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上星——白小也
时间:2021-10-02 10:26:01

  见她回来,岑司靖没什么表情,只是向她张开双臂,低声开口,语气了然:“忙了这么久,累吗?”
 
 
第六十五章 
  岑司靖就站在大门边,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落下散漫的白光,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于白光中,在下眼睑落下浅浅的阴影。
  苏令嘉定定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 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不再怀疑岑司靖的爱, 不再担心他爱她有多少, 他会不会永远爱她。
  因为在这段感情中, 她从始至终都是接受的那一个。只要她抬头, 岑司靖永远都在。
  而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 自己不懂爱不会爱, 最终会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用力撕扯桌布, 将桌上的一切全部扯落在地。
  岑司靖见她不动,笑了一下:“小乌龟, 过来。”
  苏令嘉脚尖挪了挪,抿了抿双唇, 顿了许久, 才慢慢走过去,抬头看着他说:“对不起。”
  岑司靖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轻笑:“不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说对不起。”
  “对不……”
  苏令嘉下意识地张嘴,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立马抿唇。
  岑司靖按下密码,牵着她进屋,想了想又说:“以后要说‘谢谢你’。”
  苏令嘉落后他两步,目光落在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上, 随后,视线慢慢上移,看向他优越的后脑勺。
  也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高一开学领新书那天滂沱的大雨,紧接着,是医务室窗外那条绚烂的彩虹。
  她张了张嘴,低声说:“谢谢你。”
  岑司靖拽着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弯腰去看里面的食材,一边问她:“饿了吗,一起包小馄饨?”
  苏令嘉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好啊。”
  岑司靖找出面皮和准备好的馅料,拿去餐桌那边。苏令嘉从碗橱里拿小碗,却不想关碗橱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手指。
  她“嘶”地一声,连忙甩了甩手。
  岑司靖恰好回来找汤匙,见状握住她的手指,在指尖的红肿处吹了吹:“痛吗?”
  苏令嘉本能地否认:“不痛……啊!”
  她话音未落便痛到低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抽回手。
  苏令嘉甩着手,一脸莫名其妙地剜了岑司靖一眼:“干嘛掐我?”
  岑司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只是想让你记得,痛要说出来。”
  苏令嘉一顿,片刻后,她将手指伸到岑司靖眼前:“很痛啊!本来就被门夹了,现在你又掐我!”
  她说话声音不自觉提高,与刚才的过分死气沉沉相比,倒是多了几分活力。
  岑司靖睨她半晌,别了别脑袋,抬起手掩了掩嘴角的弧度。
  苏令嘉滞了一下,过了会儿,又微微别开了双眼。良久,她又看了岑司靖一眼,垂下头,低声张嘴:“我……”
  岑司靖拨了一下她脑袋:“饿死了,快去干活。”
  说完之后,他便拿着汤匙,率先往餐桌边走去。苏令嘉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手中的小碗,便也跟着走过去。
  岑司靖似乎并不想再提求婚的事,也没有问苏令嘉家里的事。
  苏令嘉时而觉得自在,时而又觉得忐忑,只不过,让她主动与岑司靖去谈这些问题,她似乎又鼓不起勇气。
  十二月下旬,岑司靖要去江城参加一个读者见面会,苏令嘉正好没事,就与他一起过去,顺便散心。
  到酒店入住,岑司靖说:“明天我去江大参加读书会,之后还要与校方领导吃饭,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苏令嘉正在把行李箱的东西往外搬,一边搬还一边点头应着。
  岑司靖问她:“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吗?”
  苏令嘉眼睛一亮:“方便吗?”
  岑司靖原本还想说“你一起去的话我们可以逛一下江大校园,可惜不是四月份来,不然樱花很漂亮,但是江大的冬天也是不错的”,结果他这后面大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苏令嘉就已经兴致勃勃地应了下来。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苏令嘉心情一直处于低落状态,岑司靖看在眼里,但也知道她死爱面子,如果不是她主动诉说他就插手的话,反而会出现反效果。
  因此,这回来江城,他便叫上苏令嘉一起。
  苏令嘉想了想说:“我来之前做过攻略了,圣诞节晚上,江城商业街那边有一年一度的圣诞活动,特别热闹,我想去看看。”
  岑司靖想也不想:“可以。”
  苏令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次日打扮妥当之后,便同岑司靖一起出发江大。
  她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放弃了眼线眼影,只薄涂了一层粉底,连口红都选了很淡的豆沙色,进入大学校园,居然没有太大违和感。
  苏令嘉还有点小得意,进入会场之后,便混在观众席中,假装在校学生,听台上的岑司靖与同学们聊天。
  气氛还算祥和,直到有一位男生站起来犀利提问:“岑老师,您已经整整一年零三个月没有出新作了,之前宣传的在准备的新书,现在似乎也没了消息。岑老师,请问您有担心过江郎才尽的问题吗?”
  话音一落,会场内一片哗然。
  苏令嘉原本还笑嘻嘻地看着台上的男人,这会儿也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岑司靖还没说话,忽然又有同学发问:“岑老师,听说您家里条件优越,写书只是玩票,那您如果写不了书了,是不是就会回家继承家产?”
  这话一出,会场里低笑声一片。
  岑司靖也半掩着唇,跟着轻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双手往下一压,沉声说:“写作都会有一个灵感周期,可能是最近生活太幸福,所以大脑自动屏蔽了灵感收集的功能。至于你们好奇的继承家产,这么说吧,不管我写不写得了书,家产都是要继承的。”
  他语气中带着点玩笑的意思,一下子化解了两个问题的尴尬。
  会场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有同学再次举手发问:“岑老师,您刚才说最近生活幸福,是说您有女朋友了?结婚了?”
  岑司靖眸光直直扫向会场后排某处。
  也是奇怪,苏令嘉明明离他那么远,却在他视线射过来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内容。
  岑司靖看着她,慢吞吞地开口:“嗯,有女朋友了,不过还在努力求婚。”
  前排早有眼尖的同学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更有活跃的学生问:“岑老师,您女朋友是不是在这儿坐着呀?”
  苏令嘉下意识地将身体往下滑了一点,用手中的记事本盖住半张脸。
  岑司靖戏谑地弯了弯嘴角,收回目光,看向问话的同学:“对,不过她胆子小,同学们不要吓到她。”
  会场里一片起哄声。
  岑司靖转移话题,问刚才的同学:“这位同学,你观察力这么敏锐,是读什么专业的?”
  同学大声道:“新闻系啊!以后我们都要当记者,做新闻人的!”
  岑司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专业很好,我女朋友也是个很成功的记者,她曾被评为中国记者风云人物,她揭露过矿难真相,她进过巴西毒枭的老巢,她凭一己之力改变过一座城市对化工污染企业的治理政策,她还披露过校园凌霸事件的真相……她是个很厉害很成功的记者。”
  苏令嘉在众人的“哇”声中,慢慢拿下了挡在脸上的本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司靖这句“她是个很厉害很成功的记者”戳中了她心脏最柔软的一处。
  苏令嘉忽然回忆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似乎她总是因为外界而影响自己的状态。当事业跌入低谷,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就不断否定自己,试图在事业之外重新找到认同,然后她在岑司靖的目光里找到了这种认同;
  当苏令仪去世,她意识到自己与刘亚娟有着不可避免的相似之处,她再次否定自己,而这次,连岑司靖的目光都无法拯救她。
  事业也好,岑司靖也好,家庭也好,她似乎一直在通过外界的这些关系来给自己构建盔甲,可是她自己呢?
  岑司靖一直在努力拉着她往前走,努力地带她学会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也该试着像个独立行走的成年人一样,自己努力单独地往前走一走,自己学着主动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是出身底层,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曾是很成功的记者甚至现在依然是,她有很多很多缺点,但她也有好多优点。
  这些都是她,就像她的成就无需掩盖,她的不足也不需要去掩盖。
  不用怕人笑,不用怕做不好,不用怕人设崩塌,因为不管怎么样的她,都是她。
  读书会结束之后,苏令嘉与岑司靖一起跟校方领导在食堂宴会厅吃晚饭。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下,绒绒的夜色中,星星忽闪忽闪。
  苏令嘉挽着岑司靖的胳膊,抬头看着夜空,不知不觉,脚步也轻快了些。
  岑司靖自然也注意到她心情愉悦许多,忍不住说:“以后出差还跟我一起?”
  苏令嘉先是点头,可下一秒又飞快地摇头:“最近还行,可我也不能一直不做事吧?”
  岑司靖挑了挑眉:“有方向了?”
  苏令嘉说:“说不上有方向,但好像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岑司靖说:“聊聊?”
  苏令嘉笑了一下:“不聊,等我再想清楚一点。对了,你确定圣诞节那天没工作吧?”
  岑司靖说:“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两栋教学楼的弄堂里,一阵穿堂风吹过,苏令嘉冻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抱紧岑司靖的胳膊。
  旁边一个学生低头快步走过,大概是穿得太单薄,下巴缩在高领毛衣里,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岑司靖抬手摸摸苏令嘉冻得冰冷的耳朵,轻笑:“走快点,车子就停在外面。”
  两人加快了脚步,岑司靖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问:“为什么一直跟我确认圣诞节有没有工作?”
  苏令嘉嘴角一翘,却又强行绷住,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因为想让你陪我一起去那条很有名的商业街凑热闹嘛!”
  岑司靖拨了一下她脑袋:“总觉得你有什么安排。”
  “哎呀没有没有……”苏令嘉脑袋往他肩上蹭了蹭,娇滴滴道,“快点,冻死了!”
  这晚苏令嘉心情似乎一直不错,回酒店洗漱完毕,与岑司靖一同躺在床上后,她也似乎变得格外主动。
  其实自从上次她拒绝求婚,她与岑司靖之间好像就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亲吻拥抱可以,但做-爱不行。
  所以,当她主动亲吻岑司靖的双唇时,岑司靖呼吸一滞。
  昏黄的床头灯下,他目光灼灼:“苏令嘉,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苏令嘉捧着他的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岑司靖仰起脖子,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看着她,目光幽深。
  “这种事上,我更喜欢掌握主动权。”
  话音一落,他便一个翻身,将苏令嘉压在身下。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春意融融。
  也不知过了多久,岑司靖压抑的声音响起:“痛吗?”
  苏令嘉轻哼:“嗯,但是没以前那么痛……”
  ……
  “令嘉,你好敏感。”
  “岑司靖你闭嘴!”
  过了许久,房间内逐渐恢复安静,苏令嘉躺在岑司靖怀里,有点失眠。
  她扭头看看旁边睡着的岑司靖,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软,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在他耳边用气声说:“睡吧,亲爱的。”
  说完,她又被自己的行为逗笑,正想掀开被子去上个洗手间。
  却不想腰上忽然被一双手缠住,岑司靖半睡半醒的声音传来:“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第六十六章 
  自从下午决定主动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以来, 苏令嘉就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闷骚的人。
  就比如,岑司靖睡着的时候,她可以叫他“亲爱的”甚至叫他“宝宝”都行,可他现在醒着, 她就有点叫不出口了。
  苏令嘉拍开他胳膊说:“这种待遇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岑司靖却有点不依不饶, 重新搂住她的腰说:“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有?”
  苏令嘉:“……”
  岑司靖又说:“你不清醒的时候能有吗?”
  苏令嘉:“什么不清醒, 除非我喝醉了……”
  话音刚落, 她忽然再一次被岑司靖压在身下。苏令嘉只觉得眼前一转, 等她反应过来抬眸看去, 便对上岑司靖幽深的目光。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岑司靖说的“不清醒”是什么时候。
  他的目光顺着她身上的小吊带逡巡而下, 所过之处, 都如同攻城略地。
  刚才那种□□的感觉还未彻底褪去, 身体便又被他的眼神勾起了记忆。
  苏令嘉其实也有点想要, 不过还是故作矜持地推了他肩膀一下,说:“你明天不用工作吗你?你精力是不是有点太旺盛了……”
  岑司靖一手掐着她的腰, 指尖在她腰上打圈。
  苏令嘉说完之后,便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
  岑司靖轻笑, 一手撑在她头边, 明知故问:“你不想?”
  苏令嘉脸涨得通红,她算是发现了,在这种事上,他似乎就变了一个人。明明平时绅士又儒雅,可是在床上却骚话满天。
  岑司靖的手往下,还故作好奇地歪了歪头:“咦,怎么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苏令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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