
进来她就看见夏星。
少女脸和颈子都红,对着镜子蹭自己下巴上沾着的口红,表情说不上是气氛还是羞涩,但更多的是嘴角上藏不住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大概是吻得太过激烈,她唇角周围都染了斑驳的痕迹,需要蹭掉再用粉底遮盖住一层。
这会儿正对着镜子重新补涂口红。
水流依旧哗啦啦的响,温锌淼垂着眸子挤洗手液,敛起的视线里,藏着掩饰不住的黯淡。
其实不是非易楚辞不可。
只是喜欢过。恰巧在她想要谈恋爱的年纪里,他的出现惊艳过她那么一瞬。
但看见他那样冷淡的一个人,也会这样热烈的爱一个人,心中仍会产生落差和嫉妒的情绪。
指中的泡沫被冲刷掉,旁边夏星已经整理好准备出去,见她抬步的瞬间手撑在大理石边缘身体晃了下,温锌淼搭了把手,扶住她。
“没事吧?”她问。
“没事,”小腿传来密密细细的痒意,夏星心里又将易楚辞骂了一句,抬头冲温锌淼笑笑,不好意思道:“就是腿麻了,缓缓就好。”
“慢点儿。”
“谢谢你。”
两人一齐出声,四目相对的时刻,又都不约而同笑了下。
看着夏星走出去的背影,温锌淼撤回视线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两指戳戳嘴角,她强行挤出个笑。
-
夏星出去的时候易楚辞等在外面,见她走路磨磨蹭蹭,他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小包拿在自己手里,伸手环住她肩膀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垂头问:
“腿还麻?”
在里面刚开始夏星是蹲着的姿势,时间太久,腿麻了,从影厅里刚出来的时候,她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
见她这会儿走路还有点儿费劲,易楚辞干脆停下来,自己背靠着墙壁,环住她,让她倚在自己身前。
借着力休息一下。
不明白都是接吻,怎么就她自己狼狈。
夏星下巴磕在他肩头,隔着面料一把掐在易楚辞腰腹边缘,没好气道:“问问你自己。”
他胸腔颤了颤,垂头吻吻她发顶,对此供认不讳:“我的错。”
夏星意外他竟如此好说话,刚想惊讶一下,就听见他继续说:
“下次咱们站着吻。”
“......”
夏星气得想一口咬在他肩头,但怕齿印留在衣服面料上,弄成褶皱印上口水,又生生忍住。
想到什么,她抬头看着易楚辞:“我刚刚在里面遇见个女生,长得很像带我们隔壁班的学姐。”
易楚辞略有些无语:“就是她。”
夏星:“?”
“这荒郊野岭的地儿她怎么也想不开过来了?”
“说是过来找朋友的,”易楚辞说:“刚刚她进去时遇见就聊了几句。”
夏星点点头。
她和温锌淼只在军训时有过交集,还很官方短暂,平时在学校里基本遇不见,加之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她刚刚还真没认出来。
话题翻篇,两人一时无话,只静静抱在一起。
夏星视线从易楚辞脸上落到他唇周,看那上面还有沾上的口红印记。颜色很淡,他应该自己已经用清水洗过,但没完全清洗的掉,只凑近了能看到。
因为约会,她早上特意涂了个不容易晕色不容易卸的。
没想到弊端在这儿显了出来。
夏星平时的口红颜色都很淡。
她妆面喜欢画成哑光感,所以口红大多都是些低饱和的裸色,清冷的奶咖色、或是带着偏灰调的豆沙色和玫瑰色。
只在今天涂了个亮面的唇釉,接吻时就蹭上了。
她用指腹又帮他蹭了蹭。
易楚辞自己倒是浑然不在意,拇指漫不经心地在唇角上擦了下,他靠到她耳边还有心情调侃,说:“甜的。”
唇釉是甜的,接吻时她嘴里残留的可乐也是。
......
这学校虽然位置偏僻,但内部零件却很齐全,里面的餐厅和娱乐设施比一般大学都要多。
易楚辞和夏星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上到食堂三楼,就近在那里找了家泰式餐厅解决午餐。
早上起得早,这会儿清净下来,夏星有些昏昏欲睡。她对泰餐本身感受一般,加上这家菠萝饭的米粒生硬,入口的咖喱味道干涩,此时拿着筷子一粒一粒往嘴里放,像是在咽药。
易楚辞盛了碗冬阴功汤递到她面前,看她这副样子觉得好笑:“不喜欢吃?”
“也不是,”夏星放下餐具和他闲聊,问他:“你吃过辣椒焖子吗?”
“辣椒酱?”
“不是,”夏星从座位上往前凑凑,想了想怎么给他形容:“就是辣椒剁碎和鸡蛋蒸在一起,做的时候里面只需要加上普通的调味酱料。”
她这形容太过笼统,易楚辞蹙眉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
夏星讲到最后也放弃了,只不讲道理的说:“这难道不是北方的家常菜?我还以为北方人都知道。”
“北方人也分出生城市的,就算是一个城市,城市里面也还分区。”
嘴上这么说着,易楚辞打开微信,找人求助。
他聊微信的同时抽空看夏星,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刚才喝这汤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夏星戳了戳碗里的汤,手撑在下巴上,声音低了下去,“小时候我妈经常给我做辣椒焖子,后来她去世了,也就再没吃过这味道。”
易楚辞打字的手指顿了顿。
她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悲伤的情绪,就只是在外面吃到了一道不可口的饭菜,突然想到了妈妈的味道。
仅此而已。
易楚辞见状松了口气。
收到易楚辞微信的时候,易老爷子正在自家的院子里遛鸟。
院子里的雪特意没叫人清扫,响午日光正盛,阳光折射在雪面上,发出耀眼漂亮的光。
笼子里的鸟还在叽叽喳喳的叫食,易老爷子杵在原地,看着手机上那几个最普通简易的汉字,半天没回过来神。
[就是叫辣椒焖子,没错。]
[我女朋友,你孙媳妇。]
[想吃。]
[家里阿姨会做吗?]
佣人拿来副老花镜,易老爷子戴上,举着手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易楚辞那边没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确定自己不是老花眼,易老爷子把鸟笼扔给佣人,直接利落地播了个电话给易楚辞打过去。
易楚辞和夏星已经换了新的话题,见是自家老爷子他没起身,直接在座上接起。电话接通,他叫了声:“爷爷。”
“你确定是孙媳妇想吃不是在骗我?”因为高兴,易老爷子声音洪亮。他掐着腰站在院子里,中气十足的说话声透过听筒一起传到坐在对面的夏星耳里:
“要是孙媳妇想吃,那我就亲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