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狠心一咬牙，她拿起一块大一些的鹅卵石，对准孔洞砸了下去。
黑色塑料袋的一角出现在杜小希的眼前。
“芸芸姐，找到了！”她抬起头，兴奋：“我找到了！”
塑料袋里是一个牛皮纸袋，最普通放档案的那种。
杜小希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紧张忐忑中混合着兴奋与一丝成就感，弄得她呼吸都急促了。
稳了稳心神，杜小希打开牛皮纸袋。
出乎她的意料，里面放着的不是渣男的出轨证据，也不是其他可以证明渣男有罪的物件。
只是两份体检报告。
一份是费芸芸的，另一份则是她的前夫赵俊杰的。
体检的地点是云津市一所著名的私人医院，而体检的内容是关于生育方面的。
难是两人想要孩子要不上，这才去检查身体的？
他们的离婚也与这个相关？
杜小希满脑子都是问号，翻开了两份体检报告，想要从中寻找出真相。
万万没想到，看完体检报告的杜小希反而陷入了迷茫。
因为这两份体检报告的结果显示，费芸芸和赵俊杰都具有生育能力，身体并无问题。
满脑子都是问号的杜小希拿着两份体检报告回到客厅。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杜小希实在太想问问费芸芸本人了，可现在天光大亮的，女鬼肯定不能现身。
只能自己动脑筋想想了。
她把自己摔进沙发，准备先冷静冷静再说。
手一动，却在缝隙处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杜小希抓起来一看，是那支节目组发的录音笔。
她想起来了，这是昨晚别在身上想录点东西的，结果后来跟女鬼掰扯完全忘记这茬了。
估计是晕倒的时候录音笔掉落在了沙发上。
节目组之前就设定了录音笔录制三小时自动关机的程序，这会儿电量还有蛮多。
既然找到了，不如听一听。
杜小希不甚在意地按下播放键。
噗嗤噗嗤的巨大杂音骤然响起，炸得她耳朵差点报废。
杂音过后是一阵风声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
杜小希耐着性子听了十分钟，全是乱七八糟莫可名状的声响，用作恐怖片适配度堪称满分。
正准备关掉录音笔，滋啦滋啦的声音却逐渐变小，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响起。
“没必要再拖了，我们离婚吧。”
第18章 018
杜小希心下一颤，下意识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
还好现在被吓多了，心里素质也强韧了不少，不会怂到像之前那样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她晃了晃脑袋，看着手中的录音笔。
是出现幻听了么？
昨晚公寓里只有她跟费芸芸一人一鬼在，这个男人的声音哪儿来的？
还是说闹鬼的情况下磁场混乱，录音笔录下了以前在房子里发生过的对话？
管他呢，研究不出的难题那就不研究了。
这个世界都能出现鬼了，发生各种灵异事件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三两句就把自己安抚下来的杜小希，再次按下播放键。
男人语气冰冷地说完离婚，录音笔中出现女人的啜泣声。
“俊杰，我们从大一在一起，到现在都十五年了，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哪怕伤心欲绝，费芸芸说话都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
她那么爱赵俊杰，就连身为单身狗的杜小希都有点被感动到。
可惜赵俊杰完全不为所动。
“为什么？”他冷笑一声，“我们都结婚七年了，你都没给我生个孩子出来，还问我为什么？你知我父母等着抱孙子都多久了吗？我老赵家的香火不能断！”
杜小希此时的表情简直复刻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还香火不能断呢，呸。
费芸芸一听赵俊杰的话啜泣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委屈。
她带着哭腔申诉：“我的体检报告都给你看了，医生说我身体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完全可以生孩子啊。”
“那你意思是说我不能生？”赵俊杰再次冷笑，“给你看看我的体检报告，我也没问题。不管你今天怎么说，我也要跟你离婚。还有，我把你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告诉你父母，他们立刻就同意我们离婚，不是心虚是什么？你明知自己不能生孩子，却一直骗我，我没找你算帐已经是我顾念旧情了。”
“你！你含血喷人！”费芸芸气得快要晕厥，“还有，你怎么能用莫须有的事情对我父母施压，无耻！赵俊杰，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早就在外面有女人了！”
“是又怎么样？”赵俊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嚣张跋扈得要死，“我不但有女人，马上就要有儿子了。费芸芸，我对你早就没有感觉了，特么的像左手摸右手。你如果想拖着不离婚，到头来年龄大了还是你吃亏。不如我们早点离了，你还能去找第二春。”
录音笔在此时又恢复了噗嗤噗嗤滋啦滋啦的杂音，没多久就自动停止播放。
杜小希深吸一口气。
代入感太强，她的拳头已经硬了。
出轨还如此嚣张，还能振振有词把错误归结于自己的妻子身上，什么猪狗不如的畜生。
如果可以，杜小希真想把赵俊杰的狗头塞进下水再狠狠踩上几脚，最后剁了他去做肥皂。
但愤怒之后，依然要回归理智。
想出收拾渣男的法子，让费芸芸平息怨气得到解脱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杜小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
她把两份体检报告放到茶几上，又想到之前录音里费芸芸跟赵俊杰的对话，终于明白其中的矛盾之处。
两人都说自己身体没问题，但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问题，孩子早就怀上了。
很显然，其中一方恐怕是真的不能生育。
要么是体检报告出了错，要么就是有人撒了谎。
杜小希再次仔细察看了两份报告。
费芸芸跟赵俊杰在同一个医院做的检查，项目男女各不相同，最后签字的医生也不一样。
肉眼上看的话，几乎看不出问题来。
而她现在也不可能把这两份文件送去鉴定机构。
杜小希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只能发大招了。
她打开手机，在微信上找到死党周琅琅的头像。
他是个计算机大神，黑客技术自然也不在话下。
「杜小希：亲爱的琅琅，有事相求。」
大约过了两分钟，周琅琅给她回复。
「啥事儿？怎么口气突然如此郑重。你不是在旅游么我的姐。」
「杜小希：突然有点急事要办。琅琅，帮我查两人的体检报告。ps：放心，我不是在干坏
事。」
「周琅琅：行。资料发过来。」
杜小希把费芸芸赵俊杰的资料和体检医院的名称发送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对方便传送过来两份文件。
「周琅琅：等你旅游回来，得请我们吃饭。」
「杜小希：必须的，还要请你们吃大餐。当然，事情的原委也会向你们详细汇报。」
结束了跟好友的简要对话，杜小希点开第一份传送过来的文件。
这是费芸芸的体检报告，属于医院留档的原始版。
她把电子文档与纸质报告仔细比对，没有问题。
证明费芸芸没有说谎，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具有生育能力。
杜小希又把赵俊杰的电子体检报告点开。
嚯，果然如此。
电子版的体检报告上明明白白写着“弱精，生育几率极低”的字样。
渣男明明自己不能生孩子，还有脸把责任推到女方身上。
死皮不要脸的垃圾。
杜小希在心中骂完之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渣男在录音里口气相当笃定，充满了秘之自信，还颇为咄咄逼人。
而且他说了自己马上就要有儿子，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得意洋洋，说明小三已经怀了孕，还得知了孩子的性别。
这一切的行为都不像在撒谎，倒像是认定自己身体没问题，不能生孩子都是老婆的错。
杜小希试着转换一下思路，会不会赵俊杰也不知自己有毛病？他连体检报告是假的也不知？
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那么，这份假的体检报告是谁操作的呢？
当然是签字的医生。
又是谁指使或是收买医生篡改纸质报告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杜小希不厚地喷笑出声。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活该。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要通知一下头顶冒绿光的渣男本人才精彩。
杜小希再次打开微信，找到周琅琅。
「好兄弟，这份电子版的体检报告麻烦你帮我传给这个叫赵俊杰的人，不要让对方查到ip。顺便帮我把这段话也送给他。」
「周琅琅：原来是个大渣男，那我就有兴趣为民除害了。」
……
做完这一切后，杜小希安安心心看电视打游戏，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黄昏刚过，客厅的温度急剧下降，阴冷气息弥漫在公寓内。
住进公寓的第四个夜晚，杜小希心中丝毫没有忐忑，更感觉不到害怕。
她满腔热血，只想收拾赵俊杰那个渣渣。
“芸芸姐，你出来吧。”杜小希挥了挥体检报告，对着黑暗轻声说，“我找到了你留下的证据，知你受尽了委屈。”
很快，一团黑气出现在了吊灯下。
慢慢的，黑气凝结成一个纤细女人的身型。
费芸芸出现在杜小希的面前。
她是以死亡之时的形态现身的，虽说杜小希做好了思想准备，猛不丁还是被女鬼甩出来的紫红色舌头吓一跳。
费芸芸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将舌头收回。
随后她飘到太师椅上坐下，表情看上去还算平静。
杜小希调整了一下情绪，言简意赅地开口。
“芸芸姐，身体有问题的不是你，是你前夫。”
费芸芸一愣，忙用手势问杜小希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你前夫的小蝌蚪有问题，基本不可能有孩子。”杜小希说，“他那份体检报告被人篡改过。最可笑的是，他本人也许根本不知。”
第19章 019
听完杜小希的话，费芸芸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滚落出来，收回的紫红舌头不自觉又从嘴里伸出来吊在下巴边上。
“……”杜小希呆愣半晌，随即缓缓移开目光。
眼前的画面冲击力之强，每每看到都有点顶不住。
女鬼很快反应过来，自觉失态，赶紧用右手遮住下半张脸，左手做了个“请继续说”的手势。
“他还那么自信说自己有儿子了，还要传他赵家的香火。”杜小希想到那渣男就生气，冷笑一声，“不知现在乐呵呵帮谁养儿子呢。”
费芸芸安静听完后，突然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起来。
笑得肩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微微颤动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又突然哭了起来。
滴滴鲜血混合着眼泪往下滴落，饱含了无尽的委屈与哀怨。
杜小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却又觉得这样的费芸芸太惹人心疼。
她想了想，决定告诉女鬼一件好事。
“芸芸姐，渣男还不知自己头顶长了一片大草原。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应该知了。”
费芸芸抬起头，布满血泪的脸庞闪现出一丝迷惑。
杜小希狡黠一笑，“我把医院真实的体检报告发给他了。他那么自大自恋一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不会立即去查这件事？”
费芸芸眼睛一亮，随即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果然啊。”杜小希靠在沙发上，“一般自恋的人都伴随着多疑，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
与此同时，云津市CBD其中一栋楼的十二层依旧灯火通明。
赵俊杰松了松领带，略感疲惫地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进去就见办公桌上放了个保温盒。
干练漂亮的秘书走进来，恭敬：“赵总，这是小慧姐送来的人参鸡汤，说给您加班补身体的。”
赵俊杰摆摆手，“知了，你忙你的去。”
坐回办公桌前，他随手打开保温盒。
里头散发出鸡汤独有的香气。
赵俊杰瞧见鸡汤上浮起的一层淡淡黄色油渍，微微皱起眉头。
他一向喜欢喝清亮鲜甜的鸡汤，以前费芸芸炖好鸡汤总会把那层油给他撇去。
现在身边这女人却总记不得这点，他明明说过好几次。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烦躁，赵俊杰将保温杯推到一边。
今天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几个国外的大客户会传重要文件过来。
赵俊杰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他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眼光很快被其中一封邮件吸引。
寄件人：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主题：为了你的血压，劝你别点开
赵俊杰天生反骨，越是让他别点开，他就偏要看。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开了邮件。
「赵先生您好：
拥有对您百依百顺的老婆和白白胖胖的儿子开心吗？您的儿子长得像您吗？您的老婆真的全心全意对您吗？出于好心，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在您看到以下的体检报告之前，希望您备好降压药。」
附件是一份名为体检报告的电子文档。
办公室的冷气很足，赵俊杰额头却莫名渗出汗珠。
这份神秘的邮件竟然让他有些忐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